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每說完一句,他還要給周圍人一個眼色,偏要旁人應和了,才見他繼續(xù)往下說。
說到最后,反是時歸不好意思極了。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嗚嗚囔囔道:“阿爹你夸得太過啦!我、我……”
她偷偷張開兩根手指,明亮狡黠的眼睛從指縫往外看著,在觸及到時序的目光時,又受驚一般躲回去,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句:“明明是阿爹更好看一點�!�
兩人的互動也叫周圍人放松幾分,陳德寶緩過神來,聞言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快都別互相恭維了,你們父女倆都好看!”
他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兩人相貌上竟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然他行走宮廷,深知越無知才越安全的道理,饒是心中有著諸多猜測,面上也不見顯露分毫,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話頭轉到旁處去,逗得時歸忍俊不禁,咯咯笑著躲到阿爹身后去。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發(fā)了。”
時序的一句話打斷幾人的寒暄。
陳德寶正了正衣襟,一甩拂塵,躬身道:“掌印請——”
不等時序說話,時歸已著急忙慌地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掌心里,做完這些又仰頭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不知是不是時歸的錯覺,她總覺著阿爹的掌心都涼了許多。
她正想問上一句,可時序已經(jīng)帶著她走出堂廳。
她這時才看見,院里竟等了許多人,全是與陳德寶相似的內侍打扮,只從衣飾顏色樣式上看,品階要比他低上許多。
陳德寶小碎步跟在后面,見狀只是笑:“掌印這是備好車馬了?也好也好,省得老奴再著急忙慌去喊人了�!�
如此聽來,這些人原都是時序的手下。
自時歸到來,每逢外出之時,時序基本都是陪她坐在馬車里的,這次也不例外。
陳德寶另坐了一架馬車,剩余人則駕馬而行。
畢竟是面見圣上,時序少不得多叮囑幾句。
宮里規(guī)矩多,這份規(guī)矩本是針對所有人的,可時歸入宮入得匆忙,她之前也沒有接觸過相關的禮節(jié)規(guī)矩,這些要求自然也無法全部苛刻地加諸于一個孩子身上。
時序只教了她對皇帝皇后的拜禮,余下的就是:“阿歸只要記著對陛下皇后行禮,其余交給阿爹便是�!�
坦白講,這偌大一個宮廷,能受得住時序行禮的,也無非最頂頭的那兩三人罷了。
其余妃嬪極少能見到他的面,這等私宴想必也不會出席。
還有一些皇子皇女們,時序倒不介意對他們行禮,可往往不等他躬身,這些人先上前阻止了,不管心里如何不屑抵觸,面上總要對他一副和氣敬重的樣子。
這也叫時序越發(fā)明白——
無論喜不喜歡,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
就像今日,便只是為了叫他的寶貝女兒能肆意快活些,他也要將權勢牢牢把控在手心里,叫所有人欺辱不得。
時歸心里沒底,卻架不住時序的再三寬慰。
待馬車停在宮門時,她徹底平定下來,把著阿爹的手下了馬車,望著高大巍峨的宮門,除了幾分震撼,全無畏懼之意。
陳德寶上前遞了腰牌,羽林衛(wèi)當即開了宮門。
隨行眾人一一上前接受檢查,最后到了時序,負責檢查的羽林衛(wèi)卻是退后一步:“掌印請。”
托時序的福,也沒敢多看時歸一眼。
只是時歸的注意力全被宮墻內的景象吸引力,便沒多關注羽林衛(wèi)們的反應,直到踏上青紅宮道,才意識到自己竟進來了。
前方兩列宮人走來,款款停在眾人面前。
為首的宮女福身道:“奴婢見過掌印,陛下聽聞掌印入宮,特派奴婢前來,陛下及各位殿下已在攬芳殿等候�!�
話落,隨她同來的宮人便分為兩列,內侍與宮女各一。
宮女們作勢要領時歸走,可不等她們靠近,就聽時序輕笑一聲,抬頭一看,他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
時序道:“勞煩陛下記掛,咱家對這宮廷卻是熟悉極了,就不勞姑姑們費心了,小女怕生,且跟在咱家身邊就是�!�
第22章
前來迎接的宮女雖是領了皇命,卻也不敢當面反駁時序。
聽了時序的話,她面容微變,又很快收拾好表情,福了福身,輕道一聲:“是,奴婢明白了�!�
說完,她極有眼色地退到一側,與她同行的宮女內侍們也停下腳步,井然有序地退回原處,從始至終不見抬頭。
但與之相對的,時一等人也在問詢后從此地離開,往與攬芳殿相反的方向離去。
皇帝宴請的乃是時序父女,余人不在邀請之列,自然也沒有登堂的資格,他們雖是與時序一同入宮,更多還是為了辦公。
離京數(shù)月,不光時序有許多積攢的公務,他們作為司禮監(jiān)掌印的左膀右臂,待處理的事務只多不少。
外人只知掌印威名,然偌大一個司禮監(jiān),不可能全由他一人管理,掌印之下另有秉筆、提督若干,除了幾個不太重要的位置,其余會牽扯朝政諸事的位子,全由他幾個干兒子把控著。
就像時一和時二,便是掌印之下唯二的秉筆太監(jiān)。
而司禮監(jiān)掌有批紅擬政之權,為方便平時辦公,宮廷內外都設有衙門,宮里的辦公場所甚至緊鄰皇帝理政的海晏殿,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小隨堂,在外也是能叫三品大員禮讓的存在。
許是瞧見了時歸眼中的好奇,時序溫聲為她解釋了幾句。
只是想著她年紀還小,時序只挑了些易懂的講給她聽。
他本意是叫女兒多幾分底氣,便是等會兒見到皇子皇女們也無需太過謙卑忍讓。
卻不想這些話到了時歸耳中,反叫她生出幾分警惕來。
時歸可是清楚記著,書中的掌印可謂下場慘淡,那些追隨他的屬下更是沒有一個好下場,就說她知道的幾個掌印義子,也是死的死廢的廢,淪落到掖庭刷夜壺的不在少數(shù)。
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士人看不慣宦官掌權,且越到后面,時序行事越是狠厲,不管是皇帝下令,還是出自他自己的私心,死在司禮監(jiān)的官員數(shù)不勝數(shù),朝廷百官利益被深深觸動,這才引發(fā)了無數(shù)場對司禮監(jiān)的攻訐,為首的掌印更是首當其沖。
等到了書中的大后期,到街上隨便揪一個孩子,問及司禮監(jiān)掌印,也是唾棄不止,張口閉口全是奸佞、壞蛋等辱罵的詞語。
可作為已與掌印親爹相處了三個月的親閨女,時歸完全無法接受這些詞匯被安在時序身上——
她爹才不是大壞蛋!
好在她當下所處的時間段距結局尚早,書中的主角如今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同樣,距離司禮監(jiān)掌印成為人人喊打的佞臣還有數(shù)十年時間。
十年,足夠改變許多事了。
不過瞬息間,時歸就想了很多,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她又試探問道:“那阿爹已經(jīng)是很厲害的存在了?”
時序有些驚訝,旋即輕笑一聲:“當然不�!�
“咱家這一身本事皆仰賴陛下信任,若無陛下看重,咱家一個無根之人,談何權柄在手呢?更何況便是這權柄也是陛下的,咱家不過是替陛下分憂代掌,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咱家隨時能將手里的權利交回去,甘愿做回陛下的家奴�!�
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這話聽得時歸和暗處的人皆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相可不只是說說而已,能以宦官之身執(zhí)掌大半朝堂,這份榮譽足以叫時序傲視所有。
不說與皇帝平起平坐,也是無需當眾說這等自賤之言的。
能叫他說出這些話,便說明當下的時序,還維持著表面上的賢臣,就算外面對他偶有詆毀之言,也遠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時歸蜷了蜷指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最厲害的該是皇帝陛下才是�!�
“正是�!睍r序贊許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待會兒見了陛下,阿歸千萬記著謙恭,咱家之前在馬車上教你的可都記下了?”
“嗯嗯�!睍r歸忙不迭點頭。
宮道上發(fā)生的事很快傳到皇帝皇后耳中,連著時序那些表忠心的話,也一字不落地被復述至皇帝跟前。
端莊素雅的皇后抿唇笑道:“時公公待陛下一向忠心,說出這話倒也不足為奇了�!�
在皇后左手側,年輕俊朗的新帝輕哼一聲,雖未有贊同,可轉頭就吩咐道:“時序可是說他那女兒怕生?”
“既如此就叫皇子皇女們過來正殿吧,總歸只是個私宴,原想著他們小孩子單獨一殿更放松些,既然那小姑娘黏她爹,大人小孩就不分宴了,都是自己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
可就在半月前,皇帝還氣沖沖地埋怨,說那時序簡直膽大包天,莫名其妙整出個女兒也就罷了,如今更是為了那小姑娘連公務都不管,一走就走兩三月,底下人也帶走大半,真是不像話!
這才過了多久,竟又成了自己人。
看著皇帝那表面不假辭色,實際被哄寬了心的模樣,皇后不禁掩唇輕笑,顧及著皇帝的顏面,方?jīng)]開口打趣。
半刻鐘后,一眾皇子皇女們從偏殿挪過來。
就在他們剛剛入席,就聽內侍來報:“啟稟陛下,時掌印攜其女殿外覲見�!�
皇帝只矜持了一瞬,很快擺手:“傳進來!”
很快,時歸和時序一同入殿。
不等上面的人發(fā)話,時序已經(jīng)帶著時歸跪倒下去,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又率先請罪道:“臣有負陛下期望,臣萬死�。 �
他假模假樣地擠出兩滴眼淚,先說自己誤了正事,又說愧對皇帝信任,從頭到尾沒提時歸一個字,可句句都說離職也是無奈。
時歸倒牢牢記著阿爹的叮囑,哪怕禮節(jié)行得不是那么標準,可也不曾窺探圣顏,叩拜之后只管低著頭,乖乖跪在時序身側。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一句——
“臣得陛下提攜,本該為陛下鞠躬盡瘁,可臣突然得知女兒存在,一時情難自已,旁人只道臣又犯了認干兒干女的毛病,臣卻不敢欺瞞陛下,阿歸乃是臣的親閨女��!臣可就這么一個命根子!”
“臣向陛下發(fā)誓,此番瀆職僅此一次,往后諸事必以陛下為先,陛下于臣之大恩,當萬死而報,如有再犯,請陛下砍下臣的頭顱,以儆效尤!”
說完,時序稽首大拜。
時歸懵懵懂懂,可看阿爹都拜了,她也只能跟上,雙手叩地,再將額頭抵在手背上,支著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
少有人知道,皇帝此番設宴,既是想對時序玩忽職守的行為敲打敲打,也是想試探試探他對時歸的態(tài)度。
饒是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只說時掌印認了個干閨女。
可皇帝畢竟是九五之尊,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言,只有去偽存真后才會送上他的桌案,更別說在時序的授意下,司禮監(jiān)的人并沒有刻意隱瞞實情,前來探查的皇家暗衛(wèi)早將來龍去脈稟明皇帝,無論是時歸的真實身份,還是時楊氏的遭遇。
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同意時序的告假。
唯一叫他不滿的,無非是他當初以為時序此去最多一個月,誰成想這人失了分寸,竟足有兩三月不在京。
若非司禮監(jiān)一切運轉正常,時序早被治了罪。
不久前皇帝還跟皇后說:“且等朕問問他,他是認了個干女兒還是如何,若他老老實實承認了他得了個親閨女也就罷了,若他咬死是認的干親……哼!”
皇帝能容忍時序大權在握,也能默許他無詔離京,但這一切都是在他忠心不二的前提下,但凡他對皇帝有絲毫隱瞞,這信任一旦有了裂縫,余下的什么都不好說了。
皇帝只是沒想到,這真把人喊來了,竟無需他問,時序先和盤托出,端得一派知無不言的模樣。
也不知是被時序的話震到了,還是不知作何反應,皇帝皇后皆是無話,而左右列為的皇子皇女們更是不敢吱聲。
過了不知多久,才聽皇帝沉聲問道:“你說,這是你親閨女?”
心照不宣之事,雙方卻都需要一個臺階下。
“回陛下,正是�!睍r序又磕了一個頭,“陛下知曉,臣乃七年前入宮,入宮前曾有發(fā)妻,后全家遭難,臣只以為妻子也去了,萬不想拙荊僥幸逃命,還為臣誕下一女�!�
“臣的女兒實是意外,絕非臣禍亂宮闈藐視宮規(guī)所出!求陛下看在臣這女兒幼年喪母又尋親不易的份上,允臣將其撫養(yǎng)長大。”
起因、經(jīng)過、苦衷、訴求。
時序字字真切,毫無隱瞞。
他知道皇帝不會拒絕他的請求,而階上的皇帝也松了一口氣。
倘若時序家里冒出來的孩子是個男孩,皇帝還真要考慮考慮對他的處置,太監(jiān)內侍之所以能得天家信賴,多半是因為他們無根無嗣,謀求再多也無人繼承罷了。
但既然是個女兒,親生也好,干親也罷,將來也就是多給她置辦些嫁妝,尋個好夫家,其余倒不用擔心。
從始至終,皇帝要的,也不過是時序的坦白和忠誠。
或許有人無法理解堂堂帝王至尊,何必對一個太監(jiān)在意至此。
然皇帝之所以能登上帝位,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成為眾皇子之間的贏家,時序在其中起到了無可或缺的作用。
便是到了今日,皇帝也不知道,當初那個從灑掃太監(jiān)一躍成為先帝心腹的時公公,如何會找上他,直言要助他榮登大寶。
而時序所求,僅有京城林家的性命。
皇帝深覺,這等善于隱忍潛伏之人,若能為他所用,當為他最大助力,既是馭下,恩威并施尤為重要。
以往的時序無悲無喜無欲無求,反常叫他不知如何嘉賞,好不容易見他有了在乎的人,倒給他提供了賞賜的對象。
眼下皇帝想聽的話都聽到了,想見的態(tài)度也都看見了,自然也不用再端著架子,在一片寂靜中站起身來,不急不緩地走到階下。
他親自將時序扶了起來,緩聲道:“掌印為人,朕自是清楚,既是掌印愛女,朕只會愛屋及烏,談何驅逐慢待呢?”
“掌印剛剛說的,實是言重了�!�
“陛下——”
君臣二人面對著面,好一副明君賢臣的畫面。
唯有時歸還是跪在旁邊,兩只膝蓋有點發(fā)疼,卻也不敢出一點聲音,她剛想偷偷往旁邊看一眼,就覺有好幾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不等她想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她忽覺頭頂出現(xiàn)一片陰影。
下一刻,一只五指圓潤透粉的手撫在她小臂上,不輕不重地將她扶起來。
時歸抬頭一看,竟是皇后過來了。
原是皇后看時序坦誠得差不多了,皇帝也順階就下,他們兩人全都說開,反顧不上旁邊的小姑娘,她只好幫皇帝表露一番善意。
皇后拽著她看了一圈,笑著看向皇帝:“陛下且看,公公的女兒果然跟公公長得極像,小小年紀便跟公公一般進退有度,可比宮里的幾個皇子皇女強多了�!�
時歸吶吶,只知順著皇后的力道,卻不知該回些什么。
好在時序給皇帝的表演結束,這時又回護起女兒來。
他沖著皇后拜了拜:“多謝娘娘贊賞,阿歸從鄉(xiāng)野而來,勉強有幾分質樸在身上,那是萬萬比不上皇子皇女之貴的�!�
“公公謙虛了,本宮卻正喜歡這樣的孩子�!�
皇后親昵地牽起時歸的手來,俯身問道:“聽公公說,你叫阿gui是嗎,是哪個gui?”
既是對時歸的問詢,時序便無法代勞了。
時歸定了定神,學著時序的說法生澀回答道:“回娘娘,是歸家的歸�!�
“好好好,歸字雖簡單,卻也是個好寓意,那娘娘往后也喚你阿歸可好?陛下瞧啊,阿歸可是個乖順的性子”
當今圣上育有四子三女,其中三皇子和六皇女乃皇后所出,三皇子今年八歲,因是嫡子,自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從小就穩(wěn)重冷清。
六皇女今年剛剛五歲,偏與她皇兄性子完全相反,小小年紀就有混世魔王的征兆了,便是在父皇母后面前也不見收斂。
皇后出身世家,一直盼著能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無奈兒子從小穩(wěn)重不親人,女兒又頑皮得叫人頭疼。
如今見了時歸,只覺這小姑娘哪哪都叫她喜歡。
無論是姣好的樣貌,還是乖順的脾性。
可不全是她所喜愛的。
第23章
女人多是感性的,何況是剛聽了時歸前些年的艱苦遭遇,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爹,雖是不愁吃穿,可畢竟已不是什么尋常男人。
皇后并不輕視宦官,但有些差距是擺在明面上的,是再多金錢權利和地位都彌補不了的,多少人不當眾說,可到了私底下,仍是少不了輕蔑一句:“有權有勢又如何,一個太監(jiān),算什么男人……”
皇后心底唏噓,又是喜歡又是憐憫的,牽著時歸就往階上走。
時歸下意識往阿爹那邊看,當頭撞見時序眼中的鼓勵,似乎并不覺她跟著皇后走有什么不對,也不怕她做出什么失禮的舉措來。
她無端想起宮道上阿爹說與她的話。
——甘愿做回陛下的家奴。
真的嗎?
時歸總覺得怪怪的,先前還沒察覺出什么異樣,如今卻越想越不對勁,偏她還指不出是哪里不對來。
不等她想個明白,皇后已哄她坐到座位上,溫聲細語道:“阿歸今日便跟娘娘坐在一起,娘娘陪阿歸用膳可好?”
“還有底下的皇子皇女們,等會兒娘娘介紹給阿歸認識,等你們處熟了,就能一起去御花園看瑞獸,將來還能一起……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