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你們干什么!”
校尉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些人:“寧人已經(jīng)快要攻進來了,你們還在這裝死?!”
還是沒有人理會他,人群下意識的往一起又擠了擠,像是一群因為饑餓和寒冷而擠在一起的小雞,校尉的怒罵對他們來說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他們不敢,也不愿了。
“給老子起來!”
氣壞到了校尉大步過去,一把抓住一個年輕男人的衣服拉起來:“我的兄弟們還在城墻上拼命,你們卻在這裝死,你們對得起他們嗎!”
“家是因為你們沒的!”
那年輕漢子忽然爆發(fā)出一股力量,一把將校尉推開:“如果不是你們,寧人會殺人嗎?”
校尉被手下人扶住,他看著怪物一眼看著那個年輕人,他難以理解同為越人為什么對方會有那樣的想法,他怒視著那個年輕人喊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嗎?你是越人!你骨子里流著的是越人的血!”
“我只想過自己的安穩(wěn)日子�!�
年輕人又蹲下來:“我不想打仗,我也不想殺人,更不想被人殺了,寧軍昨天還在喊,只要我們不協(xié)從你們抵抗,我們就都沒事......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
越軍校尉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上去一腳踹在那年輕人的腦袋上:“才十二年!才十二年!你們竟然已經(jīng)認命了?!”
他上去拳打腳踢,那年輕人被打翻在地,很快臉上就見了血,校尉手下人連忙過來拉住他勸解,校尉猛的回頭看向自己手下的兵:“你們呢?你們是不是也覺得這一仗不該打?你們是不是也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寧人了?!”
“校尉�!�
一個老兵看著他,語氣悲涼的說道:“你看看這些小伙子,還有幾個熟面孔?校尉,從國滅到現(xiàn)在你手下的兵只有我一個了,他們都是后來招募的,十二年了,他們之中有誰參與過當初抵抗寧軍的戰(zhàn)爭?校尉,別生他們的氣......十二年,會讓很多事很多人改變�!�
校尉轉(zhuǎn)頭看向他:“連你也怕了?!”
老兵緩緩搖頭:“我不怕,從校尉那天拉著我喝酒,哭著說我們復國有望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條命快到頭了,可我還是跟著校尉你來了,我怕什么?我沒什么可怕的,我只是無能為力。”
他將刀子抽出來,回望城墻:“別逼他們了,這是穿戰(zhàn)服的人應該干的事�!�
校尉怔住,良久,轉(zhuǎn)身朝著城墻方向走去。
他帶著手下人到城墻下的時候,一具尸體從高空落下來砰地一聲摔在他們不遠處,很快血就在尸體下流了一洼,他們看著那具尸體,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沉默下來,片刻之后,一面被砍斷了大旗也掉了下來,上面的越字沾滿了血跡。
寧軍破城了。
從城墻往下走的馬道上全都是尸體,大寧的戰(zhàn)兵還在不斷的往前碾壓,越軍邊戰(zhàn)邊退,每一步都會有不止一個人倒下去。
一面巨盾飛來,將越軍士兵砸倒下去四五個,后邊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把同袍扶起來,那個身穿鐵甲大步而來的壯漢就到了,小腿粗的鐵棒掄起來,人頭被砸中直接就能爆開,一棒一棒,將越軍最后的勇氣砸的支離破碎。
從城墻上往下殺比登上城墻要容易的多,五人隊配合起來就是絞肉機,看起來像是雜亂無章的廝殺,可每一處都是五人配合,而每一個五人隊又會默契和身邊的五人隊交替配合,這是已經(jīng)深入每一個大寧戰(zhàn)兵骨子里的打法。
廝殺從城墻到城下,然后到每一條街道。
從中午到日落,又到太陽升起。
第二天一早,光明再次降臨大地,一夜的風也沒能把血腥味吹散,到處都是尸體。
寧軍已經(jīng)在清理戰(zhàn)場,每一條街上都有大寧的軍人結隊搜尋,越軍的抵抗持續(xù)了半日一夜宣告失敗,在兵力是大寧戰(zhàn)兵四倍的情況下被殺的沒有還手之力。
此時此刻,縣衙。
這是越軍最后堅守的地方,與其他人失去聯(lián)絡的幾百名越軍士兵保護著欒千尺死守在這,一夜了,他們從最初的兩千余人到現(xiàn)在的三四百人,熬到了太陽升起,可熬不到勝利。
沈冷坐在那看著大街上的血流成河,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感想,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廝殺,對于軍人來說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就算是到戰(zhàn)爭結束,軍人也沒多少時間去感慨什么,他們沒那個心情。
在訴說著戰(zhàn)爭慘烈的,往往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慘烈的文人。
“沈冷!”
縣衙門口里邊傳來一聲嘶吼,渾身是血拎著刀的欒千尺從里邊大步走出來,站在縣衙門口,看著對面的沈冷大聲喊了一句:“如果我愿意自己了結,你能放過我手下兄弟嗎?!”
沈冷看著他,搖頭:“不能�!�
欒千尺忽然就哈哈大笑,笑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他用刀指向:“放他們一條生路,只是你一句話而已,沒有人會追究,你是將軍,你有這個能力!只要你答應我,我現(xiàn)在就自行了斷!”
沈冷站起來,走到欒千尺不遠處。
“你帶著他們舉旗的時候一定沒有說過,有一天如果我們敗了,我自己走出去,問問大寧的軍人他們能不能殺我一個放過你們�!�
沈冷看著欒千尺的眼睛說道:“對大寧來說你是叛賊,對你的部下來說你是英雄,像個英雄一樣死吧,讓他們看著�!�
欒千尺仰天咆哮一聲,揮刀殺向沈冷。
當?shù)囊宦�,他的刀掉在地上,尸體撲倒。
沈冷轉(zhuǎn)身,黑線刀上的血滴落。
第七百七十三章
老奸巨猾
最后幾百名越軍士兵全部戰(zhàn)死在縣衙內(nèi),自然會有人投降,可不會得到寬恕,沈冷說,法律不能寬恕的事我也不能,受害的人不能寬恕的事,我更不能。
寧軍在縣城內(nèi)清理戰(zhàn)場,大街上的百姓們依然恐懼,他們遠遠的躲開,每一個角落都是他們認為的避風港,把頭低下去就似乎能避開一切災厄。
縣衙里,已經(jīng)廝殺了一天一夜的沈冷扶著桌子坐下來,縣衙大堂里的血跡未除,血腥味尚在。
陳冉從外邊進來,手里居然端著一個銅鍋。
“吃鍋子撒�!�
他看向沈冷。
沈冷嘿嘿笑了起來:“你怎么什么都能弄來。”
陳冉聳了聳肩膀:“哪個昨天跟我說吃的太素讓我搞點好吃的�!�
沈冷伸手把桌子上堆著的東西扒拉下去,把桌子騰出來地方,陳冉把銅鍋放好:“現(xiàn)在就差一樣東西了�!�
“什么?”
“肉。”
“......”
沈冷看著他:“所以你只是找到個鍋?”
“鍋都有了,肉還遠嗎?”
陳冉往外走:“我跟你說,給我半柱香的時間,我能給你找來至少三種肉。”
半個時辰之后陳冉拎著一個兜子回來,臉上有幾分愧疚:“要不然我們現(xiàn)在研究一下豆腐有幾種涮法?”
沈冷噗的一聲笑出來:“所以你是一點肉都沒找來?”
“找什么啊�!�
陳冉氣鼓鼓的坐下來:“這庭蘭縣城里原本只有萬余人左右,開戰(zhàn)之后,涌進來的難民超過十萬,別說牛羊豬肉,連老鼠都被他們抓光了,城內(nèi)倒是不缺糧食,可越軍根本不會對難民發(fā)放太多,誰知道要打多久,存糧得保證他們夠吃才行,所有的難民每人每天一碗粥,勉強活著吧,老鼠都不敢亂竄了,肉就算了吧。”
沈冷想了想說道:“讓人把糧倉打開,把糧食發(fā)放給難民,發(fā)放的時候讓他們檢舉揭發(fā),凡是被指認出來是叛賊余孽的就地處決,所有指認出叛賊余孽的人賞銀五兩,如果一經(jīng)查實知情不報者與叛賊同罪,得讓他們彼此不能再團結才行�!�
陳冉出去吩咐了一聲,回來后說道:“可是咱們的糧食也不夠。”
“咱們的糧食在下一個敵人那。”
沈冷指了指地圖上的大廣縣:“王根棟帶著五千人先過去的,不過那邊叛軍數(shù)量太多,他的五千人只能穩(wěn)住局面不能全剿,大廣縣是存糧重地,有兩座糧倉,庭蘭縣這邊的糧食咱們留下七天行軍所需就夠了,剩下的都發(fā)出去,十萬百姓,嚇也嚇了,罵也罵了,又不能都殺了......放他們回去,十萬個人十萬張嘴,有他們宣揚,叛軍投降的或者逃匿的就會更多,接下來的仗也就更好打。”
陳冉嗯了一聲:“先吃飯吧�!�
他把拎著的兜子放在桌子上:“雖然沒肉,可好歹也是涮鍋不是嗎�!�
沈冷把兜子拿過來打開一看就愣了:“這特么是豆腐?”
陳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距離豆腐也就還差一點點工序的事,黃豆就黃豆吧,非常時期,能湊合一下就湊合一下�!�
沈冷嘆了口氣:“銅鍋涮黃豆......這特么的難道不是熬粥?”
半個月后,長安。
未央宮,東暖閣。
因為平越道叛亂的事,陛下從肆茅齋搬回東暖閣里,內(nèi)閣就在東暖閣外邊,便于及時召集群臣議事,內(nèi)閣有什么事要稟告也更快些。
桌子上放著銅鍋,陛下親自動手把白豆腐切好放在桌子上,老院長看著那盤白豆腐嘿嘿傻笑,那像個已經(jīng)快九十歲的老人,到了他這個年紀眼不花耳不聾思維敏銳,也算是難得了。
“朕剛剛收到軍報,石破當沒有等朕的旨意就率軍進入平越......沈冷,石破當,葉開泰三個人率軍齊頭并進,平越道的叛亂已經(jīng)大部被平定,葉開泰下令打開糧倉賑濟災民,秩序也在恢復�!�
皇帝說話的語氣稍顯輕松了些,可是老院長卻知道陛下心里根本不可能輕松的下來,叛亂是被控制了,可接下來的事才更讓陛下頭疼。
平越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說葉開泰都難辭其咎,雖說明事理的人都知道這種事防不勝防,可他身為平越道道府治下如此大亂,如果陛下沒有任何處罰如何以安民心如何以震朝綱?最苦最累的差事都讓葉開泰干了,正因為陛下知道他是留王府出來的老臣之中最穩(wěn)重也是最有能力的,所以當初才會讓他去平越道,前前后后,從滅南越之前到現(xiàn)在葉開泰已經(jīng)在那邊呆了十五年,十二年的道府,功績有目共睹,然而經(jīng)此一事,怕是最終連個好的結局都沒有。
還有韓喚枝,韓喚枝到現(xiàn)在去了哪兒都不知道,之前送回來消息說他帶人進了西蜀道要去云霄城,后來就斷了消息,皇帝怎么可能不擔心。
“留......”
老院子看了皇帝一眼,欲言又止。
“留什么?”
皇帝在老院長對面坐下來問了一句,老院長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說出來:“留爵罷官?葉開泰在平越道勞苦功高,總不能真的就罷官下獄�!�
“為什么要罷官?”
皇帝哼了一聲:“朕如果扛不住那點壓力,朕身邊的人也早就扛不住了�!�
老院長一喜,可是很快就為難起來:“國法朝綱,無論如何葉開泰都要處置一下的,如果這都不動他,怕是......”
“動�!�
皇帝道:“當然要動,說來說去,還是得對不起他。”
皇帝看了老院長一眼:“可是先生,朕可以說對不起他,不是國法對不起他,但動他是因為先生說的國法朝綱,朕若是念私情不放,強撐著就是不動他,朝臣最多也就是罵朕,還能怎么樣?說吏治因此會敗壞,朕是不信的......可這個動,還得是朕說了算,朕說怎么動就怎么動�!�
老院長沒明白陛下這話里的邏輯。
“讓他去窕國吧,從正二品道府降為正三品,暫代道府之職,讓他去窕國那邊繼續(xù)給朕收拾爛攤子去,如果朝臣有人反對,那誰反對就讓誰去好了,本打算讓康為去窕國那邊,就把他們換一換,康為調(diào)任平越道道府,這個時候把他調(diào)過去......”
老院長立刻笑起來:“本來從內(nèi)閣次輔之職調(diào)到地方上任職,從品級上來說是平調(diào),而且離開內(nèi)閣算是下放了,康為心里必然不舒服,這也斷了他將來成為首輔的路,可這次把他調(diào)任平越道道府,足以說明陛下對他的重視,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肯定,康為也會明白陛下苦心�!�
“朕哪有那么多苦心,群臣難治,唯求平衡,讓他們都舒服了不好,都不舒服了也不好�!�
皇帝嘆道:“朕這不是心苦,朕這是心累�!�
老院長笑道:“陛下這是老謀......”
皇帝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是老奸巨猾�!�
老院長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后問:“沈冷呢?”
皇帝看他:“沈冷怎么了?”
“陛下之前把沈冷的軍職升了回來,恢復正三品將軍,可那也算不得什么獎賞,畢竟擊退二十萬日郎大軍的進攻,只這一件也夠他把軍職升回來的,平越道迅速平亂他當居首功,總不能一點兒都不賞。”
皇帝心說朕的兒子還用你提醒?
可也只能是心說,當然不能明說。
“那先生認為該如何賞?他太年輕了,算起來今年才二十五,已經(jīng)是正三品,如果再升的話就是從二品,軍職之中,能到二品的都有誰?四疆大將軍是,禁軍大將軍是,除此之外再無他人......說到功勞,四疆大將軍哪一個不比他的功勞大。”
皇帝搖頭:“沒法再升了,二十五歲就從二品......”
他看了老院長一眼:“倒也不是不行�!�
老院長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陛下啊......這還不是陛下一念之間的事。”
“可是不行啊�!�
皇帝搖頭:“朕剛才說了,群臣難治,唯求平衡,朕不打算狠治一下葉開泰,就不能狠賞一下沈冷,朕把葉開泰降兩級調(diào)任窕國那邊,這是朝臣所能接受的極限,如果再把沈冷提到從二品,他們就會炸了鍋,所以為了平衡,為了葉開泰,只能委屈一下沈冷。”
老院長沉默下來,點頭:“陛下思慮的有道理�!�
皇帝嘆道:“他年輕,就讓他委屈些�!�
老院長試探著問了一句:“不如......勛轉(zhuǎn)十一,賜封柱國?”
如今四疆大將軍加上禁軍大將軍,西疆談九州是勛轉(zhuǎn)十二上柱國,南疆葉景天是勛轉(zhuǎn)十一柱國,北疆武新宇是最近才提上去的,也是柱國,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也是前兩年才封為大柱國的,還有裴亭山,二十多年前因為大功而被封為大柱國。
可他們都是正二品的大將軍,沈冷一個三品也封柱國的話......
皇帝沉默片刻:“也好,朕回頭讓賴成去想想辦法�!�
老院長看了看銅鍋:“要不然喊他過來吃飯,好說一點�!�
皇帝白了老院長一眼,然后輕嘆一聲:“朕身為大寧皇帝,難道還得巴結著他?”
然后朝著代放舟喊了一聲:“去把賴成喊來�!�
代放舟都忍不住笑了,應了一聲跑出去。
老院長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把康為調(diào)任平越道的話,也該讓首輔元東芝退下去了�!�
皇帝眼神閃爍了一下,點頭:“是啊,康為離開內(nèi)閣,元東芝必然心有不甘也不服,年紀大了會糊涂,賜封太子太傅......請他回家養(yǎng)老吧�!�
老院長心說陛下啊,你這不是巴結賴成,你這是逼著賴成,元東芝退下去,賴成就是首輔,陛下這是把給沈冷升柱國的壓力給了賴成啊,估計著陛下一會兒就會對賴成說,你這事干不好,你也當不了首輔。
真是老奸巨猾。
第七百七十四章
時代
對于大寧朝廷內(nèi)閣來說,之前的二十幾年也許都不能算是當今陛下李承唐的時代,而是應該算作沐昭桐的時代,哪怕就是幾年前沐昭桐被罷免,內(nèi)閣首輔換成了原來的次輔元東芝也沒有多大改變,可元東芝根本就沒能在內(nèi)閣留下獨屬于他的印記,被后人提起來的話,也許他在首輔之位的這幾年會被稱為后沐昭桐時期。
元東芝在內(nèi)閣也有二十幾年,他像是影子,人們一直都只看到沐昭桐卻忽略了他的存在,不管沐昭桐之后做了些什么,在他為首輔的這二十多年來,他在內(nèi)閣的時間遠超在家里的時間,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對他來說也是習以為常,所以當時人人都不得不贊嘆他的態(tài)度,而事實上,元東芝何嘗不是?
首輔尚且如此,下邊的人誰敢放松輕慢,元東芝又是個謹慎性子,自然不會得罪沐昭桐,所以沐昭桐在內(nèi)閣處理政務的時間有多長,他大概也有多長。
然而他沒能留下自己的印記,一部分原因是沐昭桐太耀眼奪目,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他自己小心翼翼的把所有自己的印記都擦掉了。
沐昭桐留給他的陰影太重,留給內(nèi)閣的陰影也太重,所以他無法突破,他行事風格依然保持著沐昭桐在內(nèi)閣時候的樣子,哪怕位居首輔,依然事事處處沒有決斷。
如果他不是謹慎到陛下已經(jīng)明顯表現(xiàn)出對沐昭桐的不滿,他依然還對沐昭桐唯唯諾諾,陛下不至于這么快就打算讓賴成頂上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把他的門徒康為調(diào)出內(nèi)閣。
很多事,都是注定的。
賴成坐在那看著皇帝咧嘴苦笑,他就知道皇帝突然喊他過來吃火鍋一定不只是吃火鍋那么簡單,陛下的意思是要給沈冷提到柱國,柱國是什么意思象征著什么?唯有對國家做出了無法替代也無法忽略之貢獻的將軍才能獲得的殊榮,那是一種近乎極致的榮耀和認可,軍人一生,若能位及大柱國,那真是此生無憾。
如今的四疆大將軍之中葉景天和武新宇也是才剛剛被封為柱國不久,沈冷這樣提起來真的不好面對群臣,可又不是真的不行,難道只因為他年輕?他雖然才二十五歲,從軍不到十年,可這些年來他為大寧做出的貢獻誰不是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就是因為太年輕,所以......
賴成看向皇帝:“臣,可以不吃嗎?”
“朕可以罷你的官嗎?”
賴成苦笑:“這火鍋吃下去,不好......”
皇帝道:“那你認為什么好?”
賴成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陛下讓臣回到御史臺吧,安安靜靜的做一個誰都能罵的好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辛勞半生罵遍群臣,但臣覺得自己依然是個少年,進了內(nèi)閣這才多久,臣有一次對著鏡子的時候才看到居然已經(jīng)半頭白發(fā)......”
皇帝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居然還有時間照鏡子?”
賴成嘆道:“當臣沒說......”
陛下指了指筷子:“吃!”
賴成只好把筷子拿起來,委屈巴巴的:“陛下,那臣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是老套路的討價還價,陛下可以給內(nèi)閣透個口風,就說想封沈冷為上柱國,臣再去和他們討價還價......”
皇帝點了點頭:“也好,還有件事�!�
他看了賴成一眼:“朕讓你多去指點二皇子,你可經(jīng)常去了?”
“臣每日必到珍妃娘娘宮里一趟,監(jiān)督二皇子讀書寫字,也監(jiān)督沈?qū)④娂业膬蓚孩子讀書寫字,不得不說,沈繼和沈?qū)④娞窳�,橫平豎直不容易嗎?可他就是寫不好,好在臣足夠嚴苛,珍妃娘娘也足夠耐心,所以他的字比他爹要好......那么一些�!�
皇帝笑了笑后問:“二皇子學識如何?”
賴成如實回答:“二皇子品學兼優(yōu),雖然年少,可對諸事皆有獨特見解,而且好學謙遜,又不失銳意�!�
皇帝問:“那沈冷的那兩個孩子呢?”
賴成沉默。
皇帝看了他一眼:“什么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