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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兩人這一晚雖沒做什么,可卻聊到了深夜,大多是與行醫(yī)相關(guān)的,可越聊越高興,第二日眼底都帶著烏青,看的陸夫人高興極了。

    自打他們成親,陸家上下人人喜笑顏開,日子仿佛鍍了層金光。

    而成親第二個月,蘭娘更是對外宣布,她有喜了。

    *

    五月,京城也已經(jīng)逐漸熱了起來。

    春日短暫,仿佛瞬間就入了夏那般。

    顧亭勻下了朝便回了府上,他今日頭痛發(fā)作,上朝之時便差點沒有忍住。

    而到了府上他也并未即刻休息而是立即喊來了圓慧。

    “她的魂魄可曾來過?”

    圓慧心驚膽戰(zhàn),他雖然是出家人不應(yīng)懼怕什么,可這位顧大人是什么人他比誰都清楚。

    這些年顧亭勻幾乎找遍了所謂的得道高僧,逼著所有人替他招魂。

    他竟然想找到已故夫人的魂魄,讓人想辦法給他們做法,好保證他們來生繼續(xù)做夫妻。

    這人如同個瘋子,明明是朝中顯赫高官,卻隨身自備毒藥,說是若蘭娘的魂魄能歸來安息,他便即刻跟了去。

    鬼知道他那位夫人的魂魄去哪里了?總之當(dāng)初下葬之時便完全感受不到那女子的魂魄。

    有人聲稱能讓死去的人附在自己身上與活人對話,顧亭勻讓人把這神婆帶來,卻發(fā)現(xiàn)神婆根本沒辦法讓蘭娘附身與他說話,他一怒之下便下令將這神婆打死。

    最后還是彰武不忍心,偷偷只讓人打了神婆一頓還是把人放?了。

    圓慧聰明得多:“大人,您夫人的魂魄遲遲不肯歸位,投不了胎,只怕……是對生前之事尚未放下�!�

    他們想盡法子,花了八年時間,的確遲遲沒有找到那位顧夫人的魂魄。

    顧亭勻閉上眼,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身黑色的暗紋長袍,以及那滿頭花白的頭發(fā)顯得他整個人冷酷又陰沉,他聲音緩慢,卻如同淬了毒:“圓慧,我看你該改名叫圓寂了�!�

    圓慧嚇得撲通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顧大人,貧僧會再想辦法,興許,興許,是那尼姑萬悔念經(jīng)祈福不夠真心,因此,因此顧夫人的魂魄才遲遲不肯歸位��!”

    顧亭勻忽然一手掃落了旁邊桌上的茶碗,他一雙深邃眸子里是看不見底的冷。

    “彰武,備車�!�

    一個時辰后,郊外一處尼姑庵中,雙目失明的尼姑萬悔正跪在佛前誦經(jīng),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嚇得渾身發(fā)抖起來。

    她眼淚大顆地掉,頭皮都在發(fā)麻。

    那腳步聲與七年前一模一樣,那時候她以為他們?nèi)叶家呀?jīng)成功逃離了京城,可有一日忽然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而后便是那殘忍無比的男人出現(xiàn)了。

    他站在門口,毫無人性地?fù)]手讓人放箭,她們汪家死傷無數(shù),剩余的活口要么流放要么充軍,只有她被長公主求情之后得以逃脫。

    她聽人說,顧亭勻跪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訴說當(dāng)初被逼婚一事,他不承認(rèn)與汪琬云的親事,親自請BBZL

    皇上廢除二人曾經(jīng)的婚契,而后,他迎娶了蘭娘的牌位,顧家自始至終,只有蘭娘一個夫人。

    他們汪家,盡數(shù)淪為罪人。

    汪琬云恨極了,害怕之中原以為自己真的有活路了,可以剃度來寺廟里了此殘生,卻沒想到這是一條比死還要痛苦的路!

    他時常來看自己,每次來都會問她一句話。

    “她死了,你高興嗎?”

    問完便會讓人送她一份禮,有時候是一張布滿尖銳小刺的蒲團要她跪著,膝蓋能跪得鮮血淋漓,有時候是要她親手去抓燒紅的火鉗,他還會笑著問:“火燒到皮肉的滋味,疼不疼�。俊�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就不是從前那個令她一見傾心的俊朗書生,那是一個魔鬼!

    想到自己一次次被摁在佛前替蘭娘祈福,又一次次被逼著受盡折磨,汪琬云忽然就崩潰了。

    她抬起已經(jīng)失明的雙眼,嘶啞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顧亭勻,今日我不再怕你,我倒是要同你說一個好玩的�!�

    女人搖搖晃晃站起來:“這些年你是不是很難過很傷心?可有一件事你若是知道了,你必定更難過更傷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啦!~~~

    34.第

    34

    章

    ·

    ?

    清冷的尼姑庵院子里有鳥兒喳喳幾聲掠過樹頭,

    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明明外頭已經(jīng)要入夏了,里頭庵堂里依舊森冷無比。

    那股子冷讓人渾身的肉都在發(fā)顫。

    顧亭勻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穿著灰撲撲尼姑袍子的女人,

    心中恨意不曾減少半分。

    “莫要同我耍花招,死比活著容易。”

    汪琬云哈哈笑了起來,

    聲音中帶著恨意與酸楚:“是,

    所以你才不讓我死,外頭人都想著你是待我有夫妻情義,才饒我一命,

    誰會知道你這般下賤,絲毫不曾憐惜過我!你讓我跪在這里,日日誦經(jīng)炒經(jīng),給她敬香,

    那香活生生地熏瞎了我的眼睛,可就是我這雙眼當(dāng)初看上了你!顧亭勻啊顧亭勻,我知道,你從未正眼瞧過我,所以你清醒的時候從來都不碰我,

    你以當(dāng)初那場酒后之事為恥�!�

    她說著,根本站不穩(wěn),

    一下子倒在地上,掩唇咳嗽幾聲,又怪異地笑道:“你那童養(yǎng)媳是真的愛你吧?所以,她不在意錢財,也并未多么在意名分,

    可是,她在意你是不是干干凈凈的。女人就是這樣,

    愛一個男人,怎么能容忍他與旁的女子有過肌膚之親?那場景每每幻想出來,必定會痛徹心扉,我慶幸,我從來都只是把你當(dāng)玩物,并未愛過你!”

    顧亭勻閉上了眼,拳頭握了起來,頭疼得越發(fā)厲害。

    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想殺了這賤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汪家人帶來的。

    若是沒有他們汪家人的那場局,他決計不會辜負(fù)蘭娘。

    汪琬云聲音里帶著惡里惡氣的笑:“你也很為這件事愧疚吧?你勉強娶了我,處處與我汪家刻意劃開界限,不要BBZL

    我們的銀錢,不貪圖我父親給的捷徑,恨不得少活十年,也要換未曾與我有過那一晚,你是不是總是在想,若是沒有那一晚,你們不會離心,她不會郁郁而終,是不是?”

    地上的女人咯咯咯笑了起來,甚至眼淚都笑了出來。

    她神秘而又得意地說:“可是,你應(yīng)該想不到,其實那一晚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顧亭勻果然立即上前一步抓住了她衣領(lǐng),他聲音里透著意外與咬牙切齒的恨:“你說什么?”

    汪琬云身上發(fā)抖,可還是笑道:“我說,那一晚,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父母并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萬一你抵死不從,那我豈不是白白失了清白?所以,他們給你下的藥只是讓你昏迷罷了。顧亭勻,哈哈哈,你的童養(yǎng)媳……白死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寬大的手掌瞬間扇了過去,汪琬云被打得半邊臉都發(fā)麻,對著地噗嗤吐一口血出來。

    可她依舊在笑:“顧亭勻!你是不是感覺很痛?哈哈哈!我就是要你痛一輩子!我父親戰(zhàn)功赫赫,我汪家是京城一等的富貴人家,我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氣!這世間,還沒有我汪大小姐不能玩弄的人!你如今翻身了又如何?還不是被我玩毀了一生!你們?nèi)际琴v人!是這世間最下賤的人!我爹就該早日反了那狗日的皇帝!我汪家才是整個天下最尊貴的!”

    顧亭勻的雙眸漸漸發(fā)紅,他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汪琬云瞬間驚愕地開始掙扎,喉嚨里發(fā)出荷荷的聲音,她想,這一次一定會死了。

    可瀕死之際,她卻還是害怕了,驚恐了。

    所幸,顧亭勻竟然又松開了手。

    汪琬云倒在地上,渾身都在抖,而顧亭勻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聲音很淡:“來人。把她捆了丟到井里,餓上三日才弄上來,不許她死,也不許她好好地活�!�

    外頭立即有人畢恭畢敬地進(jìn)來了。

    顧亭勻一路坐馬車回去,他頭疼到幾欲嘔吐,手始終都緊緊地握著。

    直到回到顧府進(jìn)了自己的臥房。

    那臥房中依舊擺著一張梳妝臺,上面都是蘭娘曾經(jīng)用過的東西,而旁邊的供桌上擺著一張牌位。

    他走過去,站了好一會兒,屈膝跪了下來。

    火紙在火盆里燃燒,火焰跳動幾下。

    他似乎并未察覺自己臉上的淚,只溫柔地對著火盆講話。

    “蘭妹,你可聽到了,我并未辜負(fù)了你。從前我都不敢與你對視,次次面對你時心中愧意深重,知道自己無話可辯只能匆匆逃離。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我更怪我自己恨我自己。我知道你到臨死那一刻都在想,我為什么會有了旁的女人。如今我總算可以告訴你,我始終只有你�!�

    他帶著淚一笑:“今日這些火紙,權(quán)當(dāng)是碎銀子,你那邊可有賣零嘴的?你愛吃甜的,自個兒買些糕點吃好不好?”

    沒有人回答他,良久,盆里火焰消失BBZL

    ,只剩一堆死灰。

    男人依舊溫柔深沉:“阿蘭,我們的女兒已經(jīng)投胎為人,可你在哪里?你乖一些好不好,快些魂魄歸位,我的壽衣都已經(jīng)備好,下輩子我們一定要百年好合,好不好?”

    他起身,把牌位拿起了,仔細(xì)擦了擦灰,而后愛惜地抱在懷中,這才去床上躺了一會兒。

    可頭疼起來,根本無法入眠,只覺得渾身都在冒冷汗,勉強熬過去那陣子痛楚,等好不容易睡著,入夢又是她的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顧亭勻再醒來時只覺得頭昏腦漲,用冷水洗了把臉,才稍微好了些。

    他才推開門,彰武立即走了上來。

    “大人,燕城那邊有消息了,當(dāng)初那人牙子的堂弟被找到了,那人招供了,說是當(dāng)初拐走夫人之時,夫人的家人是從宣寧到燕城去,像是個殷實之家,姓阮。小人便著人四處去查,這才查出來阮姓人士并不多,而事情過去二十幾年,誰家遺失了孩子并不好查�!�

    顧亭勻立即道:“我親自去一趟燕城�!�

    他知道蘭娘從來不說,但實則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世,而這八年,他一直都在派人勘察當(dāng)年之事。

    因為時隔太久,當(dāng)初把蘭娘拐走的人牙子已經(jīng)死了,他只能通過那些少得可憐的線索去找當(dāng)初與人牙子有過聯(lián)絡(luò)的人,起初一個都找不到,還好始終苦苦堅持,前兩年打聽到當(dāng)初人牙子是有個堂弟的,只是那人時常換地方生活倒是也不好找。

    但如今總算是有線索了,阮姓之人就那么多,他要親自去一趟。

    顧亭勻沒幾日便動身了,而他動身之前,自然給當(dāng)?shù)刂畲笕诉f了信。

    阮知府得知顧大人要來,驚得不行,這些年誰不知道這位顧大人的事跡?

    毫無背景,被宰相暗算,卻反將一軍助皇上鏟除了宰相府,而后在朝中扶搖直上,如今手中大權(quán)在握,行事狠辣果決,眼里向來揉不得沙子,他忽然來燕城做什么?

    阮大人自恃清正,倒是也不怕,可心中依舊打鼓,也是因著聽過顧亭勻的另外一些事。

    這人在某些事上很講道理,可卻喜怒不定,偶爾也是個冷血無情之人,無緣無故手里也染了不少鮮血,比方有人替那已故宰相說話,也只是嘴上說了幾句,被顧亭勻聽到之后一腳踢飛撞到墻上口吐鮮血。

    再比如有底下官員向顧亭勻敬獻(xiàn)美女,美女蓄意給他灌酒,他卻讓人去陰森森的佛堂里跪上三日三夜,把那女子直接給嚇瘋了。

    這在阮大人看來實屬無情了些。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莫要提這人官大了自己不知道多少級別,阮大人自是著人籌備了一番,只為著迎接顧亭勻。

    包括顧亭勻即將下榻的別院,又好好地整治了一番燕城各處要害街道。

    這些日子,街上總有官差來來往往,蘭娘覺得奇怪,抓住一個問了問,才知道是有重要的人物要來燕城。

    她在燕城待BBZL

    了八年,上頭也來過幾次重要的人物,左不過是一些王公貴族來燕城游玩視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此次,好像比先前都更隆重。

    沒等蘭娘細(xì)想,那邊有患者來了,親自喊著要蘭娘給治病,蘭娘便笑意盈盈趕緊過去了。

    來人是個年輕婦人,瞧著也才二十來歲,懷中抱著個小姑娘,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娘,玉珠兒不想吃藥……很苦的�!�

    婦人溫柔地捏捏女孩兒的臉:“蘭大夫給你開的藥不苦的�!�

    蘭娘的確是調(diào)制了一味治療傷寒的藥,味道帶著淺淺的甜,還有花瓣的清香,遮蓋住了草藥的苦,小孩子都不會抗拒,這是陸回都未曾想過的,一度被人夸贊。

    她溫柔一笑,遞給女孩兒一顆話梅:“你乖乖的,很快就會好啦�!�

    女孩兒含住酸甜的話梅,破涕為笑,而蘭娘瞧著她鼓鼓的臉蛋,心中輕輕泛起漣漪。

    她其實曾經(jīng)很想家,那幾年被人牙子打得頭昏腦漲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樣子,總是幻想爹娘來接自己回家,后來到了顧家才勉強忘記了那些傷痛。

    但人在這個世上,誰不想在親生母親的懷里撒嬌呢?

    那是一種天生的,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對母親的依戀。

    可實際上,她想她自己也不算是個好母親。

    蘭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如今已經(jīng)對外說有喜了,十個月后,陸家便會多出來來一個孩子,那是陸家的希望,用來杜絕族親搶財產(chǎn)的根基。

    雖然那孩子不會是自己真正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可她一定會把他當(dāng)親生的對待。

    那一定也是她的救贖,她會把自己未曾得到過的溫柔與渴望盡數(shù)傾注到這個孩子的身上。

    窮極一生,她想要的便是安穩(wěn)的一個家。

    給女孩兒開完藥,蘭娘便瞧見了出門給人診治才回來的陸回。

    他把隨身帶著的藥箱打開,從里頭拿出來一塊紙包遞給了蘭娘。

    “慶云樓的驢打滾,嘗嘗。”

    蘭娘眼中透出驚喜:“師父,你跑那么遠(yuǎn)去買驢打滾嗎?”

    糯米清甜,紅豆沙綿軟,吃起來十分解饞,蘭娘眼睛都笑彎了。

    陸回只淺淺一笑:“不遠(yuǎn),順路罷了。”

    多繞幾條路,換她這樣開心的笑顏也是值得了。

    *

    一個半月后,燕城街道被官差清理得通常無比,一列長長的車隊被護衛(wèi)簇?fù)碇靶小?br />
    其中最為華貴的那輛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到了知府衙門的門口,車簾子被掀開,顧亭勻起身下來。

    阮知府誠惶誠恐,原本心中對顧亭勻些微的揣測與不滿,在看到顧亭勻這個人時,瞬間都消遁了。

    他什么都不敢說,只覺得此人一頭花白的發(fā)便讓人十分忌憚,而那通身冷酷深沉的氣度更教人不敢妄動,只消一眼,便能知道顧亭勻此人能走到如今,絕非是什么偶然。

    好在,顧亭勻開口之后,倒是也算隨和,并不教人緊張。

    阮知府小心翼翼把顧亭勻引到前廳,著BBZL

    人奉上最好的茶。

    那顧大人漫不經(jīng)心地碰了下茶碗蓋子,便直接開口道:“阮知府,本官此行是有要事找你。你在三日之內(nèi),把燕城五十年內(nèi)所有曾經(jīng)丟失過孩子的人家名冊遞上來,最好是阮姓之人�!�

    阮知府本身忐忑不安,聽到這話瞬間一愣,眼中透出詫異與不安。

    而顧亭勻眼睛瞇了起來,語氣也有些冷了:“怎么,阮知府該不會是連這么小的事情都辦不到吧?”

    阮知府立即道:“顧大人,下官并非是辦不到,而是,而是不知道顧大人為何要調(diào)查此事?燕城阮姓之人并不多,且皆都與下官有或遠(yuǎn)或近的族親關(guān)系。實不相瞞,下官于二十多年前曾經(jīng)丟失過一個女兒,當(dāng)初為了找她,下官想盡辦法,把燕城所有丟失過孩子的人家都問詢了一遍,想著若是旁人家的孩子找回來了,我的孩子應(yīng)當(dāng)也有希望尋回……只可惜,下官的女兒始終沒有任何消息。而據(jù)下官所知,燕城阮姓之人,唯有下官因著蠢鈍才丟了孩子啊……”

    他說到最后,語氣艱澀,那都是陳年往事,輕易不會提及,府上大多人都不知道,更別提燕城普通百姓了。

    顧亭勻死死地盯著他:“阮知府的女兒幾歲丟的?可有什么信物,身上有無胎記?”

    阮知府似也察覺到了什么,胡子都在顫抖,直直地看著顧亭勻,答:“小女五歲走丟,身上戴了玉佩與銀鐲,她娘說她身上沒有胎記,只鎖骨處一顆紅痣……”

    那顆紅痣,顧亭勻記得,他們初次歡好,他每次一吻她鎖骨上的紅痣,她便會輕輕顫栗,小手忍不住抓他的肩膀。

    見顧亭勻面上什么表情也沒,眸子深沉似藏著無數(shù)的情緒,阮知府撲通跪了下來。

    他一雙滄桑的眼里是期待,是痛苦,是驚疑:“顧大人,您可是手上有什么消息?下官一家為了找小女,已經(jīng)快家破人亡了!內(nèi)人病了十幾年,精神錯亂,時常念叨著夢覺的名字,這些日子更像是要撐不住了似的……不知下官那苦命的女兒,是否還在世上,如今是何模樣?是我們這對父母對不住她��!”

    顧亭勻把他扶了起來,而后緩緩撩起來衣擺,跪在了阮知府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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