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楚劍憐看了韓喚枝一眼,依然很認真的說道:“我沒有劍了,所以無法練劍,我也沒有錢,所以買不起劍�!�
韓喚枝這才反應(yīng)過來,楚劍憐剛剛說的我不一樣,其實人家不是在裝逼。
他剛想到這,楚劍憐繼續(xù)說道:“但我確實不一樣�!�
韓喚枝:“......”
楚劍憐看了看韓喚枝:“你把人帶回去吧�!�
韓喚枝問:“楚先生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楚劍憐搖頭:“沒有�!�
韓喚枝道:“要不然我先把人送回去,然后陪楚先生去沈冷家里?之前沈冷還邀請我的夫人孩子去他家里住上一陣,先生反正也沒什么別的要緊事,不如一起?”
楚劍憐想了想,點頭:“是該去看看了,冷子和茶兒的孩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又長高了才對,我離開東疆之后就沒有見過,算算已經(jīng)時間不短�!�
韓喚枝笑起來:“那先生咱們走吧�!�
楚劍憐站起來,猶豫了一會兒后問道:“這個人算我抓到的對不對?”
韓喚枝:“自然是先生抓到的�!�
楚劍憐道:“所以......廷尉府對于協(xié)助抓住要犯的人有沒有什么獎勵?我指的不是口頭的褒獎再加上錦旗的那種�!�
韓喚枝愣是沒敢懷疑楚劍憐是想要錢。
他大概覺得楚先生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應(yīng)該對金銀之物沒有任何欲望才對,如果要說楚先生這樣的人貪財?shù)脑�,那可能普通人對于世外高人的一切幻想都會破滅,楚先生若不算世外高人,誰還能算?
楚劍憐略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看看孩子,總不能空著手,我沒錢。”
水師大將軍府。
陳冉正在洗那匹大黑馬,這黑馬是草原上的名種,也可以說是名種之中的名種,汗血寶馬之中的汗血寶馬,十萬匹夠得上戰(zhàn)馬資格的馬群中都未必有一匹博踏烏。
況且并不是每一匹馬都能稱得上戰(zhàn)馬。
小沈繼坐在那看著陳冉刷馬,他坐在小板凳上,這會兒看起來像是個乖孩子,灰獒蹲坐在他身邊,很罕見的是,大黑馬對于灰獒并沒有什么懼意,甚至沒有在意。
灰獒的身軀也僅僅是比黑獒小了那么一點點而已,而且它好像還在長大,這種體型的狗別說馬應(yīng)該怕它,狼都應(yīng)該怕它。
“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陳冉指了指灰獒對大黑馬說道:“這是狗�!�
然后他看著灰獒指了指大黑馬:“這是馬。”
小沈繼:“通過陳叔它們倆算是認識了?”
陳冉道:“我怎么隱隱約約的感覺你是在罵我?”
小沈繼:“陳叔你自信點,不用隱隱約約的�!�
陳冉:“呸,你不要臉的勁兒跟你爹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你爹小時候靦腆,不愿意和人多說話,你簡直......就跟他二十歲以后似的,他都二十左右了才打開任督二脈,你是一出生任督二脈就開了�!�
小沈繼:“陳叔,我爹小時候不愿意說話,是不是因為你沒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陳冉撓了撓頭發(fā):“也不是,這不還有我呢嗎?”
“你小時候不都是在和女孩子們跳皮筋嗎?”
“我......”
陳冉笑道:“你這個臭小子......”
小沈繼問:“陳叔你有小名嗎?”
陳冉:“有啊�!�
小沈繼又問:“那你小名叫什么?”
陳冉:“我是長輩,怎么能隨隨便便把我的小名告訴你?萬一你到處去說,豈不是讓人家笑話了我�!�
“我不說,我就自己笑話。”
“......”
陳冉瞥了孩子一眼,然后笑起來:“我和你爹都是生在村子里,村子里的孩子取名都很簡單,因為有個說法,名字越賤命越硬,所以我們魚鱗鎮(zhèn)的孩子取名都沒有那么深的學(xué)問可揪,小名就更隨便了......你爹沒有小名,我有,我叫鐵頭�!�
“噗......”
小沈繼抿著嘴笑:“陳叔,你叫鐵頭是因為你頭硬嗎?”
陳冉:“我要是頭硬還能叫沒蓋子?況且你這個理解的太膚淺,我們村還有叫鐵蛋的�!�
一大一小在那閑聊,灰獒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的大黑馬,似乎是在好奇這家伙為什么不怕自己,看了一會兒后灰獒起來圍著大黑馬走了一圈,大黑馬依然是那輕視的樣子,于是灰獒覺得有些不爽。
小沈繼好奇的問了一句:“你說大黑馬和灰獒要是打一架,誰會贏?”
陳冉道:“它倆為什么要打架?”
小沈繼道:“爭寵唄�!�
陳冉噗嗤一聲笑了:“爭你爹的寵啊�!�
就在這時候大黑馬忽然撒了泡尿,灰獒看了看,然后起身走了。
陳冉看了看小沈繼,小沈繼看了看陳冉。
小沈繼嘆了口氣:“按理說我還不該到懂它為什么走的年紀是不是?”
陳冉:“你就假裝不懂著吧。”
小沈繼:“真的重要嗎?”
陳冉:“看來你是真不懂呢�!�
不遠處,灰獒似乎是不甘心的有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大概是覺得無趣,于是小跑著走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黑武變革
黑武,星城。
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從城外進入星城,雖然這些士兵看起來其中有一部分年紀小的讓人心疼,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真正的老兵也就是一半左右。
如今黑武帝國內(nèi)幾乎所有的善戰(zhàn)之兵全都布置在珞珈湖一線,用最精銳的軍隊擋住最可怕的敵人,在這一點上黑武人還沒有犯錯。
元輔機騎著一匹雪白色的戰(zhàn)馬,身邊都是他的戰(zhàn)將,在回到星城的時候他有些得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得意還要有更多的謹慎更多的準備,然而,忽然之間他就成了這個千年帝國最有權(quán)勢的人,他如何能不得意?
他還想一直得意下去。
算算時間,距離心奉月自立為帝過去的時間并不是很久,他雖然還未稱帝,可是真正掌權(quán)。
不少貴族都在城門外迎接他歸來,這一次他又戰(zhàn)勝了一個敵人,怎么說呢,現(xiàn)在的黑武想當皇帝的人依然那么多,多的讓人覺得可笑。
然而更可笑的是,天知道隨便一個人宣布稱帝后居然就有不好認追隨他,百姓們那么好騙的嗎?
還真的是好騙。
比如元輔機這次剛剛擊敗的對手,當然也是一位貴族,元輔機還算了算,那是前前前前汗皇的皇后的弟弟的小舅子的妹夫。
不管心奉月在皇帝位上坐了多久,但他夠格,所以算作一位正經(jīng)的汗皇,至于青木和遼殺狼,元輔機根本就沒有算進去,那兩個最多算是笑話,更像是小丑。
心奉月之前的那位汗皇是闊可敵沁色,不管她是不是叛逃了,而且還是個女人,但她的皇位是劍門宗主心奉月所承認的,按照黑武帝國持續(xù)那么多年的規(guī)矩,劍門宗主承認地位的汗皇就具備合法性。
前前前汗皇是闊可敵桑布呂,前前前前汗皇是桑布呂的哥哥闊可敵完烈。
這次舉兵反抗元輔機的人就是完烈的皇后的弟弟的小舅子的妹夫,黑武帝國貴族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這么錯綜復(fù)雜。
一個男爵,宣布成立鬼月帝國,居然有數(shù)十萬人響應(yīng),建立了一支雜七雜八的卻號稱二十萬人的軍隊,還宣稱要在一個月內(nèi)打下星城處決元輔機。
本來這樣的對手元輔機沒必要親自率軍去征戰(zhàn),可是現(xiàn)在是他最需要豎立威望的時候,于是親率大軍出征,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把鬼月帝國送進了歷史書,處決了那個在位一個月的鬼月帝國皇帝。
他再次回到星城的時候,其實星城的貴族們都已經(jīng)不得不承認他的地位。
在簇擁之中回到了皇宮,元輔機自始至終臉上都是親切的笑容,嘴里都是溫善的言談,他很清楚鬼月人其實有多排外,有多看不起其他各族的人。
在黑武帝國等級森嚴,最高貴的就是鬼月人,而從草原上叛逃到了黑武的各部族屬于三等民族,鬼月八部的族人是理所當然的一等民族,其他黑武帝國原本的民族屬于二等民族,而地位最低最低的則是渤海人。
也許是因為渤海人長的太像寧人了。
元輔機這樣一個三等民族出身的人如今坐在汗皇的寶座上,他之所以還沒有宣布稱帝就是因為擔心會引起大規(guī)模的反叛,他自稱攝政王,為了安撫民心,他甚至堅稱女皇沁色不是叛國而是被寧人擄走的,之所以會被擄走完全是因為劍門宗主心奉月的出賣。
他昭告天下,說心奉月當時為了自立為帝才陷害了沁色,他是親眼目睹了的,還說他正在不斷的和寧國談判,希望能把女皇陛下迎接回來。
正因為這樣一連串的操作,他才能穩(wěn)坐如今攝政王之位。
對于鬼月人來說,元輔機的態(tài)度能滿足他們的自欺欺人,元輔機不稱帝還尊沁色為女皇,那么黑武帝國做主的還是鬼月人而不是元輔機,這種掩耳盜鈴一般的心態(tài),其實對于鬼月人來說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們暫時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選來對抗元輔機,雙方都在盡力保持著這微弱的平衡。
因為雙方都很清楚,此時此刻的黑武,就是當年中原混亂時期的楚國。
楚內(nèi)亂,江山崩塌,社稷遭殃,黑武帝國曾經(jīng)不止一次南下希望奪取中原之地,那時候?qū)τ谥性藖碚f,黑武人就是虎狼。
此時此刻,寧人對于黑武人來說,亦是虎狼。
寧國的北疆邊軍虎視眈眈,一旦黑武人自己漏出破綻他們一定會好像颶風(fēng)一樣向北席卷。
黑武若是真的國滅,還哪里有什么貴族?寧人最先打壓的一定是那些貴族。
所以在他們沒得可選的情況下,只能選擇支持元輔機。
大殿中,元輔機的手輕輕的在寶座的扶手上觸摸著,他已經(jīng)坐在這個位子上了,只不過是差了一個最完美的稱呼,如果把王改為皇,那該多好。
“王爺�!�
宰相揭馬蘇看了看元輔機的臉色,壓低聲音說道:“如今內(nèi)亂將平,是時候該想想接下來的事了�!�
“接下來?”
元輔機閉上眼睛帶著笑若有深意的說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我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
揭馬蘇作為鬼月貴族推選出來的宰相,對于元輔機他當然有戒心,可是為了黑武帝國,他又不得不在最大程度上輔佐元輔機。
“給我弄點肉來�!�
元輔機睜開眼睛,笑了笑說道:“我剛剛才征戰(zhàn)回來,你不要催我去辦什么事,該辦什么都在我腦袋里裝著呢......你應(yīng)該先讓我吃一頓飽飯�!�
“是是是......”
揭馬蘇立刻轉(zhuǎn)身吩咐道:“給王爺上餐!”
兩刻之后,狼吞虎咽的元輔機抓起來一塊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油,把最后一杯酒灌進肚子里,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只剩下滿足。
“果然吃飽才是人最享受的事�!�
他擦了擦手把手帕扔了,看向揭馬蘇:“有沒有仆月的消息?”
揭馬蘇道:“仆月大人在王爺率軍出征之前就已經(jīng)去了寧國,現(xiàn)在還沒有新的消息送回來,他說他會帶回來寧人的火器.....”
“火器么......”
元輔機腦海里出現(xiàn)了寧人在戰(zhàn)場上用過的那種威力巨大的東西,那就是改變了寧人和黑武平衡局面的東西,當初戰(zhàn)力驚人的乞烈軍是怎么被寧人擊敗的?
乞烈軍沖鋒的時候,迎面未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箭,號稱天下致銳無往不利的乞烈軍甚至沒有沖到寧人面前就不得不退了回來,損失慘重。
“希望他能帶回來�!�
元輔機說了一句。
揭馬蘇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不久之前,劍門的人派人送來一份奏折。”
元輔機問:“說了些什么?”
“說......劍門上下,愿意尊奉王爺為黑武帝國之主,還說他們愿意繼續(xù)履行劍門的神圣使命,將選派一名德高望重的長老來為王爺舉行加冕典禮。”
“哈哈哈哈......”
元輔機忍不住笑了起來。
心奉月的徒子徒孫們竟然是第一批站出來明確表示支持他的人,他大聲笑著,可是他知道這一點兒都不可笑,這是劍門有史以來地位最低的時候,沒有宗主,大劍師基本上損失殆盡,連仆月都不知道為什么跑去了寧國......此時的劍門還能依靠誰?
“丞相,那你認為我該怎么回復(fù)劍門的請求?”
元輔機問。
揭馬蘇道:“那確實劍門從古至今獨特的神圣使命,不過劍門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不該存在的時候?女皇陛下還在寧人手中,他們卻想著叛國,我想,王爺也應(yīng)該知道怎么處理。”
元輔機才不相信揭馬蘇會站在他這邊,他起身:“我要去劍門看看,丞相有興趣一起跟過來嗎?算了,讓滿朝文武和城中所有勛爵貴族都到劍門一起看看,我來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揭馬蘇笑著點了點頭道:“剛好無事,就陪王爺一起去看看吧,我也會召集所有勛貴都一起去看看。”
元輔機嘴角揚了揚,他當然很清楚這些鬼月人不敢讓他和劍門有太多糾纏。
一個時辰之后,劍門,劍壇。
劍壇是一座法壇,足有十丈高,幾十丈方圓,以往心奉月走上劍壇的時候,下邊會跪滿了劍門的弟子,他們虔誠的叩拜,在他們心中心奉月確實是神一般的存在。
元輔機下令召集所有劍門弟子在劍壇下聚集,他緩步走到劍壇邊緣處,看著下面白茫茫的一片猶如積雪般的劍門弟子,覺得虛榮心這種東西要想滿足起來,還是地位最直接。
錢可以滿足虛榮心,但絕對沒有地位帶給一個人的滿足那么大那么明顯那么直截了當。
放在以前,這些高傲的劍門弟子怎么會把他這樣一個三等民族出身的人放在眼里?
不只是劍門的人來了,元輔機下令,黑武帝國滿朝文武都必須來,因為他今天要在這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所有貴族都在等待著這一刻,劍門確實該成為過去式了。
“我知道你們在害怕什么�!�
元輔機視線掃過那些劍門弟子,一個念頭在心里開始越來越躁動,躁動的已經(jīng)幾乎控制不住,殺戮之心在沸騰,他的血液也在沸騰。
“你們希望能得到我的庇護對不對?”
元輔機笑了笑,伸手指向另外一側(cè)坐在那邊的滿朝文武:“可是你們知道不知道,今天他們希望我做什么?他們希望我可以下令屠掉劍門,一個不留�!�
這句話一出口,那邊的文武百官和貴族們?nèi)甲蛔×恕?br />
“我只是一個你們眼中三等民族出身的家伙,一點都配不上你們尊貴的血統(tǒng),你們只是暫時利用我穩(wěn)定一下局面罷了�!�
元輔機聳了聳肩膀:“就在昨天我還想著,你們利用我,我也利用你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還要笑呵呵的面對,我們都在暗中不斷的積蓄力量,我想成為真正的主人,你們想怎么除掉我換一個主人......”
元輔機看向那些劍門弟子:“所以你們才是犧牲品,我要想繼續(xù)得到所有貴族和大人們的支持,就必須除掉你們,滅掉劍門他們會很爽,因為以往你們氣勢太盛了,心奉月在的時候,你們一點面子都不給這些貴族大老爺們留,現(xiàn)在好了吧,他們要把你們?nèi)珰⒌��!?br />
“這些勛爵貴族逼著我?guī)е筌妬�,就在近日把你們�(nèi)紲绲簦寗﹂T消失,我也沒辦法拒絕,可是我覺得你們自己有辦法拒絕�!�
劍門的弟子們已經(jīng)全都站了起來,臉上都是怒容。
“你們手里還有劍嗎?”
元輔機大聲問。
劍門弟子們?nèi)嫉皖^看向手中的劍。
“殺吧�!�
元輔機看向貴族那些文武百官:“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直殘酷直接,如果你們不殺死想殺死你們的人,那么你們就變成尸體�!�
“殺!”
劍門的人忽然就沖了出去,瞬間把那些貴族圍了起來。
到處都在殺人,到處都是哀嚎,元輔機在劍壇上坐下來,兩條腿在那晃蕩著,他從衣服里翻出來一個油紙包,打開,里邊是之前吃剩下的肉。
吃著肉,看著殺人。
又一個時辰后,劍門弟子沖上了大街,瘋狂的沖進每一座高門大院之中。
屠殺整整持續(xù)了三天,整個星城內(nèi)的貴族被屠戮殆盡。
三天后的正午,星城紅宮外的巨大廣場上,至少一萬多劍門弟子站在那,他們肅然而立,而元輔機則站在城門樓上看著他們,他們都是勝利者。
劍門的人用一場殺戮宣泄著反抗,而元輔機則開始了他的豪賭,最起碼第一局他賭贏了,他是贏家,城下那些劍門的人也是贏家。
劍門的人在等著元輔機講話,在等著元輔機的褒獎。
“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