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馬車里沒有人。
蓋昊告訴他,只管趕著車到八部巷就好,撤離是蓋昊安排的武藝高強的死士,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刻,死士就會沖出去殺出來一條血路。
可是馬車們打開的那一瞬間他就懵了,馬車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很多城磚,所以馬車就顯得很沉重,不然的話他應(yīng)該能察覺到馬車是空的。
一群廷尉和巡城兵馬司的人圍攏過來,不少連弩對著馬車也對著車夫,車夫往四周看了看,那一聲暴喝還在四周回蕩著呢。
“殺!”
他往四周看了看,連弩都對快懟到他臉上了。
“剎不住車了......”
就在這一刻,從遠處房頂上有一群人縱掠而來,一邊疾掠一邊朝著這邊用弩箭擊射,至少幾十名廷尉和巡城兵馬司的士兵圍著馬車呢,弩箭飛過來他們只好散開后撤,隱隱約約的能聞到一些惡臭味道,來自那些弩箭,可見箭簇上涂抹了劇毒。
車夫心說此時不跑等待何時,蓋昊坑了他,他只想趕緊逃命,所以他轉(zhuǎn)身就朝著遠處發(fā)力狂奔,然而才跑出去幾步就被連弩點翻在地,其中還有一支是他們自己人的弩箭,沒多久車夫的臉色就開始發(fā)青,嘴里冒出來白色泡沫似的東西。
砰地一聲,馬車車廂里的那些堆積著的城磚忽然炸開了,那里邊居然藏了個人。
黑衣人從城磚里破出來,直接跳到了馬車前邊,隨著他抖手,馬被他拉拽著轉(zhuǎn)向朝著八部巷里邊沖進來,巷子雖然不寬大,一輛馬車跑直了的話還不會卡住,跑歪了的話就不一定了。
黑衣人駕車的技巧令人嘆為觀止,在這樣一條狹窄的箱子里馬車速度卻幾乎提升到了極致,馬車跑到伽洛克略所在的那個小院外邊的時候黑衣人縱身跳下來,馬車卻依然朝著前邊跑,只是沒人操控,駑馬跑的偏了,馬車轟的一聲撞在一側(cè)墻壁上,車廂都險些碎裂。
黑衣人抬起頭喊了一聲什么,喊的不是寧語,他把自己的衣服撕開,身上竟是綁了一個火藥包,也不知道他這火藥包是從哪兒來的,點燃之后就沖進了小院。
院子里,方白鹿看著那個身上冒著煙的人進來立刻大聲喊了一句:“全都躲起來!”
他拉了伽洛克略一把,兩個人躲在了一顆大樹后邊。
轟的一聲,黑衣人直接爆開,火藥包里邊的鐵塊箭簇直接把他自己炸成了肉泥,半截身子飛起來,另外半截身子甩出去,無數(shù)的鐵塊箭簇在院子里激射,不少廷尉重傷。
窗戶破碎,連地面都被燒的焦黑了一片。
方白鹿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這種火藥包,軍中才有。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改變歷史的時候
這是一個死士,在伽洛克略的小院里引燃了火藥包,讓方白鹿震撼的不是這個死士的決死之心,他震撼的是這火藥包黑武密諜從何而來,更震撼的是,這里不是原來伽洛克略住的那個小院。
這是廷尉府保護一個人最基本的操作,把伽洛克略帶離原來居住的院子,可是那個死士依然能精準的找到院子然后毫不猶豫的引燃自己身上的火藥包,這就讓事情變得無比復(fù)雜。
方白鹿不愿意相信他身邊的人出了叛徒,可如果沒有的話,為什么黑武人能夠找到這里?
在那一瞬間,方白鹿猛的看向伽洛克略,然后注意到伽洛克略臉上露出一抹很詭異的笑容,院子里的哀嚎聲還在,不少廷尉被火藥包傷到,千防范萬防范,沒有防范到敵人居然有大寧的火器。
砰的一聲,方白鹿一拳打在伽洛克略的臉上,這一拳打的極重,伽洛克略被打的往一邊歪斜,可他半生征戰(zhàn)本就武藝不俗,而且身體強壯,挨了這一拳居然硬生生的撐住沒有倒下去,如果不是身上至少有三重鎖鏈的話他可能都不會被打中。
伽洛克略抬起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方白鹿:“我和你說過了,讓你好好睡一會兒可你不聽,我說過,不睡覺就會精力體力都跟不上,不然的話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在進門的那一刻在門口留了些記號。
其實伽洛克略留的記號并不明顯,他只是在進門的時候在門板上用腳留了個腳印,而為了迷惑敵人,這個小院的門口沒留人,所以沒人發(fā)現(xiàn)腳印在。
就在這時候外邊街上傳來一陣陣喊殺聲,顯然是有人攻進來了,方白鹿一拉鎖鏈拽著伽洛克略離開了這個院子,還能行動的廷尉一部分留下救治傷員,一部分跟著方白鹿往外走,到了門口方白鹿一眼就看到那個死士的上半身,血糊糊的,只剩下上半身的三分之一左右,腦袋還算完好,臉上還是臨死前的猙獰。
伽洛克略看向這半截尸體,點了點頭說道:“安息帝國會記住你這樣的勇士�!�
方白鹿回頭又是一拳打在伽洛克略臉上,這一拳更重,直接打掉了伽洛克略一顆牙。
“你謝錯人了,這是個渤海人�!�
伽洛克略這次有些惱火,眼神陰寒的看向方白鹿,若是在安息帝國之內(nèi)有人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的話可能已經(jīng)嚇得尿了褲子,可是方白鹿怕他做什么,見他兇狠的看過來,方白鹿猛的一拉鎖鏈,伽洛克略踉蹌了一下跟了上去。
四周喊殺聲不小,不知道有多少黑武的密諜沖擊八部巷,以至于各個小院里的人都緊張起來,其中一個小院,南越亡國皇帝楊玉聽到這亂糟糟的聲音有些激動,雖然他明知道不會是有人來救他的,可還是忍不住,搬了個凳子放在墻邊,站上去扒著墻頭往外看,方白鹿一側(cè)頭看到他后喊了一聲縮回去,于是楊玉立刻就縮了回去,快的很。
縮回去后蹲在椅子上有些害怕,還嘀咕了一句兇什么兇......
順著八部巷往前走了大概十幾丈遠,方白鹿拉著伽洛克略進了另外一個小院,推開門,廷尉府的人立刻先沖進去檢查,坐在院子里的人被嚇了一跳,起身連連后退,這個人就是被西征大軍生擒活捉的樓然王。
他看到一臉血的伽洛克略后嚇了一跳,一邊退著一邊說了一句:“跟我沒關(guān)系�!�
伽洛克略白了他一眼,方白鹿哼了一聲。
“你倒是想跟你有關(guān)系。”
巷子里的腳步聲越來越亂,好像有很多人沖過來似的,方白鹿吩咐人把小院的門關(guān)上,拉著伽洛克略進了客廳,他前腳剛進去,小院的門就被人撞開,力度奇大,兩扇木門分別朝著兩側(cè)飛出去。
外邊一群黑衣人持刀沖進來,廷尉府的人則邊戰(zhàn)邊退。
數(shù)十名黑衣人追進屋子里,才發(fā)現(xiàn)后窗開著,伽洛克略已經(jīng)被帶出房間,他們又跟著從后窗翻出去,到了外邊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一片小小的園林,雖然不大,可極精致,樹木修剪的都很規(guī)整,還有一小片池塘,追進來的人左右看了看,依稀看到有黑影在遠處一閃即逝,于是又吶喊著追了上去。
大概一里外的石塔上,大野堅舉著千里眼看著這邊,然后指了指:“發(fā)信號,人往那邊過去了,一隊的人不要動,二隊和三隊全都撲過去把人救出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城中不遠處飛上去一朵煙花。
兩隊安息人一左一右包抄了過去,方白鹿帶著伽洛克略似乎已經(jīng)無路可走。
他們跑到了園林的一頭圍墻擋在那,后邊的追兵也越來越多,伽洛克略看向方白鹿,嘴角微微揚起:“你看,寧人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強大,這還是在長安城里就已經(jīng)被我的人追殺到如此窘迫地步,若是在安息,你這樣的人可能已經(jīng)死過無數(shù)次�!�
他本以為方白鹿會暴怒,卻沒有想到方白鹿居然笑起來:“所以你們安息輸了,不只是在西疆戰(zhàn)場上,還有這�!�
方白鹿手里的長劍忽然轉(zhuǎn)了一下,他的劍不是凡品,一劍落下,他和伽洛克略身上連著的鎖鏈就被斬斷,他伸出手抓住伽洛克略的衣服往上一甩,伽洛克略不由自主的飛了上去,雖然他身上和方白鹿連著的鎖鏈被斬斷了,可他本來帶著枷鎖,掙脫都掙脫不了,任由方白鹿把他甩到了墻另外一邊。
大野堅安排的兩隊人一左一右沖過來,而黑武人安排的隊伍也沖了過來,方白鹿輕蔑的哼了一聲,一擺手,剩下的廷尉跟著他也翻過院墻。
三隊人加起來有一百多,呼啦呼啦的翻墻沖出去,看起來就好像往鍋里下餃子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從這頭翻到了另外一邊。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羽箭。
墻外邊,至少上千名禁軍士兵整整齊齊的站在那,手里的弓箭瞄準了院墻那邊,而園林里的樹木遮擋住了在石塔上的大野堅的視線,他看不到園林后邊發(fā)生了什么。
他仔仔細細的看過地形,但他一定不如廷尉府的人更熟悉地形,他仔仔細細的做了準備,但他一定不如廷尉府的準備更充足,都是在做假象,只看誰做的更逼真。
一百多名刺客接二連三的翻出來,羽箭一層一層的射過去,出來的人連站都站不穩(wěn),很快就變成了刺猬,每個人身上的羽箭都密集的好像把人都完全遮擋住了一樣。
“進!”
隨著禁軍將軍一聲令下,大寧禁軍戰(zhàn)兵開始整齊的前壓,他們換掉了手里的弓箭,取而代之的是這種距離下殺傷力更加恐怖的連弩。
短短片刻,地上全都是尸體,追出來的人一個沒剩都被射死,而聽到不對勁想往回跑的人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他們順著原路往回狂奔,剛剛返回到園林中,從那些樹上跳下來不少大內(nèi)侍衛(wèi),在頃刻之間就把剩下的刺客全都放翻在地。
在園林的一個角落處,有個年紀不大的刺客縮在那不敢動,他害怕自己一動就會被殺死,如果不是他剛剛掉隊沒有跟上的話此時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死了,縮在那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身穿錦衣的大內(nèi)侍衛(wèi)從樹上飄落下來,一刀一個將躺在地上的他的同伴砍死,人頭都被割了下來,那場面血腥的讓人覺得好像到了地獄。
趁著那些錦衣殺人的時候,他猛的爬起來朝著門外沖出去,好在門外已經(jīng)沒什么人,他一口氣跑出去很遠,跌跌撞撞的居然一路跑回到了石塔那邊,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命真的很大了。
他跑到石塔上卻沒有看到大野堅,說好了要沖進去救伽洛克略的一隊也沒有一個人在,二隊三隊加起來也就百十個人,一隊足有一百多人,按照原來的計劃一隊沖進去,二隊三隊支援,可現(xiàn)在突然就變了,大野堅傳令讓他們二隊三隊沖上去,一隊呢?大野堅呢?
他從石塔上又沖下來,跑到塔底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四周已經(jīng)都是身穿黑色戰(zhàn)甲的大寧士兵,黑壓壓的好像一圈城墻一樣,在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絕望。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他更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哭著舉起刀朝著那些黑甲禁軍沖過去,然后感覺到了身上一下一下的疼,弩箭把他擊倒在地,倒下去的時候身子轉(zhuǎn)了一下,所以這最后的視線也轉(zhuǎn)了一下,看到了扭曲的天空。
與此同時,距離這里大概二三里外,大野堅回頭看了一眼,隔著那么多重院落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卻很清楚八部巷那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后在一戶尋常百姓的家門口停下來,抬起手敲了敲門。
除了他之外,他的一隊早已經(jīng)分成了六個小隊,分別出現(xiàn)在一家尋常民居外邊,也分別有人上前敲了敲門。
另外一邊。
皇帝的御輦向前緩緩而行,站在御輦上,皇帝朝著大街兩側(cè)的百姓揮手致意,到處都是高呼萬歲的聲音,百姓們跪倒在地,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在距離這里還有不到三里遠的地方,雁塔書院門口,蓋昊站在人群里看著遠處,那邊的歡呼聲已經(jīng)能清晰的傳過來,他嘴角微微一揚。
“改變歷史的時候到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一和六
蓋昊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疏漏,此時此刻八部巷那邊動手的消息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到了大寧皇帝的耳朵里,可是既定好的出城一定不會更改,如果因為這樣一件事大寧皇帝就連城都不敢出了,那豈不是在告訴他的臣民們他害怕了?
山呼海嘯一般的萬歲聲距離越來越近,當(dāng)蓋昊看到遠處街邊的百姓們已經(jīng)跪下去的時候,他立刻轉(zhuǎn)身,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他進了雁塔書院。
他必須殺了寧帝,唯有殺了寧帝才能成為黑武的人上人,他渴望權(quán)利也渴望成為貴族,讓那些看不起他的黑武人在他面前點頭哈腰,讓那些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黑武女人匍匐在他腳邊,就是那些身材高挑皮膚很白的黑武女人!
一想到這些蓋昊的心里就會燒起來一團火,這火能讓他渾身燥熱。
遠處,御輦緩緩而來。
大寧皇帝陛下站在御輦上一直都在揮手示意,那是他的臣民,衷心的擁戴他的臣民,每一個人都將他視為大寧的天,大寧的一切,跪拜在地的時候比西域那些小國的百姓們叩拜禪宗高僧還要虔誠。
那些小國信仰的是宗教,而大寧百姓信仰的是皇帝,所以大寧更強。
“陛下。”
大內(nèi)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衛(wèi)藍在皇帝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八部巷那邊果然出事了。”
皇帝依然在朝著他的臣民們微笑,一邊笑著一邊問了一句:“如何了?”
“所有冒出來的人都已經(jīng)被殺,禁軍剿了他們,不過懷疑有漏網(wǎng)之魚,廷尉府都廷尉方白鏡帶著人正在搜,從人數(shù)上來看冒出來的絕非那些密諜的全部,方白鏡派人來說,或許有大批人埋伏在陛下出城的路上�!�
皇帝嗯了一聲:“那你以為呢?”
衛(wèi)藍垂首道:“最合理的處置方法,應(yīng)該是換路走�!�
皇帝笑起來:“所以呢?”
衛(wèi)藍道:“所以還是得按照原來的路線走�!�
皇帝道:“朕會一直站在這直到出城,朕的百姓們想看到朕,朕就必須然他們看到,如果朕此時選擇了繞路走,百姓們會說連長安都不安寧,連朕都不踏實,百姓們怎么踏實?”
衛(wèi)藍道:“澹臺大將軍分派的禁軍在這條路兩側(cè)隨行,與御輦速度相當(dāng),但到了前邊就是雁塔書院,書院那一側(cè)的禁軍就不得不繞路走,所以澹臺大將軍擔(dān)心如果有事的話也是會在書院附近�!�
皇帝嗯了一聲:“朕說過,朕會一直站在這,直到出城�!�
雁塔書院外邊,一群人混進了人群中,看起來他們的站位很散亂,但實際上每個位置都是提前演練過幾次,他們甚至對御輦都詳細了解過,知道從什么角度襲擊大寧皇帝容易成功。
人群中,一個頭頂上束發(fā)的發(fā)帶是紅色的中年男人往四周看了看,他在尋找自己的同伴是不是都已經(jīng)到了預(yù)定位置,他們是第一批動手的人,只要寧帝的御輦一過來他們就會想盡辦法逼著寧帝下來然后進入雁塔書院,只要寧帝進去了,后面的殺招就會連綿不盡。
正在往四周尋找,忽然他覺得背后疼了一下,他剛要回頭就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別回頭,也別動,不然傷口會更大�!�
這個人楞了一下,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可是沒等他轉(zhuǎn)身,一把短刀戳進他的后腰,刀子進去后不斷的扭動,然后抽出再刺進去。
他身后的人另一只手捂著他的嘴,手掌太用力,所以臉都被勒的有些變形。
片刻之后,被捅了幾刀的人就沒了氣息,然后被拖拽著離開人群,此時此刻前邊的人全都跪下來朝著御輦叩拜,皇帝陛下已經(jīng)到了近前,人群像是波浪一樣,所到之處,兩側(cè)的百姓全都跪伏在地。
也就是在這一刻,皇帝看到了一些沒有跪下去的人,這些沒跪下去的人幾乎都在做同一件事......往后拖拽尸體,混在人群里的所有都戴紅色發(fā)帶的人都被捅死,就在人群之中,可是卻沒有一個百姓發(fā)現(xiàn),很快尸體就都被拖了出去,在人群后邊,手腳麻利的人把尸體裝進麻袋里,然后扛著離開。
皇帝嘴角上的笑意更肆意了些。
有些人啊,總是會覺得在長安城里可以把皇帝怎么樣。
那可不是天真,那是愚蠢。
綢緞鋪子。
楊有為站在二樓窗口后邊就露出來半張臉,舉著千里眼往御輦那邊看著,然后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了黑武的密諜被人一個一個的拖了出去,第一隊幾十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捅死的,也是在同一時間被拖走裝進了口袋里。
楊有為的臉色大變,他知道必須走了,蓋昊的計劃已經(jīng)被識破,第一隊人全軍覆沒,所以也就沒有什么第二隊第三隊,殺寧帝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被終結(jié)。
放下千里眼的那一刻,他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在動手之前還有幾分信心,畢竟那計劃看起來確實沒有什么疏漏,也想到了很多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所以才會設(shè)置連環(huán)殺招,蓋昊稱之為十面埋伏,可一面都沒有用得上就被人給踩下去了,哪里還有什么十面。
楊有為好歹也在大寧長安潛伏了這么多年,心智自不必說,所以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知道連蓋昊可能都保不住了,現(xiàn)在唯有保住自己才行。
于是他快步離開二樓,準備好歹收拾一下東西就走,此時長安的其他城門應(yīng)該都沒什么人,趁著還沒有被察覺到立刻離開,若是以后沒什么風(fēng)聲還能回來,若是真的暴露了大不了一口氣跑到桑國去,如今大寧的周邊已經(jīng)沒什么可去的地方,渤海被滅了,求立,窕國,日郎,往西更別說,如果說渤海等國還是一個一個被滅,西邊那些屬于團滅。
唯一還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桑國,那邊對寧很仇視,去了的話以他對大寧的了解說不定還能搭上桑國的達官貴人。
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他思考了很多。
一口氣跑回自己的屋子里,打開一個包裹皮往里邊胡亂放了兩件衣服,然后把所有的銀票都放進去,店里還有不少現(xiàn)銀,他想了想其他的東西都不拿了,下樓去把那些現(xiàn)銀帶上就好,只要手里有銀子其他東西都不重要,順著樓梯蹬蹬蹬的跑下來,然后就僵硬在樓梯半路,突然定格。
一樓大堂里有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人正坐在那看著他,在桌子上放了一把很長很長的刀,那應(yīng)該是刀,用青布裹著,看長度能有將近一人高度,青衫男人看到他下來之后笑了笑,露出很好看的牙齒。
“你是誰!”
楊有為嘶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我?”
青衫男人想了想,然后很認真的回答道:“應(yīng)該是一個劫財?shù)娜?.....此時外邊陛下正要經(jīng)過,所以我趁著這個時候打劫了你的店鋪,搶走了你所有的銀子和銀票,因為害怕你報官,所以把你也殺了,這么說的話是不是很合理?畢竟我現(xiàn)在是個江湖客,江湖客做事總是會有些不守規(guī)矩,長安府應(yīng)該會很快結(jié)案,因為這案子實在太符合趁亂打劫的特征。”
說完之后青衫客站起來,從袖口里取出來一根繩子放在桌子上,還有一個小藥瓶。
“你可以自選�!�
青衫客笑著說道:“我?guī)砣N選擇,第一種是刀,你會死的很快,畢竟頭飛出去意識很快也就沒了,疼一下而已,第二種是繩子,勒死的話應(yīng)該比較痛苦,我不建議你接受,而且我會很累,如果是你省事我也省事的話,不妨試試第三種,毒藥�!�
楊有為轉(zhuǎn)身就朝著樓上跑了回去,剛跑幾步又一步一步的退回來,從樓上又下來一個青衫客,這個人倒是沒有那么長的刀,可是有一桿槍,他的長槍是拼接起來的,一共三節(jié),一邊走一邊拼,往下走的時候看了看楊有為,笑著說道:“你應(yīng)該聽他的話,我也建議你選三,畢竟他很懶,我也很懶。”
楊有為從樓梯上往一側(cè)翻了出去,那桿剛剛拼好的長槍飛出去戳穿了他的身體,砰地一聲,槍尖戳進了地板,而人則順著槍桿慢慢的趴在了地上,很快地板就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小青衣六看了看那場面,皺眉:“一點都不精致�!�
“你是個六�!�
用槍的青衫客從下樓把長槍拔出來,把槍身上的血跡擦干凈:“對我這個一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尊敬些?再說你殺人的時候一刀戳破喉嚨噴血噴的到處都是就是精致了?”
小青衣六白了他一眼:“我們六個打架幾乎分不出高低,那天就你偷偷帶了一個饅頭,打到一半的時候還吃了幾口,結(jié)果我們都累趴下了,你卻還撐得住,要不要臉?”
小青衣一撇嘴:“那難道不是我更強?你們?yōu)槭裁床恢缼饅頭,排順序的時候先跑二十里,然后是擔(dān)水上坡,然后是彼此對打,因為我有個饅頭所以我堅持到了最后,這足以說明問題�!�
小青衣六起身:“不和你多嘴�!�
他走到那邊柜臺后把現(xiàn)銀都翻出來,裝好之后扛在肩膀上:“我比你有錢了�!�
然后就看到小青衣一把楊有為包裹里的銀票都翻出來,大概數(shù)了數(shù),然后看向小青衣六:“你說什么?”
小青衣六嘆了口氣,舉起自己的銀子:“可以換換嗎?”
小青衣一邁步走向后門:“你自己背著吧,我要去書院看熱鬧�!�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目的
青衣客其實真的一共只有十二個人,大青衣四,小青衣八,賬房先生也就是大青衣三曾經(jīng)問過為什么還不擴張隊伍,那位總是表現(xiàn)得有些冷冷淡淡的大青衣甲回答說......沒錢發(fā)工錢。
這十二個人的工錢還是在把浩海幫打殘了之后搶了些來才發(fā)下去的,當(dāng)時賬房先生手里有了錢都快哭了。
按照事先說好的,十二個人工錢分成兩個等級,大青衣四個人拿二等工錢,而小青衣八個人拿一等工錢,當(dāng)時大青衣甲覺得過分,說既然我是排名第一的為什么拿二等工錢,賬房先生說因為你裝啊,小青衣八個人都是務(wù)實的人,你是務(wù)虛,還裝,所以只能是拿二等工錢。
大青衣甲就問那我拿二等工錢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裝嗎,賬房先生說你不拿工錢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裝,于是大青衣甲把工錢放棄了,他覺得自己不能沒了格調(diào)。
小青衣一和小青衣六兩個人從綢緞鋪子后窗跳出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加速朝著雁塔書院那邊過去,說實話兩個人輕功身法也就那么回事,跑起來一點也說不上輕靈瀟灑,只是兩個人雙腿的力量都極大,一大步出去便是丈余。
雁塔書院。
湖邊的涼亭里,蓋昊坐在那等著皇帝進來,他的人已經(jīng)全部就位,湖水里潛伏的人已經(jīng)將近兩個時辰,天還沒亮他們就已經(jīng)進去了,靠近湖邊,以竹管呼吸,不過泡了這么久誰都有些受不了,如果皇帝再不進來的話他們怕是也要撐不住。
湖邊的石橋上,幾個四海閣的弟子停下來,看面容都是西域人,個子都不算高,可是瞧著精悍,這些人都是黑武那邊從西域精選出來的密諜,把他們偽裝成西域達官貴人的孩子送到四海閣求學(xué),尤其是大寧皇帝北征之后,黑武全面處于劣勢,所以他們只能從別的方面想辦法破壞大寧。
在黑武戰(zhàn)敗之后,國師心奉月便下令遼殺狼著手準備刺殺寧帝的計劃,可是計劃好制定,實施起來呢?
談何容易。
遼殺狼不斷的改變方式,想盡辦法把更多的密諜送進大寧之內(nèi),這些密諜的任務(wù)很復(fù)雜,有的人負責(zé)收買寧臣,有的人負責(zé)搜集情報,各司其職,只是進來的人多損失的也多,光是戰(zhàn)后第一年,廷尉府就在長安城里抓出來上百個密諜處死,第二年抓了一百三十多個,第三年最恐怖,一口氣抓了三百多人,盡數(shù)在菜市口砍了腦袋,這些人大多都是西域人。
三分之二的黑武密諜被殺之后,楊有為只好改變了策略,不在更多的以商人的身份掩飾,換了暗道勢力,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浩海幫沒有被寧國廷尉府的人查到,反而被一群來歷不明的江湖客干掉了。
石橋上,那幾個四海閣的弟子看起來有些緊張,蓋昊立刻過去,經(jīng)過那幾個人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緊張什么,又不是讓你們?nèi)幍�,把東西放好之后就走�!�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人同樣聲音很低的回答:“東西已經(jīng)放好了,天亮之前放的。”
“嗯�!�
蓋昊點了點頭:“到橋邊去,看到寧帝過來再動。”
說完之后蓋昊朝著雁塔書院后門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像是在游覽一樣走的不緊不慢,故意不回頭看,這個時候如果因為多看幾眼而被懷疑的話,豈不是得不償失。
雁塔。
雁塔初建時五層,大寧立國的時候雁塔已經(jīng)存在了,立國之后將雁塔重修為七層,高二十幾丈,再后來雁塔第二次重修增高至九層,最高一層中,有個身穿黑衣的刺客站在那小心翼翼的藏身,只露出小半張臉往外看著,他在等著寧國皇帝進來,這樣的視野,這樣的距離,以他的箭術(shù),他確定一箭就能射死寧帝,為了這一天他日日夜夜不敢輕慢,連他的箭都是特制的,足夠沉重,確保風(fēng)對箭的影響降至最低。
站在雁塔最高一層視野遼闊,只是外邊的學(xué)府街兩側(cè)大樹實在太豐茂了些,所以看不到大街上的情況。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箭手立刻回頭,然后看到了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男人緩步從樓梯上來,那人似乎也不急,更不怕被他發(fā)現(xiàn),走上來顯得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