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我在!
沈冷看向二皇子,二皇子也在看他。
“哥......”
二皇子忽然就看到了沈冷眼神里的恐懼,他還從沒有在沈冷的眼睛里看過這么強烈的恐懼,那不是對生死的害怕,那是對別的什么東西在害怕,也許是情感,也許是真相,也許是人生。
“哥不是太子了也是哥�!�
二皇子后邊又加了一句,雖然有些掩耳盜鈴般的尷尬,可是兩個人同時長長的松了口氣。
“親師父�!�
二皇子低下頭:“對不起�!�
沈冷搖頭:“沒什么對不起,殿下又為什么道歉�!�
“沒事。”
二皇子似乎不敢再看沈冷的眼睛:“父皇讓我跟著你,學(xué)的不僅僅是那些應(yīng)該具備的各種能力,還有怎么做人,父皇常說,如果我和你學(xué)會了做人,那么父皇對我也就滿意,父皇還說過,做官看賴成,做人看沈冷。”
沈冷心里一暖,他沒有想到陛下居然說過這樣的話。
“我聽說,好多人家都有不少兄弟姐妹�!�
二皇子依然低著頭說話,手抓著自己的衣服,衣服都已經(jīng)被攥出來不少褶皺。
“可我不知道有很多兄弟姐妹是什么樣子,父皇只有三......兩個孩子,我和大哥,大哥其實一直都待我極好,小時候我就喜歡黏在他屁股后邊,不管他去干什么我都黏著他,我記得有一次他為了躲我在前邊跑我在后邊追,結(jié)果一轉(zhuǎn)過來我就撞在樹上,大哥當(dāng)時嚇壞了,跑回來抱著我看,見我沒事,他自責(zé)的說以后再也不躲著我,然后還親手砍了那棵樹,因為砍了樹又被父皇責(zé)罵,可他不在乎,他說以后再也不會撞到你就好,被父皇罵他不怕。”
二皇子的眼睛微微濕潤:“我一直都覺得有個哥哥是很美好的事,不管有什么危險哥哥都在我身前擋著,我想吃樹上的果子,明知青澀就是想吃,大哥就會扛著我去摘......”
他看向沈冷:“所以我一定要留下來,我必須有很大的功勞,我要用我的功勞去換大哥的命�!�
聽起來這似乎不像是一個這個年紀(jì)的男孩應(yīng)該有的思想,可沈冷忽然間醒悟過來,其實這不正是很幼稚的思想嗎?如果陛下真的要動太子的命,二皇子用什么樣的功勞也換不回來,他現(xiàn)在的想法,就好像大兒子犯了錯,小兒子拿著自己最心愛的玩具遞給父親說,我把我玩具給你,你不要打我哥哥好不好?
他依然單純。
沈冷長長吐出一口氣:“你一定會成功�!�
二皇子笑了笑:“你不用哄我。”
他抬起頭看了沈冷一眼:“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可我還能有什么辦法?我是皇家的孩子,我從小就被要求學(xué)習(xí)的東西太多,不管我理解還是不理解,這些東西都會硬生生塞進我腦子里,我七八歲的時候思考的東西和別人家的孩子七八歲的時候思考的肯定不一樣,現(xiàn)在我十三歲了,我十三歲和別的孩子十三歲想的如果一樣的話,那我就是個失敗者�!�
一個他這么大的男孩臉上如此苦澀,讓人心疼。
“親師父,你想過自己如果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樣子嗎?”
“我?”
沈冷往四周看了看:“我有很多兄弟姐妹�!�
“不是將士們,是真的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
“沒有。”
沈冷立刻回答了一句,很快,很堅決。
二皇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一抹悲傷一閃即逝。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也沒有�!�
沈冷起身:“陳冉,送殿下去休息�!�
陳冉立刻過來,二皇子也起身,看向沈冷:“我一直覺得如果能像普通百姓家里那樣生活應(yīng)該很好,出門的時候會有父母拉著手,累了的時候會有哥哥背起,可是......”
“也沒有可是�!�
沈冷看著二皇子認(rèn)真的說道:“你現(xiàn)在所思所想不過是自添煩惱罷了,你剛剛說想保護你在乎的人,那就讓你自己變得更強大,到有一天因為你的存在而不會有任何人膽敢去冒犯和你有關(guān)的任何人,那就是成功�!�
二皇子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邁步離開,走出去幾步又回頭想說什么,沈冷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他看著沈冷背影,深吸一口氣,然后喊了一聲:“親師父,你一直教我吧,一直,而且我想改個稱呼了,我之前已經(jīng)決定認(rèn)茶顏姐姐為義姐,你就是我姐夫,所以我喊你一聲哥也不錯,對不對?”
沈冷的腳步一停,肩膀微微顫了顫。
“不行�!�
沈冷沒回頭:“去休息�!�
“噢�!�
二皇子噢了一聲,眼神里難掩失落。
他離開之后不久韓喚枝就走過來,遞給沈冷一壺酒:“聊了些不該聊的?”
“哪有�!�
沈冷結(jié)果酒壺的時候否認(rèn)。
“你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哪怕你不要臉,但你不會騙人。”
韓喚枝走到他身邊并肩站�。骸罢f來說去殿下才十三歲,十三歲的孩子想法不會復(fù)雜到哪兒去,我剛剛忽然明白過來,是我把殿下想的太復(fù)雜而不是殿下自己復(fù)雜,他只是一個想讓自己家庭完整的孩子。”
“家庭,完整......”
沈冷喃喃的重復(fù)了一遍。
“樓然人回來了!”
就在這時候?t望塔上的戰(zhàn)兵喊了一聲,遠處峽谷里黑壓壓的一大片樓然人被大火驅(qū)趕回來,西邊的山火已經(jīng)燒的很大,樓然人沒辦法從峽谷口沖出去,對他們來說唯一的活路就是沖向?qū)幦苏紦?jù)的魔山關(guān),就算大火燒到了城關(guān)木樓,可只要在城墻上就不會被燒死,也不會被熏死。
“準(zhǔn)備迎戰(zhàn)!”
沈冷喊了一聲,他大步走到一架床子弩前邊:“我們要比火更可怕!”
隨著一聲軍令,城墻上的羽箭密密麻麻的放了下去,除了沈冷的三百多名親兵之外,韓喚枝帶著的大內(nèi)侍衛(wèi)和廷尉府的人也有數(shù)百,羽箭和重弩朝著城下傾瀉出去,靠近城墻的樓然人立刻就被放翻了一層。
“濃煙過來了�!�
?t望手嘶啞著嗓子喊,那些樓然人身后,從峽谷里噴涌出來的黑煙像是從地下鉆出來的鬼霧,翻卷著,仿佛其中還夾雜著數(shù)不清的冤魂在哀嚎。
城墻上的大寧士兵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們將布浸濕蒙住口鼻,依然在不斷的向外發(fā)箭,這可能是古往今來都不曾有過的廝殺,廝殺雙方的都不是主角,漫山遍野的大火才是。
呼的一聲,黑眼卷過來從城墻上掃了過去,城墻上的人下意識的低頭趴下,風(fēng)吹著煙經(jīng)過,灰的氣味隔著濕布都能聞到,大部分人都靠著城墻壓低身子,有的人已經(jīng)趴在城墻地面上,沒有人知道這煙會持續(xù)多久,也許會一直到山火燒過去為止,這個冬天會因為這樣的一場大火而變得不再寒冷,可這種溫度一點也不讓人喜歡。
好在這地方空曠,山風(fēng)又急,爬伏在城墻上的大寧戰(zhàn)兵并不是被完全籠罩,風(fēng)卷著濃煙經(jīng)過,依稀還能聽到什么聲音,沈冷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似乎有什么東西靠近了城墻,濃煙之中有什么巨大的妖獸把爪子露了出來,踩著城墻準(zhǔn)備碾壓過去。
“云梯!”
沈冷嘶吼了一聲,爬起來朝著云梯那邊沖過去。
樓然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他們沒有糧食沒有冬衣,他們非但要面對大火濃煙還要面對饑餓和寒冷,他們知道城關(guān)里有糧食,最起碼可以讓他們填飽肚子,死也要填飽肚子再死。
向前疾沖的沈冷在狂奔之中轉(zhuǎn)身,身子伏低,兩只手撐著地面身子驟然轉(zhuǎn)了半圈,手掌心在城墻地面上劃過去,兩只腳狠狠的踹在云梯兩邊的扶手上,雙腳的力度讓人覺得無比恐怖,搭在城墻上的云梯竟是被踹的往后翻倒出去,然后就有樓然人的哀嚎聲傳來。
“往下放箭!”
沈冷扶著城墻,手臂伸出去用連弩往下點射,所有人都學(xué)著他的樣子,城墻下邊的喊聲就變得越來越大,雜亂的好像有數(shù)不清的野狼在城墻下邊互相撕咬。
“火藥包扔下去!”
沈冷喊著,把手邊的火藥包點燃往下扔,濃煙之中又有云梯搭在城墻上,士兵們奮力的用長鉤將梯子推開,云梯和云梯上的人一塊摔了下去。
城下的濃煙中一聲聲爆裂,也不知道有多少樓然人被激射的箭簇和石子打傷。
一陣很大的風(fēng)吹過,這一股濃煙過去,天空再次變得晴朗起來,后邊的煙卻已經(jīng)不遠了。
趁著視線好,所有大寧戰(zhàn)兵都站起來往下瘋狂的發(fā)箭,靠城墻下邊的樓然人死傷慘重,或許是因為這一陣煙被吹過去了所以樓然人的恐懼心稍稍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對寧軍的恐懼心,看清楚了四周都是尸體后,樓然人開始向后退,第一波攻勢就這樣結(jié)束。
城墻上的人全都靠在那大口喘息,把蒙住口鼻的濕布扯下來,低頭看看,鼻孔位置都是黑的。
“二皇子殿下怎么樣?”
沈冷大聲喊。
“我沒事!”
城墻上很顯眼的那個位置,用濕布蒙住了口鼻的二皇子一只手扶著大寧的戰(zhàn)旗旗桿:“我在這!”
那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穩(wěn)穩(wěn)的扶著大旗,身子拔的筆直。
“天佑大寧!”
二皇子一聲高呼。
“天佑大寧!”
士兵們跟著喊起來,聲音大的震蕩了整個山谷。
沈冷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別的地方:“都還在嗎?!”
城墻左邊遠處,黑眼舉了舉手:“我在!”
距離他不遠處,聶野舉起手:“在!”
城墻右邊,二本道人舉起手:“我在!”
“大家都在!”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冬歇冬想
濃煙飛了過去樓然人也退了下去,城墻上的大寧將士們暫時可以喘息片刻,山火不會無緣無故的停下來,樓然人的進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停下來。
“我們的人怎么樣?”
“沒有傷亡!”
陳冉清點了親兵,韓喚枝的人清點了廷尉。
樓然人沒有攻上來,對大寧的人來說威脅最大的不是敵人而是濃煙,好在之前就有準(zhǔn)備,城墻上有不少撕好的布和一桶一桶的清水,大家換了布,有人指向遠處,黑煙再一次滾滾而來。
“樓然人還會來,他們的想法都很軸也很笨,煙不來他們就以為不會有事,煙來了他們會拼了命的進攻�!�
陳冉忍不住問:“這些樓然人都是傻的嗎?”
“和傻的差不多。”
沈冷看著外面那些衣衫不整的樓然人:“他們沒有人讀過書,沒有人教他們識字也沒有人教他們道理,從他們一出生唯一要求他們的就是聽話,貴族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們這些奴隸絕大部分人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所以有時候想想大寧的百姓真的很幸福了。”
沈冷看向陳冉:“除了大寧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朝廷會在各地都興建教學(xué),在那些國家的統(tǒng)治者看來,百姓們不識字不懂道理才好控制,可是寧人從一出生就不一樣�!�
陳冉點了點頭:“如咱們小時候那樣的孩子都已經(jīng)幾乎看不到了,這十年來大寧在各地興建的官學(xué)教局越來越多,以后不識字的人會一個都沒有�!�
他轉(zhuǎn)頭看向外面的樓然人:“也是可憐。”
“贏了這樣的敵人不算贏�!�
沈冷掃視四周,城墻上的士兵們?nèi)伎粗膺�,那些樓然人在寧人眼里就如原始人一樣�?br />
“有個殘忍的法子,但可以保證我們的人沒有死傷而能擊潰敵人。”
沈冷回頭吩咐了一聲:“用咱們的拋石車往外扔干糧,不需要多,扔出去只夠幾百人吃的就行。”
陳冉一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他們會為了吃的而爭破頭。”
沈冷嘆了口氣:“會,所以殘忍�!�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zhàn)爭,兩邊的人好像隔了好幾個世紀(jì)那么久。
不多時,城墻后邊的拋石車甩開大臂,一袋一袋的干糧拋射了出去,城外的樓然人看到有那么大的東西飛過來以為又是火藥包,人群嚇得四散分開,裝滿了干糧的口袋落地之后摔開,里面的饅頭和餅子灑了一地,那些樓然人試探著過來,有人撿起來一個仔仔細細的看,然后忍不住咬了一口,再然后就歡呼起來。
可是這種開心并不會持續(xù)多久。
后邊的人看到是可以吃的東西就開始往前擠,一開始是推搡爭搶,不知道是誰先動了刀子,然后械斗就開始難以制止的爆發(fā),城墻上的大寧士兵們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歡呼也沒有覺得應(yīng)該歡呼,他們甚至覺得有些荒誕還有些心里發(fā)堵。
沒有一個人發(fā)出聲音,他們就站在那看著這些樓然人因為一些食物而大打出手,從小范圍的搏斗到大范圍的廝殺,這個過程連沈冷他們都覺得太快了,快的好像那些樓然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而是仇人。
“愚昧是天生的,文明是創(chuàng)造的�!�
韓喚枝看著外面那些互相用刀子砍的人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們都是樓然最底層的人,說是士兵,實則為奴隸,而讓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是,往往他們這樣的人對和自己一樣的人更狠,因為他們不敢反抗樓然貴族,心里的仇恨的暴戾只能發(fā)泄在他們自己人身上,樓然貴族抽打在身上的鞭子讓他們害怕,可是一樣的人他們不怕�!�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想起來大寧立國之初,有人勸太祖陛下說不可開民智,開民智則必亂,太祖陛下說......民智不開大寧不興,百姓們都不明事理不知法度不通文字,如何興盛?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太祖陛下真的是看的比別人都要遠太多�!�
沈冷轉(zhuǎn)身,他不想看下去了,這樣的殺戮是他造成的,是敵人在自相殘殺,然而沈冷并沒有什么成就感。
在下城區(qū)的坡道邊上坐下來,沈冷捏了一塊餅子,可是卻吃不下去。
二皇子在沈冷身邊坐下來:“親師父,外面那些人會殺到什么時候?”
“殺到那些干糧被吃完為止,然后他們會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四散的找地方坐下來休息�!�
二皇子楞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等到明天我還會再扔一些干糧出去。”
二皇子看向沈冷,然后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很殘忍,可那是最正確的做法,是這樣吧?”
沈冷深呼吸:“殿下休息會吧,一會兒濃煙就過來了�!�
山里的風(fēng)沒那么正經(jīng),時大時小,剛剛看到的那滾滾而來的濃煙沒有飄到城關(guān)這邊,風(fēng)突然變得小了,煙移動的速度沒有上升的速度快。
城墻上變得安靜下來,城墻外也變得安靜下來,兩邊的人好像都忘了這是一場戰(zhàn)爭。
韓喚枝把水壺摘下來遞給沈冷:“我以為你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戰(zhàn)爭。”
“適應(yīng)了�!�
沈冷笑了笑,卻并沒有那么輕松。
“不適應(yīng)的是不一樣的人�!�
沈冷喝了一口水,把水壺遞給韓喚枝:“二皇子應(yīng)該也會逐漸適應(yīng)�!�
六天后,一場冬雪不期而至,雪很大,壓滅了殘火。
七天后,戊字營將軍羅可狄?guī)е粟s回來,城關(guān)后邊的營地已經(jīng)被燒沒了,好在留下的人在靠近城墻的地方拆掉了帳篷,鏟掉了野草,火燒不過來,所以軍營已經(jīng)付之一炬可是城關(guān)依然完好,只是看著這滿是灰燼的營地所有人心里都很難受。
羅可狄越看心里越害怕,腳步也就越來越快,他瘋了似的往前跑,在登上魔山關(guān)之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后人都愣在那,城墻上,大概百余名看起來衣服臟的已經(jīng)分辨不出顏色的大寧戰(zhàn)兵身形筆直的站在城墻上,雪依然還在下著,城墻上的士兵好像凍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羅可狄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沖過去拉住其中一名士兵,嘶啞著嗓子問:“城墻上就只有你們了?!”
那士兵回頭看了羅可狄一眼,點了點頭:“是�!�
“殿下呢?大將軍呢?韓大人他們呢!他們?nèi)四兀 ?br />
羅可狄的嗓子都啞了,恐懼一瞬間就填滿了心,他眼睛的血紅幾乎能溢出來似的,城墻上只剩下這百十個人了,所以......
“在睡覺啊�!�
那士兵一臉不解的看著羅可狄:“今天是我們當(dāng)值,這么大的雪,不當(dāng)值的人都在城關(guān)里睡覺呢�!�
羅可狄楞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往城外看了一眼,然后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再次嚇到了,城墻外邊起起伏伏的像是土地被什么東西徹底炸了一遍似的,原本還算平整的空地看起來坑坑洼洼,雪覆蓋著,卻能辨認(rèn)出來那根本就不是大地變得坑坑洼洼,而是死尸,城外全都是死尸。
“怎么回事?”
羅可狄問。
當(dāng)值的士兵回答:“樓然人沒有糧食,安息人撤走的時候故意帶走了所有的軍糧,他們并沒有告訴樓然人,這些可憐的家伙有一半是餓死的,還有一半是凍死的�!�
羅可狄嘆了口氣:“殿下和大將軍他們在哪兒休息?”
“城下�!�
城墻很寬,城門洞兩側(cè)是有空的,就好像窯洞似的,里邊可以囤放物資裝備,也可以住人,羅可狄急匆匆的從城墻上下去,推開門進來就看到屋子里的人后第三次楞了,屋子里很暖和,點了幾個火盆,二皇子坐在其中一個火盆旁邊看書,韓大人則靠在一側(cè)像是睡著了,而大將軍沈冷正在摳腳,摳的表情很銷魂。
“殿下沒事吧?”
羅可狄緊走幾步拜倒在地。
“沒事�!�
二皇子笑著把羅可狄扶起來:“你們回來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