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鳳來城最寬闊的空地上爭亂越演越烈,殘肢遍地,血肉橫飛,嘶吼聲淹沒在震耳的轟鳴聲中,場面極為混亂,鳳來城守衛(wèi)軍被遠遠阻隔在外頭,并未進來,似乎忌憚上清仙宗和神劍嶺的威名,以這兩方公然挑起的戰(zhàn)斗,一時竟沒人敢出面制止。
與上界三千州一樣,中州以強者為尊,強者甚至不需刻意偽裝就能收獲無數(shù)弟子的青睞,如果還刻意那就無敵了。
葉皓然先前強勢一擊怒斬四階靈王,這若是傳出去足以讓他聲名大振,這人殺戮若閑庭看花,面上始終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神秘的虛影卻再未出現(xiàn)過,單憑己身力量足以橫掃一切敵,被憤怒與仇恨沖昏頭腦的血劍門弟子清醒了大截,他們想殺人奪寶,但葉皓然太過謹慎僅僅施展了一次,想逼出來還得另想辦法。就連四階靈王也沒有輕舉妄動,就算真要出手也得掂量一番。
葉皓然刻意避開與四階靈王一對一,其余來者不拒,所過之處慘叫連連,還未徹底殺紅眼,他總能在同門弟子置身險境最緊急關頭恰到好處地幫一把,得了不少感激,驚嘆其強大之余,還為之前沒有出手相幫感到萬分懊惱與羞愧。
容玄終于見識到葉皓然的真正手段,一時間目光復雜,這古獸虛影并不是混元噬道的功勞,或者是他真正的天賦神通,如果是那枚古樸指環(huán)的緣故,他有些好奇葉皓然的真實姓氏是什么,又或者一切只是機緣巧合?
“上清仙宗內(nèi)門弟子也不過如此�!鄙駝X一位一階靈王將一人分尸,眼里盡是嘲諷之意,他扛著巨錘步步緊逼,離得較近的三名低階靈師臉色泛白卻不肯后退,眼神不自主地掃向地面碎成殘塊的同門——那不過是一位二階靈師,堂堂靈王對低階靈師下殺手也好意思出口諷刺,無恥!
“再差也輪不到你來說。”容玄從旁經(jīng)過,慢悠悠地說了句。的確,雖然神劍嶺也是一方大教坐擁一方,可無論是聲望還是底蘊和真正的上古大教還遠不能相提并論。
那一階靈王還未回神,雙臂齊飛,半跪在地,雙目充血怒吼一聲正要躍起的剎那,頭顱嘭地一聲爆裂開,血霧彌漫,蒙了那三位靈師滿臉。
其中有位靈師回過神,但見出手之人真容,大驚,連忙道:“多謝容玄道友!”
“四階靈王!”觀戰(zhàn)之人驚訝,這不是葉天陽的師父,所謂上清仙宗圣殿內(nèi)閣學員么?竟然是四階靈王!
容玄手持玄階長劍,這柄法器不是什么精金煉制,被砍出不少豁口,賣相著實不怎么樣。
神劍嶺以劍法聞名,但見他用劍,遠遠觀望的四階靈王猛地一頓,迅速搶在其他之前迎了上去,擋在容玄面前,地階靈劍雪光一閃,僅是勁氣便割開了一角鋪地石,那一階靈王冷笑道:“就由我來領教閣下高招!亦可以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劍法�!�
此人名馮坤,修為比之周靈只高不低,雖然在御劍訣上沒有后者那么高的造詣,然而在另一方面卻鮮有人及。反觀容玄現(xiàn)在才露面,先前從頭至尾被保護著,雖然修為不低很可能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馮坤敢出手也的確有所倚仗。內(nèi)門長老的親孫死了,反正無法回去復命,就算敵不了葉皓然,不如殺一個是一個,更何況是這上清圣殿之人,說明地位不低。
“來,讓我見識�!比菪饸垊�,體內(nèi)太虛劍意自發(fā)運轉,收斂于體表,與土元盾相結合,防御力陡漲。但就這黃階防御法決早就沒多大用了,要不是當初直接進了星閣倒是錯過了上清仙宗藏經(jīng)塔開啟的時機,以至于半本靈決都沒學到,他也不至于還用青山派得的那些,實在上不了臺面。
兩人如離弦之箭,化作兩道流光狠狠撞擊在一起,兩種不同的靈力波動形成半球形光罩,鏘鏘劍鳴,兩劍交叉之處迸出刺眼電光,電弧劈啪作響,殘缺的玄階長劍不堪重負,頃刻間裂紋遍布,嘭地斷裂!
轟!容玄倒飛而出,恐怖波動蕩漾開,將離得近的低階弟子掃開三丈遠。
“班門弄斧!”馮坤露出一抹譏誚,區(qū)區(qū)催動玄階法器的劍法不值一提。
容玄體表土元盾粉碎,也就僅此而已,劍氣如體被太虛劍意煉化消弭,看似威力巨大的攻擊就連他本身防御都沒破開。容玄倒提著只剩劍柄的長劍往外一扔,翻手拿出一柄匕首,模仿著對方御劍的姿勢,身形一閃,在六十道劍芒中穿行,瞬息出現(xiàn)在馮坤面前,萬化訣瞬發(fā),整整十道光劍布成劍陣演化千般變化,襲向對方周身各處要害,阻隔八方,殺機四伏。
“這是什么劍法!”
趁對方晃神的剎那,容玄出其不意,抬起匕首猛力一劃,輕易削掉肩胛大塊血肉!
“你不該近身�!瘪T坤渾身靈力猛地爆發(fā),他聚勢于手,死扣住容玄手腕,剎那靈力暴漲,單臂青筋直冒,狂暴的勁風形成漩渦旋繞在手臂上幾乎與肉身融為一體,殺氣入體,容玄臉色微微一變,只覺渾身骨骼被碾碎般,動彈不得。
“不好,神劍嶺有種淬體之術能令肉身力量十倍上漲,一拳可碎山!”被靈力震蕩驚起的其他弟子變了臉色,神劍嶺弟子亦是露出羨慕之色,修煉這種靈決不只是劍法遠攻,就是近身也無懼,只是靈決極難煉成,若能成功必是一方翹楚。
馮坤眸光陰鷙,嘴角微微勾起:“九重破一!”
沉云壓低,暗風呼嘯,漆黑的拳印如靈印般橫破虛空而去,破空聲震耳,地面石塊翻起坍塌,轟向容玄胸膛!
容玄猛地側身,但依舊受到波及,渾身筋脈盡斷,大口咳血。容玄露出驚色,少有靈決能無視吞噬本源的吸納,直接震入心肺。這是最純粹的肉身力量引發(fā)的威力,極為少見。
“站��!”容玄抬手,想要制止沖上前補刀的馮坤,后者當然不會聽從。
“我讓你動了么�!比菪敢粡棧坏腊坠饷撌侄�,圣靈印臺顯威,數(shù)十道靈芒蕩出連成陣法擋住馮坤去路,土靈從破裂的石縫中涌動而出,化作尖銳的錐刺形成封鎖,把馮坤圍在其中。方圓五米內(nèi)人人飛退。
神劍嶺弟子想來救助,才剛靠近,容玄眸光一凜:“退下�!�
容玄隔空從馮坤身側奪來那柄雪色長劍,輕易抹除魂印,長劍一揮,凜然劍意毫無保留地越體而出,靠得近的弟子包括高階靈王一并被掀飛出去,白光如虹沖霄而上,破空崩云!
“這劍給你拿著是浪費,你要御劍不如煉體�!比菪樟说仉A法器,看著困在陣法中的馮坤,目光中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狂熱。靈決不錯,他很有興趣。
不遠處之人有種不祥的預感:“靈紋師強到變態(tài)的精神力!抹除魂印眨眼的事,根本是藏拙,修煉的功法品階斷然不低,這位也不好惹!”
“把靈劍還給我!”這一幕落在馮坤眼中,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焦急之下走錯一步,便被暴起的錐刺洞穿腳掌,瞬間血流如注,他痛苦地叫出聲,御劍訣演化劍芒剛一出動就被陣法打亂,絲毫不受控制,馮坤只得催動九重靈決,一拳拳將襲向面門的攻擊盡數(shù)轟成齏粉,一路打出了玄階低級法陣,渾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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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閣之上,五人一魂齊聚,氣氛有些怪異。
兩位老仆一身黑袍躬身而立,華袍男子斜倚在太師椅上,白銀面具遮了整張臉,只露出狹長的眼睛,白皙的長指支起額角,玩味地看著正前方的青年。這人一手拿著長鞭,長鞭所對著的方向上以秘制鎖鏈緊捆著一個體型臃腫的胖子,鏈條深深勒進肉里。吳大仁看到自己魂魄被縛,兩眼血絲遍布,如饑餓的兇獸正要撲向獵物般蓄勢待發(fā),卻被葉天陽一手攔住。他沒感覺到殺氣,那道靈魂雖然萎靡,卻好完好無缺。
“放了他。”葉天陽皺眉。
“你不好奇我是誰?哦,對了�!敝x宇策輕笑,單手揭開面具隨手扣在桌上,“現(xiàn)在該認得出來了吧�!�
那張精致的面容透著慵懶之色說不出的震人心魂,葉天陽瞳孔一縮。
第68章
歷練結束
那張精致的面容透著慵懶之色說不出的震人心魂,葉天陽瞳孔微縮,隨后平靜地搖頭:“不認識�!�
謝宇策手撐著頭往旁邊一歪,神情有剎那滯意:“你不認識我?”
吳大仁抬起手直顫,恍然大悟后眼珠一轉,痛心疾首:“大爺知道你,你是是衍魂峰……名字想不起來了。都是同門,手段如此狠毒,相煎何太急。”
“沒問你�!敝x宇策神情慵懶,打斷道。
“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是誰,你肯定認錯人了。”葉天陽眸光澄澈,看了眼被鎖住的魂魄,不知那是什么法寶竟讓魂魄看上去跟人一般無二,“看來只是誤會,還請閣下放過我朋友。”
謝宇策眸子里有微弱金光閃現(xiàn),他直直地看向葉天陽,瞳孔越發(fā)幽暗,旋即眉頭皺緊,輕咦出聲。
適時一位老仆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語,謝宇策收斂了笑意,但凡大衍神朝內(nèi)部都知道,自幼在外的這些皇族在回殿之前是集結勢力最好的時期,且在一開始,背后的那些老家伙應該會從小開始狠狠教導,養(yǎng)成皇族的尊榮儀姿,打聽清楚同為血親的對手,并將其容貌牢牢印刻在腦海里,準備一系列謀劃扳倒對手甚至其后方勢力,方便日后一一斬殺……這是使命,也是每一位繼承人必須時刻銘記之事。
身為皇族卻跟凡人似的一無所知簡直前所未有。
越是身在上古大教越有望奪位,外出歷練的皇位繼承者能冠以他姓,原因是姓氏那一脈極其強大將會是奪位者最堅實的支撐,就像他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百年內(nèi)繼承人排名從幾百位上升到第三十二,離不開姓氏那一脈的幫助。
同樣的道理,葉天陽也一樣,可他這位弟弟竟然對此一無所知,就連自己身份也不知道,他那一脈以宗師級居多,在神朝地位不高不低偏偏人少得可憐,難道真打算連爭都懶得爭就放棄?搞什么名堂!
然另一脈固然重要,但置身內(nèi)朝明爭暗斗都有倒臺的危險,一人難以成事,一脈也不只有一人,要想得到全力支持回歸神朝從一攤渾水中脫穎而出,首先得有屬于自己的勢力。而像姬凡那種一開始就養(yǎng)在神朝內(nèi),只身一人就敢來上清仙宗邀戰(zhàn),謝宇策根本沒放在眼里。關鍵是葉天陽……
“你當他是朋友?”謝宇策問葉天陽。
“怎么,你嫉妒?”吳大仁眸光微漾,挑釁道。
“要你多嘴�!敝x宇策猛地一鞭,神魄的頭顱只是歪向一邊,沒有出血。吳胖子卻大腦一懵,栽倒在地,疼得蜷曲成一團,血液逆流青筋直暴,如盤虬般的枝干,臉色憋成青紫之色,嘴唇卻白得嚇人,整個人看上去極盡駭然,汗水混著鮮血浸濕了整個地面。靈魂受創(chuàng)的劇痛非常人能忍,胖子沒撕心裂肺地狂叫也沒昏死過去已經(jīng)算得上堅韌。
葉天陽扶著吳大仁,按住幾個穴位為他緩解疼痛,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眼睛,把仇恨和殺戮封住,警惕不已:“你究竟想做什么!”
謝宇策恢復如常,扔了手頭報廢的長鞭,招呼老仆給他們斟茶:“坐。不用緊張,我名謝宇策,今日一見只為了打個招呼罷了,并無惡意。打魂鞭雖然痛苦卻能凝練魂魄,待魂魄與軀體融合,定能獲益,能不能突破靈皇境就看你造化了,不必多謝�!�
鞭子一廢,鎖鏈自行消失,魂魄回歸的剎那,被疼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胖子嗓音沙啞,竟是吼也吼不出來,面容扭曲著無聲叫囂。
謝宇策看了眼胖子,覺得滑稽:“怎么,你是想歸順于我么?”
葉天陽嘴角抽搐,他沒聽過這名,見魂魄歸位就想離開了,也防止胖子出亂子,等后者恢復些許實在是拉也拉不住,連忙道:“若沒什么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謝宇策伸手制止,對胖子道:“你這喜歡在背后使壞的性子不用改,留著禍害他方倒也是好事,既然我浪費了一根打魂鞭,也罷,物盡其用。你若是這么想跟著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我日你仙人板板�。≌l特么叫物盡其用,等你爺爺突破靈皇境,像你這種貨色,一竿子拍死十萬八千只!吳大仁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魂體融合下徹底昏死過去。
“總算安靜了。我有話要先跟你說明,你聽好�!�
謝宇策恢復慵懶之色,斜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葉天陽,久居高位的尊貴顯露無疑。
“我看上容玄了�!�
轟!樓閣外傳來驚天巨響,凜冽的白光吞沒了葉天陽的臉,也掩住了那一剎那突變的神情,耳中嗡嗡一片,他只能看到謝宇策嘴唇開合,再也聽不見其他。
“我會不惜一切讓你師父跟著我,如果你自愿退出,我不止會留你一命,還會保你在上清仙宗安穩(wěn)無憂�!�
混亂的戰(zhàn)場上,容玄操控圣印百般迫使馮坤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應付,九重靈決演示了一遍又一遍,容玄在心中推演置身道境眼里再無其他,被困陣法中久久無法脫出的馮坤負隅頑抗,靈力告罄,幾乎瀕臨崩潰。
“啊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場!”
這話一出周圍人不禁露出憐憫之色,跟靈紋師比修為贏了也不算堂堂正正,困在陣法中出不來,還好意思說這話,實在丟盡了神劍嶺的臉。
誰知,容玄收了圣靈印臺,眉宇中閃耀的光華追魂奪魄:“好,成全你�!�
“我要你死!”馮坤披頭散發(fā),脫困的剎那徑直燃燒精血治愈殘體,五指如鉤,九重法演化到極致,橫破虛空而來。
容玄穩(wěn)穩(wěn)不動,猛地握緊雙拳,與對方完全相同的靈力波動以非同尋常的頻率蕩漾開來,剎那間暗云翻滾層層壓下,無盡靈力聚攏而來旋繞在雙臂之上,他動動嘴唇無聲戲謔:“九重破一�!�
凜冽的狂風肆掠開,馮坤瞬間慘白的臉:“不可能!你你怎么也會……”
容玄本身紋絲不動,雙拳齊出,一拳硬撼而上,兩相湮滅,另一拳粉碎馮坤全身骸骨,后者整個身體在白光中扭曲,地面石路裂開被整個卷入虛空,化成塵埃落下,而另一邊什么也不剩下。
葉天陽猛地轉身沖到樓閣邊向外看去,層土漫天,地面中央出現(xiàn)一處大坑,周圍如蛛網(wǎng)遍布,寸寸崩裂。容玄只身站在其中唯一一處完好的方寸之地,圣靈印臺旋繞在他身前,長袍獵獵鼓動,宛如神明降世,風華絕代。
剎那死寂,點點火星灑向群人呆滯的臉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怎樣的天賦悟性,堪稱千里挑一的天資才能修煉的靈決,竟然一場戰(zhàn)斗下來被人偷師了,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最難以置信的是對方還是個靈紋師!布陣造詣超絕,就連修為也……
神劍嶺弟子包括云端對戰(zhàn)的周峰和寧樞也頓了片刻,緊接著暗云被轟穿,蠻荒威壓驚天而現(xiàn),一個巨大的蛇頭從虛空探下,猩紅的信子如利劍般刺入地下,房屋坍塌瓦礫翻飛。
“今日弟子間的對戰(zhàn),由弟子一力承擔,與神劍嶺毫無干系!”四階靈王幾乎全滅,決不能就此收場,周峰洪亮的嗓音恍若從天際傳來,緊接著一句話才真正讓人渾身發(fā)冷。
“全都不準走,一個不留!”龐大的蛇身從天而降,肆意毀壞房屋,將來不及逃竄之人盡數(shù)吞入腹中。
但見那蛇頭出現(xiàn)的剎那,容玄環(huán)視一周,這才發(fā)現(xiàn)戰(zhàn)場已經(jīng)偏離那位白眉老者所在的攤位將近一里之遙,其他地方毀得不成樣子,只有那處完好未損,只是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先前留意到那老道似乎對那暗金色小蛇感興趣,容玄有傳音詢問什么樣合理的價格才能換取昆木,后者說得含糊不清,大意是蛇身上一物加一枚天級靈丹。
如今看來值四枚天級丹藥的某物現(xiàn)出真身,一時半會實在不太好對付,容玄看著滿目瘡痍的地面若有所思,這是大衍神朝的領地,毀到現(xiàn)在還沒人出面制止那就很不該了。
“此地不宜久留,所有弟子撤退,回上清仙宗!”寧樞落地不愿在做糾纏,他尚在云端時看到某處有恐怖存在出關了,不久就會趕往此地,畢竟是神朝的領地,近半個時辰還沒人制止實在不正常,如果神劍嶺大肆破壞再把激怒古蛇的罪名安在他們身上,他真懶得多費口舌。
容玄也有此意,周峰有這等上古兇物當認主靈寵,寧樞竟然戰(zhàn)到現(xiàn)在還不敗,足以證明其不凡,容玄不禁對他高看了幾分。走的時候他往觀鳳樓方向掃了一眼,四年一轉眼就過去了,分別就免了罷,一想到上次容玄就有些受不住,明明到了卻還是躲在樹后哭,六年過去,還是個躲在他懷里哭鼻子的小鬼,什么時候能長大!
眾人飛退,往觀鳳樓方向相背的另一處遠山掠去。
樓閣中,昏厥的吳胖子一躍而起,趁人不備,一把抓住欄邊的葉天陽沖出閣樓外:“走!”
“你什么時候醒的?”有沒有聽到那句……葉天陽問吳大仁。
“方才被天殺的大蛇吵醒,別提了。估計最后這桌飯吃不成了,大爺?shù)萌ズ屯T回合,后會有期了�!眳桥肿右豢跉飧Z出千米,但見沒人追來,總算松了口氣,“你可別太丟人進不了上清仙宗,四年后有大爺罩著你,什么謝宇策,那都不是事�!�
葉天陽有些沮喪,鳳來城出事,他也得迅速趕往觀鳳樓接應青山派的弟子回去,誰知道分別會這么倉促,而且還完全沒有準備。
“今日的事,不要跟師父說。”
“廢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砍了!”吳大仁抬手在脖子前一橫,一臉兇神惡煞。
“嗯,替我跟師父說……”
“什么?”眼看著寧樞等人沒影了,吳胖子急匆匆地道。
“沒沒什么,還是日后我自己說吧�!�
葉天陽笑著揮了下手,“再會�!�
寧樞所言無誤,幾乎是上清仙宗弟子前腳剛走,鳳來城坐鎮(zhèn)圣者現(xiàn)身,一只巨大的手掌掐住蛇頭下方某處,猛地甩了出去,撞碎了半壁山岳,先前還大展神威的靈王落荒而逃。
浩浩蕩蕩的護城軍出面驅散人群,鳳來城地域寬廣,被長蛇肆掠之地只是大城的一小角,此地陣紋遍地,轟鳴聲傳不出去太遠,因此也沒引得太大恐慌,其他地方依舊井然有序,熱鬧非凡。
混亂的戰(zhàn)地恢復平靜,斷壁殘垣上,來來往往的護城軍以極快的速度將摧毀的房屋及露面恢復平整,亂斗的大教弟子被疏散,卻沒被深究其責。閣樓上,謝宇策憑欄遠眺,十名仆從攻擊立在兩側,更多了位白眉老道。
“此話當真?竟真有皇族對自己身份一無所知,豈不是無欲爭位?奇怪�!�
“才剛被陷害過扭頭就能原諒,吳大仁那種陰險歹毒的小人出了事,分明這人死活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他都不能置之不理,連這也看不清,真應了那一脈不爭的事實,殺了也沒意思,暫時不必管他�!敝x宇策道。相反,如果葉天陽選擇不救胖子,那么結局興許不是這樣。
若是容玄、葉天陽亦或是葉皓然都會驚訝,在大衍神朝領地大肆殺戮卻無人制止,并非機緣巧合,這白眉老道正是坐鎮(zhèn)鳳來城的大能之一,有他在側,誰敢出面!就算那時胖子沒有挑起爭端,也會有另外的法子讓場面混亂,只是沒這么徹底。
“要不是那小蛇惹事,有老朽在,這一戰(zhàn)到尾都不會有誰打擾�!卑酌祭系览仙裨谠诘剞坜酆殻霸趺�,還沒盡興?只要是你看上的人,有誰能逃得過你的魔爪�!�
“鈞老別打趣我了,前不久剛被人拒絕,心情很難受。”謝宇策說著,面上卻毫無難受之意。
“你的眼光確實不錯,老朽故意在多留意了古蛇一眼,就那兩個人注意到了,其中一個就是你想要的,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另一個人是叫葉皓然是吧。這兩人素來不和,查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過……”
被稱鈞老的白眉老道默了下,皺眉道,“神劍嶺沒弄錯,叫葉皓然的小弟子得了黑甲片似乎是真的,雖不知那是什么了不得之物,不過這小弟子殺了岳老鬼的親孫,想必去了上清仙宗也不會安穩(wěn)了�!�
“哦?那倒有些意思。我也該回上清仙宗了,趁礙事的弟弟不在,要把人拿下,不是沒有辦法。四年時間足夠了�!敝x宇策彎起唇角,輕笑出聲。
第69章
苦逼的葉皓然
歷練結束,青山派的弟子接到一道好消息,門派有靈王坐鎮(zhèn),那附屬宗門將再提升一個級別,上清仙宗內(nèi)門弟子名額增加到三人,而這次邪異地之行有功,更有個別人表現(xiàn)出眾,這一屆名額再多添一。
也就是說四年后能進入上清仙宗的名額,青山派有四。
葉天陽等人回到青山時,掌門還未歸來,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方圓百里疆域,青山派弟子欣喜若狂,又從外出回來的弟子口中得知歷練之時的種種,心悸的同時對葉天陽感激不已,順帶著也對他那神秘莫測的師父多了些莫名的崇拜。
張理一回來就立刻閉關了,葉靈燕也難得沉靜,外出一趟似乎多了些什么,貌美分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卻也不見得有多高興,亦是直奔閉關地去,兩人碰巧在門口撞上了,互不相讓。
張理皺眉:“喂你是故意的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別跟我搶,你都不用追男人了,還厚臉皮跟去上清仙宗干什么,名額跟你沒關系,懂不懂什么叫謙讓!”
葉靈燕看到張理就來氣:“小小五階靈者也敢對我猖狂,小心姑奶奶我一巴掌抽死你,你不就趕著去仙宗拍馬屁,多大點事,再晚十年也不遲�!�
“好狗一邊嚷嚷,我將突破靈師,誰怕誰。總比有的人單相思了十年要好�!�
“別以為這是什么傷疤,告訴你姑奶奶要去仙宗只為了自己和任何人無關!”
“這么自私?還以為你情深似海癡心一片,說得真心,不過如此嘛。這么快就放棄了,真經(jīng)不起挫折�!�
“你!”葉靈燕美眸一橫,賭氣般地深呼吸一口氣,靈師境修為爆出把張理推得一個踉蹌,踏進石室內(nèi),“說放棄還太早,我對皓然師兄情深意重,豈是你這種馬屁精能比的。”
“善變的女人,沒救了�!睆埨砬逍愕哪様Q成一團,摸摸撞傷的后腦,往另一間石室走去,四年時間,他可不想一個人被留下。
葉天陽站在閉關地不遠,看著那兩人吵吵鬧鬧竟覺有些羨慕。樹枝擋了他半張臉,越過簇擁的綠葉,能看到澄澈的瞳眸清澈透亮,似乎一眼能洞悉人心,分明是精致到妖孽的一張臉,笑起來的模樣卻毫無距離感,讓人心生暖意。
幾名弟子走近,葉天陽抬眸,女修紅了臉。
“掌門回來了,正喚你過去�!�
全門派上下都在歡呼雀躍,葉天陽剛進大堂就看到葉擎蒼板著一張死人臉,后者隱忍的怒火讓氣氛愈加壓抑。
“你以為這叫好事?稍微有些天賦的弟子全被抽走,大教越發(fā)強盛,而小山門永遠是小山門。”
想要建立勢力,依附于某大宗派不行,不依附更不行;依附了無法成長,不依附只有被踏平的下場。
“中州勢力中聲望最高的古教便是上清仙宗,都稱仙宗深明大義,素來為人所津津樂道�!比~天陽道。
“老夫原本也以為�!比~擎蒼冷哼一聲,“表象而已,上古大教誰不是自顧自己,不管外族死活�!�
頂著附屬宗門的名頭說出去能有多風光,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大多數(shù)附屬山門幾百年前是多大,幾百年過去規(guī)模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強者越來越強,弱者越來越弱,這就是中州的現(xiàn)狀,也是大衍神朝統(tǒng)治內(nèi)五洲的大致面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神朝與古教不過是一丘之貉。
至于附屬門派的弟子,既然有機會能進上古大教,還有誰會留在小破山門。
“算了,不說這個。聽說這趟外出你碰到容玄了,是真的?”葉擎蒼斜睨,沉聲道,實則八卦心泛濫。
葉天陽勉強笑道:“嗯�!�
葉擎蒼挑眉,以往提到名字就能眉飛色舞,這表情不大對。
“出什么事了,容玄又罵你了?”
葉天陽搖了搖頭:“不是,有位靈皇找我問我認不認識他,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葉擎蒼瞳孔不自主縮了下,他微微瞇了下眼:“是誰?說了什么?”
六年來這兩人儼然就是一對祖孫倆,無所不說,連愛上師父的秘密葉擎蒼都知道,甚至還出謀劃策,其他的實在沒什么可瞞的。
“謝宇策?這名字……取得不錯。上清仙宗衍魂峰核心弟子,在年輕一輩中聲名顯赫,隱藏身份不為人知,勿要交惡。”
“看上去很尊貴,如果他認識我,難不成我有了不得的身世?”葉天陽問道。
葉擎蒼嗤笑道:“胡扯,想都別想了,你就是當年老夫從窮山溝里撿回來的小鬼,能有今天全靠運氣,別抱任何僥幸心理。依老夫看來,那人前面說的都是屁話,重點在后面�!�
葉天陽臉色沉了下來:“師父是我的�!�
“反正你又得不到,放著又有誰收得走�!�
葉擎蒼老氣橫秋:“別總是他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日后去了上清仙宗也別與人爭,地位固然重要,但人生在世要懂得知足常樂,修為差不多就夠了,反正容玄修為不低,一時半會也用不上你,再者還有四年……”
葉天陽轉身就走:“我去閉關�!�
“這就走了?老夫還想說你師父最近忙得很估計沒心思顧慮其他,真不想聽?”
葉天陽立刻停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神劍嶺找上門來打著切磋的幌子尋仇,你師父恰好要找人練手,正忙著收拾。”
“只是這樣?那師父不會有事�!比~天陽彎起眼角。
“等會。”葉擎蒼輕嘶一聲,是說看了半晌總覺哪里不對,首先是衣袍。他快步走過去,“老夫給你的保命之物去哪了?”
“給師父啦�!比~天陽嗓音輕快。
“千里裂空符也給了?”葉擎蒼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