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寧人,已經(jīng)打出了驕傲。
三十六個人抬著巨大的座椅,心奉月坐在上面,居高臨下的俯視沈冷,可是他卻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的寧人將軍根本就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旁邊野草,似乎野草里藏著什么寶藏讓他著迷。
那里只是有一朵野花。
看到那朵沒有被戰(zhàn)火波及的小花,沈冷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揚,想著這么漂亮的花兒若是插在茶爺鬢角一定美的不得了。
若是鮮花可以保存到回大寧多好,他想親手戴在茶爺頭上。
想到茶爺就難免走神,以往沈冷還會自欺欺人的先想想沈先生再想茶爺,后來干脆就放棄了,想茶爺就是想茶爺,只要閑下來就想,絲毫不覺羞恥。
心奉月的寶座緩緩落下,可他卻沒有從寶座上下來,他在等,對方只不過是派來一個年輕將軍,縱然是兩國敵對,可按照規(guī)矩,對方應(yīng)該先過來給他行禮,然而他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的寧人將軍依然沒有注意到他,看著一朵野花傻笑,像是犯了花癡。
所以他有些不理解,寧人都是一群什么樣的人?
從息烽口一路殺到別古城,一直都在交戰(zhàn)都在廝殺,每一次沈冷出門都會給茶爺帶回去些禮物,可是這次應(yīng)該沒地方去買那種浮夸的大花簪子,也沒地方去買茶爺愛吃的點心,可是不帶些什么回去沈冷就覺得不好,也說不上哪里不好,反正就是不好。
于是,在數(shù)萬黑武大軍以及黑武國師心奉月的目光注視下,這位年輕的國公蹲下來,把那棵開了花的野草從地上帶著土挖出來,這里曾是戰(zhàn)場所以依然散落著很多東西,沈冷隨手撿起來一個黑武人的頭盔,把野花種在頭盔里,扭開水壺澆水。
所有黑武人的眼睛都瞪了起來。
可是沈冷才沒有故意羞辱他們的意思,只是這頭盔恰好合適,如果順便羞辱了黑武人,沈冷也覺得沒什么。
陳冉看著沈冷把野花種好,伸手接過來:“要帶回去給我大哥?”
沈冷點頭:“彰顯一下地位,知道為什么送她一棵路邊野花嗎?我就是要告訴她,看到?jīng)],路邊的野花我就采了,她還得乖乖的接受�!�
陳冉鼻子里哼出來一聲:“你也就放個嘴炮�!�
沈冷哈哈大笑,這才轉(zhuǎn)身回頭看向心奉月那邊,心奉月正在皺眉看他。
第一反應(yīng),沈冷覺得傳聞果然不假,這個心奉月真是個讓人過目不忘的美男子,他臉上沒有鬼月人典型的那種高顴骨和高眼眶,面型更像是寧人,只是皮膚很白,眼睛是藍色的,像是一只沒曬過太陽的妖怪。
坐在巨大寶座上心奉月依然居高臨下,沈冷看他需要抬頭,沈冷往左右看了看,沒有合適的東西,于是一個人走到心奉月對面也就是三步左右的距離,在黑武人緊張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起來像是要和一個鄉(xiāng)間老農(nóng)嘮家常。
“你們的皇帝呢?”
心奉月問。
沈冷想了想:“陛下生活規(guī)律,什么時候起床什么時候打拳什么時候處理政務(wù),差不多都可推測,按現(xiàn)在的時間算,陛下應(yīng)該在茅廁,或是去茅廁的路上�!�
心奉月皺眉:“他為什么不親自來�!�
沈冷笑了笑:“可能陛下覺得去茅廁比見你重要一些�!�
心奉月眉頭皺的更深:“你這樣幼稚的想激怒我,意義何在?”
“沒想過什么意義不意義,只是單純的看不起你。”
沈冷認真的說道:“不要以為有多復(fù)雜,以為我是在靠一些言語上的詞匯來占據(jù)上風,以為我是在故意顯得我不在乎你,以為我激怒你是在表現(xiàn)我的勇氣,都不是......上風是打出來的,不在乎你是真的,我沒學會談判,因為寧人從不擅長談判。”
心奉月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如果他面前是一個黑武人,他只需皺眉就足夠讓對面的人害怕,可對面是個寧人,他的威嚴他的地位,對于寧人來說沒有任何威脅,如果寧人真的怕他,就不會只帶著幾百人來。
心奉月沉默片刻,索性直接說道:“交還我黑武的土地,我交還你們被困的人,這應(yīng)該算公平�!�
沈冷盤膝坐在地上看著他,笑了笑:“你可真美�!�
這話,特么的有些像是調(diào)戲。
聽起來吧,又像是真的贊美。
心奉月知道自己很美,可是從沈冷嘴里說出來你可真美四個字,他的怒火就變得壓抑不住。
“我說過。”
沈冷看著心奉月說道:“寧人不擅長談判,所以沒人教我如何取悅敵人,可能整個大寧都沒有人會,看來你也不會,不然的話你不會說出那么幼稚的話來,兩個都不會談判的人非要坐下來談一談,何必如此的讓彼此都難受,不如你說的我說我的,你剛剛已經(jīng)說了你的,那么接下來輪到我說我的。”
沈冷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交人,讓出別古城,大寧不再北攻�!�
心奉月冷哼:“你們可還敢北攻?”
沈冷聳了聳肩膀:“這算談崩了吧。”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心奉月的肩膀明顯動了一下,那一刻,連心奉月身邊的人似乎都產(chǎn)生了錯覺,那個傲慢的年輕寧人將軍已經(jīng)被國師擰下來頭顱,然而心奉月沒動。
他的視線慢慢的從沈冷身上離開,轉(zhuǎn)移到了剛剛沈冷挖野花的那個地方,那里本沒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沒有什么特殊的寧人,穿著一身長衫,是最普通的布料而非錦衣,他站在那低頭看著剛剛沈冷挖出來的那個小小土坑,似乎這個土坑里有什么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許是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冷身上,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寧人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然而他出現(xiàn)了,所以心奉月沒動。
沈冷像個傻乎乎的家伙一樣剛剛挖出來一棵野草,而楚劍憐也像個傻乎乎的家伙一樣蹲下來,認真的把土坑用手填平。
還拍了拍。
楚劍憐起身,回頭看了心奉月一眼,眼神平靜。
心奉月也在看他。
“終于知道你長什么樣子了�!�
心奉月的注意力全都在楚劍憐身上,似乎楚劍憐才是今日來和他談判的人。
楚劍憐沒回答,走到陳冉身邊那棵種在鐵盔里的野花拿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搖頭:“配不上茶兒。”
沈冷訕訕的笑了笑。
楚劍憐看了沈冷一眼:“不過心意很好。”
沈冷在面對沈先生的時候從來沒有感覺到沈先生像自己的岳父,可是每每看到楚劍憐都覺得這個才是自己岳父,貨真價實的那種,對岳父會有一種出自骨子里的畏懼,是真的慫,不是裝。
沈冷道:“先生,我談判呢�!�
楚劍憐:“唔......那我讓讓�!�
他走到沈冷身后,抬頭看天:“快些,要下雨�!�
沈冷點頭:“好嘞。”
他再次看向心奉月:“說的明白些吧,別古城里有我們的人,而元輔機那幾萬人也在我們手里,如果我們的人有事,我保證他們死的更慘,還有就是......別忘了,沁色也在我們手里�!�
心奉月眼神驟然一凜。
他死死的看著沈冷,眼睛里殺氣仿佛已經(jīng)凝聚出劍意。
而楚劍憐站在那,這劍意便過不來。
“你剛剛說把土地還給你們才算公平,你還說過我說的話比較幼稚,可在我看來,你張嘴說出公平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jīng)幼稚的不行,今天是大寧皇帝陛下給你們的最后期限,今天日落之前,大將軍裴亭山和刀兵所有將士的遺體沒有好好的送回來,你們的軍隊沒有退出別古城,你就永遠都不可能再有談判的機會,給你一次談判就已經(jīng)是讓步,不會再有第二步�!�
沈冷轉(zhuǎn)身往回走,看向楚劍憐:“談完了�!�
楚劍憐點了點頭:“好�!�
就這么走了。
沒給心奉月說話的機會。
楚劍憐看了沈冷一眼:“你還真是不會談判�!�
沈冷反問:“先生會?”
楚劍憐想了想,搖頭:“我也不會�!�
沈冷又問:“若是先生剛才說的話,會怎么說?”
楚劍憐想了想,回答:“我懶。”
“必須說呢?”
“滾�!�
數(shù)百騎呼嘯而去,曠野之中只剩下那看起來很雄壯的數(shù)萬黑武大軍。
心奉月坐在那沉默了許久,擺了擺手:“讓遼殺狼去接觸寧人,和寧人簽訂條約,這個恥辱是他一手造成,那就讓他自己一口吞下去,漲漲記性,讓他看看現(xiàn)在的寧人有多驕傲......我要回星城了。”
“是!”
弟子們俯身一拜。
第九百零四章
寧靜真好
大寧天成二十六年秋,大寧北征之戰(zhàn)以大勝宣告結(jié)束。
兵部推演了無數(shù)次需三年方可擊敗黑武的這場大戰(zhàn),真正打起來算的話,只打了不到半年,寧帝李承唐以決然之姿率軍死守別古城,面對近十倍于己的黑武大軍,創(chuàng)造了別古城神話,這段歷史將會永遠鑄在每一個寧人心里,世世代代。
而陛下以這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北疆沃野千里,也讓長安城某些人心里變得不安,原本要執(zhí)行的所謂大計不得不停下來。
天成二十六年十月初,長安城里送捷報的信使以每天三批的速度沖進長安,北疆大捷的喊聲震蕩了整個長安,不久之后,也將震蕩整個大寧。
陛下已經(jīng)沒有必要留在北疆盯著和遼殺狼談判的事,有唐鋮和唐重,再加上王根棟等人就足夠了,大概三十萬北征大軍不會這么快撤回來,而是在別古城一線駐守,黑武國師心奉月也已經(jīng)返回黑武都城星城,北疆歸于平靜。
因為一批一批送捷報的信使不斷返回長安,長安城內(nèi)關(guān)于陛下已經(jīng)被黑武人所殺的傳聞不攻自破,百姓們紛紛走上街頭歡慶,整個長安城都變成了一片歡慶的海洋。
消息傳回長安,陛下在年前就能回來,這個消息讓以三年為期而準備的某些人心里哇涼哇涼的。
大戰(zhàn)之后,雙方都需要時間來恢復(fù),黑武人已經(jīng)無力反撲這是不爭的事實,只要穩(wěn)守奪來的土地,大寧這場大勝就可以畫上句號了。
大船上,皇帝看了沈冷一眼:“你的水師已經(jīng)十去六七,回去之后接受東海水師的事你安排個人先去辦,你在長安城歇一段日子,讓水師的戰(zhàn)兵上岸和黑武人真刀真槍的打卻沒有吃一點虧,反而逢戰(zhàn)必勝,你訓(xùn)練的很好�!�
沈冷垂首。
他一直都在用最嚴苛的訓(xùn)練方式對待手下士兵,就是為了逢戰(zhàn)之際讓兄弟們少一些死傷,敵人不會因為你弱小而憐憫,只會因為你強大而畏懼,水師的戰(zhàn)兵上了岸也能打,而且不輸給任何人,這是沈冷對士兵們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不是他練兵那么狠的話,也許這次別古城一戰(zhàn),他的人不止損失這些。
“讓辛疾功去吧�!�
沈冷想了想,也沒別人可用了,身邊得力的人一個一個離開,還得重新培養(yǎng)人出來。
杜威名留在了日郎,王根棟和王闊海留在了北疆,楊七寶跟著孟長安去了東疆刀兵,他身邊只剩下陳冉和新來的辛疾功,陳冉是說什么也不會離開他的。
“回去之后朕會先開諸軍大比,你隨意選人�!�
皇帝道:“讓水師上岸來打是無奈之舉,決戰(zhàn)之地沒有水路,可是水師不能一直都在陸地上打,給你兩三年的時間備戰(zhàn),東疆水師恢復(fù)元氣,朕還等著你把桑國打下來�!�
“臣遵旨。”
皇帝看著面前的沈冷,滿眼都是歡喜。
“朕回去之后也會歇歇,諸軍大比的事交給石元雄,你只管挑人就是了�!�
皇帝的視線回到遠處:“朕當初要打造水師的目的,就不僅僅是清除水患那么簡單,一些雞毛蒜皮的水匪何至于打造規(guī)模這么大的水師隊伍,朕一直有個心愿......揚帆海外,唯有看的地方越多,才會越了解這個天下,才不至于被人超越,黑武人之前力量比大寧大,現(xiàn)在不如大寧,是因為他們故步自封認為天下無敵,朕打造水師,滅求立滅窕國,打通與另外一片陸地的通道,所以知道了世上還有日郎人還有安息人,可這個天下不止有日郎有安息,也許在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強大的國家。”
皇帝吐出一口氣:“讓大寧了解天下,讓天下了解大寧,這才是水師存在的意義�!�
沈冷嗯了一聲,想到未來大寧的水師會浩蕩遠行就忍不住心潮澎湃,這個世界真的不只有大寧和黑武,寧人都認為,桑國再往東就沒有人居住了,可沈冷不信,桑國再往東一定還有人存在,黑武再往北也一定會有。
陛下說的沒錯,讓大寧了解天下,讓天下了解大寧,這才是水師存在的目的。
“算計著日子,年前就能進長安。”
皇帝心情越發(fā)的舒暢起來:“回到長安之后得好好看看孩子們,一年多不見,應(yīng)該已經(jīng)又長高了不少�!�
他的手扶著船舷,手指有節(jié)奏的輕輕敲打著。
北征黑武是他平生所愿,為了這個目標他奮發(fā)圖強了二十幾年,如今這一戰(zhàn)打完了,開疆拓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改變了黑武格局,自此之后,黑武要想恢復(fù)過來再與大寧比肩就難了。
對于黑武人來說,寧軍北征的結(jié)束不是他們?yōu)碾y的結(jié)束,內(nèi)戰(zhàn)才是。
心奉月和沁色之間的內(nèi)戰(zhàn),也必將不只是他們兩個。
沁色不會回星城,她是個聰明人。
“心奉月應(yīng)該會請沁色回去�!�
皇帝語氣平淡的說道:“那是因為他不敢輕易坐在那把椅子上,以沁色為傀儡他實際掌權(quán),比他自己坐在那把椅子上要好的多,可沁色也不蠢,她知道自己回去之后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朕聽聞心奉月對沁色始終有些不一樣的念頭?”
沈冷點頭:“是�!�
在北疆息烽口的時候沈冷就知道了,沁色曾經(jīng)說過,國師心奉月對她始終有非分之想,而她當初逃出星城,也不僅是為了防備她弟弟桑布呂,更多的是防備國師,沈冷回憶起來沁色提到心奉月的時候眼神里的恐懼,就能明白一個人在另外一個人心中成為夢魘是多可怕的事,他經(jīng)歷過。
黑武的內(nèi)戰(zhàn)也許會持續(xù)很久,這是大寧愿意看到的。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如果心奉月不敢自己做汗皇,但是卻逼迫沁色給他生一個兒子出來......”
沈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沁色有孟長安的孩子,如果心奉月知道的話會不遺余力的殺死這個孩子,算起來孩子應(yīng)該就快出生,只是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可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從一出生就將面臨危難,他將承受別的孩子不會承受的痛苦。
他的父親不會陪伴在他身邊,他的母親會為了家族最后的榮耀去戰(zhàn)斗,所以他將孤獨長大。
孤獨長大,是他最好的命運了,也許他不會長大。
想到這沈冷的心里就一陣陣的疼,他忍不住想給孟長安寫一封信,勸孟長安把孩子要過來,孩子在大寧,有他在有孟長安在,縱然沒有母親在身邊也能安安全全踏踏實實的長大,可留在沁色身邊的話,每日都會伴著兇險。
皇帝的臉色很好,沈冷的臉色越來越差。
黑武內(nèi)亂一旦開始就不是國師和沁色兩個人之間的事,會有很多部族宣布脫離黑武自立,會有一些龐大的家族趁機舉兵想分走一杯羹,未來十年,甚至幾十年,黑武都會在這樣的動蕩之中。
沈冷越想越怕。
那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卻心疼的不得了。
“你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但你改變不了你能力之外的人和事。”
皇帝似乎看破了沈冷的心事,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你應(yīng)該相信一位母親的力量,沁色會為了這個孩子而戰(zhàn)�!�
沈冷堅信,可正因為沁色會為了這個孩子而戰(zhàn)他才擔心,如果沁色執(zhí)意放棄,她愿意跟著孟長安回大寧來,陛下應(yīng)該也不會太為難,可她沒有也不會,所以她做出的選擇對于那個孩子來說是最殘酷的。
沁色,是要把她的孩子培養(yǎng)成黑武皇族的繼承者。
沈冷點了點頭:“其實孩子應(yīng)該接回來的�!�
皇帝沉默。
他知道沈冷因為有著和常人不同的經(jīng)歷,所以對于孩子受苦的事他感同身受,也就不能接受。
“朕派人去試試�!�
這是皇帝因為沈冷而做出的選擇。
沈冷俯身一拜:“臣,謝陛下�!�
“可你知道,朕也有改變不了的事,朕也不是萬能,朕可以讓人去和沁色交涉,但沁色必然不會把孩子交給大寧,你應(yīng)該明白�!�
“臣明白。”
沈冷當然明白,沁色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個孩子撒手不管。
想想看,如果換做是他的話應(yīng)該不會做出和孟長安一樣的選擇,他不是孟長安,孟長安不是他。
不知不覺,沈冷心里的陰影已經(jīng)蒙上,可能不會輕易的消失。
他看不得孩子受苦,可無力改變。
陛下說的對,一個人再強大也不是萬能的,連陛下都不能,何況是他。
“回長安吧。”
皇帝拍了拍沈冷的肩膀,這個動作已經(jīng)自然而然。
“回長安之后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為別人活著,太辛苦�!�
沈冷看向皇帝,皇帝的側(cè)臉也依然寫著疲憊。
“陛下更辛苦,陛下是為天下人活著的�!�
皇帝表情變了變,心里有些暖。
“偶爾會覺得辛苦�!�
皇帝笑了笑:“可朕很歡喜,因為朕在,大寧更強�!�
他的手沒有離開沈冷的肩膀,沈冷似乎也適應(yīng)了這樣的動作,一老一少站在船頭看著江面上波光粼粼,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可是寧靜真好。
第九百零五章
明艷
臘月初的長安顯得很肅穆,樹葉飄落,滿目金黃。
兩匹馬在城門口停下,馬背上的兩個女子下馬,走在前邊的女子遞過去一塊玉牌,負責檢查的士兵看了一眼,連忙行禮,把兩個人讓進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