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對勁兒啊烏眼兒�!惫忸^站在石碓邊兒上盯著那堆火看。
“有什么不對勁兒啊?”我站起來也伸著脖子看,陳志也湊了過來,我們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問題,這里頭也沒柴火也沒油脂,只有一些灰渣渣,這是燒的啥��?
光頭低頭又看了看石碓:“這里頭不會有煤氣罐吧?”
而陳志則說道:“這個火芯芯咋個是綠色的嘞?”
還別說,我這么一看這火的內焰還真是綠色,配著橙紅色的火苗還怪好看,但這綠色的火芯子越看越不對勁。
“這也沒風啊,這火芯子怎么還瞎動彈呢?”
第27章
祭火
我們正研究呢,那綠色的火芯子蛄蛹蛄蛹地不說,竟然直接伸出來個腦袋。
“我靠……”
光頭忍不住驚呼一聲,引得坐在一邊裝死的秦晃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我們一行五個人,就這么圍在石堆周圍,眼睜睜看著這火焰中竟然走出一只鳥來!
這鳥看著和鴿子一般大,身上的羽毛翠綠鮮艷,隱隱閃著光澤,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像兩個紅寶石,嘴巴也是紅艷艷的,下頜長著兩個小肉墜子。
這鳥的尾羽有些像野雞,尾尖帶著一點兒黃毛,頭頂也有一撮黃毛。
這樣一只鳥出現(xiàn)在這詭異的環(huán)境中,按理說我們是該害怕的,可是它給人的感覺卻是祥和平靜。
這鮮艷的小東西從火焰中毫發(fā)無傷的走了出來,甩了甩頭頂?shù)拿�,看都沒看我們,展開翅膀在山洞里飛了幾圈。
原來昏黃的山洞頓時變得輝光流轉,安寧祥和。
我們幾個像傻子看飛機一樣,轉著脖子挪不開眼。
腦子里憑空冒出一句:“科學都說這是迷信,可它明明是祥瑞!”
這鳥飛了幾圈后輕飄飄地落回了石堆,蹦蹦跶跶的往火焰蹦去,在我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再次走了進去。
“天嘞,這是啥子鳥兒哦,啷個不怕遭烤嘛?”陳志驚得下巴都合不攏。
那鳥鉆進火里后就不動了,留下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
秦瑤試探著與我們交談:“看樣子這像是個祭祀的地方�!�
說著她指向山洞的另一邊,“你們看那里還有一個手鼓和銅鑼�!�
光頭很自然地接了秦瑤的話,沒讓她冷場尷尬:“又是手鼓和銅鑼,那不是薩滿的東西嗎?蒙古族不是信喇嘛呢嘛�!�
我搖了搖頭:“那是后來的事了,如果這地方建得足夠早的話,那時候的蒙古族信仰的還是古薩滿�!�
我和光頭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和他們相處著,唯獨陳志不樂意,他自已跑到一邊去看別的東西去,就不跟這倆人走在一起。
我走到他身邊,看見他在假模假式的研究一排衣服,我小心扶著左腿蹲下去仔細一看。
“這是盔甲呀!”
我拎起一角試了試,相當沉,晃一晃還嘩啦響。
這些衣服一開始擺在角落我們還沒理會,眼下都湊過來挨個看了起來,一共有三十多套,其中十幾套牛皮盔甲,胸甲、護肩、護腿一應俱全,還有十幾套金屬盔甲。
秦晃走過來蹲在一邊也不抬頭,用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套金屬盔甲:“這些都是鱗甲,甲片像魚鱗一樣排布,防護性很好,重量也相對輕一些�!�
說著他比劃了一下周圍的幾件盔甲:“這些都是鐵甲,只有那一套是銅甲,有可能是個將領。”
除此之外,每一套盔甲的腰部還嵌著一個小金屬片,上面刻著一個又像火又像云的圖案,像個徽章似得。
我仔細端詳著這圖案:“應該是火吧,山頂那個祭臺視野遼闊,海拔又高,是個絕佳的祭天地點,這里這個看樣子是祭火的場合�!�
陳志好奇地問了句:“祭天和祭火有啥子區(qū)別哦�!�
“都是祈福唄,祭天是表達對天的敬意,祭火有點偏向于避災和對家庭的守護�!�
“咋個祭祀必須把盔甲脫掉噻�!�
我搖搖頭:“這個我可不清楚�!�
這些盔甲雖然都有磨損的痕跡,但是全部干干凈凈的,整齊地疊好擺在地上,看起來就很有儀式感。
秦瑤疑惑地問道:“可為什么要把盔甲留在這里,難道是要解甲歸田嗎?”
她的話倒是啟發(fā)了我:“他們圖瓦的老人說過,成吉思汗西征路過這里,為這片土地帶來了好運,在我看來老百姓都是比較實際的,不可能說別人什么都不干就盲目推崇他,起碼傳說中他留下的那些人在木藝和鐵藝方面都留下了很大的影響,怎么說也是一支良將。”
“說不定,他們不光守護了地面上的和平,還負責看管地下。”
光頭順著我的思路理了下來:“那就是這些人有可能是那些穴居客的祖先,最開始鎮(zhèn)守地下河的是這些將土�!�
我點點頭:“按照時間來算的話,很有可能,人性難測,畢竟除了將土,很少有人會為了這樣一個使命甘心駐守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甚至在百年后,他們的后代仍然對曾經(jīng)的同類帶著天然的親切。
我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地方,這些將土可能就是在這里進行了最后的祭祀祈福,而后接受了新的身份。
“你們有人注意山頂上的祭臺嗎?”秦瑤突然問了我們這么一句。
大家紛紛搖搖頭,當時光顧著逃命了,誰還注意那個玩意兒。
“我跳上去的時候注意到那石頭祭臺中間原本是有一根木頭立柱的,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人鋸掉了,露出來的橫截面比立柱其他的地方要新不少,看樣子不是建造的時候鋸斷的�!�
除了秦瑤還真沒人發(fā)現(xiàn)這個,我甚至連那石堆中間有柱子都不知道。
“意思是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過這里?還費勁吧啦地偷走半根柱子。”
這起碼意味著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在盯著這件事。
如果我們的猜想成立的話,那這個地區(qū)的圖瓦族由來一定不簡單,境內的圖瓦族經(jīng)常被稱為“遺失歷史的民族”,可這地方的少數(shù)民族不要太多,咋就他們把歷史丟了呢。
而且圖瓦族在這個封閉的地域生存了這么多年,多少手藝和習俗都一代代很好的傳承下來,偏偏就歷史丟了,只能從老一輩人嘴里聽到只言片語,這實在奇怪。
我想,有的歷史與其說是遺失,不如說是掩埋。
大家都在這兒冥思苦想,我卻用余光瞥到陳志還蹲在陳小花旁邊一臉凝重,我走過去碰了他一下:“還在愁那個事兒?”
陳志憂心忡忡地說:“那個秦晃就是個犟拐拐,他萬一硬是要弄死你,怕是要追到八十歲哦,到時候咋個辦嘛!”
我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我看你才是犟拐拐,你就是現(xiàn)在把他打傻嘍,萬一最后根本沒有想得那么嚴重怎么辦?”
我現(xiàn)在有點知道為啥他那個老婆和大舅哥要對他好了,這人的心思實在有點純粹,但凡有點兒良心他們都應該覺得愧對他。
“先起來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怎么說秦晃也在危急關頭幫過我們不少,一碼歸一碼,先把該還的還掉。
我剛站起來就發(fā)現(xiàn)秦晃正在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陳志看見以后擋在我前面:“看啥子?”
但這絲毫不妨礙我倆的對視,秦晃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無視中間吹胡子瞪眼的陳志,沉聲對我說道:“當年我爸跟單位的人說我有精神病,要帶我看病,然后他就跑出去了整整一個多月,回來的時候遇到了車禍,當時他身上就帶了這張紙,臨終的時候跟我說,‘圖上畫的人是關鍵,那些人都在找他’�!�
他嘆了口氣:“至于為什么,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還沒查到,僅僅是這一張紙,就足夠他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可見這畫上人的重要性。這些年有人找過你嗎?”
我想了想:“以前的話,確實沒有,現(xiàn)在的話,催收算不算?”
秦晃臉上露出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奈,他扭頭就回去找秦瑤,這家伙一回頭我就看見他右耳朵后邊鼓了個大包,是陳志的杰作。
“大家伙,能看的都看了,想想怎么出去吧。”
該看的都看了,眼下這才是我們最應該關心的問題。
第28章
狼群
我們摸遍了山洞里的每一寸洞壁,連個眼兒都沒發(fā)現(xiàn),所以唯一的出口就在頭頂上。
我走上那個緩坡爬上洞口,偷偷探出腦袋看了看,那大白毛正在石堆旁邊蹲著,看起來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結果沒過兩秒,它突然站起來朝這里沖了過來,我趕緊縮了回去。
“誒它不睡覺嗎?咱們等它睡著的時候出去咋樣?”光頭小聲給我出主意。
“你以為它睡覺跟你一樣死��?”
過了一會兒我再次探出頭,這回這白毛隔了七八秒才發(fā)現(xiàn)。
“這咋回事兒?難道它真困了?”我們幾個蹲在火堆旁邊,偷偷摸摸地嘀咕。
為了保險,我們幾個輪流試了幾次,就像打地鼠一樣來來回回地探頭,卻發(fā)現(xiàn)這大白毛每次的反應都不一樣快。
這時陳志突然抬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曉得了,是風,它可以從風頭聞到我們的味道,從我們上山起到現(xiàn)在,一直刮的都是西北風,這個位置正好就是上風向�!�
秦瑤驚喜地應和道:“所以風急的時候它發(fā)現(xiàn)得就快,風小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得就慢,真的有可能是這樣�!�
為了印證這句話,我們一直在等東風,隔三差五就伸腦袋出去看看。
直到太陽下山,天地間只剩黑與白,風向終于變了。
于是我爬到洞口再次探出頭,那白毛還是蹲在石堆旁邊。
半分鐘過去了,它依然一動不動,我嘗試著把上半身都冒出山洞,它依然沒動靜。
一直到我整個人都鉆了出來,它都只是蹲在石堆旁,我低頭一看,其他人都湊在洞口像嗷嗷待哺的小鳥一樣抬著頭看著我,我招招手,用口型說道:“出來!快點!”
他們臉上的驚喜溢于言表,秦晃先打頭鉆了出來,隨后是秦瑤。
陳小花本來膩在那小翠鳥附近不愿意走,結果被陳志捏住嘴筒子和羊角硬生生拽了出來。
他們幾個率先往山底下走,由我來拉光頭。
光頭這個貨實在壯實了點,下去的時候就硬生生搓出幾道血印子,現(xiàn)在想上來那叫一個費勁。
他先是小心地把肩膀換位拿了出來,結果屁股卡了個嚴實,他身上有傷,我又不敢使勁兒拔,可眼下情況緊急,急得光頭臉紅脖子粗的。
我示意他安心,然后開始徒手去扒洞口的石頭泥沙。
而這時一陣風卷了過來,我和光頭都被泥沙迷了眼。
完犢子了,風向又變了。
都不用我們兩個抬頭,那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已經(jīng)開始向山下攀爬的陳志他們見狀當即就試圖返回。
光頭現(xiàn)在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就是個待宰的羔羊。
我只能翻身堵在光頭面前,心臟砰砰亂跳,深吸一口氣后迎著那龐然大物就沖了上去,“砰”地一聲,我借力將他甩到了一邊,可盡管如此,我仍然摔出去一大截,這一下簡直是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撞得錯了位。
不過還好是我,如果換成光頭挨上這么一下,肯定跟小白菜一樣,“咔嚓”就折了。
陳志他們幾個趁我牽制著白毛,也不用管有沒有聲音了,可勁兒地拔蘿卜,甚至連“一二三,拔”的口號都喊出來了。
我被這下撞得不輕,抑制不住得咳嗽幾聲,眼瞅那白毛站起來以后還要往光頭的方向沖,趕緊爬起來就撲到了它的腿上,它發(fā)出一陣怒吼,扯住我后背的衣服就想把我扔出去。
這個東西身上除了毛就是厚厚的角質層,想弄死它實在不是那么簡單。
我腦子一熱,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扯它的腿。
那就看看誰先把誰扔出去。
這玩意兒一身的腱子肉,超乎想象的重量讓我的腿開始打顫發(fā)抖。
我忍不住仰頭大吼一聲,渾身的血液開始變得異常灼熱。
“對不住了大牦牛!”
我拽著它的一條腿,直接將它掄了起來,在它的怒吼聲中將它扔下了山崖,那吼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重物落地的響聲中。
我拖著酸軟麻木的四肢站在山巔俯視,地面的積雪被砸出一個大坑,那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這是第二次,我親手殺掉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
“光頭,你這次回去給我減肥聽見沒有?”
我啞著嗓子回頭罵道,這貨竟然還沒出來,我走到他身邊掄起拳頭砸向洞口周圍的石頭,“砰砰砰”地響聲從山頭傳向整個寂靜的山谷,幾下之后,洞口硬生生被擴開了一圈,光頭可算是爬了出來。
他看著有點兒內疚,也不打岔貧嘴了,我輕輕懟了他一拳:“回去好好查查,我估計你骨頭斷了,沒開玩笑�!�
下山前我還特意找了下獵槍,結果已經(jīng)沒了影兒,氣得我大罵:“不是,它逮啥扔啥�。渴裁醋烂媲謇泶髱煱∵@是�!�
夜晚溫度驟降,我們下山下到一半就覺得腳已經(jīng)被凍僵了,嘴唇說話都不太利索。
我和陳志一路攙扶著光頭,生怕出意外。
“我沒事兒哎呀,你們別搞這么肉麻撒�!彼哪樕惶�,嘴倒是硬的很。
“你可別逼呲了,我現(xiàn)在松手你下一秒指定就到山腳了�!�
我沒空跟他廢話太多,氣溫太低了,再不離開我們都得凍死。7204
這下山的路上讓我們走得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摔倒了就趕緊爬起來,一點兒不敢耽擱,生怕身上的熱乎氣兒散了。
下山時已經(jīng)快到半夜了,所有人都像剛逃荒出來一樣。
“終于下來咯哇,搞快點兒嘛,冷安逸咯,遭不住咯!”
我們幾個半殘互相攙扶著走到山谷入口,卻齊齊停住了腳步。
眼前白茫茫的雪地中,幾對綠油油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我們,竟然是狼!
“這地方咋能有狼群呢……”
所有人定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秦瑤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說道:“不能跑,絕對不能回頭跑�!�
跑肯定是不可能了,眼前可不是落單的孤狼,而是一整支狼群,這些狼的眼神兇惡沉著,體型矯健,肩高至少得有60公分,我們只要回頭一跑它們只要幾秒鐘就能撲上來,對我們來說除了死得利索以外沒有一點兒好處。
越來越多的狼踩著積雪包圍在山口,乍一看去綠瑩瑩黑壓壓一片,眼下我們的處境可以說是插翅難逃,一瞬間,絕望涌上了所有人的心頭。
狼群襲擊基本可以代表著死神降臨。
秦晃的肩膀受了傷,光頭更是傷得不輕,剩下的都是自身難保。
只有我一個人了。
“還有刀嗎?給我一把�!�
我的雙眼緊盯著狼群,同時向身邊伸出一只手。
秦瑤想了想,解下她的蒙古刀放在我的手里。
我松開扶著光頭的手,握著那把彎刀一步步向前走去,那些狼看到我的動作紛紛低吼著呲出獠牙,前肢下壓做出攻擊的姿態(tài)。
“烏眼兒,咳咳,你踏馬干嘛去?”光頭一著急,直接喊了出來。
“誰都別過來!秦晃,守好身后。”
這山口極其狹窄,兩側是巍峨陡峭的高山,起碼不用擔心有東西翻山偷襲,而唯一的入口就在我的腳下。
我站在山口正中,揮手向狼群亮出彎刀。
“今天,你們一只都別想過去。”
第29章
獲救
秦晃現(xiàn)在只有一條胳膊還算好使,他把剩下的小弱病殘湊成一堆,手持一把匕首將他們護在身后。
群狼開始無聲地靠近,包圍圈逐漸縮小,它們的爪子踩在雪地上沒有一點聲音,這些狼的配合意識極強,三只較為強壯的狼逐漸超出包圍圈向我逼近。
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我甚至很怕。
但我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如今產(chǎn)生異變的我,是身后那些人唯一的希望。
突然,一只狼佯裝向我發(fā)出攻擊,在我揮刀砍上去的時候它又極其敏捷地向一旁躍去,與此同時,另一只狼直接張開大嘴露出利齒咬向我的手臂。
“小心偷襲!”秦晃在我身后大喊一聲。
高度的緊張狀態(tài)讓我時刻注意著所有狼的動向,在我發(fā)現(xiàn)的第一時間手上力道一轉,直接反手劈了過去。
這讓這只偷襲的狼直接放棄攻擊退了回去,盡管如此,他的狼牙還是撕開了我的衣服,手臂皮膚暴露在寒風下,很快沒了知覺。
這些狼很聰明,在發(fā)現(xiàn)輪流攻擊作用不大的時候,很快就改變了策略,狼群中一左一右冒出兩只健壯的狼直接向我撲來,一只攻上,一只攻下。
而我的腿沒在積雪中十分笨拙,我右手全力砍向那只試圖咬向我脖子的狼,直接砍傷了它的前胸,但同時另一只狼已經(jīng)撲向了我的大腿,想要格擋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中,我直接伸手握住它張開的上頜,尖銳的狼牙刺入我的手指,但我知道絕對不能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