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項云黷還能想起阿嬌說這句話時的語氣，他不會關(guān)著她，不讓她上街，限制她的自由，以此來防止意外發(fā)生，那樣活著怎么會高興？
他由著她的性子，讓她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阿嬌在酒店套房里轉(zhuǎn)了一圈，耳朵根還燙乎乎的，她一點也不知道項云黷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天人交戰(zhàn)，悄悄打電話給胡瑤，留了個心眼，假模假樣問她：“你們妖，能跟人談戀愛嗎？”
她看過那個電影，里面妖和人就通婚了，而且還生了孩子！
胡瑤自從教了阿嬌魅惑之術(shù)，就以阿嬌半個師傅自居，徒兒有事相詢，她肯定得好好教導(dǎo)：“那當(dāng)然不成了！妖與妖之間都隔著族群，咱們互相之間也不并通婚的。”
生出來的孩子血統(tǒng)不純，妖力更衰弱，有的根本都成不了妖，是個畸形，后來族中長老就不許跨種族的通婚了。
現(xiàn)在比過去又開明得多了，比如貓科和貓科妖精通婚，什么老虎呀豹子呀貓呀，生出來的孩子差不多，其中貓妖是貓科類中最受歡迎的。
犬科和犬科通婚，但狼瞧不上狗，狐貍只跟狐貍通婚，但像胡瑤這樣的大族，是不愁婚姻的，倒有不少的野狐貍精，想要嫁進(jìn)青丘，好求得族群的保護(hù)。
現(xiàn)在雖然不像以前了，但有了族群好辦事，比如胡瑤，到了年紀(jì)好歹能給安排個公務(wù)員當(dāng)當(dāng)。
“妖精跟人談戀愛那肯定沒好事啊，你沒看過新白娘子傳奇啊。”胡瑤隨口說，“沒修行好的妖精身上有妖氣，小青跟人春風(fēng)一度，不就差點兒把人害死么，最后只好喝忘情水，你說多慘�！�
胡瑤隨口胡扯，用電視劇當(dāng)例子教導(dǎo)徒弟，扯上兩句發(fā)現(xiàn)柳萬青在她身后，目光暗幽幽的看著她，她壓低了聲音：“我上班呢，晚點再說啊。”說完掛了電話。
柳萬青眉唇微動，露出一點笑意，如此看來，金屋可成。
他瞥了胡瑤一眼，這個傻狐貍，這種鬼話竟然也能騙得過她，他把一疊客戶名單扔到胡瑤桌上，隨手變幻出一個小書柜，上面擺滿了古籍：“你還是多讀讀書吧�！�
胡瑤不解，等柳萬青走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暴怒：“你特么的敢說老娘長得丑？？？”
隨手變出一面鏡子，仔仔細(xì)細(xì)照著自己的臉，從眉毛看到嘴巴，哪兒丑？老娘美上天了好嗎？瞎了眼的柳樹精，早晚讓人劈柴燒。
阿嬌在酒店大床上打了個滾，哀聲嘆氣，這可怎么辦好呢，項云黷偷偷喜歡她了，她摸著自己一顆鬼心，那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跳動過了。
錢二在套房外，躬著身敲敲門：“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東西也都買齊全了，咱們是不是出發(fā)？”
阿嬌一骨碌坐起來，對了，她要給自己上墳去。
第57章
阿嬌墳頭蹦迪了嗎？
錢二本來以為阿嬌也就是去隨便看看，漢代以山為陵，不復(fù)起墳，大老遠(yuǎn)的跑過去，也就看看山包，那些碑石還是現(xiàn)代立的，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會喜歡看這個。
沒想到阿嬌是真要去看墳，不僅要看墳，還要像樣像樣的祭祀，備好香燭元寶，四鮮果八干果再加四樣小點心，用成套的瓷器給盛上。
最后，還得帶上各種味道的果啤。
錢二萬萬沒想到，小姑奶奶竟然還是漢武帝的迷妹，但他不敢質(zhì)疑小姑奶奶的命令，畢竟人家一抬手就給了他三五十萬的，這酒店的套房一包就是一個月！
有錢，燒的。
錢二腹誹幾句，老實實備好了水果干果，還多準(zhǔn)備了幾份點心，現(xiàn)成去買成套的瓷器餐具，樣樣都準(zhǔn)備好了，才來敲阿嬌的門。
阿嬌背著她的小包坐上車，錢二知道這小姑奶奶有錢，必要把她服侍得高高興興，租車的時候拿手冊給她看，阿嬌一眼就挑中了房車。
車上有床睡，還有電視看，她喜歡這個。
花的不是自己的錢，那真是有錢不花王八蛋，錢二從善如流，租了輛房車，他跟司機(jī)坐前面，后面全是小姑奶奶的地盤。
阿嬌換了一個地方躺著，把陶俑侍女從包包里放出來，拉上窗簾，擋住陽光，讓她們把車?yán)锸帐暗檬媸娣�，鋪上毯子，切好水果�?br />
阿嬌翹著腳，拿出平板點開《新白娘子傳奇》，一邊吃零食，一邊刷電視劇，整個車廂都回蕩著“千年等一回”的主題曲。
司機(jī)姓李，他問錢二：“這什么來頭，我還沒聽說過租著房車去上墳的。”
看見錢二買的那么些東西，司機(jī)都有些懵，花五千塊一天租這個車，還不算他的工資，就為了跑一趟咸陽原？
錢二摸了根煙給他，沒多長時間兩人就混熟了，錢二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跑這么遠(yuǎn)過來看墳包，想了想說：“這個……興趣愛好�！�
可不得是興趣愛好嘛，旅行團(tuán)現(xiàn)在都不單跑這些項目了，開個幾十公里的車，跑去就看一個土包，還不如帶著游客去逛逛土產(chǎn)店呢。
司機(jī)知道這是一有錢又有閑的主，說：“這時候好看的地方多著呢，去瀑布啊，別租這車，我自己有車，商務(wù)六座的，給您開八百一天�！�
錢二示意自己不能作主，錢是小姑奶奶的。
老李搖搖頭，估計這又是個歷史粉，這些人他可知道，他們車隊里接過好些個，肯跑個幾十公里往那山溝溝里頭去找什么古人墳，哪還有什么古人墳?zāi)�，漢武陵都挖開不知多少回了。
想不明白，估計這是吃飽了撐的。
到了茂陵外，老李停下車：“這地方真沒什么好逛的，附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得往村里開，你們商量商量，看在哪兒解決晚飯，要不然還是回市區(qū)吃�！�
錢二塞給他一包煙，拎著成套的東西緊跟在阿嬌身后，阿嬌瞥了他一眼：“你干嘛呀？”
“這些不是要祭祀么。”東西可多了，這成套的餐具拎得他手都要斷了，幸好也就一條大道走到盡頭就是墓碑，要不得累死他。
“這些不是給他的�！卑蓴[擺手，這是給她自己的，等她找到自己的墳，要好好擺上這些供品，也算是自己祭奠自己了。
錢二又把東西送回車上，他來的時候查了資料，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充當(dāng)講解員，看她在園林地圖前停下，腆著笑把一個一個給阿嬌講解，講了一圈說到皇后陵。
“這是后來大臣給追封的皇后，大概是覺得漢武帝身邊沒一個女人，不大合適�！卞X二也常跑明清陵，那會兒他還在潘家園擺攤，實在沒錢了就去景點當(dāng)野導(dǎo)游，那幾段他比漢朝熟。
哪個皇帝身邊不陪著皇后啊，不僅要陪皇后，還有妃子，這漢武帝要不是臣子替他補(bǔ)一個皇后陵，他就光禿禿的躺著了。
阿嬌背手站著，抬頭看著那山包的尖兒，不讓錢二跟著，自己往墓園中走，劉徹登基一年就下令造墓，那樣浩大的工程，如今也只余下這一個山包了。
陵園之中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阿嬌放眼望去只有她這一只鬼在，她繞到山包后，控風(fēng)飛起，一下就跳到了山頂上。
站在劉徹的墳頭，拿腳尖踩踩土，想起劉徹拿著絹帛圖給她看，對她說，等到墓穴建成皇后會陪葬在側(cè)，原來他的心里只有大業(yè)，根本就沒有女人。
阿嬌踩在劉徹的墳尖上，跳起來跺了兩腳。
她很快出了陵園，錢二跟司機(jī)正在抽煙，一看見小姑奶奶來了，趕緊把煙掐滅了，問她：“那博物館不看了？”
阿嬌搖搖頭：“都是些剩下來的貨色，有什么好看�！�
錢二趕緊把她請上車：“那咱們下一站去哪兒？”趕緊把這五陵都看了，回市區(qū)去吃鐵鍋燉羊肉。
“我們?nèi)リ惏傻哪��！卑擅C正臉色，語意淡淡，卻把錢二給難住了，這墓連考古學(xué)家都沒發(fā)掘出來，往哪兒去找呀。
這可不在阿嬌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她往車上一鉆，繼續(xù)看白娘娘和許仙的故事，依她看這許仙半點不像個男兒，什么事都要靠著女人出頭，阿嬌很不喜歡。
錢二苦著一張臉，那漢朝的地名跟現(xiàn)在也不一樣啊，可姑奶奶說要了找，怎么也得帶她找找看，唉聲嘆氣的問司機(jī)：“你知不知道陳阿嬌的墓在哪兒�！�
司機(jī)樂了：“我又不是考古學(xué)家，我哪兒知道去。”
只好開著車滿咸陽原的亂轉(zhuǎn)，錢二一邊查資料一邊確定方位，百忙之中抽空跟項云黷報告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他把剛剛拍的照片發(fā)了過去。
項云黷跟西市總局接洽，正準(zhǔn)備趕赴兇案現(xiàn)場，收到錢二的微信，點開一看，是房車的內(nèi)部照，有水果有零食，床上還鋪著阿嬌喜歡的小毯子，和兔子玩偶。
往下一劃，看到他們跑去了漢武帝陵園，項云黷對這些沒興趣，她喜歡就行。
看了一眼，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里，暫時安心，跟西市總局的負(fù)責(zé)案件的同事一起出發(fā)去兇案現(xiàn)場勘察。
總局派來接洽的是一位女警，叫邢斐，總局的領(lǐng)導(dǎo)還跟項云黷介紹，“邢斐干一線工作非常出色，這次兩個案件中的關(guān)聯(lián)，就是她先發(fā)現(xiàn)的�！�
邢斐敲門進(jìn)了辦公室，她先跟領(lǐng)導(dǎo)問好，再轉(zhuǎn)向項云黷：“這位就是從江城來協(xié)助辦案的警官吧�！�
說著大大方方的伸出手，項云黷慢了一拍才伸出手去，他的目光在邢斐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邢斐雖然維持著笑容，但有些不悅，她以為項云黷看到她是女警，所以才打量她。
項云黷并沒有那個意思，雖然一線的女警少，但工作都十分出色，他打量邢斐是因為他又看見了死氣，這種死氣，比阿嬌身上的還要更重。
“你好，我叫項云黷�！�
邢斐干脆利落的點點頭：“項警官，我們這就去現(xiàn)場吧�！�
上了車邢斐才說：“希望項警官不要因為我是女警，就主觀認(rèn)為我工作能力不如男警，如果你有這種想法，可以換一個人和你接洽�！�
她握著方向盤，臉上看不出喜怒，但語氣火藥味十足。
項云黷看她一眼，沒有解釋，他滿腦子都是這股死氣，短短一個照面，就知道邢斐的身體十分健康，思維敏捷，行動能力很強(qiáng)，那她就也是遭意外橫死的。
如果能夠避免她的死亡，是不是就能避免阿嬌的。
就像金谷御墅那個保安，他本來該受重傷的，但因為阿嬌的提醒，讓他有了防備，只是受了輕傷。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但我很好奇，像你這樣沖動，怎么干這一行？”項云黷說完又低下頭，這回是阿嬌給他發(fā)消息，發(fā)了一條語音過來。
項云黷點開語音貼到耳邊，一個字也不愿意錯過。
阿嬌懶洋洋的，好像在床上翻了個身：“項云黷�！彼拖矚g這么連名帶姓的叫他，每次她這樣叫都像是在撒嬌。
“我想吃鐵鍋燉羊肉�！边@一句又好像正在揉著鼻尖說話，嗡聲嗡氣的。
光聽她的聲音，項云黷都忍不住眉目柔和幾分。
他在車上，不方便回語音，回了一條文字
邢斐全都聽見了，那嬌滴滴的聲音酥?jǐn)嗳说墓穷^，她瞥了項云黷一眼：“我也很好奇，像你這樣公私不分，以工作為名帶女朋友旅游，怎么干的這一行？”
短短一句話，她就聽出來了，這位項警官外出辦案，還把女朋友也帶來了。
邢斐完全不客氣，她第一次接手這樣的案件，受到了許多質(zhì)疑，還以為派來的搭檔能幫忙，沒想到完全不專業(yè)！
項云黷不跟邢斐爭吵，他取過案卷翻看，什么事都要等看到現(xiàn)場再說，不知道“受害人”是不是正在那里等著他。
這一次的滅門案也還是在人口密集的市區(qū)，是西市的高檔別墅區(qū)內(nèi)，受害人的社會關(guān)系比王浩一家復(fù)雜得多，本來要經(jīng)過許多排查，但邢斐想到了江城舊案，她調(diào)取資料，比對之后報告了上級。
項云黷看這一次的案件，殺人手法還要等法醫(yī)出報告，兩邊的報告對比，才能知道殺人手法和兇器是否相同，但尸體的擺放，現(xiàn)場的殘虐程度，確實像是一人所為。
項云黷闔上報告，車開進(jìn)小區(qū)，邢斐帶他進(jìn)了兇案現(xiàn)場，還沒進(jìn)門，項云黷就看見宛如實質(zhì)的沖天怨氣。
天已經(jīng)有些晚了，邢斐看他頓住腳步，哧了一聲：“你不會連現(xiàn)場都不敢進(jìn)吧。”
項云黷看了看她：“我們白天再來，或者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進(jìn)去�！�
邢斐認(rèn)真覺得這人空長了一張帥臉，她怎么可能不進(jìn)去，項云黷一把拉住她，邢斐惱怒瞪他，就要破口大罵，卻看見項云黷看著那扇門，滿臉凝重。
邢斐不由自主也去看那扇門，她什么也沒看見。
項云黷透過門，看見那個女受害人，扶著她差點要掉的頭，正在門內(nèi)等著他們。
第58章
阿嬌找到墳頭了嗎？
距離案發(fā)時間過去好幾天了，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取證也基本完成，屋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人在留守，這時候進(jìn)去，會直面女鬼。
不知道另外兩個會不會在客廳里晃蕩，項云黷算了一下，還好，沒到頭七。
項云黷冷著臉，擺起架子來：“我勘察現(xiàn)場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
邢斐被他氣笑了，她瞪著項云黷：“怎么？你不會以為自己是夏洛克轉(zhuǎn)世吧，還是以為這是兇宅探秘游戲？”
這根本就不合規(guī)定，再說，鑰匙還在她手上。
邢斐眼前一晃，手上的鑰匙被項云黷拿走，項云黷走在她前面，趁現(xiàn)在天還亮著，率先打開了門。
并且重重把門給關(guān)上了。
邢斐被關(guān)在門外，氣得她在屋外砸門：“趕緊給我開門！這些情況我都會反應(yīng)給你的上級！”
項云黷充耳不聞，他一進(jìn)門就跟掉頭女鬼臉對著臉，那女鬼雙手扶著頭，脖子上只有一點皮肉相連。
她舉高了她的頭，死黑的眼睛平視項云黷。
嘴巴在她的臉上不斷開合，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項云黷看過案卷資料了，兇手割開了三名被害人的氣管，讓他們無法呼救，然后又殘忍的放光了他們身上的血。
現(xiàn)場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簡單的處理，可依舊血?dú)獯瘫恰?br />
項云黷摸到墻面上的開關(guān)，打開屋子里的燈，屋內(nèi)瞬間燈火通明，女鬼的嘴巴還在一張一闔。
項云黷仔細(xì)看一下，她一張一閉的說著三個字“好重啊”。
“請讓一讓�！表椩泣t看她并不像是想要攻擊人的樣子，她是被害者，他想起碼在她沒有顯露攻擊性的時候，對她客氣一點。
女鬼還高舉著她的頭，繼續(xù)對項云黷“說”著什么，他只好繞過女鬼，往屋內(nèi)走去。
還沒走到廳中，就只見樓梯上有聲音傳來，還沒等項云黷上前察看，一個漂亮的花皮球滾了下來，滾到他腳邊。
項云黷低頭一看，一只青灰的小手“啪”一下拍在皮球上，小鬼抬起頭來，他該是腦袋的地方頂著皮球，地上的“皮球”才是他真正的腦袋。
“皮球”上的嘴巴也在一張一闔，說“陪我玩”。
項云黷蹲下身，這個孩子跟靈頓路那個小鬼一樣的年紀(jì)，還這么小就遭遇這些。
他嘆口氣，把地上的“皮球”撿起來，換下真皮球，讓頭呆在應(yīng)該呆的地方，摸摸這個小鬼：“你能告訴叔叔，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小鬼一雙眼睛溜過來溜過去，沒有回答他。
項云黷又往廳里去，男性受害人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看報紙。
這三人都是突遭橫死，三魂不全，憑他們最后留住的魂魄，依照他們還活著時候慣性行為模式在行動。
項云黷想了想，想起阿嬌說的，對鬼來說沒有比辦身生事更重要的，這三人死后，案子沒破，尸體還在法醫(yī)實驗室，親屬個個都是懷疑對象，當(dāng)然沒人替他們辦喪事。
他從口袋里掏出幾枝小蠟燭，點燃了拿在手里，這三只鬼一個個都被蠟燭吸引，圍了上來，捧住頭不斷吸香燭的煙。
死也讓他們都做個飽死鬼。
邢斐隔著窗戶目瞪可呆，項云黷不開門，她就翻過綠化墻，想從后院的落地玻璃門進(jìn)來，沒想到她看見項云黷在門內(nèi)自言自語。
還蹲下了身，做了一個拔東西的動作，手里不知舉著什么，看形狀好像是舉著一個小西瓜。
最后他又點起了蠟燭……
邢斐視力極佳，她眼睜睜看著蠟燭點燃的煙分三個不同的方向去，天還不冷，可她打了個冷顫，搓了搓胳膊。
接著屋中燈光一暗，邢斐什么也看不見了，她伸手去敲玻璃窗，一點回應(yīng)也沒有，甚至她都聽不見里面的聲音。
項云黷點起了香燭，本是想讓這三個鬼飽餐一頓，送他們上路的。
沒想到這三只鬼蹲著吸足了燭煙，身體還蹲著，頭一截一截扭動，轉(zhuǎn)到項云黷的面前，六輪死黑的眼睛盯住了他，咧開嘴，笑起來。
司機(jī)開車載著阿嬌滿咸陽原亂轉(zhuǎn)，他抽了兩口煙，看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問錢二：“您到底找著沒有呀？這都沒個準(zhǔn)地方，我也去不了啊�！�
錢二滿頭大汗的找資料，最后還是發(fā)動了他的微信好友，問他們知不知道陳阿嬌的墓在哪兒。
這幾個干的都是“地下工作”，錢二算是團(tuán)隊里的邊緣人，畢竟他武不能挖盜洞，只好替他們掌掌眼，出出貨，大東西沒經(jīng)過手，小東西倒見過一些，真值大價錢的，人家也不找他看。
那幾個人回復(fù)的倒是挺快的，還以為又有了生意，問他：“是不是有生意沒叫咱們？那個墓也沒什么價值啊。”
霸陵雖是文帝陵墓，但阿嬌并沒能陪葬在霸陵，沒能陪在她外祖父和母親身邊，據(jù)考據(jù)她的墳早就出了陪葬區(qū)的范圍，葬在霸陵郎官亭東面。
大佬又替錢二一通換算，按照漢長安遺址，對照水經(jīng)注，再對照漢代的長度單位換算，得出了結(jié)論，阿嬌的墳，大概距離霸陵四十幾公里。
其中還有一個大佬，找了張地圖，在地圖上圈了一個圓發(fā)過來：“大概也就在這一塊吧，史書上寫的也不詳細(xì)。”
錢二千恩萬謝，然后對著地圖干瞪眼，這么大一塊范圍，找到哪年月才能找著呢，又沒石碑，難不成把土挖開了找？
司機(jī)拆了包零食往嘴里倒，嚼著說：“不是我說，這地方歷史太久，一鏟子下去說不準(zhǔn)能挖出三四個墳來，就城里那地鐵，挖一段就要停一停，墓太多，基本沒什么價值的都給推平了�！�
錢二把這個消息告訴阿嬌，阿嬌陰沉著一張臉，她說：“去那附近找找年代久遠(yuǎn)的村莊問一問。”
“這年代再久遠(yuǎn)，那也頂多一二百年的歷史，那個可是兩千多年的墳頭，往哪兒找去呀�！卞X二就納了悶，怎么這小姑奶奶非得找這么一個墳。
阿嬌冷“哼”一聲，瞥了錢二一眼：“我就不信，問不著人，還問不著鬼�！�
錢二倒抽一口冷氣，膝蓋都軟了，能……能不去嗎？
顯然是不能的，他去問了問司機(jī)，這個司機(jī)還真知道，他說：“那一塊都是有歷史的村子，兩三百年的都有，這樣咱挑個好點的，還能吃個飯，也得加個油，”
這么個跑法，明天得備點油，免得路上找不到加油站。
他們開去了一個大村莊，說是村莊，建得倒像個小鎮(zhèn)，村里道路干凈寬敞能夠通車，進(jìn)村就是石板長街，車一停就有人上前兜售香燭。
錢二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有個有名的廟宇，村里人才把賣香發(fā)展成了副業(yè)，他問：“這村子里有
司機(jī)笑了：“這是留仙村，你看見那牌坊沒有，上面刻的那個仙女，這邊有個留仙宮，本地神仙，拜的人還挺多�！�
據(jù)說當(dāng)?shù)赜性S多人見過這位仙姑的真身，有求必應(yīng)，特別是來求子求姻緣的，門口有兩棵合歡巨樹，上面掛滿了情人之間相互刻的名牌。
留仙村也是后來改的名，希望能夠永遠(yuǎn)留下仙姑娘娘，保這一方水土太平。
因為有這個名頭，這個村莊才比別的要更繁華，村里人靠著留仙宮吃飯，發(fā)展了各種副業(yè)，每到八月十五啊七月初七啊，留仙宮里還要點天燈，這些天燈放上去，仙姑娘娘就能聽見人的愿望。
司機(jī)帶他們到這兒來，一個是干凈，類似景點。二是商業(yè)化，有吃有喝還有住，村外邊一排都是小飯鋪，各種地方美食做得都不錯，還有鐵鍋燉羊肉吃。
這就十分合錢二的心意了，小姑奶奶溜達(dá)著找“鬼”的時候，他們倆還能找個地方吃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