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遲騁的聲音倒是沒那么怒,只是聽著有些冷淡,破嘴是不是閉不上。
閉了閉了,
凡果把吃完的包裝紙?zhí)筋^扔進下面的垃圾桶,
就那點事兒還神神秘秘的。
陶淮南靠著梯、子,
腦子里蕩來蕩去的還是凡果剛才那幾句話。
遲騁喝高了的時候,說他搞過對象,親過嘴。
陶淮南站在那兒,想到了很多畫面。
想到他們抱在一起親吻,
遲騁走路時把他抱在身上托著他,他低頭去親遲騁的額頭。想到遲騁洗完澡只穿著睡褲洗東西,
陶淮南從身后抱著他,
遲騁胳膊抬起來一繞,把陶淮南攬到身前扣在自己和洗手池中間,低頭吻他的嘴。
少年們從來沒正式談過愛,
像是不屑去刻意突破兄弟和愛人之間那道明確的線,可也誰都清清楚楚知道刻骨的親密之下有愛情。
吃飯,遲騁站了起來,說,餓了。
行,
等會兒回來再整。郭一鳴保存程序,凡果也準(zhǔn)備從床上翻下來。
陶淮南這才想起來自己下來是想去洗手間,
摸著過去了。郭一鳴跟凡果說:別亂說話啊。
凡果嘿嘿一笑,穿上鞋回自己宿舍穿外套去了。
遲騁和郭一鳴趕時間,
所以他們也都沒出去吃,
就在食堂吃的。遲騁給陶淮南打了份飯,一手端著一個餐盤過去,
其中一份米飯是用碗盛的。
陶淮南說謝謝小哥。
遲騁把勺塞他手里,郭一鳴坐下,問遲騁:遲哥明天什么時候走?
早上,遲騁邊吃邊說,起來就走。
那咱倆今晚加加班,整完得了。郭一鳴說。
遲騁嗯了聲。
陶淮南在旁邊手上動作一停,問:小哥你去哪兒?
遲騁沒說話,郭一鳴替他答了:遲哥跟你一起回去。
我不用,陶淮南皺了眉,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真不用你跟著折騰。
遲騁也皺了下眉,沒理他。
陶淮南退了一步說:你送我去車站,行么?
遲騁問他:你還吃不吃?
我吃,陶淮南先回答再說話,你忙,別浪費時間送我了。
我說我送你了?遲騁耐心用完了,低著頭吃飯,我不能回家?
能能,能回,想你回。陶淮南沖著他小聲說,等你放假了我來接你,行么?
哇你這弟弟好甜,凡果剛端著餐盤過來,正聽見陶淮南的話,還來接。
陶淮南愁眉不展,凡果問:咋了這是?
郭一鳴說:淮南說不讓遲哥送。
送唄,凡果不當(dāng)回事地揚揚手,他后面都沒啥事兒了,直接回家得了。
遲騁定的事陶淮南沒法硬說,說了也不管用。從前不管用,現(xiàn)在更完了。
晚上他躺在遲騁床上,聽著郭一鳴和遲騁在底下干活。陶淮南還在因為遲騁要送他的事兒愁,這樣的話以后都沒法來了。
陶淮南一點聲音沒有,遲騁抬頭往上面看了一眼,郭一鳴無聲地問怎么了,遲騁搖搖頭,郭一鳴笑了笑沒說話。
那晚陶淮南就在遲騁床上睡的,郭一鳴跟遲騁在下面坐到兩點多。
中間陶淮南想去洗手間,摸著坐到邊上,叫了聲小哥。
遲騁走過來,把他抱了下去。
冷不冷。他洗完手出來,遲騁問他。
不冷,你床上挺暖和的,陶淮南輕聲問,你還要什么時候能休息?
遲騁說快了。
后來遲騁在室友床上睡的,陶淮南一直沒睡著,聽見郭一鳴壓低聲音問:你睡我床�。课宜癁t瀟床。
算了吧,你床上都是餅干渣子。遲騁翻身上了對面的床。
郭一鳴上床之前往陶淮南這邊看了看,見他眼睛閉著眼睛像是睡得挺香,跟遲騁說:遲哥,你是不是對淮南太兇了,他好像挺怕你。
他?遲騁已經(jīng)躺下了,說,他誰都不怕。
我怎么不怕?陶淮南突然開口出聲,把郭一鳴嚇了一跳,陶淮南笑了下說,我最怕你。
你可算了吧,遲騁倒是絲毫不意外,連眼睛都沒睜,你怕過什么。
第二天一早陶淮南聽見遲騁下床的聲音,自己坐了起來。
遲騁把他抱了下去,陶淮南胳膊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剛起來身上還帶著從被窩里帶出來的沒散盡的熱乎氣兒,暖融融的。
兩人之間沒什么交流,陶淮南跟在遲騁后面洗漱洗頭,用遲騁的毛巾擦了頭發(fā)。
陶淮南身上衣服再穿都第三天了,他嘴上不說,心里嫌棄壞了。
小哥給我套衣服換換,行么?陶淮南挨在遲騁旁邊,小聲問著。
遲騁說:搭椅子上了。
陶淮南高興了,摸著換上了遲騁的衣服褲子,把自己的卷起來裝了個兜,本來想拎回去,后來想想又拿了出來,要去洗了。
沒時間,遲騁從他手里拿出來放在一邊,外套穿上,走了。
陶淮南自己趁哥不起來自己去了北京,去一趟不光自己回來,還把小哥給領(lǐng)了回來。曉東親自開車去接,那天連店都沒去,一早上去醫(yī)院送彎湯索言,就一直在車站停車場等。
遲騁周五轉(zhuǎn)車剛回來過,這才周一,又回來了。
這幾天過得太戲劇性,陶淮南攥著遲騁書包帶從車站出來,陶曉東一看見他倆,還是沒忍住怪想笑的,心想現(xiàn)在這崽子還是能折騰。
當(dāng)哥的一手摟一個,把倆弟給接回去了。
陶淮南下午有課,陶曉東直接給他送學(xué)校去了,領(lǐng)著遲騁先去吃了飯。
這次能待幾天?年前還用回去不?曉東問。
遲騁說:得回,能待三天吧,后面還有事兒。
三天也行了,曉東說,你想在哪兒�。吭墼瓉砑疫是現(xiàn)在湯哥那兒。
湯哥那兒吧,遲騁坐在副駕上,看著車窗外面,方便。
曉東看看他,笑著說:沒什么不方便的,咱家東西也都有,在哪兒住都行。
遲騁還是搖了頭,最終也沒回老房子。
遲騁提都沒提過老房子,也沒說要回去看看。那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地方,現(xiàn)在卻半句也不提起。
湯哥家三居室,但有一間改成了書房,所以帶床的房間只有兩個。
陶曉東問:晚上你倆�。�
遲騁說:我睡沙發(fā)。
睡什么沙發(fā),陶曉東失笑,干啥整那么寒磣。
遲騁說沒事兒。
陶淮南下課了自己打車回來的,湯索言也自己回來的。曉東讓朋友送了菜過來,沒想出去吃。
遲騁五年多沒回來,雖然一直沒跟哥斷了聯(lián)系,可這會兒曉東看著他,不免還是覺得恍然。孩子長得太快了,真快。
除了湯索言之外,他們兄弟仨都喝了酒,不過都沒喝多少,就意思意思。
陶曉東說:人生沒那么多個五年,崽子們。
===第71章===
倆小的都不說話,陶曉東又說:再過一個這么長的五年多,你倆就三十了。
三十這個詞聽起來很成熟了,可在陶曉東心里,他倆明明就還都是小孩兒:要是到三十了你倆還是別別扭扭的這樣,那這一輩子就真得這么過了。
哪至于啊,曉東嘆了口氣,以前你倆之間哥都得算半個外人,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鬧成現(xiàn)在這樣。
遲騁靠在椅背上,低頭沉默著。
他們哥仨說話,湯索言不多參與,只在旁邊給切切水果倒到茶什么的,時不時順著陶曉東的話幫著說兩句。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什么事兒埋心里就過不去,一根釘子扎在那兒,日日夜夜都疼。曉東看著他倆說,其實就是較勁,跟別人較勁,跟自己較勁。等一切都過去了,錯過的回不來了,時間也回不去了的時候,想想較這勁真就那么重要?較贏了又得著啥了?
二十多歲和四十多歲的心境自然不同,人生階段就沒到那么豁達的進程,二十多歲本來就卡在這個點上,曉東也明白。
更多的哥不說了,曉東擺手笑了笑,說多了煩。
可能是因為陶曉東的話,也可能是因為湯哥壓根就沒給拿被,遲騁最終沒能在沙發(fā)上睡成。
五年沒回來,一回來讓睡沙發(fā),這不像話。
一米八的床足夠兩個小伙子住了,一對兄弟倆非得有一個刻意出去睡沙發(fā)聽著也矯情。
他們都喝了酒,也都困了。
陶淮南緊貼著墻,給遲騁留更多地方。
遲騁卻閉著眼說了句:用不著那么躲,你要不自在我就出去。
沒不自在!陶淮南趕緊說,我不是怕你煩么
他邊說話邊往外挪了挪,睡衣挨上遲騁的胳膊,又自覺往后退點兒:我沒躲。
睡你的吧。遲騁翻了個身,背對他。
陶淮南想再離近點,又怕顯得他太得寸進尺了,猶猶豫豫半天,叫了聲小哥。
遲騁從喉嚨里扔個聲出來算是應(yīng)了。
我能挨著你么?陶淮南輕聲問著,挨著你胳膊。
遲騁說:不能。
陶淮南聽了這聲不能,卻胳膊一環(huán),輕輕地抱了下遲騁。
遲騁沒有明顯動作,他沒動,只是背對著陶淮南,睜開了眼睛。
陶淮南把臉在他后背上貼了貼,呼吸能透過衣服挨上遲騁的背。他沒有說什么話,只是這樣抱了他幾秒。陶淮南身體很熱,貼著遲騁后背的那一片胸膛帶著赤誠的溫度。
寒冬的夜里,外面有路燈,有雪有風(fēng)。一對曾經(jīng)依偎的小狗悄悄地貼了片刻,很快又分開了。
第99章
曉東早上去他倆那屋看的時候,
倆都睡得挺香。遲騁背對著,陶淮南攥著他一塊衣邊。陶曉東笑笑,轉(zhuǎn)身又出去了。
湯索言得起來上班,
倆哥放輕動作收拾,
陶曉東小聲問:今天周幾啊?他有課沒?
周二,
湯索言說,上午第二節(jié)
吧。
那不著急,等會兒我回來再叫他就行,陶曉東隨手扯了件衣服換上,
我去給他倆整點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湯索言洗完臉手上沾著水,
手指在陶曉東脖子后面點了點,
笑著問他,你們哥仨背著我吃好吃的?
陶曉東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處親了一口,小聲說:不背著你,林哥一直讓我去嘗嘗,我先嘗,好吃的話下次咱倆去,
背著他倆。
湯索言這兩天手腕確實不舒服,酸,
舊傷后遺癥沒辦法。他沒說也沒表現(xiàn)出來,可曉東還是知道。
晚上回來我給你弄弄,
白天有手術(shù)嗎?
四臺手術(shù),
湯索言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疼。
陶曉東拿出剃須刀,
一只手刮著胡子另只手在湯索言腰上拍拍,倆人天天膩歪不夠,看著對方的眼神里總是帶著滿滿情意。
比起倆大的,那倆小的就難受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邊摸,摸著了安心地把手收回來,又閉上眼睛。遲騁讓他給摸醒了,回頭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裝自己沒醒,胳膊圈過去摟住遲騁。
遲騁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啞:別裝。
陶淮南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睡過這么完整的一覺了,睡得很熟,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軟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戳穿了也不裝了,把胳膊收了回來,剛睡醒笑得有點乖,你睡得好么?
遲騁坐了起來,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間了。
陶淮南枕了會兒遲騁的枕頭,又瞇了幾分鐘才舍得下來。
曉東拎著吃的回來,一開門遲騁正站在陶淮南身前,俯著身,兩人臉對著臉。這離得著實有點近,曉東往那一愣,摸不清狀況,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yīng)該招呼一聲接著換鞋還是轉(zhuǎn)身先出去。
遲騁聽見他開門,站直了退了兩步,說:他說眼睛疼。
啊,曉東笑了下說,不用解釋。
陶淮南坐在沙發(fā)上仰著臉問遲騁:紅了么?
遲騁淡淡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