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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為什么當初楚劍憐要把帝運劍交給寧帝李承唐?

    楚劍憐并沒有去想什么家國大義,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圣人,將帝運交給李承唐,于他來說最大的意義在于......放下。

    也為證明。

    證明如果他愿意,若處心積慮,他必可殺寧帝,不管是李承唐還是李承唐的哥哥李承遠,楚劍憐都可殺。

    他不殺,是大義,可他自己不那么想,自己不愿就是自己不愿,關大義什么事?

    他只是厭煩那所謂宿命。

    楚劍憐不是一個神,是一個有些懶散有些叛逆的人,當然也不是普通人。

    別古城往南四百里就是珞珈湖,那是一個印記,對于黑武來說那是榮耀的印記,對于楚來說那是恥辱的印記,現(xiàn)在的大寧國界在瀚海城到息烽口一線,往北是黑武,可在楚立國的時候,國境線在珞珈湖往北,楚之前,周天子還曾巡游珞珈湖,在珞珈湖畔留下天子巡邊以震蠻夷的佳話。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黑武地區(qū),確實稱得上是蠻夷之地。

    周很大,大到周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國家有多大,因為太大,皇權又弱,所以周被諸侯分裂割據(jù)是必然的事,然而北疆這一帶苦寒,哪個諸侯愿意守著這?

    窮盡一生之功守國門,得益的卻是其他人,搞不好還會在背后捅一刀。

    久而久之,周的疆域其實在不斷縮小,即便如此,到了楚時候,珞珈湖依然楚的領地......珞珈湖是周天子賜名,而如今寧軍打下來的三眼虎山關,別古城,包括沒有打的東馬城,北馬古城,這些都曾在楚的疆域之內。

    這些地名,都是楚時候的地名,黑武人崛起之后從楚手中搶走這些地方,為了羞辱楚人,他們連地名都不改。

    楚軍在瀚海城以北曠野與黑武人決戰(zhàn),大敗,損失邊軍精銳二十萬,邊軍元氣大傷,再難恢復,楚皇無奈,將瀚海城以北近千里割讓給了黑武。

    當時有黑武之臣向汗皇進言,將珞珈湖改名為楚臣湖,諧音為楚臣服,用以羞辱楚國。

    黑武汗皇大笑道:“若以改名羞辱之,楚人只會記恨,少覺恥辱,還不夠,朕得幫他們深記知恥后勇,反正朕又不怕,發(fā)書給楚皇,告訴他為了感謝楚皇慷慨,所贈土地,原名不改,以讓朕黑武臣民以后百年千年都感念楚皇之仁義大度,讓我黑武國民,每每提及地名,都會想起這是楚皇饋贈�!�

    這樣的國書,真的送到了楚國都城紫御城,楚皇得國書后吐血,一病不起。

    之后不止一次,楚軍曾試圖將這千里疆域從黑武人手里搶回來,奈何終究一場空。

    大寧立國,承楚之地,也承楚之恨。

    大寧開國皇帝曾說過,中原人與黑武人之間的仇恨,永遠都不會化解,中原人,也永遠都不會和黑武人成為朋友。

    如今大寧的北征大軍已經(jīng)打到別古城,別古城就是分界線......從別古城往南,千里之地,都曾是楚地,這地方所有的部族,都曾是楚臣。

    如果寧最終將別古城往南全都打下來,那么這積壓了近千年的恨,也算是解了。

    那已經(jīng)不只是楚人的恨,還是寧人的恨,是所有中原人的恨。

    當年楚將瀚海城以北別古城以南千里之地割讓給黑武,并不是損失的全部,還直接導致了草原的分割,現(xiàn)在大寧所擁有的西北草原,只是最初楚時候擁有草原的三分之二略有不足,另外三分之一在祁連山外,祁連山有缺口,寬近百里,將草原分成兩部分。

    楚國戰(zhàn)敗之后,黑武國支持北草原的部族對抗楚國,以至于祁連山以北三分之一多些的草原獨立出去,獨立出去的部族擁立元嚴福鐸為王,向黑武稱臣,黑武國調遣大軍協(xié)助元嚴福鐸擊敗了內草原的軍隊,最終外草原建立了黑山汗國,元嚴福鐸是第一代黑山汗王。

    算上黑山汗國在內,楚時候一共丟棄了數(shù)千里疆域,近乎楚地的七分之一。

    再后來,因為對楚的失望,大批內草原的人逃過祁連山跑到黑山汗國那邊去,人口流失上百萬。

    此時在黑武汗皇身邊為謀臣的元輔機就是草原上叛逃出去的,只不過他是前些年才叛逃到了黑山汗國,說到他離開草原逃走,就又必須提到禁軍西征。

    數(shù)年前,草原上有人暗中結盟想要殺掉大埃斤云桑朵自立,大寧皇帝陛下李承唐震怒,下令禁軍將軍夏侯芝率領禁軍一萬精銳西征草原,這一戰(zhàn),大寧的禁軍在草原上殺人數(shù)萬,那些暗中聯(lián)盟的部族土崩瓦解,其中最大的那個部族首領被殺,近乎滅族。

    而元輔機就是這個部族逃出去的人,云桑朵配合禁軍橫掃草原,元輔機只能逃出祁連山,一口氣跑到黑山汗國,因為他對草原太了解,黑山汗王將他舉薦到了黑武都城。

    所以大寧北征這一戰(zhàn),不僅僅是中原人和黑武人的宿命一戰(zhàn),也是草原人的宿命一戰(zhàn),云桑朵選派手下最忠誠的大將率領十萬草原騎兵奔赴北疆,而黑山汗王奉桑布呂之命,盡遣黑山精銳十余萬人在野鹿原集結,內草原和外草原的這一戰(zhàn),何嘗不是宿命。

    別古城。

    城外有山,山上山下大片林木連綿不盡,寧軍斥候始終都不曾懈怠,在別古城四周擴大搜索區(qū)域,在沒有得到瀚海城那邊的回信之前,在別古城的寧軍也不會再輕易對黑武南院大營發(fā)起攻勢,皇帝陛下判斷,就算他不進攻,桑布呂也必來。

    這幾日沈冷也算是閑了下來,大戰(zhàn)方息,他沒有讓手下戰(zhàn)兵繼續(xù)訓練,讓士兵們踏踏實實的休息幾天再說,而他和孟長安則帶著斥候每日往四周探索。

    別古城,將軍府。

    皇帝就住在這,將軍府內衛(wèi)皆是禁軍。

    誰也不知道,那個一襲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是怎么進的別古城,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將軍府門外的,他站在那,靜靜的看著將軍府的大門,不言不語,可是守在門外的禁軍士兵都有些慌,這慌不是怕,而是一種難以置信,這個人是怎么輕而易舉走到將軍府門外的?

    禁軍將軍澹臺草野快步從將軍府里出來,看了看那中年男人,忽然間反應過來。

    “楚先生?”

    那年獵場,澹臺草野曾見過楚劍憐,那時他尚是禁軍校尉,親眼目睹了大將軍澹臺袁術與楚劍憐的交手,那是一場并不激烈也算不得壯闊的交手,可是他知道,大將軍回家之后久久不能平靜。

    黑武人因為對澹臺袁術的畏懼,稱其為軍中無敵,就連黑武南院大將軍蘇蓋對澹臺袁術一樣心存敬畏,他曾言,單打獨斗,戰(zhàn)場之上,沒有人是澹臺袁術的對手。

    可是在獵場的那一戰(zhàn),澹臺袁術沒有看到取勝的希望,當然他也算不上敗了。

    正因為深知那一戰(zhàn)對大將軍的影響,澹臺草野在看到楚劍憐的時候才會如此驚訝,他快步上前,抬起手將鐵盔摘了,然后以江湖晚輩之禮對楚劍憐行禮。

    楚劍憐一怔:“你與我有何淵源?”

    身為禁軍將軍,澹臺草野不會對楚劍憐行禮,摘下鐵盔,以江湖晚輩行禮,不傷軍威,不失禮數(shù)。

    “晚輩復姓澹臺�!�

    楚劍憐恍然:“原來如此,大將軍武功,陸上無敵�!�

    澹臺草野心中一喜,想著原來楚先生對大將軍的評價竟然這么高。

    楚劍憐淡淡的說道:“不過,我勉強能飛一些。”

    澹臺草野:“......”

    輕功縱躍,在尋常百姓看來就是飛了,尋常江湖客的輕功身法就能讓百姓們嘆為觀止,楚劍憐這般修為武藝,他說自己勉強能飛一些......也不算吹牛,他若施展,可一步過兩三丈,不算飛也不合適。

    楚劍憐問:“陛下可在?”

    澹臺草野往下壓了壓手,示意后邊的禁軍把連弩都放下。

    “楚先生來是何意?”

    楚劍憐依然平淡:“我只是想問他,帝運劍帶來了沒有。”

    一柄長劍從院子里飛了出來,砰地一聲戳在楚劍憐腳邊,那劍沒有出鞘,卻也戳進地里,斜著插在那,楚劍憐低頭看了看,那正是他給大寧皇帝的大楚帝運劍。

    “朕不曾失信于天下,又怎么會失信于你?”

    皇帝邁步從將軍府里走出來,禁軍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再次把連弩端起來對準楚劍憐,澹臺草野想擋在皇帝面前,皇帝卻微微搖頭:“不必。”

    楚劍憐微微頷首:“陛下�!�

    皇帝微笑:“楚先生,你在黑武已經(jīng)許久了吧�!�

    楚劍憐回答:“力所能及�!�

    皇帝嘆道:“世上之人,皆知力所能及四字,卻沒幾人能做到力所能及四字,若人人都可做到,便是一片清平盛世�!�

    楚劍憐笑了笑,沒有言語。

    “進來陪朕喝一杯?”

    “嗯?”

    楚劍憐一怔。

    皇帝轉身往回走:“莫小氣,沈冷成親你應該留下喝杯酒,可你走了,所以這杯酒是你欠朕的。”

    楚劍憐嘴角上揚:“那該喝�!�

    皇帝哼了一聲:“還該先罰三杯。”

    楚劍憐笑道:“三杯就醉了。”

    皇帝道:“朕與你此時都在這別古城,還不值得你一醉?”

    楚劍憐想了想,認真回答:“值得。”

    第八百七十二章

    以后還是少見吧

    菜不錯,只三五樣,酒不多,只一壺。

    沒多久,菜沒吃幾口,酒卻喝完。

    皇帝覺得不盡興,于是又讓代放舟上酒,代放舟不放心,他不是不放心皇帝的酒量,他是不放心楚劍憐,無論如何楚劍憐都是個不讓人放心的人,因為他足夠可怕。

    普天之下,誰能有皇帝這般膽魄胸襟?

    坐在皇帝面前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江湖客,還是楚皇族的人,楚雖亡數(shù)百年,可那也是楚皇族的后裔,寧滅楚,對于楚劍憐來說不只是國仇還是家恨,再說了,他還是天下第一劍客。

    代放舟總覺得陛下不應該和這個楚劍憐坐的那么近,面對面,中間只隔著一張小木桌,現(xiàn)在看起來酒喝的不多似乎沒多少危險,可萬一那個家伙喝醉了酒拔劍該怎么辦?他想的膚淺,楚劍憐坐在這個位置,還需要拔劍?

    代放舟甚至想著,若是那家伙真的拔劍,自己一定一定要擋在陛下面前。

    “酒呢?”

    皇帝看了代放舟一眼,代放舟嚇了一跳:“酒......沒了�!�

    “小氣�!�

    皇帝笑道:“朕請楚先生喝酒,你告訴朕沒有酒了?”

    代放舟:“陛下,小酌怡情,多飲傷身。”

    楚劍憐笑道:“陛下真是個了不起的人,身邊皆忠義之士,他也不例外,所以我有些羨慕陛下�!�

    “你應該羨慕�!�

    皇帝擺手吩咐代放舟:“去拿酒。”

    代放舟無奈,只好轉身去取酒,皇帝看向楚劍憐:“朕有時候都羨慕自己,朕身邊的人,每一個都讓朕覺得很知足,朕自豪的不是擁有天下,朕自豪的是,朕是個合格的皇帝,合格的朋友,合格的兄弟,合格的長者,朕擁有很多所以你應該羨慕朕,你也不應該羨慕朕,因為......朕,也有不合格的地方,朕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楚劍憐的眼睛微微一抬:“陛下何意?”

    皇帝身邊已經(jīng)沒有別人,代放舟出去之后只剩下他和楚劍憐兩個。

    “朕不知道你會來,但既然你來了,朕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楚劍憐問:“陛下想讓我留在你身邊?”

    “不是�!�

    皇帝看著空了的酒杯,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朕剛才說過了,朕是個合格的皇帝,是個合格的朋友,朕很少辜負人,一生奉行的,也是不辜負三個字,朕一直都在努力,朕已經(jīng)做到了不辜負天下人!可終究是沒能做到不辜負身邊人,朕不是讓你留在朕身邊,朕都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皇帝了,還怕什么?”

    “朕怕的是,朕不合格的地方越來越不合格,朕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所以朕想請楚先生先不要離開,暗中保護沈冷�!�

    楚劍憐的臉色猛的一變:“果然?”

    皇帝微微搖頭:“沈小松說不確定,可朕知道可以確定了,所以朕不想再做一個辜負了自己孩子的父親,這些話,朕不會對朕身邊任何一個人親近的人說,可是朕可以對你說。”

    楚劍憐問:“為什么?”

    “楚先生,是君子�!�

    皇帝看著楚劍憐的眼睛說道:“朕雖然與你不熟悉,可朕卻知道若有人對你有所托付,你必不會辜負所托�!�

    楚劍憐皺眉:“這些話,陛下也不該對我說�!�

    “說了也就說了,還能如何?”

    皇帝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朕是皇帝,可是朕卻有太多的話不能說,太多的事不能做,百姓們也許不會理解,皇帝也會有憋屈的事?皇帝也會有煩惱?”

    皇帝聽到門外代放舟的腳步聲,笑了笑:“若楚先生答應了朕,那就與朕再同飲一杯。”

    代放舟撩開簾子進門,把酒壺放在桌子上:“陛下,酒來了,陛下......”

    “知道了知道了�!�

    皇帝笑著說道:“你且出去候著,朕和楚先生還有話說�!�

    代放舟俯身退出房間,皇帝給楚劍憐倒了一杯酒,又把自己的酒杯滿上,他端起酒杯示意:“楚先生?”

    楚劍憐看著面前這杯酒,沒動。

    “為什么你不認他?”

    楚劍憐忽然問了一句。

    “世上有很多坎坷,沒有人可以真的平平淡淡一生,世上也有很多煩惱,沒有人可以一直一帆風順,這些我都知道,他小時候孤苦怪不得陛下,我理解,陛下現(xiàn)在不認他,我不理解,不該給的給,是不公平,該給的不給,也是不公平�!�

    皇帝看了楚劍憐一眼:“如果朕認了他,又廢了太子呢?”

    楚劍憐臉色大變,猛的站了起來:“陛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放下酒杯,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朕是不會讓太子即位的,朕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心里不干凈,一個不干凈的人不配成為大寧的皇帝,可若是朕廢了太子又認了沈冷,你覺得,大寧會不會亂?朕終究做不到那么自私.......”

    楚劍憐感覺心里翻江倒海一樣,他沒有想到這次來見皇帝居然能聽到這些話,皇帝說的沒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對身邊任何一個親近之臣說起,哪怕就是皇帝深信不疑的老院長,禁軍大將軍,皇帝都不能對他們傾訴,他們是臣,這是不能逆改的事,他們永遠都是臣。

    普天之下,大寧只內,還有一個人不是寧臣的,便是楚劍憐。

    可偏偏就是這個不認為自己是寧人的人,皇帝覺得他可信,因為楚劍憐是個一諾千金的君子。

    “陛下之前的話不該對我說,剛才的話更不該對我說,陛下難道沒有想過,以我和茶兒之間的師徒關系,難道我知道了會不站在沈冷那邊?”

    “你們都會選擇沈冷,沈冷不會選擇自己�!�

    皇帝看著楚劍憐的眼睛:“哪怕現(xiàn)在朕明明白白的告訴沈冷他就是朕的兒子,他也不會去爭,朕擔心的,從來都不是沈冷啊......”

    楚劍憐沉默。

    皇帝說的沒錯,沈冷就不是那樣的性子。

    “所以朕才想讓楚先生保護他,他沒有害人之心,可會有人想害他,不僅僅是大寧的敵人,大寧之內也有人想害他,朕有一個奢求......若是楚先生愿意的話,朕想請楚先生保護沈冷一直到最后,朕將來死了都不是結束,所以楚先生現(xiàn)在還沒有喝著杯酒,可以再考慮一下。”

    皇帝死了自然會有新君,新君不是太子,不是沈冷,就只能是二皇子李長燁。

    可是皇帝擔心的不僅僅是太子,還有二皇子?

    楚劍憐皺眉沉思,如果這樣說的話,之前聽聞皇帝讓沈冷和二皇子多親近,甚至做了二皇子的師父,這就是在為沈冷鋪后路,現(xiàn)在的親近,是為了將來的不疏遠。

    “好�!�

    楚劍憐端起酒杯:“我答應陛下�!�

    他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皇帝笑起來,舉杯示意,然后也一飲而盡。

    楚劍憐看著皇帝那雙疲憊之中帶著欣慰的眼睛:“陛下,如果你不想讓太子即位,為何給他可以即位的錯覺?”

    這樣的話,也就楚劍憐敢問出來。

    這樣的話題,皇帝也就會和楚劍憐聊一聊,因為他不是寧臣,他是個真真正正的外人,有些話和外人說似乎更沒有壓力,好在還只是個外人。

    “朕給了他太子之位,讓他在內閣學習,朕還讓他在朕北征之際留守長安以做監(jiān)國,朕還給了他莫大的權利......朕是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因為朕給的這些而迷失心性�!�

    皇帝吐出一口氣:“朕錯了,朕不該賭,朕和他母親之間的事不該牽扯到他,一開始錯的也不是他�!�

    楚劍憐身后拿起酒壺給皇帝倒了一杯:“陛下說的沒錯,若不想給,不如最初就不給,陛下這樣試探,反而會逼著他走向不該走的路�!�

    皇帝苦笑。

    “所以朕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皇帝再次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朕的話也就這么多了,不能再說了。”

    皇帝搖頭笑了笑:“朕怕離不開你�!�

    這話說的有些突兀,若是代放舟聽到的話一定不會理解,換做別人也許誰都不會理解,可是楚劍憐理解,皇帝身邊實在是沒有一個可以肆無忌憚說說心里話的人,那些大寧的忠臣都不行,唯有楚劍憐行,普天之下楚劍憐是最特殊的那個,也是唯一一個。

    皇帝不能有這樣的朋友,絕對不能有。

    所以皇帝才會說他怕自己離不開,他怕的離不開不是離不開楚劍憐,是怕離不開與人傾訴這樣的事。

    皇帝給楚劍憐滿酒:“楚先生說三杯就醉,原來是騙朕的。”

    楚劍憐道:“陛下的話,早就把我的酒意嚇沒了。”

    他也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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