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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汪仁也抓著扇子巴巴跟了去,一副老子就愛廚房這個味的模樣,叫人就算想趕他走也不知如何開口。

    至午后,剩余的時間緊張了許多,廚房里該干活的人是一個也少不得。沒法子,即便汪仁在,諸人也只能繼續(xù)干起了活。

    宋氏小聲嘟噥著:“印公,您還是出去歇歇吧�!�

    汪仁四顧一眼,瞧個個埋頭干活大氣不敢出,又見自己拿著扇子在給宋氏扇風(fēng),似乎略僭越了些……

    心神一動,他又想著自己是樂糊涂了,怎好做出這等出格的事來,沒得給宋氏添閑話,遂立即收了扇子轉(zhuǎn)而抓起了案板上磨得錚亮的菜刀,拎起邊上褪毛去了內(nèi)臟的新鮮童子雞,揮刀而下。

    咔咔幾刀,動作利落,筋骨分離。

    滿室皆驚。

    他松了刀,轉(zhuǎn)頭看向宋氏,笑得像剛點(diǎn)了爐冰片香而不是剁了只雞,竭力保持莊重,問道:“我這雞切得如何?”

    “……”

    沒人想得到,他竟真就一直在廚房里呆了下去。

    饒是謝姝寧,也叫這個消息給唬了一大跳。

    這樣古怪的汪仁,愈發(fā)叫人摸不清頭腦,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申時一刻,燕淮帶著人悄悄地趕來。小七接了消息立即來知會謝姝寧,二人便趁著四下無人先見了一面。

    午后風(fēng)大了一些,陽光也漸漸溫和起來。

    謝姝寧站在廊下,正暗自掐指算著汪仁今日一共在廚房里呆了幾個時辰,耳畔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忙抬頭望去,只覺逆光而來的少年身上,似乎有什么變得不同了。

    她不禁微怔。

    離得近了,她才恍恍惚惚地發(fā)現(xiàn),他的發(fā)尾還帶著些微濕意,身上亦帶著沐浴過后的清新氣息。

    她不覺失笑,頰邊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酒渦。

    “怎么?”燕淮見她笑,不由急了,“可是有哪里不對?是穿的不對還是……”

    謝姝寧愈發(fā)笑靨如花,連忙打斷了他的問話,道:“沒有沒有,哪都對!”

    燕淮似有不信,猶豫著上下仔細(xì)打量著自己:“那你為何發(fā)笑?”

    “我是笑你昨日瞧著倒鎮(zhèn)定得很,今兒個緊張二字卻都快要從你眼睛里溢出來了�!敝x姝寧止不住笑意,擱在前世,便是打死她,她也想不到燕默石竟還有這樣一面。

    她兀自笑個不停,又怕他真被笑得惱了,只得努力憋著,輕輕咬住了唇瓣,齒如編貝。

    燕淮聽了她的話,卻只略帶尷尬地別過臉去,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分辯:“昨日要見的只你娘一人,今日卻還有你哥哥并許多人……”

    “都是一早就見過的人,你怕什么。哥哥先前聽了這事,可比你瞧著鎮(zhèn)定多了。”謝姝寧的眉眼間猶帶稚氣,可瞧著,卻比一貫泰然鎮(zhèn)靜的他要來得淡定得多。

    燕淮瞧著,也隨之逐漸放松了下來。

    謝姝寧這才提起汪仁來,道:“印公一早便趕了來,只怕娘親那已是悉數(shù)告訴了他。”

    “你舅舅離得遠(yuǎn),宮里頭近日又不便聯(lián)絡(luò),伯母身邊沒有能商討的長者,恰恰又視印公為恩人,自然少不得要同他商議幾句�!毖嗷搭h首。

    謝姝寧嘆口氣:“依印公的性子來看,他若要發(fā)難,必定就在席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難�!�

    若不然,無人觀看,豈不是白費(fèi)了他的力氣。

    倆人坐在廊下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日,到底猜不透,只能靜觀其變。

    晚間開了席,眾人漸次入座,分了男女兩桌,中間以屏風(fēng)隔開。

    鹿孔夫婦也被一道請了來,月白再三推辭,到底還是在謝姝寧這桌坐了下來。

    眾人各自提了筷子吃菜,謝姝寧卻沒什么胃口,只心無旁騖地注意著屏風(fēng)那側(cè)的動靜。

    可奇怪的是,直到酒過三巡,也沒什么異樣。

    酒氣在空氣里逐漸彌漫開來,慢慢變得濃重。

    舒硯謝翊幾個都在那桌,宋氏不由擔(dān)心,便要打發(fā)個丫鬟過去提醒。

    誰料這話還未來得及吩咐下去,屏風(fēng)后便傳來謝翊醉醺醺的聲音,“聽說你來提親了?阿蠻脾氣大,我原還怕……怕她嫁不出呢!你們成親后,她若打你……”

    這醉酒之言越說越不成樣子,眾人忽聽他又道——

    “她若打你,你可萬不能還手,若不然、若不然我就親自上門幫她揍你……”

    第399章

    落成

    話音未落,坐在謝翊邊上的舒硯已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謝姝寧亦是忍俊不禁,被樂得眉眼彎彎。宋氏也笑,趕忙沖站在身后隨侍的丫鬟揮了揮手,輕聲吩咐道:“瞧瞧少爺可是醉得厲害,讓下頭早些送了醒酒湯上來。”

    原是難得的日子,加上謝翊幾個年紀(jì)也不小,早到了能沾酒的歲數(shù),加上那桌還有汪仁、鹿孔幾個在,故而宋氏一開始便沒有約束幾個小的,桌上的酒水也是一早就備上的。

    她想著應(yīng)吃不了太多酒才是,誰曾想,頭一個吃醉了的便是自己的兒子。

    宋氏吩咐妥當(dāng),突然側(cè)目望向謝姝寧,笑著說:“你哥哥怕是喝糊涂了�!�

    他們兄妹兩個本是一母同胞,人常言雙生子之間心有靈犀,謝姝寧跟兄長之間,卻似乎并沒有這等感覺。興許是因為她多活了一回,前世哥哥又早早不幸夭折,以至于她今時今日看著比自個兒早半刻鐘出娘胎的哥哥,總難將他視作年長者。

    所以她這會聞聽謝翊說起醉話,只樂不可支,見母親扭頭同自己說他喝糊涂了,更笑得厲害,好容易忍住了,壓低了聲音道:“您說了今兒個不拘著他,他可不得放開了肚皮喝?”

    宋氏搖搖頭:“我哪里又管得住你們兄妹倆�!�

    語氣悵然若失,聽得謝姝寧一怔。

    她斂了笑,在桌下伸手輕輕扯了扯母親的袖子:“娘親……”

    “好了好了,娘這是高興呢!”宋氏笑著說道,“你們倆平安康健地長大成人了,娘這心里頭,高興得很。你也不必掛心我,看你哥哥這小孩子性兒,少說還得在娘親身旁呆個三五年才會成家,有他陪著,你再偶爾回來看看,往后的日子同過去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她已跟汪仁在廚房里談?wù)撨^謝姝寧的親事,這會心里主意拿定,便不由得想起了今后的日子。

    然而這話她雖然是笑著說的,口氣也擺得極輕松自在,可母女連心,謝姝寧一聽便知,她這其實是在舍不得自己。

    趕巧燕家的事,又讓燕淮不可能住回南城的成國公府去,而且今后的局勢會呈現(xiàn)怎樣一副走向,眼下眾人都還拿不準(zhǔn)。身為母親的宋氏,不免就擔(dān)心起了今后他們是否會離她極遠(yuǎn)。

    但天下間多的是出閣之后,終此一生也未能回娘家一趟的女子。

    宋氏心里矛盾著,面上卻不愿表露。

    她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用飯吧,好好歇一晚,明日還有許多事需要商量�!�

    謝姝寧聞言,心神搖曳,她娘這話的意思,是要著手準(zhǔn)備她的婚事了?

    她愣愣地握著筷子。

    屏風(fēng)另一側(cè)驀地喧鬧了起來,謝翊貪杯,喝得多了便覺憋得慌,扶著桌沿便要起身,誰知身子一晃便趔趄著摔到了地上。

    這下可好,眾人皆被驚動,各自丟開了筷子喊了人進(jìn)來。

    好在本已酒過三巡,這頓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宋氏嗔了句“混小子”,一面讓人先送了摔倒后便呼呼大睡的謝翊回房,一面請飯畢后的眾人移步前頭。

    倉促間,謝姝寧跟燕淮對視了一眼。

    許是因為吃了些酒,他的視線在燈下顯得尤為灼人。

    謝姝寧方才也淺啜了幾口,這會被他一看,面上不由得微熱。

    忽然,斜刺里冒出個身影,不偏不倚正巧擋在二人相觸的視線之間。

    謝姝寧只能瞧見個挺拔頎長的背影,面向燕淮的則是汪仁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燕大人閑來無事同咱家私下嘮上幾句如何?”

    “……”

    “燕大人?”見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不吭聲,汪仁不由微微拔高了音量。

    正巧鹿孔幾個已出了門,屋子里一靜,落針可聞,他這一聲“燕大人”便猶如水入油鍋,“嗤啦”一聲濺起高高的油花,霎時將尚留在屋中的幾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宋氏也在其中。

    他一側(cè)頭就瞧見了她疑惑的目光,立即換上了一副笑顏。

    他轉(zhuǎn)回頭來,看著燕淮,語氣溫和地道:“燕大人意下如何?”同方才說話的那人,十足像兩個。

    人常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沒準(zhǔn)宋氏也是如此,當(dāng)著她的面,他對燕淮的姿態(tài)多少得收斂些。

    汪仁暗自思忖著,口吻愈發(fā)溫和慈愛起來。

    燕淮聽著,看著反常的汪仁,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消消食罷了�!蓖羧市χf道。

    燕淮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又當(dāng)著宋氏的面,只得連連頷首應(yīng)好。

    須臾,他二人便由燕淮提著燈,一前一后往園子里走去。這座宅子地方本就不大,堪堪夠住而已,附帶著的那個園子就更是小,不過巴掌大的一塊地,栽了幾棵樹后,地方就更是小。

    不過夏夜里坐在園子里賞月,倒也是涼快。

    仿佛只是一眨眼,月上梢頭,天色已很晚。

    鹿孔跟月白掛心著兒子豆豆,自是早早拜別先行離去,宋氏亦瞅著空要去親自探探謝翊的情況,很快,人散了個精光。

    謝姝寧跟舒硯則一道跟著云歸鶴去了隔壁宅子里看過云詹先生,趁著舒硯在里頭陪小憩醒來的云詹先生說話,云歸鶴忽然給謝姝寧打了個手勢,問起了燕淮來。

    幾年前燕淮曾在平郊的莊子上住過幾天,云詹先生跟云歸鶴自然也都見過他,只是云歸鶴怎么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然會坐在一處用飯。

    還有酒桌上,謝翊說的那幾句醉話,即便再不明情況的人,這會也多少猜到了幾分。

    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柫酥x姝寧,謝姝寧也就直白地告訴了他。

    云詹先生師徒倆一直住在平郊的莊子上,平素里不在外走動,除了謝姝寧讓冬至送去的消息外,他們自個兒也從來不往外打聽個一星半點(diǎn),莊子里的仆婦也都不是愛嚼舌根的,因而“成國公燕淮”死了一事,他們并不知道。

    若不然,他這會問的第一個問題,就該是這件事了。

    從謝姝寧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云歸鶴略沉默了片刻。

    半響,他才問起謝姝寧,婚期幾何。

    謝姝寧笑著搖頭,回道:“八字還沒一撇呢。”

    云歸鶴聞言,忽然用他鮮少使用的腹語術(shù)悶悶地說了句,“你可告訴師父了?”

    “還未來得及提。”謝姝寧微怔。

    一則云詹先生還病著,精神不濟(jì),不宜擾他;二來這件事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定論,眼下談什么都算是為時過早,她心里仍覺得不到時候一一告知眾人。

    云歸鶴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恰逢舒硯打里頭出來,二人便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少頃,謝姝寧跟舒硯告辭趁著夜色提燈而行。

    走至半途,二人說起了宮里頭的事,謝姝寧便掏出小潤子送出來的第二份消息遞給他。

    就著昏黃的燈光,舒硯仔細(xì)看過了信,長松了一口氣,道:“不論如何,這件事都拖不了太久了�!�

    謝姝寧輕輕一頷首。

    他們都知道,皇貴妃斷不會坐以待斃,她心中一定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只可惜,以她的性子來看,她會愿意借助小潤子手里的人,卻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幾個內(nèi)官身上,因而她在籌謀的事,即便是離她最近的小潤子也知之甚少。

    好在她動了,她跟惠和公主幾個,眼下都平安無事。

    “多事之秋啊……”舒硯幽幽感嘆,“好在還算有你這樁喜事�!�

    謝姝寧輕笑:“哪里能算是喜事。”

    燕淮的事,也不比宮里頭那樁輕松。

    “短中取長,就不要這么苛刻了�!笔娉帗u頭,又失笑,“何況若連成親也不算喜事,那世上還有什么喜的?”

    雖說宋氏還沒發(fā)話,但在謝翊舒硯幾個心里頭,這事便已算是成了的。

    倆人輕聲說著話,提著燈沿小徑慢慢往前走。

    被他們落在身后的宅子里,卻漸漸被股愁云籠罩。

    云詹先生的屋子里,燈火通明,門窗緊閉。

    他躺在床上,云歸鶴則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云歸鶴告訴他,有人提親,求娶謝姝寧。

    云詹先生聞言面露喜色,問道:“可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就是燕家的那位。”

    “燕家的?”云詹先生的眼神微微一變,“是我們見過的那一位?”見云歸鶴點(diǎn)了頭,他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雖說頭一回見面,他便起過疑心,可到底是時過境遷之事,他也無意再翻出來探明真?zhèn)�,因而在那之后便不曾再關(guān)注過此人。不曾想,他竟然要同阿蠻成親了……

    云詹先生沉默了許久……許久……

    呆在園子里說話的倆人,卻滔滔不絕說了很多。

    頭頂清輝,二人結(jié)成了同盟。

    至于燕淮為何假死一事,汪仁突然間便覺意興闌珊,懶得知道了。

    他只提高了燈籠,照亮了燕淮的臉,冷然道:“旁的皆不論,只一條,你既要娶她,便決不能負(fù)她�!�

    若不然,謝姝寧不開心,宋氏也就跟著不開心,那他——又怎么能開懷?!

    “生死不渝�!毖嗷绰龡l斯理地伸出手,趁他不備霍地奪了燈,隨即斬釘截鐵地道。

    第400章

    隱瞞

    汪仁對此嗤之以鼻,伸手來搶燈,一面道:“話倒是說得輕巧。”

    世事難料,將來的事,眼下未曾經(jīng)歷著誰又能下定論。不過燕淮能不假思索地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生死不渝”四個字來,勉強(qiáng)叫汪仁看他順眼了兩分。最要緊的,依他之見,宋氏看燕淮還是相當(dāng)順眼滿意的,他自然也就只能跟著滿意。

    月色下,倆人站在樹下,各自在心中揣摩著這樁八字終于有了一撇的親事。

    晚間這頓汪仁苦等許久的飯,中途雖叫謝翊鬧了個笑,但還是吃得賓主盡歡。酒足飯飽的眾人,心情都變得愉悅暢快起來。尤其是謝翊,多吃了兩杯酒,這會早昏沉沉睡熟了。

    倦意降臨于深夜,很快,萬籟俱寂。

    然而這天晚上,卻有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夜色深濃,白日里的灼熱隨著夜幕而散去,孤身躺在病榻上的云詹先生卻覺燥熱之意一陣陣涌上心頭。他心里,似有一把火在燒,燒得他額上冒汗,渾身不自在。

    本以為已湮沒于歲月長河中的往事,就伴著這把悄悄燃起的火浮現(xiàn)了出來。

    云詹先生以手握拳抵住自己的心口,覺得里頭悶得慌,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彼時,慶隆帝在位時日尚不算長久,而今的肅方帝也還只是端王爺,出身延陵白家的皇貴妃也還只是白家的女兒,不曾遠(yuǎn)赴京都做她的端王側(cè)妃。

    物是人非,說的大抵便是這么個滋味。

    云詹先生尤記得,慶隆帝當(dāng)年跟端王爺走得近,卻很不喜歡靖王。

    昔年靖王年歲還輕,加之自小性子頑劣,慶隆帝十分不耐煩他,可偏生靖王又不僅僅只是個紈绔,他文能武就,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若想要叫他領(lǐng)兵出征,也是立即換了戎裝就能翻身上馬,揚(yáng)鞭而去的。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還是個溫文爾雅、討人喜歡的大好青年,未免叫人忍不住側(cè)目。

    何況,慶隆帝這一輩里,已有了這樣一個人。

    端王爺同慶隆帝并不相像,同靖王倒頗有些相似。那時便連坊間也傳,端王爺像另一個更優(yōu)秀的靖王,而靖王則是生得更好的端王爺。

    端王爺年長,年輕時性子也沉穩(wěn),手段也厲害,比起年輕些的靖王來,他更加引人矚目。

    然而只有跟隨在靖王身旁的他們知道,靖王其實遠(yuǎn)勝于端王爺。

    即便如今端王爺成了肅方帝,在云詹先生心中,他仍是比不得舊主的。即便,他已經(jīng)離開多年,許久未曾再見過靖王爺?shù)拿妗?dt class="g_ad_ph g_w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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