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飛舟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連云峰頂。
而另一邊。
烏拓趴在自己搭建的小草窩里,看著正變幻身形的自家主人,疑惑道:“主人,您怎么沒將衛(wèi)風帶回來?”
以它對江顧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等到明天再開始教徒弟。
江顧換上了身黑衣,“不能將人逼得太緊。”
“拜師難道沒成功?”烏拓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果然沒哄好吧?”
它就知道江顧這種冷冰冰的木頭是沒法擁有道侶的。
江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哄好了�!�
“唉我就知——嗯?”烏拓有點詫異地歪了歪腦袋。
江顧一勾手就捏住了它的后頸,“休息夠了?”
烏拓頓時大驚失色,“不不不,主人,我為了你和靈龍宗那些人拼死一戰(zhàn),身上的傷還很嚴重!”
“受了傷正好�!苯檶⑺舆M了靈寵袋,“把你的毛打理得干凈些�!�
烏拓忽然有種即將被賣的危險感。
但江顧并沒有給它機會,將身形面容一遮,便離開了清平峰。
夜色正濃,衛(wèi)風房中還亮著燈。
他仰面躺在床上,赤著腳踩著床柱,臉上蓋了本書,那是本陽華宗修煉的基礎功法,往常他看不了三頁就能睡著,可現(xiàn)在已經足足看了九頁,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他殺了辛文的事情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個老變態(tài)到底藏在陽華宗的什么地方?
他悟性實在一般,那些長老講的課他聽好幾遍都聽不明白。
如果師父知道他的體質不適合修煉,會不會就不要他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肩胛骨處傳來了陣細細密密的癢意,這感覺并不陌生,在去朝龍秘境之前他一直被這癢意折磨,但自從能變成鮫人之后便好了很多,實在不行他變出鮫尾在水中泡上幾個時辰也就好了,但最近這段時間后背的癢意越發(fā)嚴重,有時候泡一夜都不管用。
衛(wèi)風使勁撓了撓,煩躁地坐起身來脫掉了里衣,準備去浴池里泡一會兒。
江顧甫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少年清瘦白皙的后背,肩胛骨處有幾道長長的紅痕,他正彎腰準備起來,長褲松垮地系在腰間,依稀能看見后腰處覆蓋的那層銀藍色鱗片。
那層鱗片冰涼柔軟,帶著魚類特有的滑膩,江顧想起那觸感忍不住皺了皺眉。
衛(wèi)風從床上隨手抓了件外衣,一轉身就對上了個黑漆漆的影子,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誰�。俊�
江顧冷冷笑了一聲。
這熟悉的聲音頓時讓衛(wèi)風寒毛直豎,他幾乎下意識拽起衣服擋在了身前,“老——你要干什么?”
他可是記得這老變態(tài)曾經揚言要他做爐鼎的!
“……”眼前這場景和對話讓江顧詭異地沉默了一瞬,他垂下眼睛,挑了個離衛(wèi)風最遠的凳子坐了下來。
“我告訴你,我?guī)煾缚墒墙櫍∷F(xiàn)在是化神后期的修為,你要是敢殺我,他絕對不會放過你!”衛(wèi)風惡狠狠地盯著他,藏在背后的手悄悄去拿枕頭下的木牌。
“在這個結界里法寶不會起作用�!苯櫤谜韵镜乜粗�,“我如果要殺你,不用等到現(xiàn)在�!�
這也是衛(wèi)風一直疑惑的問題,他警惕地看著面前黑漆漆的人形,斟酌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倘若你想要我爹留下來的法寶,我自己都解不開認主的契約,你有本事拿走便是�!�
“你就是這樣和別人談條件的?”江顧問。
衛(wèi)風像只渾身豎滿了尖刺的小刺猬,他咬牙道:“你已經拔了我的護心鱗,我身上也沒什么寶物了吧。”
江顧覺得他這副模樣有意思極了,明明在“江顧”面前,他乖巧可愛,動不動就要紅眼睛掉夜明珠,不見半分戾氣,可現(xiàn)在眼中卻滿是狠意和戒備,絲毫沒有要哭的架勢。
“你既然是神鳶鮫,又怎么可能只有護心鱗一件寶物?”江顧站起身,就看見衛(wèi)風嚇得往角落里退了退,“放心,在你的翅膀沒長出來之前,我不會殺你。”
“什么翅膀?”衛(wèi)風愣住,忽然想起這些天總是犯癢的肩胛骨,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鳶鳥一族雖然是低等的禽類,大多被修士用作煉藥或者坐騎,不過修煉出人形的鳶鳥體內卻有離火丹�!苯櫟溃骸半x火丹可以拓寬經脈,使修煉事半功倍�!�
衛(wèi)風抓緊了手中的木牌。
“待到你長出雙翅,離火丹也就成熟,屆時你根本掩飾不住身上的氣息,你猜又有多少人來爭搶?”江顧不急不緩地恐嚇他。
衛(wèi)風臉色煞白,“我?guī)煾浮?br />
“你師父可是江家的人,之前搶奪神鳶鮫鱗也有他們江家一份,你覺得他會怎么選?”江顧輕笑一聲:“你也不是完全信任他,否則又怎么會拿大半身家去試探?”
衛(wèi)風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他送的那些拜師禮價值不菲,三分是真心喜歡江顧這個師父,但也不可避免存了些試探的意思,倘若江顧真的是貪圖那些寶物才收他為徒,那他心里也有個數(shù),這是他試探別人慣用的伎倆,迄今為止也就一個玄之衍能不為所動,所以他們成了要好的朋友。
江顧自然知道他的小伎倆,但并不在意,因為在他眼里不止這些東西,連衛(wèi)風這個人都是他的,也就無所謂多少。
衛(wèi)風什么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江顧失去了和他談判的興趣,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憬o我離火丹,我保你一命,如何?”
“我憑什么相信你?”衛(wèi)風見他越走越近,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被生生拔掉護心鱗的痛苦記憶猶新。
江顧抬手在半空結了個真言契,手指一動,那契約的紋路就落在了衛(wèi)風的肩胛骨處。
“真言契是天道見證的契約,我總不能欺騙天道�!苯櫭C然道。
衛(wèi)風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結果摸到了些微微凸起的骨骼,上面還覆蓋著一層細軟的茸毛,他愕然道:“這是什么!?”
“你即將要長出來的翅膀�!苯櫬龡l斯理道:“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同你耗,會用一些手段催熟你體內的離火丹�!�
“什么意思?”衛(wèi)風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鳳凰瀕死涅槃,你們鳶鳥一族同它們是近親,死亡會極大地激發(fā)你體內的潛能�!苯欓L袖一掃,周圍奢靡華麗的房間便化作了陽華宗峰頂?shù)脑瞥�,“我會將修為壓制到煉氣一層�!?br />
“等、等等!到底什么意思,我還沒有要答應你——”衛(wèi)風看著他手中多出來的那柄長劍,赤著腳往后倒退,豈料腳下一空,徑直摔下了云池。
濕潤的霧氣從他眼前飛速掠過,一柄長劍徑直刺穿了他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衛(wèi)風近乎失聲。
江顧卻并未留手,“你若在這個幻境中死了,現(xiàn)實中也不過留有一息與廢人無異,我也不算違反真言契�!�
衛(wèi)風死死抓住劍身,十指霎時鮮血四濺,他咬牙憤怒地瞪著眼前面容模糊的人,“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好心!你這個……狗東西!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江顧扯了扯嘴角,“那就努力活下去�!�
噗通!
沉悶的落水聲之后,云池中的血水緩緩散開。
江顧看著化成了小鮫人的衛(wèi)風,將劍從他肩膀中抽了出來,一腳將人踹到了池底,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第二劍直接對準了他的心口。
衛(wèi)風在濃烈的殺意之中從混沌轉為了清醒,好在那老變態(tài)也壓制了修為,在第二劍刺來之前,鮫尾猛甩躲開了第二劍,整條鮫貼在石壁上渾身發(fā)著抖。
江顧不擅水性,即便只有煉氣一層的修為也比衛(wèi)風強上許多,衛(wèi)風仗著有條尾巴在水里四處逃竄,但他體質太差,沒多久便尾巴泛酸,手臂也抬不起來。
可江顧絲毫沒有疲態(tài),他趁著衛(wèi)風喘息的功夫,扣住他的脖頸將他摜到了泥沙中,冷聲道:“你就只會跑嗎?鮫人血脈對你就沒有半分用處?”
衛(wèi)風無力地甩著尾巴,大腦中混沌一片,掐著他脖子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無力垂落在身邊的手掌驟然成爪,黑長鋒利的指甲刺向了江顧,江顧另一只手輕松地折斷了他的手腕,然而緊接著一條雪白柔軟的龍綃就纏住了江顧的眼睛。
鮫人毒迅速擴散,江顧的動作遲緩了一瞬,衛(wèi)風長尾一甩游躥了出去,驚魂未定地看著手中再次生出的龍綃,上面纏繞著的毒霧在水中散而不化,竟有幾分詭異的美感。
他抬頭看向被龍綃纏住眼睛的老變態(tài),眼前卻忽然一花。
瞬間的眩暈過后,他就摔在了自己柔軟的床鋪中。
衛(wèi)風驚疑地看著熟悉的房間,那老變態(tài)已經消失不見,但肩膀上刺痛的傷口提醒他方才不是在做夢,他在云池幻境中逃命逃得精疲力竭,現(xiàn)實中手臂和雙腿也酸疼到恐怖,更不用提渾身多了數(shù)不清的傷口。
他靠在床柱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抬起了發(fā)著抖的手,仔細回想著方才在云池中做法,心念一動,指甲陡然暴漲數(shù)寸變得鋒利無比,一段柔軟雪白的龍綃自他掌心而出,削斷了床邊的帷幔,黑色的毒霧彌漫了整個房間。
而他的雙腿并沒有化成鮫人的尾巴。
衛(wèi)風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緊接著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了這一招,起碼在碰到危險時能主動攻擊,而不是只能憑借著自己的小木牌逃跑了。
但想起和他壓制到同樣修為卻依舊強大到可怕的那個變態(tài),心情又不可避免地沉重下來。
隱匿結界內,烏拓看著研究龍綃的衛(wèi)風,又轉頭看向正在擦劍的江顧,心情復雜道:“主人,我不理解。”
江顧將劍上的鮫人血擦干,眼尾因為鮫人毒霧隱隱泛著可怖的血絲,聞言不冷不熱地看了它一眼。
烏拓被他看得一個哆嗦,小心翼翼道:“你讓衛(wèi)風知道江家也在找神鳶鮫,不怕他對你真實的身份心生芥蒂嗎?”
衛(wèi)風看樣子是不打算將自己神鳶鮫的身份告訴他師父的,這樣一來更不會了。
“他本來也沒多么信任我�!苯檶㈤L劍收了起來,目光落在了累昏過去的衛(wèi)風身上,“他會心甘情愿告訴我的�!�
烏拓似懂非懂,“他被你這個身份逼得天天膽戰(zhàn)心驚想活命,早晚會撐不住,到時候只能求助自己的師父……”
江顧不置可否,隨手扔掉了染血的帕子,看向衛(wèi)風的眼神如同看早就踏入陷阱無力回天的獵物。
烏拓頭皮一陣發(fā)麻,“那離火丹——”
“自然是我的。”江顧語氣篤定,沒有半分猶豫。
烏拓看著床上傷痕累累的少年,竟生出了幾分同情。
這得是倒了幾輩子霉,才攤上了江顧這么個混賬師父。
睡死過去的衛(wèi)風還毫不知情,他在夢里都在拼命地逃竄,只是逃了沒多久便被人晃了晃肩膀,頓時疼得一嗓子嚎破天際。
夏嶺被他嚇了一跳,“公子,卯時了,你該出發(fā)去清平峰了�!�
衛(wèi)風渾身上下像是被人掄圓揍了八百遭,眼皮沉重氣若游絲地抓住了夏嶺,“不行……我怕是去不了了……你不知道我昨晚差點死掉……拿傳音符來我和師父請假……”
“可是——”夏嶺有些為難道:“江長老親自來接你了。”
衛(wèi)風登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你說什么!?”
陽華云海(七)
連云峰是陽華宗十二主峰之一,
曾是前任宗主衛(wèi)暝州的住處,峰底占據(jù)了最渾厚的一條靈脈,山上花木繁盛,奇珍異獸遍地,
更有數(shù)十洞府適合修煉,
其中天?材地寶無數(shù)。
然而如?此?得天?獨厚的修煉寶境,落在了個全然不懂修煉的人手中。
靈力最豐沛的山頂洞府被人平掉蓋起了座奢靡的大宅子,
前有長廊回轉假山流水,
后有園林寶庫供人賞玩,
儼然一個尋歡作樂的凡人宅邸。
打扮華麗浮夸的凡人侍女躲在屏風或柱后悄悄打量著廳堂中的江顧,
饒是他生得俊美非凡,但周身的氣息太過駭人,沒人敢膽大上前奉茶。
最后還是總管事夏嶺上前回話。
“江長老,公?子這便?來了�!彼桓抑币暯櫍瑢㈩^垂得很低。
“師父!”夏嶺話音剛落,
歡快明朗的聲音便?由?遠及近。
江顧順著聲音望去,
便?見衛(wèi)風神色匆忙地朝著他跑了過來,手里的腰帶都沒來得及束好,
頭發(fā)也梳得凌亂,
因為沒休息好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但依舊明亮得嚇人。
“公?子,您慢些�!�
“公?子,您衣服都沒穿好�!�
“快,去給公?子拿濕帕子來擦臉�!�
“公?子您這雙靴子是舊的,
趕緊換了吧。”
“公?子……”
衛(wèi)風甚至沒來得及靠近江顧,
就?被那群侍女團團圍了起來,貼心?到堪稱無微不至,
甚至還有人給他端來了漱口的茶。
“都下去!”衛(wèi)風被七手八腳侍弄著,往常習慣了也便?罷,但當著江顧的面,總覺得有些丟人。
可是他的聲音湮沒在雜亂的女聲中,根本無人顧及,就?在他有些著急的時候,身體忽然一輕,被股靈力提著后脖領拎了出來,站到了江顧身后。
那群嘰嘰喳喳的侍女們倏然一靜,不滿卻又忌憚地看向江顧。
江顧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她們,衛(wèi)風在他身后有些匆忙地整理著衣裳,見他離開趕忙追了上去,走到門口時忽然轉過身來狠狠掃了那群侍女一眼,指了指夏嶺。
那群侍女還跟沒事人一眼拿著帕子掩嘴笑,以為衛(wèi)風還像往常一樣在同她們玩笑,卻沒注意到夏嶺點頭后冷下來的眼神。
“師父�!毙l(wèi)風有些忐忑地跟在江顧身后,“您其實不用?來接我的,清平峰和連云峰離得這么遠,您這樣太辛苦了�!�
江顧沒有說話,衛(wèi)風心?中頓時更加不安,以為是那群侍女惹怒了他,畢竟那些長老們最看不慣這些,急忙解釋道:“師父,那些侍女沒規(guī)矩慣了,我這便?打發(fā)了她們,省得礙您的眼,您千萬別生我的氣……”
他解釋了半天?,江顧卻連頭都沒回,衛(wèi)風心?中頓時愈發(fā)沒底,急得如?同熱鍋上的小螞蟻抓耳撓腮,恨不得抓住江顧的袖子跪下發(fā)誓,就?在他快要?抓住江顧袖子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盡在晉江文學城
衛(wèi)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江顧看著面前紅著眼睛快要?急哭的少年,微微蹙眉,“你方才說什?么?”
“�。俊毙l(wèi)風愣住,眼里滿是茫然疑惑。
江顧沒那個耐心?哄孩子,召出了飛劍懸停在身側,勉強解釋道:“我方才在同人議事,你可會?御劍?”
“會?,但是——”衛(wèi)風話沒說完,江顧便?御劍而起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衛(wèi)風欲哭無淚,說完了后面的話,“但是我靈力不夠……”
他沮喪地垂下頭,準備去坐飛舟,誰知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引氣入丹田�!�
衛(wèi)風嚇了一跳,茫然四顧卻沒看見他師父的身影,“師父?”
“乾坤兩極,風神靈御,明心?凈氣,流轉太虛。”江顧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
衛(wèi)風猛地反應過來江顧是在教授自?己如?何御劍,心?中頓時一喜,召出了自?己的飛劍,按他的方法引氣入體,心?中默念口訣。
周邊的靈力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涌入了丹田,經脈中開始散發(fā)出融融暖意,片刻之后,他手中的飛劍發(fā)出了細微的震顫,衛(wèi)風趕忙松開手,那柄飛劍便?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識,懸停在了他的腳邊。
衛(wèi)風念著口訣,心?中忍不住有些緊張,這口訣從前那些長老也教過他,但他跳上劍之后總會?站不穩(wěn),一旦飛高就?會?摔下來,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久而久之他便?心?中發(fā)憷,只敢御劍貼著地面飛行,經常被人嘲笑,最后索性買了艘飛舟代替??御劍。
“你在等什?么?”江顧不冷不熱的聲音再次響起。
衛(wèi)風嚇得心?臟一顫,他攥緊了拳頭,咬牙跳上了飛劍。
在他踩到劍身的剎那,丹田中積蓄的靈力便?源源不斷的注入了飛劍,緊接著便?猛地沖向了高空。
“師父——”他被撲面而來的罡風吹得往后一仰,幾乎下意識想俯身蹲下,腳下的飛劍也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站直。”江顧冷聲道。
衛(wèi)風低頭看了一眼腳下,不斷縮小的樹叢和宅子讓他一陣眩暈,雙腿一軟就?要?蒙頭栽下去。
但就?在他即將跪下去的前一秒,一道渾厚的靈力托住了他的臂彎將他提了起來,而后粗暴地將他的腿腳和肩背都固定在了原地。
衛(wèi)風冷汗津津地站在飛劍上,抖著聲音喊:“師父?”
“站直,凝神,目視前方�!苯櫟穆曇舫练(wěn)又冷酷,“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怕摔下去�!毙l(wèi)風緊張地咽了咽唾沫,逼著自?己聚精凝神看向了前方,腳下的飛劍晃晃悠悠地向前飛了一小段,“我從來沒在這么高的地方飛過,會?…會?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