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個人給了他一塊手帕，洗得發(fā)黃，他沒要，好像還說了句別的，他忘了，他當時就是嫌棄那塊手帕，寧可那么冒著汗也不愿意用。

    手帕的主人他也不記得長什么樣子，高個子，戴了頂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依稀看見一副很老土的黑框眼鏡。

    就這樣的人簡箏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因為新生是跟方千帆一個系的，所以中午一起吃了飯，簡箏提前回去洗澡換了衣服才過去。

    包廂里開了空調(diào)，但還是有股剩菜剩飯的味道，簡箏坐在方千帆身邊忍了又忍，有人在抽煙，簡箏聞了煩，那群人還老勸土包子抽，一個個別的不會，爛透的酒桌文化倒是熟得很。

    “他不會你們逼他干嘛？”簡箏生起氣來話是更不會好好說，“又不是什么好東西�！�

    在座的一桌都被他說的尷尬起來，有人想還嘴，方千帆出來打了個圓場。

    “好了，簡箏說得也沒錯，不要抽了，嗆人，吃飯吧�！�

    吃過飯后，他們圍著飯桌拍了張照，簡箏跟方千帆坐在了中間，戴眼鏡的土包子坐在了最邊上，摘了鴨舌帽，穿了件黑色的純棉T恤，胸口還印著什么盜版logo，但眼睛卻是看向簡箏的。

    那是他跟沈詡見的第一面，而他卻連名字都不知道。

    ……

    “不是�！�

    沈詡表情冷淡，他說：“我生日，不是今天�！�

    簡箏著急起來，“怎么會？我在你的入職信息上……”

    沈詡說：“假的�！�

    簡箏心跳都停了，他意識到自己再一次犯了錯。

    “對不起，我……”

    后面的話簡箏也沒再繼續(xù)說，或許是自己也找不出什么理由來。

    “你要去吃飯嗎？我也還沒吃。”

    沈詡搖搖頭，“回去吧�！�

    沈詡說完就越過他下樓，簡箏跟了上來，空曠的樓梯間只有兩人噠噠的腳步聲。

    “沈詡，你為什么不問我，怎么找到你的？”

    簡箏亦步亦趨地跟在沈詡身后，一步步下臺階，他講話時的回聲在樓梯口顯得格外空曠。

    “好吧，你不問，那我也不說。”簡箏連著跨了兩個臺階，“雖然今天不是你生日，那禮物你收著，可以嗎？”

    “也不是什么特別值錢的，是手表，離婚之前，你不是說你手表壞了嗎？”

    下了最后一層臺階，沈詡停在安全出口的門旁，背對著簡箏。

    “修好了�！�

    他戴的表是最普通的電子表，僅僅是為了看時間用的，因為做維修的時候看手機不方便，壞過幾次，他跟簡箏吃飯時隨口找的話題說起這件事的，當時的簡箏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現(xiàn)在的話，他也不太需要。

    壞了的表他自己會修好，舊的挺好的，他用不上新的。

    沈詡按著門把手要出去，簡箏從后來拉住他，然后跑到他面前，沈詡皺眉，不明所以，也有些不耐煩。

    簡箏用的那只干凈的手，另外一只就垂在身側(cè)。

    “我跟你離婚后，去看過醫(yī)生。”簡箏說：“我的潔癖好很多了，你看。”

    他把那只沾著灰的手遞給沈詡看，修長的手指崩得直直的，不像是放松的樣子，只是也看不出顫抖。

    “其實不洗手也沒事，稍微擦下就可以�！�

    “沈詡，我……我其實，我會慢慢改的�！�

    他說得有點語無倫次，也沒什么邏輯。

    “所以你能不能，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

    沈詡從便利店買了份快餐，還有一個飯團，出來的時候簡箏已經(jīng)不在了，他在店門口站了幾分鐘，才回的家，門外也沒有簡箏，只有一個小巧的禮盒，是剛剛簡箏拿著的那個。

    沈詡站在原地，心想也不怕被人拿走，這里連監(jiān)控都沒有。

    他彎下腰把東西撿起來，拿著鑰匙開門，掏出手機，室友二十分鐘前給他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13.第4天

    齊明珠最近在準備跟阮青舟的婚禮，她帶著簡箏去挑婚紗，幾乎把店里的全試了。

    “你睜開眼看看，哪一套？”

    簡箏悶悶地說：“讓你老公看，我又不跟你結(jié)婚�！�

    話是這么說，但是阮青舟不在，簡箏拿著手機一一拍了下來，全部給阮青舟發(fā)了過去。

    “剛剛那套大拖尾好看�！焙喒~說。

    “是嗎？”齊明珠有點猶豫：“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貴。”

    簡箏盯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說：“我付錢�！�

    齊明珠為難道：“這不好吧�！�

    最后還是簡箏刷的卡，他覺得他跟齊明珠認識這么多年，在她的大喜日子送一套婚紗挺好的，而且齊明珠看上去也很高興。

    他跟沈詡結(jié)婚，都沒辦婚禮呢。

    回去路上，簡箏試著給沈詡的新號碼打電話，但很遺憾，仍舊是拉黑狀態(tài)，他對沈詡從來沒有發(fā)微信的習慣，更別提短信，永遠只會一通電話打過去，沈詡也永遠會在電話那邊說好，說等我，說箏箏要注意休息。

    齊明珠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手上莫名其妙多了個戒指她也沒敢多問，想著安慰：“下午陪我去訂酒店嗎？”

    “下午......”

    “嗯�！�

    簡箏又對著戒指發(fā)呆：“好吧。”

    中午倆人在家隨便吃了點，然后出門去訂酒店，阮青舟說起碼要挑四五星的好酒店，齊明珠嘴上說著不給他省錢，但其實五星級的酒店她都沒考慮。

    “沒事的，錢不夠我來出就可以�！�

    簡箏的大方讓齊明珠都有些驚恐，“你又不是我老公，酒店錢都要你出，阮青舟可以去死了。”

    簡箏笑了笑：“又沒事�！�

    兩個人跑遍了北州，不是地方不滿意，就是時間不滿意，下午四點，去了北州的一家老牌酒店，雖然夠不上五星，但也是超四星的標準，今年才重新裝修過。

    “歡迎光臨�！�

    前臺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穿著干凈整潔的工作服，頭發(fā)也梳得好看，齊明珠跟人攀談，簡箏卻盯著男孩的臉發(fā)起了呆。

    夏邈。

    沈詡的小男朋友。

    簡箏其實到現(xiàn)在還是不太確定，沈詡說的男朋友是真的還是騙他的，不過不論是哪一種，都改變不了夏邈跟沈詡很親密的事實。

    齊明珠還算滿意，最后留了自己的號碼，帶著簡箏離開。

    天氣陰沉沉的，風也大，下了幾滴小雨，齊明珠讓他在這里等著，“我去開車過來。”

    簡箏回頭朝酒店大堂里看，夏邈已經(jīng)不在了，換了一個長相漂亮的姑娘在前臺。

    下雨之后，街道擁堵，從酒店不過轉(zhuǎn)了個彎，車子就停在紅綠燈不動了，透過玻璃車窗，簡箏又看見了夏邈。

    “誒，你開窗做什么？”

    簡箏伸著脖子往外看，雨水飄進副駕，他看見夏邈已經(jīng)脫了酒店的工作服，穿了件黑色的外套，站在離他最近的街邊。

    還有，身邊的沈詡。

    “簡箏？你看什么呢？”

    沈詡也穿了一身黑，戴了頂帽子，只看得見輪廓，右手撐著傘，傘大部分都向夏邈傾斜。

    簡箏突然覺得有點喘不上來氣，眼睛也發(fā)酸。

    沈詡來接夏邈下班，這個念頭在簡箏的腦海里怎么都揮不去。

    夏邈很年輕，也很纏人，跟自己完全不一樣，沈詡像喜歡以前的自己一樣喜歡著現(xiàn)在的夏邈。

    而簡箏再也不是特別的。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焙喒~雙目失神，自言自語。

    “你說什么？”

    綠燈亮起，車后的身影模糊，他看不見沈詡了。

    齊明珠擔心地喊：“簡箏......”

    窗外的景色變幻，簡箏坐在副駕睡著了。

    恍惚間，聽到沈詡在喊他名字。哽多恏汶錆聯(lián)鎴??群四??⑺九②???1

    “箏箏，去、去床上、睡�！�

    “困�！焙喒~覺得沈詡好吵，沙發(fā)很軟、也很干凈，他不想再去床上，他就只睡一會兒，“不許吵我。”

    “聽話�！�

    好煩，沈詡總讓他聽話，他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連在哪里睡覺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箏箏。”

    沈詡抱他了，懷里很暖，但是沒有沙發(fā)舒服啊，該死的沈詡怎么總這樣，簡箏氣得咬他的下巴，“小結(jié)巴你再吵我試試�！�

    懷里的溫度逐漸消失，簡箏覺得冷，嘟囔著：“不是去床上嗎？你騙我�！�

    從副駕醒來，簡箏出了身冷汗，齊明珠剛把車停好。

    “回家睡吧�！�

    簡箏還在發(fā)愣，齊明珠拍拍他：“怎么了？”

    車內(nèi)光線暗淡，手上的戒指都灰蒙蒙的，簡箏搖搖頭，“沒�！�

    齊明珠在外面一天，累死了，跟阮青舟打電話抱怨，簡箏說想回房間休息會兒，齊明珠說好，倆人各自回了房。

    簡箏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上衣服從臥室出來，客廳里黑漆漆的，齊明珠的聲音從主臥傳來，簡箏想了想，拿了把傘出了門。

    打車到沈詡的小區(qū)樓下，雨下得更大了，雨水在坑洼的地面暈成數(shù)個圈，簡箏的衣袖跟褲腳都有點濕，他打著傘走進便利店買了包紙巾，掃碼付錢，腦子里空空的，沈詡不知道有沒有回來，他只是很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