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豆！”沈漾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閉嘴。
夏家二老聽后立即變了臉，夏明然的臉也是一陣紅一陣綠。
“哦？是嗎？”
陸慎司挑眉，他的眼睛透著洞察一切的犀利，語氣慵懶，“是夏小姐干的？”
夏明然被這樣的眼神盯得有些發(fā)怵，她咽了口唾沫解釋道，“我們只是在玩一個游戲……”
陸慎司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溫潤儒雅，“若是夏小姐有不喜歡的客人趕走就是，今晚的舞會夏小姐才是主角，千萬別因為無謂的人浪費了美好的夜晚。”
他話音一落，夏明然驚喜的抬起頭，她沒想到陸慎司在幫自己說話，她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是是，陸總您說的太對了！”
沈漾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失落、痛苦、心酸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讓原本就已經(jīng)破碎的心更加的鮮血淋漓！
沈漾死死咬住牙齒，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一旁的唐豆見她表情不對勁，擔憂的詢問她：“沈漾？”
她抬頭，看著唐豆擔憂的模樣，勉強的沖著她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她絕對不能哭，絕對不能軟弱，可是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根本無法控制。
沈漾低著頭，長睫微顫，她拼命忍住情緒，將長桌上的酒杯端起來仰頭喝盡。
她一杯一杯的喝著，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流進胃里，燒的她五臟六腑都疼痛難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自己內(nèi)心的苦楚。
沈漾用力捏了捏拳頭，努力抑制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她要笑。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沈漾你瘋了！把酒給我不許再喝了�！碧贫挂话褤屵^她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她瞪著沈漾，眼圈泛紅，見沈漾不再喝下去，唐豆放心了些，跟著服務員去后廚接杯熱水給她。
宋淮之顯然也注意到了沈漾的異常，可是他被宋父拉著去和陸慎司攀談，根本脫不開身子。
酒過三巡，沈漾的臉上也染上了一抹緋紅，顯得格外誘人。
這時候已經(jīng)有兩個參加舞會的中年男人湊了過來，他們顯然是沒資格和陸慎司說話，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就把心思放在了沈漾的身上。
他們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只見眼前的女人歪著腦袋伏在長桌上，兩腮緋紅，雙眸一泓醉意，溫柔中揉入了嬌媚，憂傷中帶著楚楚可憐的意味。
這種女人最是惹人遐想。
他們原來也是不敢這么放肆的，只不過從剛才的鬧劇中得知沈漾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過也是別人養(yǎng)在外面的小情人罷了。
其中一名肥胖的男人笑的猥瑣，試探性的開口，“沈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說著還不忘伸手摸向沈漾裸露在外的肩膀，被沈漾冷冷避開。
“你別碰我，”沈漾的嗓音帶著濃濃的醉意。
臺上的陸慎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的眼中劃過一絲陰霾，很快便恢復如初。
“我沒醉，我清醒著呢！”她推開眼前的胖子，繼續(xù)準備拿起酒杯。
另一個留著地中海發(fā)型，油光滿面的胖男人趁勢摟住她的腰，一雙咸豬在女孩的纖腰上摸了又摸，“既然你沒醉，咱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唄。”
“我不去，放開我�！鄙蜓咕艿南胪崎_中年男人，奈何酒精上頭根本沒力氣。
兩個男人見狀便有些連拉帶拖的想把沈漾弄出宴會廳，“走吧美女，我們送你回家�！�
就在這時，唐豆端著熱水及時走了出來，看著兩個人拉著沈漾，怒火中燒，“滾開！”她將熱水潑了過去。
“啊——”那兩個胖男人尖叫一聲，吸引了少數(shù)人的目光，他們忙捂著眼睛退到一邊，唐豆趁機抱住沈漾，帶著沈漾迅速離開舞廳。
唐豆帶著沈漾走到街邊，臨時攔下了一輛出租給了師傅錢后便把沈漾塞進去。
“去綠茵小區(qū)，師傅麻煩你了”說完她便關上了車門看著出租車揚長而去。
唐豆準備返回舞廳，她咽不下這口氣，準備給那兩個男人一點顏色瞧瞧。
出租車行駛在半路上，沈漾胃里一陣翻滾，一個沒忍住就吐了出來。
司機見狀連忙停下車，遞過紙巾擦拭她的嘔吐物，同時責怪的說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亂來了。”
沈漾沒工夫搭理他，她坐在車里難受的很，索性就趁機下了車。
“唉！你去哪？”司機在后面喊著她，見她置若罔聞也懶得管，反正錢已經(jīng)付了。
沈漾跌跌撞撞的行走在馬路上，她的腦袋脹痛，眼神模糊重疊，只能憑著僅存的意識往家里走去。
其實沈漾住的地方在郊區(qū)，離藍絲絨舞廳足足有幾十公里，她想走回去可以說是遙不可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陣風吹過，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胃部一股灼燙感襲來，緊接著，她蹲了下去。
嘔了半天再也嘔不出什么東西，此時在她身后，一輛黑色轎車平穩(wěn)的停在沈漾的旁邊。
第19章
惡心
“沈小姐，陸總讓您上車。”
車門打開，駕駛座上下來一位年輕的男人，他西裝革履，恭敬的彎了彎身子。
陸慎司？
沈漾一個激靈抬起頭，發(fā)現(xiàn)身邊站著的正是陸慎司的助理周成，她順勢將視線移到身后，透過半遮的車窗，后座上的陸慎司雙腿交疊，閉著眼假寐。
一股怨氣襲來，沈漾翻了個白眼，她站起身來頗為豪爽的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
說著，便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周成小心的看了陸慎司一眼，見陸慎司依舊闔著眼簾不動，于是便大步朝沈漾走去。
“沈小姐不好意思了…”說完后還不等沈漾反應就大力將她拉進了車上。
“你干什么？!”
門砰的一關，車里中頓時傳來冷木的香味。
沈漾迷離的臉上瞬間露出惱怒的神情，周成上了駕駛座的時候才回頭恭敬的說道，“沈小姐請您別生氣，陸總是在擔心您的安全。”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們假惺惺，我要下去！”
沈漾的情緒十分暴躁，說完后便作勢要開門。
“周成，把車門鎖起來�！�
一旁的陸慎司皺眉睜眼，沉聲吩咐道。
“好的。”周成應了聲后將車門鎖死，隨后啟動車子離開。
沈漾聽到汽車轟鳴聲，整個人更加煩躁，她不斷的拍打車窗，“你們干什么？快點放我下去！神經(jīng)病都說不坐你們的車！”
“沈漾，你鬧夠了沒有？”這話是從陸慎司口中說出，帶著一絲警示的怒意。
沈漾愣住，呆呆的轉(zhuǎn)過頭望向他，“陸慎司，我鬧？明明是你莫名其妙的叫人把我拽上車！”
沈漾一想起剛才在舞廳時陸慎司的羞辱，心中的委屈突然泛濫，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你知道自己幾歲嗎？”
陸慎司的表情似乎很平靜，但是那語氣怎么聽都透著濃濃的嫌棄，沈漾覺得心里委屈極了，“要是你覺得我丟人就把我放下車，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關系？”
沈漾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睛紅彤彤的瞪著陸慎司。
她不懂，陸慎司為什么總是對她那么殘忍。
周成被后面的爭吵聲搞心驚膽戰(zhàn)的，索性帶上了耳機專心開車。
看著沈漾是在發(fā)酒瘋，陸慎司深吸一口氣沒有回應，車內(nèi)安靜了幾秒。
“陸慎司，羞辱我真的會讓你開心嗎？”
沈漾突然問道，目光怔忪。
“是我在羞辱你嗎？”陸慎司斜睨的看著她。
眼前的女孩一改往常的裝扮，精致的像個天使，原是純潔無暇的。
只是她胸前的衣料被紅酒打濕，隱約顯露出她雪白誘人的肌膚，那張精致無暇的臉蛋也因為酒醉哭泣變得有些紅撲撲的，讓人有種莫名的沖突。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丫頭此時已經(jīng)徹底長成了女人，雖然她還未經(jīng)歷過人事。
陸慎司眸色暗沉，喉結(jié)滾動了下。
沈漾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而是繼續(xù)質(zhì)問：難道不是嗎？”
“不是你非要勾引宋家那小子？你明知道他有未婚妻還要上趕著倒貼，沈漾，我從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么不挑食？”
陸慎司嘲諷的笑出聲，目光卻緊盯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頰。
他靠近她，輕聲說道：“你被他未婚妻欺負的時候，他可有為你出頭？你方才被那幾個惡心的男人騷擾的時候，他又在哪里？你以為他真的愛你？”
陸慎司說話刻薄又毫不留情，每句話都狠狠的刺傷了沈漾的心，沈漾忽然笑出聲來，既然他是這么想自己，那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那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愛倒貼，陸慎司，你管的著嗎？！”
聞言，他微瞇眼眸，透露出危險的信息，“沈漾，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我就是愛倒貼怎么了，起碼我對他獻殷勤的時候他還能給我回應，可是你呢，你只會羞辱我！”
車內(nèi)的氣壓瞬間降低，陸慎司下顎緊繃，眉眼一片冰涼，半響他忽然笑了出來。
“沈漾，原來你這么廉價�！�
陸慎司低啞著嗓子吐字清晰，每個字仿佛都重重砸在她的心尖兒上。
他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廉價。
她愛了陸慎司這么多年，可是換回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早就不在乎什么尊嚴了。
沈漾冷笑出聲，眼眶通紅，“對啊我就是廉價，只要是個男人都行，陸總也想和我試試嗎？”
沈漾說的很直接，絲毫不顧及陸慎司的感受，反正他已經(jīng)厭惡自己厭惡了這么多年，再厭惡一些也沒有所謂。
陸慎司瞳孔驟然一縮，他伸手掐住沈漾纖細的脖頸，咬牙切齒道：“沈漾，誰準許你說這種話的！”
沈漾不甘示弱，眼中帶著挑逗的意味。
她這副樣子令陸慎司瞬間失控，他猛然扣住沈漾纖細的腰肢，將沈漾拉扯過來。
“這是你自己選的�！彼硢≈ぷ诱f道。
隨后陸慎司熾熱的吻鋪天蓋地的席卷著她，空曠的車廂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氛。
沈漾只覺得渾身酥麻，她的呼吸也越來越紊亂。
“陸慎司……”
男人的動作明顯停滯了，他抬起頭看向懷里的女人。
只見她面上的潮紅還未退散，她喘著氣眼神迷離，嘴角卻勾著一絲怪異的笑。
“惡心嗎？”
第20章
下車
沈漾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插進陸慎司的胸膛！臉上的情欲退散，他的表情驟然陰沉下去。
沈漾這么說是有原因的。
她還記得那個夏天，那是陸慎司對自己態(tài)度的轉(zhuǎn)折點，從冷漠到厭惡的轉(zhuǎn)折。
情竇初開的年紀，和其他的同齡女孩一樣，沈漾也會把暗戀的人偷偷的寫進日記里，而陸慎司顯然就是那本暗戀筆記的主人翁。
那天晚上，沈漾坐在書桌前，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她將書桌最底部的日記本抽出來，用漂亮的字跡寫滿了暗戀者的名字，陸慎司、陸慎司、陸慎司……
那時候陸慎司還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思，而她也只希望能將這份秘密永遠的埋藏在心底。
但是沈漾怎么都沒想到，她的秘密還是被陸慎司發(fā)現(xiàn)了！
那天晚上沈漾洗好澡出來，大概八點左右，她一推開臥室的門便驚訝的發(fā)現(xiàn)陸慎司竟然罕見的出現(xiàn)在她的房間里。
陸慎司很少這個點回來，就算是偶爾有一些珍貴的空閑時間，也會盡數(shù)用在妮薇的身上，詢問最近的生活狀態(tài)，幫忙輔導功課等。
他修長的身體隨意斜靠在書桌上，手中拿著的粉紅色牛皮外殼的日記本讓沈漾的心臟狠狠漏了幾拍。
“你在做什么？”她吞了吞口水，故作鎮(zhèn)定。
然而陸慎司并沒有搭理沈漾，甚至連她剛剛開門進來也不曾抬起眼皮看一眼。
只是繼續(xù)翻閱著日記本，直到讀完了日記的最后一頁，陸慎司才停住動作，他緩緩地抬頭，目光銳利如刀鋒般落在沈漾的臉上，語氣冰涼：“沈漾，我們談談。”
沈漾心尖猛地一顫，手腳都變得冰涼起來。
“對不起…”她低著頭，雙手緊張的捏著衣角，稚嫩的臉上更是通紅一片。
陸慎司將手中的筆記本隨意的朝書桌上一扔，站直身體逼近沈漾。
“你喜歡我？”
他盯著沈漾的眼睛，語調(diào)雖淡卻帶著威嚴。
沈漾咬著唇瓣不敢承認，但是眼眶已經(jīng)漸漸蓄滿淚水，她拼命忍住眼淚搖了搖頭，聲音細若蚊吶：“…我……”
“你真惡心。”
砰——
伴隨著陸慎司甩門而出的響聲，沈漾感覺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成冰，她呆愣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
雨水持續(xù)的拍打在玻璃窗上，可沈漾的世界卻寂靜無聲……
“褻瀆一個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是什么樣的感覺？”沈漾的話語充滿了挑釁。
陸慎司的臉沉得嚇人，她盯著沈漾的臉，眼神似乎要殺死她一般。
“停車！”
他對司機吼道。
汽車立刻停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路邊，周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有些猶豫，“陸總…”
“滾下去�！�
陸慎司朝著沈漾開口。
她笑了笑，打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黑色轎車很快絕塵而去，消失在沈漾的視線中。
“陸總，您真的要把小姐丟在路上？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周成臉上掛著擔憂。
“她不是說了，是死是活和我無關嗎？”
陸慎司閉上眼睛仰靠在座位上，眉峰輕蹙著，看起來有些疲憊。
“小姐還小，說話難免任性，我知道陸總心里是擔心她的，不如……”
“你說的是不是太多了？”
陸慎司驀地睜開眼睛，漆黑深邃的瞳仁泛著危險的寒芒，讓周成頓時噤聲，再也不敢開口。
天上漸漸下起了小雨，雨點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拍打在附近商場的櫥窗上，亦如十三歲的那個雨夜。
沈漾伸手摸著臉頰上的濕潤，突然笑出了聲來，那笑容中夾雜著無盡的苦澀與悲傷。
明明決定不再愛他，明明已經(jīng)給當初的愛找好了借口，明明已經(jīng)很努力的想要遠離他了，可是，為什么，她好像永遠都無法擺脫那個男人。
沈漾搖搖晃晃的走著，不一會就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qū)外面。
小區(qū)旁蹲著幾個社會閑散人員，一看見沈漾，紛紛湊過來，一副色瞇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