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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先問責再討情。

    胡瑤依舊不解,不是說要把她養(yǎng)在玉瓶里,慢慢養(yǎng)大嗎?

    “這樣養(yǎng)要養(yǎng)到什么時候?”柳萬青握著玉瓶,“既有機緣,不如把她塞回原身。”

    胡瑤大驚:“這樣成嗎?”

    柳萬青微微一笑:“成不成總要試一試�!�

    會議就在圓夢司地府總部開辦,到了時間各司的判官還慢慢悠悠的沒來齊,柳萬青坐在上首,臉色十分難看。

    好不容易等到人齊了,他挑出個人來:“你是勾連司的判官?”

    筆吏搖了搖頭:“不是,判官今日有事,讓小的來聽一聽�!�

    “叫他來,聽一聽可不成,你們每個司都得拿出主意來�!毙派仙w的可是司長的寶印,各司之間是平級關系,判官自然該來。

    等人來齊,柳萬青架子擺得十足,與這些判官們對坐,問道:“舊年地府公文,地字第001號,你們都知道吧�!�

    判官們當然知道,因為這份公文,七十五司聯(lián)合開了好幾天的會,都是口水會,地府年年魂滿為患,這鬼霧愁云治理了也沒用,人越死越多,投胎的機會越來越少。

    那是人間生育率低的緣故,他們有什么辦法?總不能把該把投人身的給投成畜牲吧,他們也難。

    圓夢司由此設,本來地府幾千年只設立了七十五司,愣是新添一司,柳副司就是圓夢司的主事人。

    可這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各辦各的事,兩邊又不聯(lián)同,幾個判官翹著胡子點點頭,等柳萬青說明這會議的目的。

    “我司客戶羈留地府兩千余年,魂不能入輪回。”柳萬青手掌一攤,把阿嬌的魂火托了起來。

    生死司的判官瞥上一眼,笑了:“這癡男怨女,可不少見,總有原因讓她不能投胎,慢慢等著就是,排號也得排到她嘛。”

    每個鬼都有一個號碼牌,輪到就是輪到了,過號的那些還能補一補,這個不能投胎,他也沒辦法。

    說著伸伸手,身邊小鬼遞上香茶。

    余下幾個司紛紛附和,生死司的判官飲了一口茶道:“也不定就是我這里出了問題�!�

    柳萬青微微一笑:“是不一定,這才請列位來,大家面對面,總要有個說法,拿出個主意來。”

    柳萬青把這一群人掃了一遍:“她不能投胎是三魂在七魄不全。”

    生死司判官手一抖,茶都漏了半杯:“這絕不能夠�!�

    胡瑤極有眼色的給柳萬青泡了茶來,柳萬青伸手接過,茶盅輕叩,細細品上兩口,這才說道:“那就請把檔案資料都拿出來查一查,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生死司的判官一看柳萬青這個架勢,心里有些著慌,把司中玉卷請了出來,寫上陳嬌的名字。

    業(yè)鏡臺前未能照出來的,都在金冊上一句一句顯示,判官越是看越是慢,額角沁出汗珠。

    確實有紕漏,三魂歸地府就該投胎,七魄按理應該消散,可有一魄被鎖在木偶身上,未能消散,三魂自然也就不能投胎,這才出了問題。

    “功德司這位,也別光看著了,不如也請玉卷看一看?”

    功德司判官請出寶冊一看,這個陳嬌,死都死了,怎么還累積出這么多的功德?這么大的一筆功德又要報償在什么地方?

    柳萬青又點余下幾位,陰謀司的,欺昧司的,惡死司的,紛紛翻起寶冊來。

    柳萬青喝一口茶道:“陳嬌根本就不是壽終而亡,她是十五種惡死中的惡人魘魅死,我說的可有錯?”

    細糾條款,竟然無一司發(fā)現(xiàn)有異,這幾個司一個都脫不了干系,督察司的也擔著監(jiān)管不力的罪名。

    “由生入死的魂每一日都有萬萬千,有些錯漏實屬情有可原的�!�

    柳萬青笑了一聲:“這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隨手一塞就想了卻公案,這可是有名有姓的,正史野史不知寫過幾筆,千年傳唱,愿力之廣,我司也擔待不起啊�!�

    判官們一看他言語犀利,面容卻和緩,心里知道這事兒有的談,不必鬧到大帝面前,趕緊拿主意想辦法。

    其中還魂司的判官咧開嘴:“這……跟我們司沒關系吧?”他干坐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沒說過。

    桌上一排人齊刷刷的看向他,還魂司的判官托著茶杯一抖,敢情是在這兒等著他呢:“你們……可別想我替你們補這個漏�!�

    陳阿嬌死都死了,該她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死后如何,都不歸還魂司管,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柳萬青長眉緊皺,臉上佯裝愁容:“既然這樣,就只有報到豐都大帝跟前了�!�

    幾位判官連連擺手,哪想到生死司的一個小錯漏,竟會把大家都牽扯其中:“咱們想想法子補救便是�!�

    還魂司一看,這要是拒絕就得罪了七八個司的同僚,心里知道這是柳萬青的主意,罵他一個妖精比人還多長幾個心竅,不答應也得答應。

    “她還魂之后,若是改變軌跡,誰又來擔這干系?”話得挑明了說,到時候大家都落不著好。

    柳萬青笑了:“只要生死司定好生時死期,其余各司一筆抹去,讓她再入輪回�!�

    誰也不想擔這個責任,陳嬌由此再得生機。

    胡瑤捧著那個玉瓶道:“那咱們把她送到什么時候去?”

    “她的氣運由盛轉衰之時�!�

    也就是衛(wèi)子夫出現(xiàn)的時候。

    胡瑤舍不得阿嬌,項云黷可還沒恢復記呢,一下子讓他們隔卻兩千年,那比談異國戀還要慘,兩人的時差也太大了。

    胡瑤捧著玉瓶,對著阿嬌念念叨叨:“咱們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你也別嫌棄,只是等一等,等個幾年,說不定項云黷就酒醒了,你們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土娃蹭在胡瑤腳邊,也對著阿嬌的魂瓶嘰里咕嚕。

    它還從它的小背包里掏出一瓶AD鈣奶,示意讓胡瑤把這個送給阿嬌。

    魂火依舊一閃一閃,并沒有回復她們的意思,胡瑤握著玉瓶,與柳萬青一起,把阿嬌的魂送回大漢。

    胡瑤滿臉糾結:“你說,她不會也失憶吧?”

    難說,但柳萬青沒有說出口,也許想不起來,反而更好些。

    在送阿嬌回大漢之前,胡瑤非要帶著阿嬌的魂火去看一眼項云黷。

    柳萬青啞然:“一個不記得,一個沒知覺,你這是何必?”

    胡瑤緊緊咬唇,隔了這么久,她再一次悄聲罵他:“你們草木妖精,沒有心�!�

    她們鐵血閨蜜情,走之前當然要帶阿嬌去看一眼項云黷了,哪怕一個不記得一個沒知覺,那也要看!

    柳萬青瞥她一眼,順了她的心愿,將魂瓶帶到項云黷身邊。

    魂火依舊一閃一閃,一點反應也沒有,而項云黷卻茫然抬頭,他正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等著醫(yī)生叫號看病。

    顱內的淤血塊已經散了,可他還是想不起來這半年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定期來檢查,醫(yī)生已經連藥都不給他開了。

    他長相帥氣,來過幾次便引起小護士們的注意,每回來總有人偷偷看他,幾個人把其中一個推了出去。

    小護士一個踉蹌站到項云黷的身前。

    項云黷抬起頭來:“有事?是叫到我了嗎?”

    胡瑤提起一口氣,她緊緊握著魂瓶,要是項云黷跟這個小護士發(fā)生點什么,她立刻代表閨蜜手撕渣男跟小三!

    小護士紅了臉,吱吱唔唔的,手里拿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的電話號碼,預備塞到項云黷手里。

    “怎么啦?”姜宓出現(xiàn)在項云黷的身邊,望著那個小護士。

    她長發(fā)披肩,穿了一件淺棕色的大衣,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

    小護士一看項云黷已經有了女朋友,把紙條攥住,轉身走了。

    胡瑤又是一口冷氣,原來那個是小四,這一個才是小三呢!她捧著阿嬌的魂瓶,心想為了閨蜜赴湯蹈火了,要是姜宓真敢趁虛而入,就作法讓她倒霉一輩子。

    就在此時,阿嬌的魂火跳動了一下。

    ……

    胡瑤盯著玉瓶有些無語,她見情人沒反應,見情敵反應倒大的很嘛。

    “你放心,要是他真敢對你不忠,我活活撕了他!”胡瑤對阿嬌拍胸脯保證。

    項云黷突然抬起頭來,好像感覺到什么,可這走廊上除了醫(yī)生就是病人,沒有什么特別的。

    姜宓什么感覺也沒有,她接著說:“我男朋友的導師是很有名的腦科專家,要不要約個時間見一見?”

    項云黷點頭感謝:“那麻煩你了�!�

    姜宓搖搖頭:“不麻煩的�!�

    她想起阿嬌,又想起白美蘭的請求,欲言又止,對項云黷說,“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慢慢想說不定能想起來�!�

    “謝謝你�!�

    項云黷并沒有問姜宓,他到底忘記了什么,所有人都緘口不言,但他一定是忘記了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胡瑤松一口氣,她摸摸玉瓶,還好還好,項云黷這人很牢靠,說完就與柳萬青隱身離開,將魂火送入了還魂司。

    阿嬌的這一團魂火再一次回到她自己身上。

    第三卷

    風云大漢

    第142章

    阿嬌今天使壞了嗎?

    阿嬌枕著玉枕,烏黑長發(fā)散在身后榻上,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做一個甜夢。

    宮娥伸手探一探阿嬌額間,松一口氣:“謝天謝地�!�

    娘娘已經高燒幾日,夢中還說胡話,湯藥不知喝了多少,怎么也不見好,太皇太后不知責問了幾回,若是再不好,她們一個個只怕難活。

    阿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光怪陸離,她一時喜一時憂,這長夢似乎還能綿綿不盡的做下去。

    燭光一抖,美夢戛然而止,阿嬌一下睜開了眼睛。

    殿中高燃巨燭,宮娥見她醒了,輕聲問她:“娘娘覺得如何?”

    身上輕薄紗衣早就被汗浸透,阿嬌神思不屬,幾個宮娥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要如何進言,其中一位躬身奉上蜜水。

    阿嬌正覺口干舌燥,伸手接過飲了一口,才飲了兩口,耳杯失手跌在床上,她目光茫然的望著重重紗簾,“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宮娥們又互看一眼,齊齊松一口氣,這下好了,這下娘娘是全好了。

    皇后越是年長就越是喜怒不定,她都有力氣哭了,那就真的好了,替她換過衣裳薄被,她雖然伏首痛哭,好歹沒亂發(fā)脾氣。

    阿嬌哭了一會兒,又咳嗽起來,宮人問道:“明日可要請竇太主進宮來?”

    “不用,我誰也不想見�!卑蓳u搖頭,她不想見母親,不想見劉徹,不想見王氏,她誰也不想見。

    拉過被子把頭悶在里面,咬著指甲小聲抽泣,幾個宮人面面相覷,一個對另一個說:“遣人將陛下請來?”

    另一個搖搖頭,聲音壓得極低:“陛下今日召韓王孫相伴。”

    這在宮中不是秘密,意思便是這會兒劉徹極難請來,可娘娘大病初愈,該稟報給他。

    阿嬌一把掀起被子:“不許去!”她瞪了那個宮人一眼,“你是聽不懂我說話?”

    宮人啞然,平日娘娘嘴上說著不用,可讓人去請陛下來,她心里還是高興的,越是發(fā)脾氣說不見,心里就越是想見。

    她們揣摩娘娘的意思,一次都沒出過差錯。

    阿嬌發(fā)完脾氣,又用被子悶住自己,睡在被子里,哭得眼睛痛紅。

    胡瑤托夢給她,一團魂火在她的肉身中才能得到最好的滋養(yǎng),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就會把她帶走,可什么時候時機才到?

    她好想項云黷啊。

    胡瑤說項云黷已經沒事了,身上的傷完全好了,讓她放心。

    她是放心的,可還是想他,想跟他一起看電視,跟他一起去游樂園,他們還沒有正經約會過呢。

    越哭越慘,嗚嗚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才不要呆在這個地方,她想回到項云黷身邊。

    屋內無人敢上前勸她,娘娘每次哭,都要哭得盡興了才停下,誰也不敢妄言妄動,齊齊跪著等待吩咐。

    沒一會兒出去稟報的宮人回來了,陛下確是與韓王孫正在……正在夜讀,但一聽說娘娘醒了,還是來了。

    劉徹深夜披霜而至,眉間俱是不耐,他正與韓嫣一道,本待不來,但韓嫣勸他過來,就算是作給太皇太后看也好。

    阿嬌還悶在被中,他往床前一坐,問她:“你又怎么了?”

    阿嬌不耐煩見他,縮在被中一動不動,她大概知道劉徹剛剛是在干什么,干脆裝睡。

    劉徹伸手掀開她的被子,一扯竟然沒扯動,他挑挑眉頭,再次使力,阿嬌的力氣哪里抵得過他,爭奪了兩下還是讓他把被子掀開來了。

    她縮在被中,雙頰嫣紅,氣喘吁吁,果然是大病剛好的樣子。

    劉徹已經有幾日未見過阿嬌了,她病中的模樣自然不怎么好看,隔了幾天看她,突然面白唇紅,肌膚瑩潤,眉尖淡淡哀愁,目中點點淚光,劉徹不由心中一動。

    伸手就要摸上阿嬌的臉,阿嬌大驚失色,縮到榻邊,一把扔了個玉枕頭過去。

    劉徹劈手接過:“你怎么了?”

    不親近她的時候,她成天吃醋,想親近她了,又這個樣子,好像他是什么虎狼。

    阿嬌咬住嘴唇,佯作怒意:“我病著你也不叫我輕閑!”

    一句話出口,劉徹全無心情,他語氣立時冷下來:“你病著,宮中何人輕閑?”太皇太后把他叫過去問了幾次,他又不是御醫(yī),又能有什么辦法。

    阿嬌冷哼一聲:“你也別跟我擺你那臭架子,不如想想法子救救你的韓王孫!”

    一提起韓嫣,劉徹臉色都變了,他冷冷看著阿嬌:“你又到祖母面前說什么了?”

    阿嬌面頰更紅,這一回是氣的:“我病了多日,你難道不知?這回可不是祖母要發(fā)落他!”

    不是祖母還能是誰?

    劉徹瞇眼盯住阿嬌,他知道阿嬌這人雖然嬌縱得過份,可有一點好,她嘴里從來不出虛言,只要是她說的,就是真的。

    他平了平氣,問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聽誰說了什么?”

    阿嬌依舊縮在榻邊,她得給劉徹找點事作,韓嫣就是眼前最大的一件事。

    “永巷之中有宮人顯出孕相,你不知道?”

    劉徹一怔,隨后大喜,有了孩子自然是好事,他與阿嬌成婚多年,阿嬌既妒又悍,到現(xiàn)在都沒有孩子,既是宮人有孕,自然是大喜事!

    “來稟報你了?”劉切凝眉,這事他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她們自然不敢告訴我,也不敢告訴外祖母�!卑衫淅淦乘�,她知道劉徹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他想的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千萬不能讓阿嬌和太皇太后插一手。

    永巷中的太監(jiān)想賣個好,借此平步青云,把這事報給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也怕太皇太后與阿嬌做些什么,將這宮人接到了自己殿中,再聯(lián)想到那只人偶,阿嬌這場病只怕也不是沒有來由的。

    阿嬌心中冷哂,這對母子同是小人之心。

    劉徹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竟然覺得有些慚愧,可這跟韓嫣又有什么關系?

    “韓王孫隨意出入永巷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卑烧f完一把扯過枕頭,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到下巴,背對著劉徹,打了個哈欠。

    “凡事過一過二不過三,韓嫣找死,可已經是第三回

    了�!�

    第一回

    是坐天子御駕,誑得江都王伏地拜倒,給他行大禮,而他竟然連車都沒停,徑直駛了過去,江都王雖非王氏所出,但也是先帝之子。

    知道自己給韓嫣行了大禮,哭到王氏跟前,話里話外都說自己一個先帝的兒子,竟不如宮中一個宿衛(wèi)。

    第二回

    是韓嫣想拍王氏的馬屁,把她流落民間的女兒找了回來,王氏當時雖然大喜,劉徹還蠢乎乎的封了同母姐姐當修成君,可王氏過后便稱病不出。

    這簡直是狠狠打了王氏的臉,他們以為是在拍王氏的馬屁,可卻讓王氏將韓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自己的親兒子,若不是受人挑唆,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來,王太后把一腔怒意都撒在韓嫣的身上,他要是乖覺便罷了,可他偏偏接二連三的鬧出事來。

    第三回

    就是這一回,與永巷宮人有染便罷,可那宮人懷了孩子,究竟是誰的,連那宮人自己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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