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終于到了!”
陳志興奮地四處看,看著看著就有點兒疑惑了:“古城嘞?沒在這附近哇?是不是還要走好遠(yuǎn)哦�!�
這附近相當(dāng)簡陋,只有塑料棚子,應(yīng)該是來的人不多,不像別的景點還有專門的游客中心。
我們繼續(xù)騎著馬往里溜達(dá),還有一個比門框大一圈的小牌坊,上面寫著夏塔古城。
進(jìn)了這個牌坊,抬眼望去依然是略顯荒蕪的草原,陳志架馬走到我身邊問道:“烏眼兒哥,古城在哪塌塌哦?咋個看不到喃�!�
我指了指他腳底下:“你腳底下就是。”
“��?”
陳志低頭看著自已腳下的小土堆,“這個是古城哇?”
我點點頭:“遺址遺址,人家是游牧民族,建房子都是就地取材的,也就是首領(lǐng)住的地方講究一些,這么多年過來,能留下一點兒痕跡就算不錯了,你想象中的是啥樣兒?喀什古城那樣嗎?”
陳志嘴里念叨著:“遺得也太少了吧……”
陳志腳底下的踩的土城墻的一腳,這遺址可以明顯看出一個長方形輪廓來,上千平米,看樣子是只剩墻根了,也難怪陳志看不出遺址在哪兒。
“咱這附近繞一繞吧,楊思佳要是參觀烏孫遺址,沒準(zhǔn)兒是來過這兒�!�
我走到何其幸身邊,正看他在拍照,然后打開微信發(fā)給了別人,聊天框里都他在說話,對面兒很少回復(fù)。
“稍等我給鄭姐報備一下,馬上就好�!�
“舅媽好像不怎么著急啊�!�
何其幸聽到我這個想法笑了笑,搖頭說到:“怎么會,她很關(guān)心思佳,她一個女人邊做生意把孩子拉扯大,怎么可能不愛孩子呢?”
“楊思佳不喜歡你,你不介意嗎?”
結(jié)果何其幸搖搖頭:“這很正常,她和鄭姐相依為命這么多年,對外來者有排斥再正常不過,但她是個好孩子,再討厭我也不會真的做什么,相比較一些外人,她已經(jīng)很給我留面子了�!�
我第一次認(rèn)真地看待他,剛開始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個聰明人,但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一個有心的聰明人。
后面的鄭義和陳志跟了上來,陳志看他坦然的樣子反而面露不忍,安慰他說:“兄弟,大家都不容易,會好起來的�!�
哪知道何其幸卻疑惑地說:“我現(xiàn)在就很好啊,你不要把我想太慘,我爸媽從小對我也很好,但是我家孩子多,一塊餅干掰成好幾塊,我這個人又饞又懶也沒什么天賦,但是我會照顧人啊,我真心對她們好,鄭姐就對我好,我現(xiàn)在過得可太幸福了�!�
說到這兒他的臉一下就垮下來了,“但是前提是思佳不能出事兒,她要是有個好歹鄭姐就瘋了�!�
我們幾個在這附近轉(zhuǎn)了幾大圈都沒有看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周圍一馬平川,別說是人和東西了,就是站一只土撥鼠都能一目了然。
今天的風(fēng)有點大,古城遺址只有我們幾個和入口處租馬的工作人員一家,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就在附近玩兒泥巴。
轉(zhuǎn)到最后陳志腰酸腿疼,跟在我后頭叫喚:“要不我還是走路吧,這也太難受了�!�
他翻身下了馬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當(dāng)他路過那兩個蹲在地上的小孩兒時,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大聲說道:“哥哥,你騎馬不對,這樣不對�!�
陳志一時間還沒明白,鄭義跟上來解釋道:“小姑娘是說你騎馬的姿勢不對�!�
小女孩笑著點點頭,然后拍拍手走了過來直接拿走韁繩,一米高的小孩就那么自已爬上了馬,上半身挺得直直的,特別有范兒,不像陳志好像一個被搖散了黃的雞蛋。
這簡直就是牧民們的天賦,這么小的孩子比我們這些大人騎得都像樣,三十來歲的陳志就跟在馬旁邊小跑,聽著小姑娘給他講:“馬走人也走,叔叔你要跟著它呢,只坐著不行�!�
女孩小小的眉頭皺著,陳志看起來聽得認(rèn)真,就是不知道聽懂沒,最后他從兜里掏出一個棒棒糖遞給小姑娘,說是當(dāng)做學(xué)費。
他現(xiàn)在隨身帶著零食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哪知道那小姑娘也從兜里掏出一顆糖:“零錢找給你�!�
陳志樂呵呵地和她交換了糖,認(rèn)真感謝了她的教誨,隨后牽著馬與我們向外走,他把糖遞給我:“烏眼兒哥,你吃噻�!�
我接過來的時候還傻樂呵呢,結(jié)果拿起來一看,是一塊橙黃色的橘子瓣硬糖,上面寫著四個字兒:東北風(fēng)味。
這不我家前臺老放著的糖嗎?我媽當(dāng)時還往楊思佳的特產(chǎn)里抓了一把,怎么看這也不是昭蘇本地特產(chǎn)。
我下馬走到那小女孩面前,盡量用平穩(wěn)地語氣問她:“小丫頭,叔叔能不能問一下,這個糖是誰給你的呀?”
“姐姐給的,她來這里玩,然后暈倒了,然后一個哥哥嘛把她背走了�!�
我一聽就覺得有戲:“什么時候的事情�。拷憬闶且粋人來的嗎?”
那女孩想了想:“昨天中午嘛,姐姐一個人來的,哥哥后面來的�!�
這時何其幸也蹲下來輕聲問道:“他們長什么樣子你記得嗎?”
女孩的臉皺成一團(tuán):“什么樣子?兩個眼睛嘛,一個鼻子�!�
……
這女孩估計不超過六歲,我們確實問得有點兒多了,我又去跟她的父母打聽了一些,結(jié)果他們還不如小孩兒呢,壓根沒看著。
我們只能繼續(xù)往下走,雖然消息不夠多,但大家都覺得那就是楊思佳,時間也對得上,只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視頻里出現(xiàn)一個影子的人。
第14章
土墩墓
我們繼續(xù)沿著河灘向南走著,偶爾能看到一些矮矮的石頭堆,那些就是烏孫古墓了,大家把這些稱為土墩墓,我們現(xiàn)在能看到都是一些散落的小墓葬,不是很起眼。
這種土墩墓在伊犁河谷非常常見,大型的土墩墓也被專人挖掘過,還出土了青銅器、陶器和織物,包括現(xiàn)在游客很喜歡的那拉提草原也有分布,甚至連博州都有,夏塔只是其中一個代表地點。
我們一路走到夏塔溝,在那里有一大片土墩墓群,這些墓葬都覆蓋著大小各異的石塊,石塊被擺放成規(guī)整的圓形,大的能堆到幾米高,小的大概到人的腿部。
這里的大型土墩墓有的已經(jīng)被挖開過,相對于漢族的墓葬,夏塔烏孫的墓葬相對來說就簡單多了,一個棺槨放在地面淺坑里,在棺槨上覆蓋上木頂,然后用土和石頭覆蓋就好了,有陪葬的只是少數(shù),空墓才是常事兒。
聽說這些石頭代表著墓主人生前在戰(zhàn)爭中殺死敵人的數(shù)量,石頭越多,就代表埋葬的人越勇猛,不少人會在大土墩墓上插木樁,系彩帶,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這些墓主都是當(dāng)?shù)夭豢苫蛉钡拇嬖凇?br />
這些土墩墓也不是胡亂排布的,有的是三到四個按河流走向排成一排,大家下了馬開始在這些墓葬中穿梭,尋找著與楊思佳視頻中類似的背景位置。
“這些都太高太大了,不像啊�!�
鄭義圍著這些土堆一個個比較,看哪個都不像,嘴里嘟囔著:“這些土墩有什么好看的啊,她干嘛就非往這兒跑�!�
相比于鄭義的不解,陳志則像個老學(xué)究一樣趴在那些石頭上扶著眼鏡細(xì)看。
“小兄弟,你不曉得,這個烏孫古國好有意思。月氏國曉得噻,那硬是把匈奴都打服了的,匈奴首領(lǐng)的兒娃子都要送到月氏國去當(dāng)人質(zhì)。漢武帝那個時候的西域嘛,月氏國跟匈奴那都是出了名的,但是烏孫就不得行哦,名不見經(jīng)傳的�!�
鄭義回頭看向陳志:“小陳哥你還知道這些?”
陳志捋了捋自已不存在的胡子:“小娃兒的時候大家莫得啥子耍的,都喜歡這些,到處去找書來看�!�
他在墓地上大手一揮:“想當(dāng)年,烏孫人口少,力量又弱,但是它就在月氏國的邊邊上,那個月氏國正想到起咋個擴(kuò)張嘞,順到起就把烏孫給滅球了。西域版的王子復(fù)仇記聽說過沒得嘛?烏孫被滅的時候,他們的小王子獵驕靡遭親信護(hù)送起跑了,直接跑到匈奴那兒去了。當(dāng)時的匈奴也是兇得很哦,竟然就把獵驕靡收養(yǎng)了�!�
“有匈奴幫忙,這個小王子長大過后,花了十多年時間殺回去,直接就把大月氏攆到阿富汗那塌塌去了。但是嘛,這個匈奴也不是啥子純好心,烏孫部落那個位置好得很,匈奴就想把它奪過去,兩個部落就有點兒扯拐了。張騫出使西域曉得噻,匈奴擴(kuò)張得太兇了,漢武帝就派張騫到西域來聯(lián)合其他部落壓制匈奴。第一次來的時候是想找月氏國,結(jié)果別個月氏國沒得那個想法,還遭匈奴把張騫扣到起了�!�
說到這里他一拍石頭:“但是第二回噻,找的就是已經(jīng)穩(wěn)起了的烏孫國,烏孫還真的就答應(yīng)了,這不就對頭了噻。烏孫占的這個地方那可太重要了,絲綢之路哦,還是要塞,后來那硬是漢朝西域三十六國當(dāng)中的第一大國。我們現(xiàn)在居然就站在他們的墓地上頭,這可是站在了漢朝的一部分歷史上頭哦,好振奮人心嘛!”
我拍了拍陳志:“冷靜一點,別人以為你瘋了�!�
隨后我回頭對鄭義補(bǔ)充道:“歷史我不太清楚,但是這個烏孫王子獵驕靡在傳說里是個神奇人物,傳說親信帶著他逃亡的時候他還是個嬰兒,那個人把他藏到草叢里以后出去找吃的,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狼在給他喂奶,還有烏鴉給他叼來肉塊,匈奴單于會收養(yǎng)他也是聽說了這些,覺得這個人有神助,這些民族普遍信奉薩滿教,對大自然極其崇敬,在他們眼里獵驕靡非常不平凡�!�
草原上的英雄人物大多都有點兒跟動物沾邊兒的傳說,在他們看來這可能是草原英雄的一種先天特質(zhì)。
鄭義聽得云里霧里:“所以關(guān)楊思佳什么事?”
“……”勺娃娃。
就在我們討論烏孫古國的時候,何其幸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跑到一邊去,他舉著手機(jī)四處照著,不知道拍到什么了,轉(zhuǎn)頭看到我正在看他就開始向我揮手。
“走,過去看看�!笨此砬榧鼻校覀�?nèi)齻趕緊牽著馬走了過去。
何其幸的旁邊有一個小石頭堆,他背對著石頭堆舉著手機(jī)對我們說道:“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幾乎一模一樣�!�
我掏出手機(jī)細(xì)細(xì)一對比,角度和位置都差不多,對比之下這石頭堆還真是沒什么太大區(qū)別,也就一兩塊石頭位置不太一樣,可能是被來往的游客碰到了。
“對,應(yīng)該就是這里。”我向四周看了看,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這里又不是熱門景點,連個鬼都沒有,別說游客了,想找個人問問都找不到。
我們在四周又轉(zhuǎn)了幾圈,連個腳印兒都沒看到。
“天要黑了,我們先回去看看,萬一這丫頭沒事兒,晚上跑回去了呢�!�
幾圈下來大家都是一無所獲,對此也沒什么異議,紛紛翻身上馬準(zhǔn)備離開夏塔草原,可臨走時何其幸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再次跑回了那個石頭堆。
“怎么了?”我稍稍拽住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他若有所思地嘟囔一句:“我想著如果真是按你說的那樣,應(yīng)該沒人閑的沒事兒搬弄人家的墓�!�
除非那個人真的閑得不行或者有點毛病,說完他就彎腰去搬那兩塊石頭。
鄭義看見他的動作疑惑地問陳志:“難道小何叔是覺得思佳在石頭下面?”
陳志靜靜著看著他說了句:“你認(rèn)得到光頭不嘛?”
鄭義不明就里的搖搖頭:“不認(rèn)識啊,怎么啦?”
“沒得啥子事,就是覺得有點像�!�
鄭義聽他這么說覺得很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已的頭發(fā)。
土墩墓的石頭不大也不小,有點兒像酸菜缸里壓菜石頭,有分量但能搬動,何其幸把那兩塊石頭都搬開看了看。
“有東西!”他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我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張黃白色的字條,我下馬湊過去一看,這是一張筆記本上的橫格紙,用藍(lán)色油筆寫了三個數(shù)字:873。
第15章
紙條
當(dāng)晚我們回到了鄭義的住處后湊在一起研究這個紙條。
我看了看上面的數(shù)字:“老何、鄭義,這是楊思佳的字跡嗎?能看出來嗎?”
何其幸看了又看,最后搖了搖頭:“字跡這方面我還真沒下過功夫�!�
說完他就遞給了鄭義,鄭義只看了幾秒就篤定地說道:“不是,這個8是右開口,思佳寫得8是左開口,這個不是她寫的,我倆以前經(jīng)�;ハ喑鳂I(yè),錯不了�!�
我們仔細(xì)一看還真是,字條上的8在右邊飛出一個尖來。
如果不是楊思佳留下的,那應(yīng)該就是那個男人留下的,在場的人都一言不發(fā),這莫名其妙的字條實在是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
“鄭義,你來昭蘇多久了?”
鄭義百褶手指頭算了算:“正式住在這里的話,也就三個月吧�!�
“那你應(yīng)該不會知道太多,也不知道這里最近有沒有丟失什么女孩或者婦女的事情發(fā)生�!�
我還是覺得她不像自已跑掉了,這事兒就算是放在楊思佳身上也不合理。
鄭義想了又想:“還真沒聽說過,而且這里地廣人稀,但凡周圍來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大家都能看出來,可能性實在不高�!�
我又想起來白天看到的那輛異常的面包車:“白天我們在去夏塔的路上路過了一輛面包車,你們有印象嗎?”
陳志和鄭義都搖搖頭,可何其幸卻若有所思:“我倒是有點印象,因為那輛車的窗戶顏色實在太深了,破成那樣看著就像拉貨的,這種非家用的小車一般恨不得不貼膜,他那個倒是貼得很齊全,但我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別的沒有留意。”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那輛車不對勁,眼下我們沒有一點兒方向,還不如從這里入手:“那我們明天就去路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不能找到這輛車,總不能閑著�!�
大家對此表示一致同意,當(dāng)晚我和陳志也沒有回酒店,因為鄭義的房間里被陳小花被搞得一團(tuán)糟,等我們收拾完已經(jīng)很晚了,于是這一晚鄭義的炕上擠了四個人。
鄭義往炕上鋪了幾床被褥,這些被褥有些舊了但是都很干凈,可鄭義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和陳志倒是沒關(guān)系,但何其幸不一定,他小聲向何其幸問道:“小何叔,你得湊活一下了,我這兒的被子……”
哪知道何其幸直接就開始脫衣服,像條泥鰍一樣一溜煙就鉆進(jìn)了被窩里:“這有什么的,小時候我家連住的地方都不夠用,兄弟姐妹輪流睡地上,你幫我們收拾得很舒服了,完全沒問題�!�
他摘了眼鏡,頭發(fā)也撥弄得亂糟糟,看起來年齡更小了,我開玩笑地說了句:“你這樣看像大學(xué)剛畢業(yè)。”
他轉(zhuǎn)過來側(cè)身面向我們躺著,姿態(tài)很放松:“我要是能考上研究生的話也差不多剛畢業(yè),可惜我連大學(xué)都考不上,沒那個腦子,但是鄭姐說讓我考一考成人高考,她說管他有沒有用先考一個,萬一以后用得上,這個事兒處理完以后我就準(zhǔn)備準(zhǔn)備,不能給鄭姐丟人�!�
我們幾個鉆進(jìn)被窩里聊著天,我又問道:“那你現(xiàn)在在干嘛啊,怎么舅媽在阿克蘇,你留在烏魯木齊?”
“我啊,我平時就跟著鄭姐跑客戶,她不愛喝酒,我?guī)退染疲綍r幫她跑跑經(jīng)銷商,事兒不多,剩下的時候就把家里打理一下,這次是她好朋友早產(chǎn)生孩子,她就自已飛到南疆去了�!�
何其幸有什么說什么,絲毫不避諱,原本我們之間因為這層輩分而存在的隔閡越來越小,陳志趴在褥子上,把胳膊墊在腦袋下頭看著何其幸:“我好好奇你兩個是咋個認(rèn)識嘞哦?”
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這家伙越來越敢問了,但其實我也很好奇,有年齡差的富婆可不是那么好傍的。
結(jié)果何其幸看到我的反應(yīng)咧嘴笑了笑:“毛遂自薦唄,我之前在酒店當(dāng)服務(wù)員,鄭姐總在那兒應(yīng)酬,經(jīng)常喝的醉醺醺的,后來我聽說她是一個人,就找機(jī)會跟她說我天生酒量好,身體好,家務(wù)特別拿手,長得也不會給她丟人,想當(dāng)她的小白臉,我還給了她一份簡歷,我是真心想當(dāng)。”
房間里鴉雀無聲,很難想象一個人在談?wù)撨@件事的時候眼睛里能迸發(fā)出那么強(qiáng)的信念感。
最后還是鄭義小聲說了句:“有志者,事竟成�!�
陳志百思不得其解:“你說你有勒個勁頭,干啥子事情成不了嘛?”
可何其幸卻不贊同這個說法,撇撇嘴說道:“不不不,我想要找份好的工作至少需要優(yōu)秀的學(xué)歷、聰明的腦子還有絕佳的運氣,這對我來說比登天還難。”
我們幾個聊著聊著困了,陳小花就躺在陳志頭頂?shù)目谎叵逻�,比我們睡得還早,房間里雖然溫度低,但是四個大男人擠在一起緩和了不少,沒一會兒我的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出現(xiàn)一扇門,那門里還透著光亮,我順著光線走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平房,進(jìn)門右手邊就是一個水泥灶坑,再往前還有一個紅色塑料大水桶,旁邊放著木頭碗架,左手有一個房間,右手也有一個,我從沒見過這個地方,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碰到一個小木凳,那小木凳光滑油亮,看著有年頭了,比常見小凳子小很多,看著像是給小孩兒用的,我蹲在地方摸了一下,涼涼濕濕的,我抬手一看,五指沾滿了鮮血。
突然我身后的門口撲來一個人,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猛地回頭一看,是那個鄰居姥姥。
她額頭的鮮血順著臉上的褶皺流了下來,滲進(jìn)了那雙蒼老的眼睛。
那姥姥趴在地上沖我伸出手,嘴里大喊著:“大寶,快跑,趕緊跑!”
我不知道為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拉她,可一伸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已原本的大手不知什么時候變得小小的,這分明就是雙幼童的手,她推開我的手,咬著牙向前爬,那條病腿就拖在地上,我想張嘴大喊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接著她嘴里發(fā)出的喊叫竟然變成了“咔噠咔噠”的聲音。
我猛然驚醒,一瞬間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哪里,等我反應(yīng)過來這是鄭義的房間時就聽見有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水泥地面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我抬頭看去,就看見陳小花在門口和窗戶前來回踱步,耳朵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很警覺。
我的腦袋瞬間清明起來,它這個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我沒有開口叫它,而是用手指叩了叩炕沿,陳小花聽見聲音轉(zhuǎn)頭看向我,隨后又看向門口跺了跺腳。
一個念頭出現(xiàn)我的腦海中,外面有人,還不是熟人。
第16章
人販子
我先是捂著陳志的嘴把他晃醒,在他醒來的一瞬間比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然后在手機(jī)上打了幾個字:別說話,外面有人。
隨后我們兩個又把鄭義和何其幸挨個叫醒,我們四個坐在炕上面面相覷,隨后輕手輕腳地開始往身上套著衣服。
這得虧是個土炕,幾個大男人在上面踩來踩去也沒聲音,不好的是這房間里又沒什么武器,還好背包都在,幾個人拿出白天買的工兵鏟,小心拼裝好了把手握在手里。
陳志安撫著陳小花,讓它待在角落乖乖的不要出聲,我們幾個堆在門口聽著門口的動靜。
只聽一聲極輕的開門聲響起,聽方向應(yīng)該是有人打開了外門,這人手藝不錯,動作非常輕,要不是陳小花我們這次可能真得栽了。
我們分散在房門兩邊,工兵鏟高高舉起,一個個蓄勢待發(fā),只等著有人進(jìn)來就給他來一下子,可是等了半天我們連腳步聲都沒聽到,別說看到人了。
就在我們以為那人沒進(jìn)來的時候,我們再次聽見一聲細(xì)微的開門聲,他們這是去了富姨的房間,自打那天幫陳志跳了神,富姨就再次出門了,此時她的房間空無一人。
我正想著要不要沖出去把人堵在富姨房間,以防他損壞什么東西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媽呀!有人!”
這是一個粗獷的男聲,接著又傳出另一個男人的怒罵聲:“你個廢物,那是件衣服,他媽的,跑吧!”
沒等他說完我們趕緊打開門沖了出去,那兩個人反應(yīng)也算快,眼看我們幾個大男人沖向客廳,他們想走門就屬于自投羅網(wǎng),于是直接打開富姨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
我們幾個一個急剎轉(zhuǎn)從門口沖了出去,我邊跑邊沖陳志喊道:“讓小花跟上!”
眼下這種情況家里可不敢留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人殺個回馬槍,我腳下生風(fēng)一般緊追兩人,心里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兩人跑了,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他們是謀財還是害命,今天要是讓他們沒事兒人一樣跑了,以后我們走了,留下鄭義和富姨兩個人可就危險了。
這兩人跑得很快,一股腦的朝馬路上沖了過去,好在幾匹馬就停在院子里,我直接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可等我剛剛拉近些距離,就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早有準(zhǔn)備,路邊不遠(yuǎn)處停了一輛面包車,赫然就是白天我看到的那輛,那車一直打著火開著門,那兩個男人剛一鉆進(jìn)去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關(guān),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車屁股后面留下一片塵土。
我們幾個迎著塵土埋頭苦追,但車?yán)锏膬蓚人鐵了心要甩開我們,發(fā)動機(jī)轟鳴一聲高過一聲,我們幾個騎著馬跟在后頭難免落后,人不是專業(yè)的人,馬也不是專業(yè)的馬,苦苦追了好一會兒,可距離卻越落越遠(yuǎn)。
但在這期間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這輛車的車牌號中段就是873,這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一下就成了尋找楊思佳的唯一線索,這下就更不能讓他們跑了。
這條路我們白天走過,我記得前面就有一個急彎,于是我打了個手勢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野地里跑去,準(zhǔn)備抄個近路圍堵上去。
這些小馬在草地上還是十分給力的,我們一口氣斜插過去果然看見了拐彎過來的面包車。
我喊停小馬,四處尋找著什么稱手的東西,總不能堵在車頭前送死。
這時陳志從兜里掏出他的奶疙瘩急吼吼地說道:“烏眼兒哥,用這個。”
我接過奶疙瘩,這東西又硬又韌,還真叫個趁手。
車子直直地沖了過來,刺眼的車燈在黑暗中晃得人睜不開眼睛,我瞇著眼睛大概瞄了一下,掄圓了右胳膊,一咬牙用力將手里的奶疙瘩扔了出去,“砰”的一聲,面包車的前擋風(fēng)玻璃碎成了蜘蛛網(wǎng),車子瞬間偏離了馬路沖了出去,直接墊在了一塊石頭上翻了車。
我們幾個一刻都不敢耽誤,駕馬追了上去,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沖到駕駛座上拽出司機(jī),他腦袋撞在了方向盤上,額頭磕破了一個口子,暈暈乎乎的也沒反抗,等他一睜眼,我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這個人,可不就是白天那個斜眼司機(jī)嘛。
他一個大男人躲在車?yán)锊⒉缓锰幚恚迷谖椰F(xiàn)在的力氣非常人所能及,兩手提著他的領(lǐng)子就把他拖了出來,而坐在副駕的是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此時已經(jīng)徹底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