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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這說明了什么?

    她不由得慌亂起來,這說明父親根本無意真的助太子即位!

    父親清楚地知道她下一步會怎么走,她卻不知道他的�;寿F妃只知,小弟不得入宮,便證明這其中藏有貓膩。一來若太子不得即位,小弟留在宮中,便有性命之虞,處境堪憂;二來若白家有鬼,那小弟便成了真正的質(zhì)子一枚,成為了她挾制父親的好棋,同樣免不了要有性命之虞。

    依著白家,扶持太子雖有不易,卻并非不行。

    如此看來,前者便是白家不曾盡力,后者則是白家一直在欺騙她。

    不論是哪一種,都說明她跟父親之間說過的那些話,拿過的那些主意,都有著隨時(shí)崩塌的可能。

    故而,她要重新拉攏汪仁,做好最壞的打算。

    畢竟父親已敢明目張膽同她說出那樣的話來,便證明他已胸有成竹,不懼她疑。

    她當(dāng)著汪仁的面,心卻是虛的。汪仁已位極人臣,身為宦官,也沒有再高的位置能讓他坐了,再高可就是龍椅了�;寿F妃借他的力,卻沒有同等的東西用作交換。

    她自然知道舒硯跟紀(jì)桐櫻的事,可就是因?yàn)槿绱耍庞X得,不該這般做。

    若她答應(yīng)了,豈非就形同用女兒換了一條路?

    所以她先前拒了,但如今局勢困頓,容不得她多想,她不得不這么做,可話至最后,她還是同汪仁懇切地說,想見舒硯一趟。

    汪仁一直只聽不說,聽到這句才終于稍稍抬了抬眼,輕笑道:“娘娘可知,您想要的那張椅子,已是保不住了�!�

    晚了。

    從白家另起心思的那一日開始,這盤棋,就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fù)。

    白家代表天下士子,文官一脈。

    梁思齊代表兵馬,武官一脈。

    靖王府,更是野心勃勃,勢在必得。

    刨除他們,剩下的那些不過都是散沙,聚攏而來,用倒也是能用,可抵得住幾分,便難說了。

    這個(gè)道理,皇貴妃不會不知�?芍�,又能如何?她似在看著汪仁,又似在看他身后的窗欞,眼神飄忽不定,“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說不好�!�

    “哦?”汪仁笑意微斂,漫然道:“何苦來哉,不過一張椅子,守比奪更難啊……”

    宮里頭的女人,圖的卻不就是這么些東西嗎?

    汪仁看得多了,焉會不明白。

    他拂了拂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淡笑著道:“咱家無用,至多也只能幫您謀條生路,至于旁的,還請您自求多福�!�

    憑借他跟燕淮一行人,再加上舒硯身為敦煌少主能動用的人力,想要扶持太子登基,用法得當(dāng),并非不可行。甚至于,太子即位名正言順,并不難,難的是今后怎么守?一年兩年,三年五載,能守住多久?紀(jì)鋆動了心思,白家也動了心思,誰還能讓太子活著?

    舍得,舍得,愿舍方才有得。

    皇貴妃不愿舍,他們也沒有法子逼著她舍。

    他還想好好活著,尋個(gè)春暖花開的好日子,帶著宋氏一道回延陵去,曬曬太陽種種花,閑來無事?lián)p幾句燕淮小兩口……麻煩事,沾便沾了,沾多少卻是他說了算。

    他回頭便使人給燕淮遞了消息,要讓舒硯入宮親見皇貴妃。

    誰知無意間被莎曼知悉,沉默了片刻,忽然抓了汪仁去角落里竊竊了一番。

    等到汪仁從她的魔爪里掙脫出來后,便應(yīng)下了要送莎曼一同進(jìn)宮。

    舒硯自是不許,莎曼卻道:“若不說那是宮里頭的公主娘娘,換做尋常人家,我就是上門提親去的,怎地不該去?”

    “該去該去!”汪仁站在宋氏身后,遙遙附和。

    莎曼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問舒硯:“可曾聽見了?”

    汪仁又同舒硯使眼色,輕咳一聲:“同去也無妨,的確該見上一面�!�

    舒硯這才應(yīng)了。

    消息傳回東城,謝姝寧聽了哭笑不得,卻也知道舅母不是胡鬧的人,此番必是心中有了主意。但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索性去了北城見舅母細(xì)說。是以這會來探云詹先生的人,只有燕淮。

    他坐在床沿,沉思著,忽然聽到云詹先生夢囈一般說起話來。

    支離破碎的字句,叫人無法辨識。

    燕淮見云詹先生眉頭緊皺,額上冒汗,似十分痛苦,便要揚(yáng)聲喚人進(jìn)來,誰知還未張嘴,先聽到云詹先生閉著雙目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怎么會是萬家的大小姐……”

    燕淮立時(shí)屏息。

    “……王爺好生糊涂……”含糊地嘟噥著,云詹先生長出了一口氣,呼吸漸穩(wěn),似又沉沉睡了過去。

    第440章

    吐露

    角落里的火盆靜悄悄地散發(fā)出融融暖意,四周靜謐得只有云詹先生的呼吸聲。

    燕淮的呼吸,卻在云詹先生說出“萬家大小姐”幾個(gè)字時(shí)便已下意識地停住了。一口氣就這樣憋住,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像塊石頭沉甸甸地卡在那,偏生挪動不得,令人萬分痛苦。他低頭望著云詹先生額上皺紋橫生的臉,突然間就失了神。

    王爺?

    云詹先生口中的王爺是誰?

    他盯著云詹先生,垂在身側(cè)的手漸漸收緊再收緊,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伸手去將沉睡中的云詹先生重新推醒,追著仔仔細(xì)細(xì)盤問上一遍。可心念電轉(zhuǎn)之際,他仍知道,即便自己現(xiàn)下真的將云詹先生喚醒,只怕也是問不出東西來的。

    云詹先生心中藏有秘密,這才以至于他郁郁寡歡,難以舒心,病情也跟著難以好轉(zhuǎn)。若是能說得的,只怕他也是一早便提了。正是因?yàn)檎f不得,所以他才藏著憋著,不叫任何人知悉。方才自他口中吐露的那幾句話,還是因?yàn)樗巯绿幵诿悦芍�,不知自己已失了口。如若他是清醒的,他的牙關(guān)必然還是繼續(xù)緊咬。

    燕淮心知肚明云詹先生的秉性,想著想著,也終于緩過一口氣來,將握得緊緊骨節(jié)發(fā)白的拳,松開了去。

    眼神一凜,他霍然站起身來,大步往外頭去,只轉(zhuǎn)瞬便派了小七進(jìn)來親自守著。小七乃是廠衛(wèi)出身,最是知道如何從凌亂的囈語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來。這件事,交給誰都不如交給小七來得放心。

    他又讓人悄悄在云歸鶴的茶水中略攙了些許安神的藥,且讓其困倦睡去,不必時(shí)刻守在云詹先生身旁。

    有小七守著,云歸鶴不在邊上,更妥帖。

    吩咐完畢,燕淮卻愣在了廡廊下。頭頂上的天光還是亮的,云淡風(fēng)輕,帶著幾分秋日的舒朗之意。廊下栽著的幾盆秋菊,也漸次盛開了,蟹爪菊探出鵝黃色的花瓣,掩映在綠葉中,顯得愈發(fā)色彩鮮妍。

    他穿著一身湖藍(lán),站在那,身體像是僵直的木頭,一動也不動。腰間懸著的那枚玉佩,亦悄無聲息地懸掛著,似要同那抹湖藍(lán)融為一體。

    那塊玉佩的背面,刻著一個(gè)靖字。

    當(dāng)初在外祖母萬老夫人口中得知了往事時(shí),他驚訝之中失手摔落了它,最后卻還是悄悄又將它給拾了回來。

    上頭刻著的究竟是什么字,已不打緊,他只是,不習(xí)慣突然沒了它的日子。但關(guān)于那個(gè)從未露面的生父,他卻并沒有特地去尋過。既已近二十年不曾見過,而今再見不見又有什么干系?左右母親也早已不在人世,養(yǎng)大他的男人,也不叫趙靖。

    何況,那多半也只是個(gè)化名。

    一個(gè)連真實(shí)姓名也不愿意留下的男人,圖的不過是一響貪歡,有沒有他,想必對方也不會在意。若在意,他又怎會從不出現(xiàn)?

    燕淮知道,自己對那人,并沒有父子之情。

    所謂血濃于水不假,可若連名字也不知,連面也不曾見過,兩個(gè)陌生人之間,又如何會有親情可言?

    自然是沒有的。

    是以,他并不曾想過要找到那個(gè)化名為趙靖的男人。

    然而方才,云詹先生迷糊間說的話,卻像一道驚雷落在他耳畔,叫他瞬間亂了心神。

    他神情落寞地在廊下孤站了片刻,終于動了動,緩步朝著上房而去。他進(jìn)門時(shí),謝姝寧正從北城回來,去了鞋子懶洋洋地坐在炕頭,指派著青翡找東西。天氣漸冷,她身上穿的便也多了些,披了水紅色緞面的夾襖,微微蹙著眉頭說著,“前些日子才瞧見過的,今兒怎么就找不著了?”

    青翡翻箱倒柜地找著,仍沒有找著,不由得抬起頭無奈地朝謝姝寧看了過去。

    一錯眼,正正瞧見了立在那沒出聲的燕淮,連忙將手里的東西擱下,墩身行了一禮。

    謝姝寧便也轉(zhuǎn)身朝他望來,疑道:“我正準(zhǔn)備去師父那尋你呢,怎地這會便過來了?”說話間,青翡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謝姝寧自然地朝他招手:“傻站著做什么?我這才進(jìn)門,你就知道了,可是小七報(bào)的信?”

    燕淮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笑。

    謝姝寧便發(fā)覺了不對勁,心頭一緊,問道:“怎么了?”

    “我方才在師父那,聽到了一些話�!毖嗷刺_走近,動作遲緩。

    臨近炕沿,謝姝寧伸長手拽了他一把,略帶幾分擔(dān)心地道:“師父醒了?”

    其實(shí)瞧燕淮的模樣,她想到的,卻是師父已然去了。可轉(zhuǎn)念一想,師父若去了,這會府里合該已亂了套,外頭不會靜成這副模樣,遂又松了口氣。

    燕淮順著她的手勢坐倒,將頭靠在了她肩上,像個(gè)孩子似的輕聲呢喃著:“你說我若得了他的消息,是不是該派人去查一查?”

    謝姝寧鮮少見著這樣的他,不覺有些疑惑,又聽他這般說,差點(diǎn)脫口便問他是誰,然而話至齒間,她突然明白了過來,急急道:“師父知道那事?”燕淮的事,他們并不曾同云詹先生仔細(xì)提過,照理,他不該知道才是。

    “他方才說了些胡話�!毖嗷磭@口氣,將云詹先生的囈語說了一遍。終究是囈語,那兩句話,他亦不知真假。只是聽見了,便似乎忘不掉了。

    謝姝寧大吃了一驚,遲疑著揣測道:“難不成師父的心結(jié),便同此事有關(guān)?”

    否則,他又怎會連迷蒙中都記掛著這些,說出這樣的話來?

    二人身后的窗子,開了半扇,有風(fēng)徐徐吹進(jìn)來,帶著些微涼意。

    謝姝寧鎮(zhèn)定了些,這等時(shí)候,燕淮只會比她心亂,若連她也跟著亂,哪里能行。

    她握住燕淮的手,握得緊緊的,輕聲卻堅(jiān)定地問:“你心中可有話要問他?”

    燕淮看著她,抿了抿唇,一時(shí)沒有開口。

    “若有,便找。”

    燕淮一怔,眼神從疑惑變作明澈,他說:“沒有�!毖粤T,他忽而一笑,換做了謝姝寧平日熟悉的模樣,道:“但我的確想知道,昔年母親傾慕過的人,是何風(fēng)采�!�

    他原本羞于提她,怨她不夠自重,怨她識人不清,怨她一直瞞著自己……

    然而有了謝姝寧后,他再回首去想昔年那樁事,似乎看到的東西便不一樣了些。

    母親當(dāng)年,也不過十五六,自小又是天真爛漫,敢愛敢恨的性子,也許,她只是遇見了一個(gè)想要托付終身的人。

    她有錯,可她到底也拼死留下了他,給了他一條命。

    若不然,世上沒有燕淮,他也不會遇見謝姝寧。

    于黑暗之中,得見光明……若無她,他不知自己會變成什么模樣……也許,胸腔里的那顆心會一日日變冷,變作石頭,又變成灰燼。

    也許,找到了那個(gè)人,他就能夠釋懷,對母親釋懷,對自己釋懷。

    他坐直了身子,輕聲道:“我去見吉祥�!�

    謝姝寧道好,為他仔細(xì)理了理微亂的下擺,送他出的門。

    若將云詹先生跟當(dāng)年那件事結(jié)合起來,許多原本想不通關(guān)竅,找不到線索的事,便都迎刃而解了。

    那一年,慶隆帝還在位,肅方帝也還只是端王爺,許多人,都還在京都未曾遠(yuǎn)行。

    云詹先生口中的王爺,只要一一排查下去,找到人只是時(shí)間問題。封了王的,攏共也不過那么幾個(gè)。吉祥得了令,應(yīng)聲而去。小七在云詹先生守了一日,云詹先生卻一直昏睡著,偶爾喃喃幾句,也只是含糊不清的話。

    直至云歸鶴醒來,云詹先生都未再說出類似那樣的話來。

    也許,這就是天意。

    這天夜里,云歸鶴重新陪侍在了云詹先生身旁。

    屋子里只點(diǎn)了一盞燈,燈火并不甚明亮。云歸鶴手里卻還捧了一冊書,胡亂翻著,倒也沒看進(jìn)眼里去。突然,云詹先生咳嗽了兩聲,悠悠醒轉(zhuǎn)。云歸鶴大喜,趕忙沏了一盞茶送到他嘴邊。

    半盞茶下去,云詹先生有了些許精神,他艱難地吐著字,低低道:“去取紙筆來。”

    云歸鶴詫異,比劃著不許。

    云詹先生虛弱地?cái)[擺手,“只管去�!�

    固執(zhí)的老頭子,說一不二。

    云歸鶴沒了法子,只得拿了紙筆來。

    時(shí)已三更,萬籟俱寂。

    云詹先生要他扶了自己起來,研墨寫信。云歸鶴不解,說要自己代筆,先生卻抵死不從,一定要親筆書就。然而他手上無力,一支筆也重如千斤,一封并不長的信,竟是寫了許久,寫到最后,他驀地老淚縱橫,丟開了筆連道,“都是我自作聰明……”

    云歸鶴聽不明白,默不作聲地又順著他的話扶了他回床躺下。云詹先生就抓住了他的手,道:“瞞了眾人,悄悄地把信送出去�!�

    病懨懨的老人,這一刻卻抓得極重。

    云歸鶴忙點(diǎn)頭應(yīng)下。

    云詹先生再三叮嚀后,闔上了眼。

    翌日,他便沒有再醒過來。

    云詹先生天色將明時(shí),去了。最后的命令,就成了遺命,云歸鶴悲戚之中,遵循他的意思,悄悄將信送了出去。

    這封信,是送給靖王的。

    而在靖王尚未收到信件之前,燕淮跟紀(jì)鋆已先后收到了各自的消息。

    吉祥反復(fù)查探過,最終來稟,“全能對上的,只有一人,而且其麾下,曾有一幕僚名為遠(yuǎn)詹,本姓云�!�

    “是誰?”燕淮按在桌沿上的手,微微收了收。

    吉祥道:“是十九年前,去了南邊的靖王�!�

    “靖王的母妃,出身趙氏�!�

    “其人愛聽?wèi)��!?br />
    第441章

    對峙

    吉祥的聲音,分明是熟悉的,這一刻落在燕淮耳畔,卻顯得分外陌生。

    每一個(gè)字,他都聽得清楚聽得明白,可那些話卻仿佛離他極遠(yuǎn),遙遠(yuǎn)得永不可及。知道了想知道的,得到的想得到的,可他心里頭卻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比任何一個(gè)時(shí)刻,都更為空曠。

    風(fēng)從窗欞縫隙拼命地往里鉆,拂過他的心口,里頭沒有半點(diǎn)回聲,除了空還是空,一片虛無。

    燕淮按在桌沿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是徹底垂了下來,無力地垂在了身側(cè)。

    吉祥言罷,未再出聲,只靜候在一旁。氣氛一時(shí)冷寂,吉祥悄悄看他兩眼,似有意相勸,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到底只是張了張嘴,不曾說話。

    良久,燕淮終于開了口,淡淡地道:“知道了。”

    短短三個(gè)字,卻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吉祥應(yīng)了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書房里驟然便只剩下了燕淮一人,一扇半開的窗,幾張攤在書案上的紙,上頭滿記關(guān)于靖王的事。踟躕著,燕淮修長的手指,仍搭在了其中一張紙上�?蛇^得許久,他都沒有將其拿起。

    腦子里灌滿了亂七八糟的念頭,紛紛雜雜,令他手足無措。

    他的視線,落在了窗外,秋日的天,已漸漸不如盛夏時(shí)節(jié)的明亮耀眼,隨著時(shí)日漸涼,隱現(xiàn)蕭瑟之意,連天空上的那抹藍(lán),也似乎晦暗了些。他忽然想起了大漠上空的天,永遠(yuǎn)藍(lán)得不像話,像塊琉璃瓦,干凈得纖塵不染。

    七師兄不下一次同他說過,這日子唯一叫人開懷的,大抵也就只有這天光云影了。

    思及此,燕淮的眉眼,情不自禁地彎了彎。

    然而下一刻,他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他亦記得,曾有人笑言他同七師兄生得頗有幾分相像。彼時(shí)他們還因此高興不已,認(rèn)定這是緣分�?僧�(dāng)初說出那些話的人,有哪一個(gè)能想到,他們興許真的是血脈相連的手足至親?

    他們不知道,他亦不知。

    可靖王知不知,七師兄又是否知情?

    他驀地再不敢肯定。

    漏沙簌簌響在耳邊,燕淮孤身一人在書房里枯坐了很久。

    與此同時(shí),同在東城一隅的紀(jì)鋆手中,同樣拿到了些他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一日云詹先生見到他時(shí),一閃而過的古怪神色,逃不過燕淮的眼睛,自然也逃不過他的。

    故而離開后,他立即就派人暗中查起了云詹先生。

    但真正叫他不得不查的,卻是因?yàn)樵普蚕壬男彰�。紀(jì)鋆同靖王身邊的幕僚陳庶交情頗深,早年的事也陸陸續(xù)續(xù)從陳庶口中探聽過些。云詹其人,他分明沒有見過,知道名字后,卻莫名覺得很有幾分熟悉。思來想去,念著云詹先生的年歲,他不由得便想起了陳庶來。

    若他曾聽說過這個(gè)名字,應(yīng)當(dāng)便是出自陳庶之口。于是他親自修書一封于陳庶一探究竟,同時(shí)另打發(fā)了在京里探聽起了云詹先生。順帶著,他還仔細(xì)調(diào)查了一番謝姝寧。

    云詹先生素來低調(diào)不顯眼,在因病住入北城之前,亦一直都居于宋氏在平郊的田莊,并沒有什么異樣。

    紀(jì)鋆在京里得到的關(guān)于云詹先生的消息,只知他是謝姝寧的西席。

    這么點(diǎn)事,根本不中看更不中用。他只聽了須臾,便追問了句:“可還有旁的?”下屬垂首說無,他便撇去此事不再聽下去,只讓人細(xì)細(xì)回稟謝姝寧的事。

    從延陵宋家,到京都北城的謝家,再到現(xiàn)如今他們跟汪仁的交好,她跟燕淮的親事,一樁不落,他全仔細(xì)聽了一回。聽罷就笑,道:“果真是十一會傾心的人……”

    笑著說完,他擺擺手,讓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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