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么我想我們會有共同語言了,同樣的,我恨紐約……”
憑心而論,這的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縱然搭訕得有些冒昧,但笑容很誠懇,說話的方式也并不令人討厭,樣子也不像是什么花花公子。如果在平時說話,至少大多數(shù)女生會笑著、附和著點頭,小部分女生甚至有可能花癡。不過,還沒有等他順著女子的話掰出恨紐約的理由來,那女子望著�?吭诼愤叺囊惠v車,已經(jīng)笑著站了起來,順手拿起了風衣,將錢放在桌子上。
“據(jù)說,相信主,則任何罪孽都將得到救贖。”
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男子忽然有些迷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才看見女子手上拿的是一本《圣經(jīng)》,不過,看起來恐怕是全世界最粗糙最廉價的盜版圣經(jīng)了,這一點一目了然。
“贊美主�!�
這語音似乎有些諷刺,但除此之外,她沒有說其他的東西,披上了風衣,徑直朝門外走去,推門而出,漫天雪花。
男子張大了嘴,好半天才無奈地吐了口氣。一名男服務員走過來收拾東西,笑道:“山姆,你也會有被拒絕的時候嗎?”
“偶爾總會有�!睘⑷灰恍�,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窗外,跟著那名中國少女,只見她沿著街又朝這邊走了過來,雪花落在她的網(wǎng)球帽與大衣之上。街市景象依舊如故,那明亮的街燈、川流不息的行車,兩名警察在街角的警車中聊天,不遠處一輛小車打開了車門,一個平凡無奇的人從餐廳里打包了咖啡與蛋撻,提著袋子進了車里,那小車似乎正要開走。
窗前,女子停下了腳步,似乎記起了什么,跟著那人走向街邊停車的地方。此時那人已經(jīng)走進了車內(nèi),女人俯在車窗上說了些什么,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圓形的東西附著在了車輛的前窗上。一瞬間,車內(nèi)人的臉色和動作似乎都有些古怪。
他們在說什么呢?
心中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這樣的疑惑,從后面看去,只見那女子的身體似乎動了一下,前排車門上的玻璃陡然間碎掉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子的風衣陡然間揚了起來,她的手上,舉著兩把沖鋒槍,一支槍對準了車窗內(nèi)的人,另一支槍正好抵住從后車門沖出來的一名美國人的頭。
他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刻發(fā)生的事情。
剎那間,槍聲響起,即便在餐廳內(nèi)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隔著那透明的玻璃窗,就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之中,人頭像是西瓜一樣地爆開了。鮮血飛濺,槍口毫不猶豫地向下拉去,那整個人的身體被直接撕裂成了碎片。子彈穿過,無數(shù)的血肉鋪展而出,一瞬間就在地上拉出了足有五六米長的駭人印記。
幾秒鐘之內(nèi),那輛小車就被瘋狂的掃射破壞成了千瘡百孔的模樣,兩個人在里面被射殺得血肉模糊,有一個人逃了出來,但才跑出幾步便被車流撞飛了出去,隨后是一片混亂的喇叭與碰撞聲,一場大規(guī)模的交通意外在瞬間發(fā)生了。
伸手在車頂上一撐,女子的身體翻過那輛小車,直接朝從地上爬起來就想逃跑的那人走了過去。與此同時,轉(zhuǎn)角處警車中的兩名警察方才反應過來……
第二百二十五節(jié)
喋血街頭
夜半三更,被隱約的槍聲吵醒,以往經(jīng)歷的訓練使他對這樣的聲音極度敏感。不過在美國,其實槍聲也并不算是非常天方夜譚的一件事,只是即便在紐約,這樣密集的槍聲也并不多見。
拿起正在閃爍的微型耳機,里面?zhèn)鞒龃迖A的聲音:“饅頭,快出來看上帝……”
“什么……”
從病房門口沖了出去,城市夜間的光芒透過落地式的巨型玻璃窗射入走廊之中。走到那窗前,他朝下方望了過去,張大了嘴。
醫(yī)院下方,整個還算寬敞的街道此時都已經(jīng)被混亂的車輛堵了起來,足有數(shù)十輛小車在這里發(fā)生了碰撞,對面的路邊,一輛爆炸的小車正燃燒著熊熊大火。而在被兩邊車輛堵住的那一小片空間里,一名渾身是血的美國人正在掙扎著逃跑,偶爾爬起來,偶爾摔倒,在他的身后,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緩緩地跟著,手中提著兩把沖鋒槍,仿佛從大火中走了出來,卻給人一種無比寒冷的戰(zhàn)栗感。
雪花漫天飛舞。
尖叫聲在街道上不斷響起,因為車禍從車中跑出來的人們四散奔逃,那渾身是血的美國男子艱難地用手撐著一輛小車的車蓋站起來,下一刻,女子舉起了槍,扣動了扳機。槍聲之中,火花夾雜著血肉飛濺而出,那人的整個手掌都被直接轟成了碎肉。慘叫之中,他痛苦地滾倒在地上,捧著只剩下半截的手腕,鮮血不斷噴出。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肉體還算強悍,受到這樣巨大的傷害,竟然還沒有死亡或者直接暈厥,雙腿在地上猛蹬,下意識地朝著后方退卻,女子緩緩地跟著他。
這樣的情景中,一些女子從車中恐懼地逃出來,還未跑到路邊就已經(jīng)嘔吐起來,一面往外吐著東西一面狂奔的景象異常詭異。而在不遠處的道路轉(zhuǎn)角,一輛警車竟也已經(jīng)被射得千瘡百孔,兩名持槍的警察躲在那警車后面,大抵在跟總部聯(lián)系:“XX大街發(fā)生槍戰(zhàn)、兇殺案……”之類的。一旦他們在車后露出些許身影,這邊女子的槍口便會立即跟過去,在他們的身前擦出無數(shù)的火花。
大雪、滿街碰撞在一起的汽車、四濺的鮮血與后方車輛熊熊燃起的大火,以及在這樣情景中從容而行的女子,即便是在美國停留了這么久的饅頭,也從未見過有人殺人會殺得這么高調(diào)。跟著地上的男人走了幾步,那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子又抬起了槍,直接打斷了對方的一條小腿,待到幾秒鐘之后槍口的目標上升到大腿,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后退的力氣了,緊接著是另一條腿、手臂、肩膀……
“這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要看的郁金香,我也是第一次正面看見她……”崔國華的聲音傳過來,“張雅涵前天突然過來,她今天就已經(jīng)在這里大開殺戒。我們真是低估了她的消息來源,而且……嗯,顯然也低估了她的脾氣,這下FBI和美國國安局要傷腦筋了……”
“那個人……是屬于北美裴羅嘉的殺手?”
“應該是,他們很專業(yè),大概只是先來踩點和調(diào)查環(huán)境,我們都沒發(fā)現(xiàn)有異�!@然他們沒有逃過簡小姐的觀察。對了,她是美女啊,饅頭你不是說對她有興趣……”
“呃……算了,我聽說葉蓮喜歡她,大家兄弟一場……死得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讓他去好了……”
對話之中,道路上的殺戮依舊在持續(xù)。在女子的身前,那男人的尸體已經(jīng)被子彈轟成了一地的碎肉,看來可怖異常。待到子彈終于打完,她將兩把沖鋒槍從容放回風衣內(nèi),退后幾步,伸手在一輛車身上一撐,朝著堵車的范圍外沖了出去……
遠處,警笛的聲音迅速接近,但顯然已經(jīng)晚了。
“時間拿捏得真好,今天可以睡個好覺�!贝迖A淡淡地說道,“北美裴羅嘉會被這一下打得暈頭轉(zhuǎn)向,這點沒說的,F(xiàn)BI那邊也得加班……呵呵,讓我想起了她在江海市準備殺人的時候,我們也睡不著,后來干脆是葉蓮幫她干完了……”
“是啊,接下來,恐怕又會有很多人要睡不著覺了……”饅頭的感嘆聲里,那道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身后,留下了滿街恐怖而狼藉的場面……
昏暗中,樓道間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海蒂抱著枕頭,俯低了身子像貓兒一般地走動著,經(jīng)過母親的房間時,還特別小心地提起了拖鞋,赤著雙足輕巧地走過。
睡不著覺的人,此時顯然也包括了她。
片刻后,她來到樓道最轉(zhuǎn)角的客房,穿上拖鞋,站直了身體,整理著睡裙,順便將頭發(fā)弄亂一點,當然,亂歸亂,還是要以表現(xiàn)出她的可愛為標準,根據(jù)她以往的經(jīng)驗,睡在房間里面的那個人是喜歡可愛的女孩子。
回到美國之后,這樣的審美觀令她感到有些迷惑。在學校里她的性格獨立,而且具有著一定的野性,這是受到家族成員的熏陶與單身母親教導的結果,所謂的可愛與無知、幼稚是同樣的詞語,而學校里的男生無一例外地喜歡那種大胸脯大屁股又很成熟獨立的女子——譬如說像是母親那樣的。
下意識地挺了挺睡裙下的小胸脯,她已經(jīng)快十四歲了,早已進入了發(fā)育期,身高也已經(jīng)接近一米五左右,這令她跟家明站在一起的時候顯得很般配——這些表象令她感到自己拉近了與家明之間的距離。他比自己大三歲,剛剛好,記得最初的那段時間里,他甚至給自己洗過澡,哄過自己睡覺,一想起這段往事,溫暖之余讓她覺得這是自己的一段恥辱。那時家明的身影太過高大,甚至讓她覺得有父親的感覺,而她當然不希望家明成為自己的父親。
好吧,必須承認,她的胸部比起同齡的美國女孩來有點小,或許因為中國爸爸將不好的基因傳給了她,不過家明似乎喜歡這樣的,那也就算了。抱緊了枕頭,她再一次做著心理準備,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凌晨四點了,就說自己睡不著了,跟他說說話,然后抱著他睡一覺,要迷糊、要可愛……她轉(zhuǎn)動了房間的把手,被鎖上了。
“家明、家明……開門啊……”
輕輕地敲著門,輕輕地叫喚,然而無論如何,里面都沒有任何聲音……會不會是睡得太沉了,不對,難道是媽媽也在里面……想到這里,她愣了一會兒,如果今天的情景真如她之前所想,家明是淫娃,媽媽是蕩婦,他們兩個這樣那樣了,那該怎么辦……腦中一時間精彩紛呈,腳下卻沒有閑著,一擰身,開了旁邊的一間房門,隨后上了陽臺。
這是在別墅的二樓,由于陽臺建得大,兩個陽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左右,而且就算摔下去……嗯,還是盡量別摔,她扔掉了枕頭,爬上欄桿,隨后晃啊晃啊地站在上面,單薄的睡裙隨風搖曳。此時莊園內(nèi)遠遠近近的都有人巡邏,不過一時間還沒有看到她,縱身一躍,她無聲地落在家明那邊的陽臺上。海蒂是學校里的體操、平衡木、高低杠的種子選手,此時一心為愛而戰(zhàn),這點困難當然阻擋不了我們的小戰(zhàn)士。
不能讓你們兩個開心!至于后續(xù)的事情……她還沒想過。一推窗進了房間,她便迅速地直撲那張大床,然后……撲空。
望著空蕩蕩的床鋪,海蒂有些傻眼,摸了摸亂糟糟的被褥,竟然已經(jīng)冰涼了,說明家明早就沒在這里睡,一時間也沒有想到家明既然出去了,怎么會打上房間里的反鎖。悄悄地出了門,她赤足跑向母親的房間,厚厚的毛毯恰到好處地消去了代表她內(nèi)心激動的聲音。
海蒂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她并不是傻瓜,九五年的時候,盡管因為年紀小,單純懵懂地不懂事,被家明救下之后全心享受著他的照顧,但母親與家明的事情,她其實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當回到美國,進一步地成熟之后,這些概念漸漸地成型,母親“大概”是跟家明睡過覺了。
當時在她的記憶中,家明要比她大得多,對這樣的事情她也無法可想。她與母親算是相依為命,因此對這種事情無法責怪母親。同時,家明的一切肯定都是對的,那么應該是母親“勾引”了家明。當今年夏天再次去到江海,跟家明見面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家明的距離其實很近,但基于她無法責怪和命令任何人,她就在心中下了一個小小的決定,媽媽現(xiàn)在可以跟家明睡在一起,一旦自己長大,可以“勾引”到家明了,家明就該是自己的了。
因此,在她的想象里,母親是主動的,成熟而且漂亮,學校的男生見了都會流口水,如果家明不上,那才是傻瓜呢,所以她才首先沖進了家明的房間。但如果是家明主動去跟媽媽睡在一起,性質(zhì)就似乎有些不同……她無法清晰地分析出這種性質(zhì)到底為何,但就是很生氣……
輕輕地擰了擰把手,母親的房門照例沒有關緊,于是她陡然間便推開了房門,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站在了那里,然后,又愣住了。
臥室里還是沒人。
他們兩個……扔下自己……約會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節(jié)
黎明前的時間
自己被拋棄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很傷感,一肚子氣也沒什么地方發(fā),淚水不知不覺地便在眼眶中打起了轉(zhuǎn),也不知道該去哪里。走到樓梯口時,小女孩才發(fā)現(xiàn)下面有動靜,鬼鬼崇祟地探頭一看,客廳里的電視機是打開的,聲音放得很小,穿著睡裙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手中拿著一杯紅酒,正在看著電視。那睡裙撩得很高,母親修長的雙腿全都暴露在了外面……太狡猾了,她就是這樣勾引家明的。
在那兒躲了一會兒,但家明始終沒有出來,看起來,母親也沒有在等人的樣子,電視里反復播放著一段錄像,似乎就是今天凌晨兩點多的新聞,被母親錄了下來,反反復復地放著。那是模糊的視頻監(jiān)視錄像,畫面中出了車禍,有爆炸,在下雪……喔,外面的確下雪了,剛才從陽臺上跳過去時心里太激動,居然連漫天的雪花都沒來得及感到驚奇。
靜靜地聽著電視里的聲音,大抵是說:“今晚凌晨兩點,在曼哈頓第五街區(qū)發(fā)生一起惡性兇殺案,以下是我們得到的視頻監(jiān)控畫面,可以看出……”畫面之中,一名穿白衣的女子行走在那片車禍的區(qū)域內(nèi),縱然模糊,卻也能隱約看見隨著她每一次地揚起手,地下那人的痛苦與不斷濺出的鮮血,遠遠近近的人四散奔逃。
看起來倒像是新出的大片,海蒂在紐約這么久了,可也沒見過這么從容囂張的兇殺案,不過說起來,那大雪的場景似乎又跟今天的有些相似。她看了一會兒,家明沒出來,母親卻是端著酒杯坐到了電視機前的地毯上,似乎在仔細辨認電視里的畫面,不一會兒又用遙控器倒一次帶。海蒂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什么啊……”
“�。 北煌蝗缙鋪淼穆曇魢樍艘惶�,瑪麗蓮渾身一顫,片刻后才拍了拍胸口,伸手報復性地捏捏海蒂的后頸,海蒂縮著脖子的咯咯笑聲中,臉也俯上了電視屏幕:“這是什么�。俊�
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瑪麗蓮抬手將錄像狀態(tài)調(diào)回了正常的播放。海蒂本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撅了撅嘴唇:“媽咪,家明跑哪里去了?”
“家明?”瑪麗蓮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不是在房間里睡覺嗎?”
“才怪,他不見了。”由于母親沒有跟家明在一起,心中的小小怨氣也就消弭了,只是嘟著嘴說道:“在中國也是這樣,到了紐約也這樣,總是動不動就不見了,媽咪,他還會再過來嗎?”
“大概是有事要做吧。家明很忙的,你要理解他。”笑著將女兒攬在了懷里,一只手卻是下意識地將睡裙的裙擺拉低,“他以前在江海就要忙很多事情,不是嗎?”
“是喔,所以每天早上起床他就不見了,晚上也只來一下下,他以前……嗯,他以前……”說著這句話,海蒂歪著頭,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在此時,輕微的腳步聲從樓上響起來,母女倆回頭一看,竟然便是穿著睡衣的家明,見兩人都在下面的電視邊坐著,也不由得愣了一愣,抓了抓頭發(fā):“呃,你們這么早起來看電視嗎……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哪里啊�!爆旣惿徯χ玖似饋恚畔戮票�,朝家明迎了過去,“大概因為今天你過來,海蒂她也睡不著,剛才還說你不在房間里呢�!�
“怎么可能……喔,我剛才起來上了個廁所……”家明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目前卻已經(jīng)被電視屏幕吸引了過去,瑪麗蓮回頭一看,只見海蒂拿著遙控器,正在重播她方才錄下的那段新聞。
飄絮、鮮血、白衣。
這次看得近了,也聽清楚了電視中的說話,海蒂一面看著,一面回過頭來望了望家明:“家明,你剛才……你扮成女孩子出去了?”相對于那慘烈的兇殺案,海蒂問題的重點卻似乎落在了扮成女孩子這一項上�,旣惿弿堥_了嘴,望了望家明,隨后又望了望女兒,似乎想反駁這項推論,不過,她方才顯然也是在做著跟女兒同樣的推想。在江海市她們所經(jīng)歷的那次槍戰(zhàn)中,家明的從容與強大給了她們太深的印象,聯(lián)系家明“出去了”這一事件,她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只有家明才有能力干出這樣的事情來。
“喔……”帶著贊嘆的眼神,家明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海蒂身邊坐下,一塊看著那新聞。瑪麗蓮也跟了上來,蜷起性感修長的雙腿,跪坐在了一邊,不時望向家明一眼。
今天夜間兩人睡在了一起,家明自然不會只用手指讓她得到滿足。做過一次之后,他秘密離開,瑪麗蓮盡管疲倦,卻是毫無睡意地坐在了客廳里。她在江海市的一切只聽家明安排,但在紐約卻是不同,家明出去辦事,一定不會太簡單,心中擔心,又無法要求家里人通過黑道關系探聽有什么特殊事件,于是便只能干巴巴地等在電視機前看新聞,誰知道到了凌晨三點左右,這條關于凌晨發(fā)生的恐怖事件的新聞真的便出現(xiàn)在了電視上。
盡管畫面模糊,那滿身殺氣的女子與家明目前的氣質(zhì)完全不同,但她自然也是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家明,因為在三年前的那個夏夜,一人之力帶來無數(shù)死亡的男孩與畫面上的這個女子實在是有些相似。
不希望女兒參與這些事情,但既然她已經(jīng)看到,現(xiàn)在再說也沒什么意義,如果說殺戮,三年前的夜晚她也是參與者,這些年來盡管自己努力保護著她,不希望她沾染太多不好的東西,但身在這樣的家庭,許多的事情也是無法避免。三人在電視前看完了那段新聞,母女的目光都已經(jīng)盯緊了家明,卻見他點頭笑了笑:“沒錯,很厲害對不對?她叫簡素言,我的老師�!�
原來是老師……母女倆對望一眼,心中沒有了疑惑,海蒂點了點頭:“她叫……簡素言嗎?好厲害啊,可不可以讓我認識她?”
“不要崇拜這些不好的東西,這樣的暴力女不會有人喜歡的,將來會嫁不出去�!鄙焓衷诤5兕^上敲了一下,家明笑道:“何況她可不能來這里,上次在江海我把你和你媽媽拐走,你的約瑟夫叔叔跑去學校找我麻煩,結果撲了個空,反而讓她暴打了一頓。她脾氣可暴躁得很,就算上次已經(jīng)打人了,這次假如你約瑟夫叔叔對她不禮貌,一準會被她殺掉的。毫無疑問,她可不喜歡跟人講道理,新聞上的畫面看到了吧。”
“那我去見她啊,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你讓她教我中國功夫嘛。”
“不許學這些,你會唱歌跳舞就夠了,上次給了你那么多首歌讓你練習,你想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嗎?”
“不要打我的頭�!迸踝×吮贿B敲幾下的額頭,海蒂說道,“我有權力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
“在中國,小孩子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權力,長輩的期望最大�!�
“可這里是美國�!�
“但我是中國人,你對我的期望有什么意見嗎?嗯?”
“我……啊,好痛……”
“有意見你可以提嘛,你不提我怎么知道你有意見呢?我最喜歡別人提意見了……”
“你又不比我大多少……啊——”
“還有意見嗎?還有意見嗎?你提啊、提啊……”
“救命啊——”
窗外,鵝毛般的雪花正飄舞而下,溫暖的房間里,馨然的笑鬧聲匯成一片。瑪麗蓮看著正被追打得抱頭鼠竄的女兒,不由得笑了起來。兩人打鬧一陣,時間已經(jīng)到了四點半左右,海蒂癱軟地趴在沙發(fā)上,用一顆抱枕壓住了頭,自暴自棄地撅起了屁股任由家明處置,口中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家明望了望時間:“算了,也已經(jīng)四點半了,海蒂你們?nèi)ニ�,我換件衣服待會出去跑步,鍛煉一下,順便熟悉周圍的環(huán)境。對了,這個莊園里有哪些地方不能靠近的嗎?”
以他的能力哪里會有什么不能靠近的地方,這樣詢問不過是禮貌,瑪麗蓮笑著搖了搖頭。海蒂聽到出去跑步,卻是來了勁,一個翻身起來:“我睡不著了,我?guī)愠鋈ヅ馨�,今天外面下雪了,哎呦�!?br />
揚起了臉,隨后額頭上又挨了一下,正要再度擺出鴕鳥姿態(tài),卻聽得家明打了個響指:“那我們就上去換衣服吧,瑪麗蓮,你呢?一個晚上沒睡,你也該休息了�!�
“我躺一會兒,做好早餐等你們回來�!�
“嗯�!�
點了點頭,海蒂沖在前面朝樓上跑去,家明與瑪麗蓮跟在后頭�!凹颐髂憧禳c哦�!比酉逻@句話,小女孩首先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門,家明打開自己的客房門時,瑪麗蓮笑著閃了進來:“怎么了?”兩人之間單獨在一起時,必定是曖昧的事情,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曖昧的好時候。瑪麗蓮卻沒有說話,面帶笑意地望著他,隨后拉起他的右手,引導著探入自己的雙腿之間。毫無障礙地觸摸到那片地方時,家明不由得失笑起來。
“剛才在下面,真擔心海蒂會發(fā)現(xiàn)�!陛p聲說著話,她走向那凌亂的床鋪,家明也跟著走了過去,掀開被子,找出被他親手拉下來的那條蕾絲底褲�,旣惿彺┥系籽澋臅r間里,他脫掉了睡衣,開始穿上那套樣式平凡的羽絨服。不一會兒,海蒂的聲音響起在了門外。
“我已經(jīng)好啦……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帶著優(yōu)美的節(jié)奏感,小女孩像是錄音機一般在外面興奮地喊著……
醒來得有些早,睜開眼睛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隱約記得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聽到了一些喧鬧的聲音。揉了揉眼睛,拉開病房的窗簾時,她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
這還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一段時間,推開病房門,走出房間,她才發(fā)現(xiàn)本該寂靜無聲的走廊里此時已經(jīng)站了好幾個人,那名叫饅頭、有著一張討喜面孔的年輕人還在跟幾個人興奮地說著什么。一向喜歡睡懶覺的小媽竟然也穿戴整齊地混雜其中,眼見她出來,連忙跑了過來。
“雅涵,怎么這么早起來了,吵到你了嗎?”
“嗯,什么事��?”
“大事件、大事件啊……雅涵你看下面。”
一向喜歡八卦的小媽此時表現(xiàn)得格外亢奮。從那落地式的玻璃窗向下方看去,只見下方的道路僅有一半左右仍在通車,另一半則被警察圍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有一輛車爆炸了放在那里。背著攝影機、拿著話筒的記者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那一片,幸好警察也不算少,穩(wěn)穩(wěn)地守住了那片地方,半空之中,竟然還有兩架直升飛機在盤旋。
“怎么了?車禍?”
“開玩笑,雅涵你什么時候見過車禍有這么大影響力的,是兇殺案啊�!毙屌d奮地點著頭,“大概兩點鐘的時候……那輛車里有四個人,都是牛高馬大的彪形大漢啊,我們覺得指不定是做什么販毒之類的壞事的呢……然后一個女孩子走了過來,穿著白色的風衣,雪花漫天飛舞……把一個炸彈直接按在了車上,然后掏出兩把……”
比劃了一下足以代表“很大很粗很長”這一概念的手勢:“兩把這么厲害的輕機槍,嘖嘖,就像是未來戰(zhàn)士,對準車里面的人就是一頓猛掃啊,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一個人反應也快,見勢不妙就拿著槍要沖出來,但是已經(jīng)晚了,被直接打飛了出去,整個尸體千瘡百孔;一個人想用車門直接把那個女人砸開,不過那個女人只是踢了一腳,連汽車的擋風玻璃都碎掉了……然后兩個人在車里被直接打死了;最后那個跑出來,可是根本跑不遠,那個女人提著槍,就這樣慢慢跟在他后面,看著他,偶爾抬手就是一槍,那男人還跑,然后又是一槍,爬、還是一槍,直到把那個人打成了肉醬……那邊有兩個美國警察躲在警車后面,根本連冒頭都不敢冒。好精彩,好精彩,跟美國大片一樣……”
以興奮的神情添油加醋地說完了這些東西,雅涵皺了皺眉,望著下面的案發(fā)現(xiàn)場:“紐約治安好差啊。”
“是啊是啊,紐約的治安實在是太差了,這樣的槍戰(zhàn)居然也能發(fā)生,警察根本沒辦法,我們今天上街一定要把保鏢全帶上……對了,那個殺人的女孩子是中國人呢,真是太厲害了,簡直是為國爭光……”
發(fā)生槍戰(zhàn),說明紐約治安不好,是中國人干的,便是為國爭光,邏輯方面姑且不論,只是一聽到這句話,雅涵便驀地轉(zhuǎn)過了頭:“中國人�。俊�
“是啊,聽說還是個很漂亮的中國女人哦,看樣子二十多歲,用最從容的態(tài)度殺了人之后,在警察趕到之前又直接走了,根本沒人抓得住她。人長得美,氣質(zhì)也好,真的太厲害了……”
下方城市的喧鬧依舊在繼續(xù),雪花持續(xù)飄落著,太陽就要出來,廊道里,小媽繼續(xù)以興奮的口吻喋喋不休地說著這件事,在她的身邊,雅涵仿佛失了神,目光迷離地望著下方。
最高調(diào)從容的殺戮,最優(yōu)美的氣質(zhì),殘酷與優(yōu)雅并存的畫面,她幻想著不久前下方發(fā)生的一切,她……會是她想到的那個人嗎?但怎么可能,他來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節(jié)
薩利埃
“被搶先一步了……”
黎明之前,依舊是那個公式化的房間之內(nèi),幾個人望著電視上播出的畫面,有被稱為卡斯特羅先生的美國人,也有這次裴羅嘉本部派出的兩名使者。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發(fā)生在幾個小時前的槍殺案,依舊是車禍、爆炸、鮮血、漫天飛雪之中,那瘋狂而冷澈的幾分鐘。
“這個女人……就是傳聞中的郁金香?”
那位卡斯特羅先生回過了頭,自然是在詢問此次前來的兩名日本人,不過待這兩人稍稍反應過來,方才遲疑著開口。
“呃……源賴先生與她有過兩次交手,但是都沒有過正面接觸,至于其他人,呃……”他有些為難地支吾著,“凡是見過那位郁金香小姐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
“都已經(jīng)死了……”卡斯特羅重復著這句話,其實作為裴羅嘉本部高層成員,他從一開始自然便知道這些事情,發(fā)生在亞洲跟郁金香有關的那幾次事件幾乎震動了全世界的黑暗層面,只不過沒有親歷,自然會淡些。只是此時看著那模糊的監(jiān)控面畫,再重復這句話,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他皺了皺眉:“如果真的是她,來得這么快,說明亞洲那邊早就走露了消息。”
兩名日本人對望一眼,隨后有些慚愧地說道:“我們會核實這些……”
“呵呵,現(xiàn)在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事情的源頭要追查,不過現(xiàn)在既然在紐約,他們?yōu)槭裁磿话l(fā)現(xiàn),才是我們需要負責的地方。”卡斯特羅笑了笑,不愿意讓兩人太難堪,“根據(jù)其余的報告以及另外一些監(jiān)控錄像來看,我們的這四個人并沒有露出太多的問題,他們今天過去只是為了進行第一次踩點,甚至沒有接觸過那家研究所半點,這樣一來……很難弄清楚這位郁金香小姐是怎樣識破他們身份的……”
“沒有任何異常嗎?”
“沒有任何異常,他們這次的表現(xiàn),比正常人都要正�!笨ㄋ固亓_拿著遙控器,“你們看,這些拼湊起來的畫面……汽車直行、等待紅燈、然后轉(zhuǎn)彎、去店里買宵夜,然后……她就跟著出來了,每天我們可以看到一百萬件這樣平常的現(xiàn)象,難道因為他們在轉(zhuǎn)彎時看了那棟樓房一眼,郁金香就開始殺人?”
眾人感同身受的疑惑當中,他回過頭來:“這不正常。”
這當然不正常。眾人都是這一行中的厲害人物,當殺手困難,防殺手更困難,要在千百萬人之中確定哪一個人會對你有敵意,那也是要人家動手才能知道,但是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蹺,對方的反應太敏銳了,如果排除掉超強異能者的可能,那就……
“星夢號事件之后,曾有人認為她是裴羅嘉的叛徒,當初弄得天翻地覆的那七十億也有人猜想是她干的。當然,必須要前一個推論成立,后一個才有成立的可能,但是調(diào)查結果否認了這些假設,沒有可能……”
“需要再次調(diào)查�!背聊魂�,卡斯特羅才再次望向了電視屏幕,反復思考著被殺死的四人有可能露出的破綻,結論仍舊是沒有,“如果說這些推論成立,那么就說明……她了解裴羅嘉,不僅對于日本本部了解,他們四個人中,她至少事先知道其中一個人的底細。當然,這個可能性太可怕了,難以置信……”
這自然是正理,裴羅嘉各部近幾十年來都各自處于分裂階段,哪怕是關系交好的日本本部與美國分部,彼此底細也不是很清楚。裴羅嘉雖然財大氣粗,但是像瑞士銀行帳號這種東西,恐怕只有日本的御守喜、美國的卡斯特羅這種級別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假如這個層次的人叛了變,不可能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
如果真的牽扯到裴羅嘉內(nèi)部高層,這種事情的打擊面委實太過恐怖,一時間房間中的人都不敢隨便說話。那卡斯特羅沉吟一陣,方才笑著搖了搖頭:“算了,這些事情,我會跟御守先生聯(lián)系。至于現(xiàn)在,看起來我們想要動手,讓那位張小姐今天就跟著渡邊先生回去的計劃是不可能了�!�
“這樣……”
“這是對我們最嚴重的挑釁與蔑視�!笨ㄋ固亓_點了點頭,“請不用擔心,既然我們做出承諾,我們就必然會將這位張小姐送到你們的手上,接下來,我們將會動用最高級別的力量……也要讓這些中國人知道,這里是紐約,不是中國江海……”
……
清晨,初臨的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地沒有停住,規(guī)模卻已經(jīng)比昨晚小了很多,走出門去,紐約已經(jīng)被這場大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紐約的雪無論如何看起來都有些世俗的味道,白得沒有普通地方那樣純粹,總帶著一股灰白的意味,這大概是因為下得還不夠久的緣故。薩利埃黑手黨的莊園外滿是車轍與腳印,掃雪的車輛緩緩而行,將內(nèi)內(nèi)外外的主要通道清理干凈。由于積雪還沒有到可以打雪仗、堆雪人的程度,小女孩很是失望。
“下吧、下吧,再下幾天就漂亮了�!鄙焓值阶爝�,哈出一口冷氣,海蒂回過頭來,“家明你會留到那個時候嗎?”
“應該會吧。”
“太好了�!�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亮起來,兩人已經(jīng)在這附近做完了晨鍛。吃過了早餐,便由海蒂領著他在莊園中走來走去地散步,瑪麗蓮則在家中做著打扮,她今天不上班,準備陪著家明、海蒂到處去逛逛。
遠遠近近的房間、花園之中隨處可見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這是一個足有好幾百人的大家庭——家人,以及各人邀請來的狐朋狗友。擔任警戒力量的黑手黨下層人員大概在百人左右,大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才能進到這個莊園里。臨近圣誕,對這些人來說最不缺少的便是類似徹夜狂歡之類的活動。到了清晨時分,他們便從各個地方走出來,不知從哪里邀請來的一看便不怎么正經(jīng)的男人或是豐乳肥臀、衣衫不整且仍舊帶著宿醉酒氣的女人,發(fā)式發(fā)色各異,有黑人也有白人,相互認識的眾人大聲地打招呼,說一些曖昧的或露骨的笑話。
黑手黨以家族為制,其實管理倒也并不算松散,能夠被邀請到這里來的人,多多少少都與黑手黨的各種業(yè)務有瓜葛,這其中包括垃圾回收、娼妓、走私販毒、賭場,甚至也有許多是與黑手黨有瓜葛的警察、政要。當然,真正的大人物不可能參加這樣閑散的聚會,平日里混在這里的,多半是一些圓滑善于交際的小人物,或者是某些中、高層成員的床伴。
盡管瑪麗蓮說在這里家明可以無所顧忌,但事實上整個莊園里,倒也是有一些地方?jīng)]事不能亂去的。接待這些無聊的客人,大都是從附近的偏門進出,在附近各人的別墅中進行,正門、主宅,這些都是高層人員進出、老大們聚會的地點,一如一家工廠的辦公樓,沒有重要的事情是有很多限制的。類似瑪麗蓮、約瑟夫這些人自然不在受限行列,但對瑪麗蓮來說,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也懶得去接近那些蘊藏著無數(shù)黑暗事物的建筑。
這里恐怕不得不說說薩利埃家族目前的主要成員,作為現(xiàn)任教父的維克托·薩利埃現(xiàn)年六十三歲,有三兒一女,瑪麗蓮排行第三,下面有個弟弟,不過遺憾的是,他的四個子女似乎都沒有多少經(jīng)營黑手黨的天分。三個兒子從小頑劣,囂張跋扈,從來學不會收斂,每每將整個莊園弄得猶如嘉年華晚會也常常是他們的杰作,女兒瑪麗蓮從小乖巧,然而乖巧太過,自從大學里為那個中國男人生下孩子之后,這一輩子基本上算是毀掉了,后來有了九五年的事情,雖然漸漸從自閉中走出來,在一些事情上展現(xiàn)出了還不錯的交際才能,然而對于家族中比較黑暗的那一部分卻從來沒有過想法。
如今的薩利埃家族,新一代的翹楚首推維克托扶植的約瑟夫,如今這個從黑市拳壇走出來的、大多數(shù)時間猶如紳士的男人實際上管理著薩利埃家族在黑白兩道間的大部分事物,老維克托一直希望女兒能夠嫁給他,此后便能將整個家族產(chǎn)業(yè)放心地交過去,但唐敬堯死后瑪麗蓮似乎沒有接受其他男人的心情,特別是在上次的江海之旅之后,一切的跡象表明瑪麗蓮似乎又有了另一個伴侶,現(xiàn)在看起來,除了用強,似乎不可能會順理成章地發(fā)生一段令大家都喜歡的婚姻。
當然,作為平衡的要求,約瑟夫此時也不可能一人獨大,此時的薩利埃家族也有著另一個可能的接班人,作為瑪麗蓮的表哥之一,外號“王子”的查爾斯·理查德森在家族中也有著相當規(guī)模的支持者,相對于毫無背景僅憑才能上位的約瑟夫,他有著更多高層的人緣,類似瑪麗蓮的三個兄弟便基本上站在他那一邊。
關于黑手黨的事情家明知道得不多,除了甘比諾這樣大家族的一些消息,其余的事情基本上是認識瑪麗蓮之后才進行的調(diào)查。當然,目前兩家的形勢又開始緊張起來,作為弱者的薩利埃,家族內(nèi)斗之類的事情倒并不明顯。
一路隨著海蒂在莊園里轉(zhuǎn)圈,偶爾也有些人跟海蒂打著招呼,順便好奇地問起家明的身份,每當有人開玩笑地問起這是不是她新交的男朋友時,海蒂便笑著點了頭,家明面上現(xiàn)出一絲赧然,實際上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而窘迫,也有的人看見海蒂時面色不太友善的樣子,想來因為瑪麗蓮在家族中表現(xiàn)得太過另類或是因為約瑟夫的原因,他便暗暗地記在了心里,偶爾故作無意地套海蒂幾句話,了解一下薩利埃內(nèi)部的局勢。
與瑪麗蓮約好的動身時間是早上八點半,一路跟著海蒂走過海邊,聽她嘰嘰喳喳地說話,再繞回來時,家明遠遠地看見加長型的豪華轎車進了前方的莊園大門,維克托以及幾位老人出來,迎接一名面貌平平無奇的男子進了主宅。家明還在猜測那中年人的身份,突然便有人擋在了前面:“顧家明嗎?約瑟夫先生想請你過去一趟�!�
“我們沒空,你走開!”縱然還是小孩子,但以海蒂的聰慧,也大概明白約瑟夫跟家明有些不對,她是知道內(nèi)情的人,約瑟夫喜歡自己的母親,母親卻跟家明上了床——雖然目前還無法肯定,哪怕約瑟夫叔叔不知道內(nèi)情,兩者之間總也有些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母親跟家明的“奸情”在小海蒂看來是家事,可以內(nèi)部解決,對上約瑟夫叔叔想要為難家明,那無論如何也是要一致對外的。
眼見前方那男子露出為難的神色,卻不打算讓開,家明笑了笑:“我去。”順著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不遠方一處別墅的屋檐下,約瑟夫正坐在喝下午茶的圓桌邊喝著咖啡,善意地點了點頭。按照昨天瑪麗蓮的指點,這棟別墅便是約瑟夫在莊園里的住處。
那算是一處設計得很古怪的小別墅,屋檐很大,爬在上面的藤蔓已經(jīng)枯黃,屋檐下木制地板的露臺,柱子用的卻是朱紅色,昨天看見時家明就覺得有些好笑。當時瑪麗蓮大概介紹了幾句,他也就知道,約瑟夫不常住在這里,但為了追求瑪麗蓮,特意將這棟別墅做過一些修改,那修改是偏向中式風格的,無奈改造者對中國也不是很用心,就變成了有些不倫不類的模樣。不過也難怪他,為了薩利埃家族盡心盡力,在泡妞一項上當然沒辦法花太深的功夫。
對于這個人家明還有些好感,畢竟他喜歡瑪麗蓮的確是真的,假如瑪麗蓮也喜歡他,兩人的結合也就算得上順理成章,但最重要的自然是瑪麗蓮的心思,既然她選擇了目前這種生活,家明也樂得有一個成熟性感又千依百順的床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