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李清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然變得汗涔涔。
晚上聞家良醒了。李清坐在床邊與丈夫說話。
聞家良已然緩過勁來,靠在床頭對李清說:“我也老糊涂了,還與小孩計較這種事。聞臻惹我生氣又不是一兩天,我早該知道他總要做出點出格事�!�
李清“嗯”一聲聽著。聞家良見妻子有些心不在焉,詢問她怎么了。李清卻頭痛不安,一時理不清思緒,只搖頭說沒事。
一只溫暖、蒼瘦的手撫上她額角。李清抬起頭,對上丈夫關心的目光。
“早點回去休息�!甭劶伊颊f,“照顧我這個老頭還是太累了�!�
“瞎說什么呢。”
李清在丈夫溫和的摩挲中漸漸平靜下來。她首先意識到的是這件事絕對不能和丈夫說。如果她的猜想成真,丈夫絕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聞家良對于李清而言,是一堵穩(wěn)定而強大的盾,也是一盞燈,從兩人在一起至今就守護著她,指引她。她從小是家中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長大后又從家中長輩的手中被捧到聞家良的手中,不曾受到一絲一毫的風吹雨打。
丈夫的成熟、穩(wěn)重和經(jīng)年積累的睿智完美地包裹了妻子的純真心性,任何事都有家良為她擋在前面,任何事都有她的家良一手解決。
但李清明白這一次不可以。家良年紀大了,不能再經(jīng)受更大的沖擊,她必須獨自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幸好是她第一個發(fā)現(xiàn),不是家良,也不是她那不懂事的康知。
李清稍微整理好思路,調(diào)整面上神情,與丈夫聊過幾句后,離開了醫(yī)院。
她回到家已是很晚,有些疲憊換了鞋進門。家里安靜,她穿過中庭走上走廊,正要上樓,卻轉頭見院前坐著一個人。
夜里寒冷,聞小嶼只坐在落地窗前,沒有出去。他穿一身白色睡衣,盤腿坐著,出神看窗外凋零的小花園。
李清遠遠看著他。聞小嶼看起來很落寞,孤孤單單一個人坐著,似是在想著心事。
李清看著這樣的他,忽然又非常心痛。她最怕小寶孤單,怕她的小寶明明回了自己的家卻不能歸屬,有苦惱不能訴說。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母親,大兒子冷情,小兒子跋扈,反倒是她瞧不起的、討厭的胡春燕把她的孩子養(yǎng)得善良懂事,惹人疼愛。她失而復得的小寶,總是這樣溫軟,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爭,總是一個人遠遠地站在那里,好像下一刻就會轉頭離開。
她是要眼睜睜看著小寶遠去,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兄弟二人陷入漩渦?
現(xiàn)在她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亂想。
李清靜立片刻,沒有打擾聞小嶼,悄無聲息上樓走了。
第46章
第二天一早,李清醒來。
睡過一覺后,李清已漸漸冷靜。她如常洗漱梳頭,吃過早飯,回自己房間思考許久,起身出門。
聞小嶼不在臥室,就是在練舞房。李清下樓,果然在花園邊的練舞房里找到聞小嶼。淺淡的冬日陽光里,聞小嶼穿著簡單的短袖長褲,正趴在墊子上一動不動壓橫叉。
李清喚他一聲,聞小嶼一下起來,探頭的小松鼠般望向她。李清看著他,不自覺流露出溫和的神色。
她說,“我新買了花茶,小寶來嘗嘗?”
聞小嶼起身擦了汗,跟著李清到書房。兩人一同坐下,李清泡好兩杯茶,放一杯在聞小嶼面前。
“昨天是不是嚇到小寶了?”
聞小嶼搖頭。李清無奈道,“你爸爸向來對你哥嚴厲,還不是對他期待高,希望他成才。”
聞小嶼認真聽著,詢問,“哥哥達到爸爸的要求了嗎?”
“當然,他一直是你爸爸的驕傲�!�
聞小嶼跟著李清笑一笑,那笑未達眼底,帶著點落寞,“那這一次爸爸是不是對他失望了?”
李清注視著聞小嶼。她斟酌話語,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個字傷害到小寶,“我想不是的。爸爸他只是暫時還不能接受......這種事而已�!�
聞小嶼默然低著頭,不說話。李清捧著茶杯摩挲杯壁,心下暗自惴惴,不知該如何開這個口。
她本想第一個找聞臻。然而這個大兒子什么都好,從小到大不需要她操心,如今已然成為家族和公司的核心之一,可偏偏就是不好溝通。管教聞臻一事向來都落在丈夫身上,她承認自己拿聞臻沒辦法。想來想去,只能先試探著詢問聞小嶼。
“小寶回來這么久了......和哥哥相處得如何?”
“......還好。”
母子二人對坐沉默。過一會兒,李清溫聲開口,“一開始我還老擔心他會對你不好。你不在家這邊念大學,我又要陪著你爸爸不能走遠,想來想去,只能讓哥哥在首都照顧你。那陣子我每天給你打個電話,就是想知道哥哥有沒有委屈你......”
李清流露出一點苦澀的神情,面上卻還是勉強笑著,“沒想到你回來以后,哥哥好像就多了好多人情味。大概也是心疼你這么多年不在家,不想你再受一點苦了�!�
聞小嶼低垂著眼睛。他嗓子有些干澀,腦子也一團亂,只能傻傻“嗯”一聲。
李清心中緊張,腦海里回放昨天的所有胡思亂想,她忍不住觀察聞小嶼的表情,試探道:“小寶也很喜歡哥哥?”
她不是個富有技巧的交談者,然而聞小嶼卻比她還要生澀易懂,僅僅幾句話就露出無措不安的馬腳來,“是......是喜歡......”
他想說“因為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喜歡”,但他知道一切并非如此,謊言便卡在了他的喉嚨。他從小恥于說謊,不喜歡也不擅長,以致現(xiàn)下這個非常需要他用一點謊言來粉飾太平的時刻里,他難堪地打了結。
李清當然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她的理智還在竭力為這對兄弟尋找理由。聞臻對待聞小嶼的所有特別,門縫里窺見的那雙交握的手,她仍在盡力撇去它們的存在,期許一切都是自己太過敏感。
她問,“那天哥哥說他最近好像有喜歡的對象,小寶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有沒有聽哥哥提起過?”
聞小嶼卻宛若一座雕像,定定僵著。茶的淡霧升起,撩過他輕輕顫抖的睫毛。
李清不愿看到聞小嶼這樣的表情,忙又自己找話說,“我就是隨口問問,小寶應該是不知道的,聞那孩子向來不愛和人聊這些事。”
聞小嶼說不出話,只能“嗯”一聲。
這場談話就此打住。李清潛意識里不愿再詢問聞小嶼更多,她意識到小寶不善于說謊,但比起猜測的真相,她寧愿聽到謊言。
李清看著聞小嶼起身,到門邊拉開門,忽而又叫住他,“小寶�!�
聞小嶼回過頭。那雙溫潤的眼睛看向他,帶著笨拙的逃避和黯然,讓李清心口發(fā)酸。
“小寶別擔心。你哥哥再如何出格,就算最后犯了錯,也是他的錯,不是你的�!崩钋遢p聲說,“爸爸媽媽不會怪你......永遠不會�!�
聞小嶼回到花園前的練舞房,呆呆坐在墊子上。
他想媽媽或許知道了什么。那種親人靠近時血緣深處引發(fā)的心靈感應讓他感受到了李清的焦慮和不安。
媽媽曾說過可以接受哥哥和同性在一起,那她現(xiàn)在這樣憂慮,又是為了什么?聞小嶼怔怔想著媽媽望著自己時欲言又止的目光,對待自己像對待一塊易碎的寶物,分毫也不愿意傷害他。
媽媽能看出聞臻反常,聞小嶼也不必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掩飾得很好。李清最后說的那一句話像一塊沉重的大石壓在聞小嶼的心上,他心想媽媽或許猜到了他和聞臻之間的關系,并且已提前選擇原諒他。
過錯的懲罰或許將全數(shù)降臨在聞臻身上。
聞小嶼想起那個夏夜的庭前小院,昏暗中聞臻吻過他的眼淚,低聲告訴他“萬事都有我擋在你前面”。原來他的哥哥早就想好了,他最了解他們的父母,知道一切矛頭最終都只會指向自己。只要聞小嶼不受到傷害,聞臻就泰然自若全無所謂。
這本是聞小嶼曾夢寐以求的,被愛的感覺。
聞家良沒有大礙,沒過幾天就出院。聞臻要到新加坡出差一趟,也免得在家惹老爺子生氣,便提前走了。聞小嶼則一直在家陪伴父母,直到寒假結束。
臨回學校之前,李清又與聞小嶼聊過一次。沒有提其他的事情,只說家里在他的學校附近有一套房,走路十分鐘就能到學校。江南楓林還是離學校太遠了,每天上學放學回家都不方便,耽誤他上課和練舞。
“小寶之前不是就想住得離學校近點?租房子還是不方便,正好爸爸之前在這個閔華路小區(qū)有一套房子,早前就裝好了,直接就可以住進去�!�
李清說這話時很慎重,溫柔看著聞小嶼,尋求他的意見:“哥哥那邊我去和他說,小寶不用擔心�!�
聞小嶼沒有拒絕的理由,在李清面前不敢猶豫,點頭答應。他拿到李清給他的新房子的房卡和密碼,在臨開學前一周回到首都,先去寵物店接到百歲,接著剛被喬喬送到江南楓林門口,李清預約的搬家公司的車也到了家樓下。
百歲都沒機會出箱子,一雙大眼睛望著車窗外來來去去的人影,看他們樓上樓下搬東西。過了很久,他的主人才重新坐進車里。汽車啟動,聞小嶼低著頭拿手機回復聞臻的消息,說自己已經(jīng)到家了。他轉頭看到百歲一直望著自己,隔著箱子摸一摸它。
搬家公司的人對聞小嶼非�?蜌�,全程只讓他在一旁看著,等到了閔華路小區(qū)那邊也是把東西全搬上樓,一個個安置在家里,確定好了以后再走。之后李清叫來的清潔阿姨上門,雖然房子在聞小嶼來之前已經(jīng)打掃過一次,但李清擔心搬家會留下雜物和灰塵,她不愿讓聞小嶼收拾。
新的房子很大,李清的本意是不想聞小嶼住小地方委屈了他。但兩百多平的房子對聞小嶼一個人來說又太大了,走到哪里都空,除了一只喜歡散步的貓時而走來走去。
聞小嶼把百歲安頓在客廳,去錄過指紋,改了門鎖密碼,最后回到這個新家,趴到沙發(fā)上,不動了。
百歲非常想念聞小嶼,跳到沙發(fā)上來四處嗅,在他的腦袋邊轉了幾圈后窩下來。
聞小嶼腦袋放空,聞到沙發(fā)上新絨毯的味道,心情早已降至最低谷。這時手機響起,聞小嶼拿起來看,是聞臻打來的電話。
他接起來。聞臻在電話那頭問,“吃過晚飯了?”
聞小嶼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六點,答,“正準備吃�!�
“我要三天后才能回�!�
“嗯�!�
聞小嶼聽著聞臻低緩的嗓音,情緒好像有片刻的舒緩。但聞臻忽然在電話那頭開口,“心情不好?”
聞小嶼怔一下,勉強調(diào)整自己的語氣,“沒有。怎么了?”
“你總是想得太多,平白給自己添壓力�!甭務榈穆曇舾糁b遠的距離,終究有些失真,“就不能把事情都交給我處理?”
聞小嶼看著頭頂?shù)膲�,一瞬間有很多話想和聞臻說。依賴的心情強烈涌上,但聞小嶼回過神來,把沖動按壓下去。
“我沒有想太多�!甭勑Z干巴巴轉開話題,“我去準備晚飯了�!�
聞臻說,“我?guī)Я朔荻Y物,回來給你�!�
聞小嶼不知道自己怎么掛的電話,夢游般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做晚飯。清潔阿姨來的時候還特地給他拎上來一大袋新鮮蔬肉水果,聞小嶼草草做了份三明治囫圇吃下,也沒嘗出什么味道。
他甚至難以入眠。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茫然想著聞臻知道他一聲不吭就搬出去以后會有多生氣。聞臻讓他不要到處亂跑,可他還是走了。他一定會傷到聞臻的心,但他還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聞小嶼在床上輾轉幾番才心神不寧勉強睡去。他又變成一個人睡覺,沒有貼著熟悉溫暖的胸膛,他竟然還做起噩夢來。夢里一會兒是聞臻把送他的禮物扔了轉身離開,一會兒是父親躺在病床上艱難喘息的模樣,后面甚至夢到小時候杜曉東拽著他的胳膊狠狠打罵他的場景。
聞小嶼最后在黎明前難受醒來,看到窗外臨近破曉的天空。黑暗籠罩大地,太陽還未升起。
寒冬的早晨蒙一層霧,房間里開著暖氣,窗上結了點凌。聞小嶼一到冬天就有點起不來床,醒來后還要坐在床上發(fā)會兒呆。聞臻就捏一捏他的臉,再揉一下耳朵,人就基本清醒過來了。
聞小嶼坐在床上,抬手摸上自己微涼的耳朵。
不能在家里練舞,聞小嶼就每天定時去學校里開放的練功房里練,練完后回家給自己和貓弄飯吃,晚上也呆在家里不出門。姜河知道他回首都后還想約他出來玩,可聞小嶼半點興致沒有,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玩。
如此過了三天,第四天中午,聞小嶼接到聞臻的電話。
“你搬出去了?”聞臻第一句話開門見山,語氣冷淡。即使聞小嶼已反復作過心理準備,還是難過起來。
他“嗯”一聲。聞臻也不說其他,只問他,“閔華路小區(qū)?”
“對。我......”
“門牌號�!�
聞小嶼心中不安,“媽媽沒有告訴你嗎?”
“聞小嶼�!甭務樵陔娫捘穷^冷冷叫他名字,“你現(xiàn)在告訴我,回來以后我就好好和你談�!�
聞小嶼只得報出門牌號,聞臻便把電話掛了。緊接著李清的電話又打過來。聞小嶼簡直心亂如麻,接起電話。
“媽媽�!�
“小寶?哥哥剛才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是。”
李清的聲音明顯變得有些緊張,“我說你的手機怎么忙線了......哥哥他是不是要來找你?”
聞小嶼深呼吸著,手指捏緊手機。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沒有�!�
隔著手機的距離,看不見人的神情和姿態(tài),聞小嶼不知哪來的勇氣,第一次對李清撒了謊:“我說我搬走了,哥......他就把電話掛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沉默之中聞小嶼的心跳加快,喉嚨發(fā)澀。好在李清很快開口,“你突然搬走,哥哥他可能是生氣了。小寶別擔心,媽媽再多和哥哥聊聊就好了�!�
“嗯�!�
李清又關心了聞小嶼幾句,之后掛掉電話。聞小嶼把手機放到桌上,心臟咚咚跳著,手心出了汗。
他像一個等待著刑罰的犯人,坐立不安在家里徘徊,等到月上梢頭,城市入夜。大學城這邊日夜繁華,窗外霓虹明滅。
聞小嶼又想聞臻或許不會過來找他了。他一定對自己很生氣,大概并不想見自己。聞小嶼不知抱著怎么樣復雜的心情,漫無目的打掃了一遍屋子,又去洗了個澡,回到臥室窩進床里,拿被子把自己蒙住。
晚上十一點,枕邊手機陡然響起。聞小嶼嚇一跳彈起來,看到手機屏幕上亮著“哥”這個字。
他有些不敢接,可手機一直震,強硬的催促一般,讓聞小嶼不得不拿起手機。
聞臻的聲音在手機里平靜響起,“開門�!�
聞小嶼坐起身,緊張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聞臻一字一句重復一遍,“我讓你開門�!�
聞小嶼別無他法,踩著拖鞋走出臥室。他來到玄關前打開大門,只見聞臻一身深色大衣,挾裹著外面世界的沉沉寒意,漠然站在他的面前。
聞臻放下手,按掉手機。他抬腳進來,聞小嶼只好后退。大門嗒一聲關上,聞臻掃一圈這個家,目光落在聞小嶼身上。
“跟我回去�!甭務槎⒅谝痪湓捑褪且约鹤�。
聞小嶼垂著眸,不想聞臻看到自己臉上的難過,“不,以后我都住在這里�!�
“我讓你把事情都交給我�!�
“我不想�!甭勑Z勉強犟著,不去看聞臻的臉,“我有自己的打算�!�
聞臻的神情愈發(fā)的冷,“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和我分開?”
聞小嶼難受得要命,已很難再和聞臻面對面交談,“總之,你別管�!�
兩人沉默僵持,氣氛降至冰點。聞臻雕塑般站在玄關看著聞小嶼,后忽然抬手脫下大衣,換鞋。聞小嶼有些慌忙,“你不能留下來睡�!�
“你不回去,我就留在這里。”聞臻把大衣掛在墻上,穿一身正裝,冷冷看著他,“有什么問題?”
聞小嶼急得眼眶都泛了紅,“聞臻!你難道還不懂媽媽的意思?”
“我說過讓我來解決�!甭務榈穆曇粢搽y得添上火氣,“誰讓你擅作主張?”
“爸爸都氣得住院了,你還想怎么解決?”聞小嶼氣急,“你就不能體貼一下別人的心情?有些事不是你按著他們接受,他們就可以接受的!”
聞臻靠近聞小嶼,居高臨下看著他,“你心疼爸媽,心疼你的養(yǎng)母,所有人你都去體貼,就不肯體貼一下我�!�
聞小嶼霍然抬起頭,望向聞臻。那雙漆黑的眼眸看著自己,像一片冷凝的冰。
聞臻抬手捏過聞小嶼下巴,聞小嶼抗拒推他,“不要......”
男人冰冷的氣息壓上。聞臻把聞小嶼抵在墻上,低頭用力吻下。他吻得很重,咬疼了聞小嶼的嘴唇,舌尖還殘留一點淡淡的煙草味道。聞小嶼繃緊手指抓住聞臻肩膀,后被吻得頭暈目眩,手指漸松開來。
兩人許久未見,一見面吵了一架,抱在一起后又緊貼著吻得纏綿不止。聞臻扣緊聞小嶼下巴結束這個吻,啞聲說,“去你房間�!�
聞小嶼張著嫣紅的唇不停喘息,聞言偏過頭抿起唇。聞臻一手轉過他的臉,在他的臉頰和耳朵落下潮熱的吻,“聽話�!�
聞臻的體溫和氣息如森林包裹住聞小嶼,讓他再一次喪失了思考。他渾渾噩噩被聞臻壓到床上,睡褲被扯掉扔在一邊,睡衣堆到胸口,聞臻吻他的脖子,大手撫遍他的身體,摸得他渾身發(fā)顫喘息起來,腿間性器硬脹鼓起。
漫長的喘息與皮膚摩挲的聲響過后,聞小嶼呻吟起來,接著吃痛叫出聲。聞臻進入他的時候硬得非常厲害,令他疼痛不已。男人壓著他的手腕,只解了衣領上兩枚扣子和褲腰帶就壓上來操他,熾熱身軀伏在他身上,燙得驚人。
“慢點......慢點!”
聞臻掐住聞小嶼的腰不容抗拒地干他,俯身吻他發(fā)抖的唇,“我出差這么多天,你一句想我都不說�!�
聞小嶼抵著聞臻的小腹竭力夾緊雙腿,徒勞抵抗被侵犯的強烈感。他疼得快哭出來,委屈道,“我不想說!”
聞臻煩躁扯了領帶扔到一邊。聞小嶼腰軟膚白,脊椎骨細細突出,趴跪在他身下被干得發(fā)抖挺腰的模樣直讓人血沖頭頂。聞臻再不作聲,掰開聞小嶼的腿一下比一下用力操干起來,眼看著聞小嶼在他身下哭泣呻吟,一把雪白的背像浪里的小鳥般搖晃起來。
床被壓起聲響。聞臻壓著聞小嶼干得愈發(fā)激烈,他沒戴套,粗大陰莖深深插進柔嫩肉腔,抽出一點就狠狠往深了撞去,撞得一把臀肉啪啪作響,通紅的穴里也擠出淫靡水聲,金屬腰帶不斷撞出聲響。聞臻力氣太大,把聞小嶼撞得腰都疼了,兩條腿叉開跪在床上合不攏,人也直不起腰來,“嗯、��!輕點......嗚!”
在肚子里硬邦邦攪弄的性器抽了出去,聞小嶼才艱難從難以呼吸的狀態(tài)脫離出來。接著他被翻過身提著腿彎,那粗悍的性器又直直插進來,插得聞小嶼的肚子都開始微微地痙攣。
肉體交媾的拍擊聲再次響起。這場床事聞臻少了點溫柔,聞小嶼被猛烈的抽送撞得呼吸都不能順暢,他受不了抵著聞臻汗?jié)竦目瑁瑤缀蹩拗箴�,“慢點、慢......呃!”
聞小嶼已被聞臻干得射出來,可憐兮兮的陰莖還被男人撞得直晃,拖出些黏絲來。聞小嶼的身體敏感又浪蕩,高潮時后穴收緊咬聞臻的陰莖,又被粗暴頂開,龜頭一直插到最深的地方。聞小嶼實在受不了這種干法,抱著聞臻的肩膀反復求他,求饒說自己明天還要練舞。聞臻充耳不聞,提起他一條腿又從側面干進去。聞小嶼被激烈頂撞到床頭,后穴被干到松軟出水,從屁股到腿根一片通紅。
“啊......啊、太硬了......哥!”
聞小嶼的臉頰被情欲燒得潮紅,蒙著晶亮的薄汗,不知道自己叫得有多浪。聞臻射了他一肚子,讓他的穴里淌滿精液。他被干散了架,肚子一直抽搐,性器頂端溢出了一點尿液都不知道。激烈粗暴的性愛顛散了他的一切,聞臻插著他的穴俯身過來吻他的時候,聞小嶼昏頭昏腦張開嘴,被勾去了柔軟的舌尖。
他們在黑暗中接吻,性器交合處時而抽連起水聲,伴隨聞小嶼控制不住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聞臻沒有放開聞小嶼,一直把人抱在懷里親吻占據(jù),聽聞小嶼斷續(xù)的哭音,聞他身上濕熱蒸騰的氣味。
第47章
聞小嶼睜眼時,枕邊已無人。
昨晚一夜荒唐,聞小嶼醒來后腿根還有些疼,身上也是熱的。他頭疼在床上坐一會兒,撿來衣服穿上。
聞臻人不在家里,桌上卻放著早餐,牛奶,雞蛋和三明治,聞小嶼常吃的樣式。家里東西都在,聞臻還沒有專制到一晚上把他搬到這里的行李又全給搬回到江南楓林,讓聞小嶼松了口氣。
聞臻上午坐上回S市的飛機,于中午抵達目的。
昨晚李清給他發(fā)來消息,讓他馬上回家面談一趟,言語間簡短嚴厲。聞臻明白母親的意思,回復說自己第二天一早會回來,然后照舊抱著聞小嶼睡了一夜。早上起來后沒有把人吵醒,準備好早餐放在桌上,之后獨自穿戴好離開。
聞臻也正好準備與母親正式談一次,以避免往后再出現(xiàn)母親和聞小嶼背著他單獨商量作出行動這種事。其他事情,聞臻都不特別在乎。他知道父母無論做什么都會給聞小嶼帶來壓力,而他的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膽小得像只小水母,碰一下就忽地逃開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