第105章
想到此處,徐子青的唇邊,就露出一絲微笑來。
左右從以往到如今,都是師兄去哪里,他便跟著去了哪里,及至日后,他亦是早已決心要隨師兄而行。
待他修行大成,就更能在仙途之上陪伴師兄,師兄并不拒絕于他,對他而言,已是大幸——相較他人,他徐子青早已是與戮劍云冽真人最為接近之人,又有什么不滿足呢?
人常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愛恨故,無憂亦無怖”,但憂怖之心,皆由貪戀而起,貪心不足,由妒生恨,才會如此。
徐子青自問,若是師兄有朝一日與人結(jié)為道侶,他可會也淪落由妒生恨、要傷害師兄的地步?他仔細思索,想必有妒而無恨,要滿心遺憾罷!
他固然有貪戀之心,可于他而言,到底是師兄更為重要。
漸漸地,徐子青自明了心意以來,想法越加分明。
就將這一份暗自生出的戀慕藏于心間,不必多想,不必多思,他曾經(jīng)已然很是看重師兄,日后也只是更加看重,不必計較。
以師兄一心求道之心,短日之內(nèi),定不會與人結(jié)為道侶,他想必也有頗長一段時候,可以伴隨師兄左右。
徐子青想著,倘使多年過去,師兄心中仍是有了他人,那人卻并非多年陪伴的自己,那只怕是天意如此,就更加不必強求了。
理清情緒后,徐子青只覺得心性清明,似乎心中有些滯礙也被打破,心境亦是有所提升。
他便明白,乃是有一只心魔原本正要盤踞于他識海之中、與他為難,但卻因他及時想得清楚明白,已是利落以心劍斬殺,不再成形。
修仙之人,每逢將要進境,必然心魔叢生。
而心魔依從于心,往往更是因情而起。
或者忘情,或者斬情,或者看透七情。能事事通明,不被七情所累,方能破除此類心魔,突破劫數(shù),再進一層。
這“情”之一物,非只是愛慕之情,親友之情、知己之情、恩怨之情云云盡皆在內(nèi),其中愛慕之情與親友之情最難看透,也最是讓人自苦。
往年里,許多修士乃至大能皆是為情所傷,不能勘破此關(guān),最后身死道消,白白修仙一場。
徐子青這一番自問下來,并非是放下了對師兄之情,而是看清這一份情,接受這一份情。從此情蘊心間,非但不能成為他心頭障礙,反而要隨他永行。
幸甚,幸甚。
在他修為尚淺時,已然看破對師兄情意,可以將心緒理清。不然待到修為日深,一旦遇上這一個“情”字,怕是就不會這般輕易能夠想得明白,反而一時不慎,就要越陷越深,終是往偏執(zhí)之處而去了。到頭來,就只有害人害己一途。
因著心境提升,《萬木種心大法》立時又飛快運轉(zhuǎn)起來,比起往日之時更加迅速,甚至瘋狂。
徐子青雙目緊閉,周身卻沒有一絲木氣溢出,反而不斷向他身體內(nèi)部滲入。
此時他仍坐于巨木之中,但不僅是四周的天地靈氣沒有反應(yīng),即使藏著他的這一株樹木,也沒有半點異狀。
如若有人能透過樹皮,觀望進去,便能見到那一個青衫少年,面皮上竟隱隱出現(xiàn)了與樹木相似的紋理。
就仿佛,是被青云針刺過一般。
徐子青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是進入了某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里,他仿佛與這株巨木漸漸融合,能體會到這巨木屹立千年的無數(shù)記憶。
也有喜怒哀樂,也有不甘寂寞……最終卻還是化作了一片蒼涼,暮氣沉沉。
這一份感悟慢慢沉入識海,徐子青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既然心事明了,他也該要回去了,這些時日他這般古怪,想必師兄也很是不解,這當(dāng)真是他不應(yīng)該了。
正想時,徐子青面上的紋路緩緩隱沒,他也將要出來。
然而下一刻,忽然有一種極危險的預(yù)兆傳來!
是極為強大的神識在向四方搜查,如此強大浩瀚,絕非他所能敵!
徐子青悚然一驚,丹田里功法極速運轉(zhuǎn),霎時滿臉樹紋,身體表面也很快跟樹木變得相同了。
不能出去,他隱約生出警兆,他此時……不能出去。
第188章
隱秘
那神識極快地往四面八方擴散,將每一株草木、每一寸泥土都細細地搜索過去。這樣可怕的強度,在徐子青以往,從來不曾感知過。
讓他第一次打從心底里,生出了畏懼。
這樣的畏懼讓他更加瘋狂地運轉(zhuǎn)法訣,不行,要更快!必須更快!
徐子青身上的木紋,漸漸蔓延到眼皮上,讓他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也封閉了六識——唯獨只留下耳識仍在發(fā)揮作用,卻因為其余五識的封閉,變得更加敏銳,幾乎能聽到方圓十里之內(nèi)的草葉墜落之聲。
尤其是他的意識,這樣可能會有所波動、讓人察覺出來的感知,再度變得含混,甚至被他沉入了識海極深幽之處。
險而又險地——在那神識即將要掃到他藏身巨木的這電光火石之間,徐子青終于全部木化,整個人都仿佛變作了一棵槁木,成為了這一株巨木上枯干樹皮一般,一片死寂。
唯獨只藏了一絲生氣,在身體中丹田里最隱秘的地方。
隱隱約約中,徐子青聽到,有人來了。
那微不可查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在他此時變得極其強勁的耳力下,化為一幅模糊的畫面,影影綽綽的好似蒙上了一層面紗。
是一男一女,男在前,女在后,都是倏然落在了地面上。
那男修的氣息十分強大,身體內(nèi)部隱約蘊藏著極大的力量,仿佛天地萬物只要觸碰到它,就會很快化為齏粉。
而女修的力量,仿佛在男修之上,可體內(nèi)卻像是有一個破洞,將她身上那原本如同傾海的絕強力量,不斷地泄露。
這兩個人……好強!
徐子青恍惚看出,他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是師兄,只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是誰?
他的耳力越來越強,漸漸聽得也更加清晰。
那兩人說話的聲音極小,卻還是傳入了他的耳中。
那男修寬袍廣袖,氣度不凡,大約也生得如謫仙一般英俊,充滿了浩蕩的仙道正氣。只是在這正氣中,又蘊含著另一種力量,與之隱隱相反,讓人不能忽視。
女修則應(yīng)是貌美,自有一種如水飄渺、如冰霜寒的意味,恍若不是塵世中人,想必,與那男修再般配不過。
女子那般開口,聲音里很是疏離:“你將我引出來,是為什么?”
男子則嘆道:“我尋你出來,自是要與你說話,你卻待我這般冷淡,真真讓我傷心�!�
不過說了兩句話,已然是盡顯曖昧。
女子不再出聲。
男子卻又說道:“你還不信我么,之前我早已以神識將四處看過,除卻你我之外,再無他人了。我不過也只是想要尋一個僻靜之處同你敘舊,你莫非當(dāng)真要這般狠心,不來理我?”
女子不肯說話,男子便自言自語,言語之間,皆是癡情眷戀:“我如今修為不濟,若是要在那里同你傳音,恐怕被那些個老不死的姑子截了去,反而對你更加不利,還不若此處安靜無人,也好向你敘述這一番心意�!�
“你還怪我么?我已是不求你本尊出來與我相見,便只是這一具分身,也不肯給我一副好臉色?無心,你竟是將從前種種,盡皆忘了么……”
聽到“無心”二字,再回想這兩道熟悉嗓音。
徐子青心里不由掀起巨浪,竟是霎時曉得了他兩人的身份。
一個正是這如意仙莊的莊主沐無心,另一個,則是師兄所言的魔道中人,海外散人郎天齊。
沐無心終是再度開口:“你現(xiàn)下,是奪舍了誰的身子?”
郎天齊言語中,就是一喜:“你果真是仍是為我擔(dān)憂著,我好歡喜。”他又道,語氣里就有幾分睥睨之意,“不過是海外的一個散修,我看他資質(zhì)不錯,就將他身子占了,才能這般囫圇地前來見你。從前你最愛我這副容貌,我塑體之時,便改過來,你瞧一瞧,與從前相似不相似?”
沐無心的聲音,到底也柔和了幾分,那話語之中,似乎也有一絲嘆息:“你的相貌,的確與從前一般無二……”她輕聲說道,“我吸干了你的功力,害你失去肉身,數(shù)千年修為一朝盡喪,你當(dāng)真是不恨我的么?”
郎天齊苦笑道:“情之所鐘,身不由己。我愛你還來不及,怎么會心生恨意……只是當(dāng)年你我仙魔不同道,你拿了我的功力,卻留了我的元嬰,足見也是記著舊情。既然如此,我便換一具仙道中人的軀殼,你如今,便再不能不睬我了罷!”
這滿腔的癡心愛戀,便是讓外人聽來,也要動容。
更何況,是局中之人?
沐無心幽幽說道:“你不怪我,卻為何要與余儂情聯(lián)起手來?我好容易將她鎮(zhèn)壓在后山里,莊中長老也不敢擅自違抗我之命令,那放她出來之人,便也只有你了……只是我不知她是何時與你相識,還讓你這般相助于她�!�
“莊里她與我奪權(quán)久矣,我本想鎮(zhèn)壓她一段時日,讓我麾下弟子與大宗大門聯(lián)姻,增進修為,引以外援,也壓一壓她的氣焰�?蓻]想到她竟提早出來,在我壽宴上鬧這一場,到時她手下的素女使聯(lián)姻不成,恐怕也要使出許多手段,來給我的玉女使添亂子了�!�
一應(yīng)大好局勢,就被全盤打亂。
郎天齊聞言,立時急切起來:“我哪里是助她,分明都是為了你!”
沐無心似有所疑:“哦?”
郎天齊越發(fā)苦笑起來:“我好容易修成這等境界,得知你壽宴在即,便想來拜壽,與你重修舊好。不過我來得雖早,卻心中忐忑,不敢直接拜見。后來一夜之中有人入夢,才發(fā)覺是那余儂情來了。”
他話音不停,將事情都說了個清楚。
那余儂情以如夢之術(shù)與郎天齊連上線來,口中更是早知郎天齊早年與沐無心相知相戀之事,就讓郎天齊有些投鼠忌器。
仙魔相戀世所不容,若是正魔道之人,倒也罷了,偏偏郎天齊曾經(jīng)乃是修了邪魔道的,為正道誅殺之人,若是此事被外人曉得,對沐無心如今聲譽,便是極大的損傷了。
郎天齊心知,這余儂情在沐無心大壽之日忽然在夢中尋到他,定然是要對沐無心不利,故而面露戒備,并口口聲聲對沐無心俱是怨憤恨意,一派咬牙切齒的模樣,以博取余儂情之信任。
事實果然不出他之所料,余儂情見他這般忿恨,就很是滿意,而她此來也正是想要與他結(jié)盟,一同對付那沐無心。
可余儂情卻萬萬不會想到,郎天齊雖的確曾被沐無心所傷,但那一片癡心卻無半分更改,情意至誠。因此郎天齊表面與余儂情諸多商討,實則不過是虛以委蛇,只為從余儂情口中套出消息罷了。
而后余儂情便趁壽宴召開之時,暗地里讓心腹引郎天齊去了禁地。
鎮(zhèn)壓余儂情之力量源于沐無心,十分奇特,除了曾與沐無心雙修的郎天齊與沐無心獨女沐容華外,旁人竟是根本不能解開封禁。
沐容華與沐無心母女情深,自不會幫著外人,但郎天齊曾被沐無心所害,才是余儂情想要拉攏利用的對象。
郎天齊聽得來龍去脈,便假意隨同余儂情心腹前往禁地,只是他卻并非想要為余儂情解除封禁,反倒是要暗自下手殺她,也為沐無心除去這一個威脅。
可惜及至到了禁地,郎天齊方才發(fā)現(xiàn),在禁地之外守著余儂情的還有幾個高手,修為竟然都在元嬰之上,以郎天齊如今修為,對付一兩個尚可,若被圍攻,怕是反受其害。
之后,郎天齊方不得不放出余儂情,以免前功盡棄,但與此同時,他卻也是繼續(xù)與她合作,裝出同仇敵愾的模樣,只為挖出余儂情之陰謀詭計。
如今他特特趁機將沐無心引出,實則也有將此事告知她的意思。
沐無心聽到此處,語氣里更是柔和起來,她此時便輕聲說道:“余儂情陰險狡詐,她未必全信于你,卻有把握讓你恨我�!�
郎天齊一怔:“這怎么說?”
沐無心輕哼一聲:“你剛剛來此,定然有許多事弄不清楚,她若是告訴你我同他人生了孩兒,你再看我確有一個不足兩百歲的女兒,難道能不氣恨么?”
她們?nèi)缫庀汕f之人,尤其以她這繼位莊主的,總是要延續(xù)血脈,傳承功法。不過以往她們總要尋仙道之人來結(jié)伴,而沐無心,偏生與邪魔道中人生出愛意。
郎天齊聽得,聲音里盡是悲愴:“你、你真的與他人生了孩兒?”
他與沐無心分開之時,還是在她成為莊主之前,距今已有數(shù)千年之多,而那女兒今年才這般年輕……
想到此處,他不由萬念俱灰。
沐無心卻是嘆了口氣:“仙魔雙修,哪有那般容易生下孩兒。我當(dāng)日奪你修為,未嘗不是為了我腹中孩兒之故。只是到底我兩個功法不能相融,力量亦是相沖,孩兒極難保全……我足足用了數(shù)千年的時光,方才將她體內(nèi)能量調(diào)和,讓她才一出生,就是個資質(zhì)絕佳的天才,半點兒也瞧不出她有邪魔道的血脈。便是余儂情,也不曉得她的真正身份�!�
說到此處,她終于肯輕輕笑了一下:“五千年了,天齊,我為你生下的容華孩兒,你喜歡不喜歡?”
早已與樹木相融的徐子青聽聞此言,不由心頭大震。
那位想要與師兄雙修的沐容華真人,竟然是這一仙一魔之女!
第189章
突破
下一瞬,徐子青就立即將心境沉下,絕不敢再有半點波動。
好在那兩人也是情緒激動,修為也都不在全盛之時,故而那一霎變化并未察覺,而后他們心緒一定時,也再不能發(fā)覺了。
沐無心與郎天齊又敘了一會話,也是溫情脈脈。
郎天齊自打曉得沐容華原來是他的孩兒,那是又驚又喜,連番詢問他孩兒成長諸事,沐無心也總算多了一些女子柔情,對他這般追問,竟也是毫無不耐煩之意。與徐子青之前所曉得的兩位高人面貌,居然大為不同。
過了約莫有一刻左右,沐無心這分身到底也是不能久留,郎天齊雖依依不舍,也曉得并非久待之時,就要與她作別。
只在沐無心走之前,他又說道:“余儂情有這般的勢力,所謀定然并非那般簡單,你切切小心,莫要被她所傷。”
沐無心應(yīng)了,也是叮囑:“余儂情心機深沉,你與她周旋,亦是不能大意。”
之后,他們才總算是各自分開。
待兩人離去之后,徐子青稍稍松了口氣,極緩慢地將六識恢復(fù)。
只是他仍不敢從巨木里脫出,唯恐他們兩個重又回來。若是當(dāng)真被發(fā)現(xiàn)了,他聽到了如此隱秘,恐怕也只有被滅口一途。
他仙路還頗長久,又適才發(fā)覺對師兄的戀慕之意,正是滿腔壯志、滿心溫情,絕不肯就這般半路夭折!
然而徐子青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丹田竟然在此時作起亂來!
他如今修煉到筑基后期巔峰,丹田里真元其實已然有九成九化作了元液,只消再進一步,最后一點真元變化,就能立刻突破。
此時那九成九的元液便齊齊沸騰,鼓蕩不休,像是要往四肢百骸沖擊而去。
他的全身經(jīng)脈也生出一種脹痛感,好似在不斷地被拓寬著,要容納那烈馬一般奔騰起來的元液!
那些元液每一次撲騰,到升至最高處時,就有一點真元飛濺,也化作元液落在丹田之中,再隨其余元液一同沸騰起來,如此再三,就不斷有一滴一滴的真元變化,漸漸匯入。
徐子青知道,此時他體內(nèi)真元尚且夠用,所以不會引起什么劇烈的異變,可一旦不夠用了,就要大量攝入外界靈氣,來進行蛻變!
但是,他如今正在這巨木之中,正不知那兩位絕世強者走去哪里,又怎么敢就在此地入定突破!
深深地吸了口氣后,徐子青用力捏拳,竟是將真元狠狠地壓制下來!
丹田里一陣劇烈的沖撞,使得他體內(nèi)經(jīng)脈全都痙攣起來,霎時間,一股迫人的痛苦襲遍全身,讓他不自覺咬緊牙關(guān),疼得額角突突跳動。
不能忍,也得忍!
強烈的痛楚鋪天蓋地而來,徐子青生生忍住壓制突破時真元對他身體的傷害,不敢泄露一點氣息,更不敢讓外界靈氣介入進來。
不知忍受了多久,徐子青幾乎是數(shù)著時間煎熬。
終于,他大約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外頭有半點變化,這才忍受疼痛運起真元,用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急速朝客來居遁去!
穿越無數(shù)樹木,徐子青目的只有一個。
回到小院之中……師兄在那里……
到了那里……他就安全了。
因為疼痛,徐子青的肢體也感覺到了一些麻痹,他極快地沖進了客來居,直奔那小院之中。
就在院里,白衣的人影仍在打坐,眉目冷峻。
徐子青強撐進來,就是一聲低呼:“師兄!”
云冽聞言睜眼,見徐子青這般情狀,便是立即站起身來。
此時徐子青也是因著終于見到師兄,放心下來,就不再強行壓制。
剎那間,他體內(nèi)疼痛頓時更加劇烈,真元翻滾,元液也猛然再度沸騰!
天地間的靈氣洶涌而來,不斷地從他頭頂灌入,居然形成了一個倒錐狀的漩渦,如此異象,就把小院中的氣流也都引動起來,使得漩渦越來越大,變成了仿佛龍卷風(fēng)一般的靈氣風(fēng)暴。
而徐子青這時就處在風(fēng)暴中央,臉上的神色極為痛苦。
這并不是他沒有忍耐力,而是因為剛才忍耐太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之前痛苦麻痹了他的四肢,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軀體盤膝坐下,卻沒料到才剛剛一動,膝蓋一軟,整個人就朝前撲去。
就如同當(dāng)日在天魔窟里一般,仍是有人將他接住了。
他的額頭撞上另一人的胸口,腰部也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攬住。
徐子青的意識還很清醒,他知道,這是師兄接住了他,才避免了他立時栽倒。
他也不多計較,張口連忙又道:“師兄,我、我要突破了……動不了……”
若是正常情形,徐子青倒不必一定要可以盤膝入定,但如今顯然不同。
經(jīng)過那番壓制后,他必須得要擺好姿勢,才能更快地緩解身上的痛楚。
云冽動作也很干脆,他直接將徐子青抱起,一拂袖,就使他雙腿盤起,再將他直接抱入屋內(nèi),放在了主屋地面之上。
以他的敏銳,早已窺見這屋中靈氣匯聚之處,就是在榻前三尺之處。
徐子青移動之時,那靈氣漩渦也隨之而來。
不過云冽修為高深,那些靈氣風(fēng)暴并不能將他奈何,就很快將他這師弟安放。
徐子青盤膝端坐后,丹田里的法訣也不再有絲毫遲疑,立刻大肆盤旋起來,無數(shù)曾經(jīng)修習(xí)過的術(shù)法也亦是連番在他雙目之中閃過,使得青云針被驟然逼出,在他的前方吞吐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