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行�!�
“你說了不討厭我的!”海蒂大聲說道。
“那是兩碼事�!�
“我喜歡你!”
“……”
這一聲突兀的喊聲之后,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海蒂跪坐在那兒,挺起胸膛,急促地呼吸著,家明平靜地看著她。片刻之后,倒是海蒂委屈地低下了頭:“我就是喜歡……”
“所以在酒里給我下迷幻藥?”
海蒂神情一滯,片刻后,鼻頭又抽動起來,有了哭的跡象:“我……我……他們說用那個就可以做到任何想做的事情。我心里害怕,你……你總和媽咪呆在一起,都不知道在家里干些什么!”
這一回,倒是輪到家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上了人家老媽,現(xiàn)在被當面指出來,有些尷尬也是正常,一時間也只能做出一副我是大人的態(tài)度:“那也不能亂來啊,何況……我比你大,就像是你的叔叔……”
“你只比我大三歲!”
“才不是�!奔颐髡\實地說道,“其實我比你媽咪還大�!�
“你又不是妖怪。”
“我就是�!�
“你……”對于家明這種有耍賴嫌疑的行為,海蒂明顯地感到不忿,不過,作為一名小淑女,逼著男人上床這種事情,做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極限。在床上撒了一會兒氣,拿著枕頭拍在不解風情的豬頭男家明身上,她光著腳從床上跳了下去,“那我去睡了,不跟你說了!”
“隨手關(guān)門,謝謝�!奔颐鲾偭藬偸�,望著海蒂氣呼呼地跑出去了,方才嘆了口氣,這種事情,真的是夠傷腦筋了。
熄了浴室里的燈光,他轉(zhuǎn)身上床,腦中思考著到美國來的一系列問題。這是比海蒂的小小愛情更令人頭痛的事情,他現(xiàn)在還難以想得清楚,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把握是沒有的,眼下也只能見步行步。腦中正在想著,門邊忽然傳來“咔”的一聲輕響,他右手驀地一舉,槍已經(jīng)在手上,正對著門口,下一刻,手又閃電般地放下,槍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呃……海蒂,你又干嘛……”
那道纖秀的身影輕輕關(guān)上了門,啪啪踢掉腳上的拖鞋,隨后,竟是伸手掀開了睡裙,從下往上直接脫了下來。燈光從窗臺映照進來,海蒂白皙的身軀上僅僅剩下了一條小內(nèi)褲,她呼吸急促地站在那兒幾秒鐘,刷地一下,連底褲一同褪了下來,砰地跳上了床,將家明攔腰抱住。
“海蒂!”
小女孩發(fā)育尚未完全的光裸身軀死死地抱住了他,家明的語音中已經(jīng)隱隱帶了一絲嚴厲,以家明的力量,要用力掙開自然是簡單的事情,然而卻難免令海蒂感到疼痛,他坐在那兒,看著海蒂一句話也不說地撲騰著,踢開被子,然后將身體鉆進來。下一刻,家明的目光陡然轉(zhuǎn)向墻邊,外面?zhèn)鱽砹溯p微的腳步聲。
片刻,門又打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望了望外面的走廊,輕輕地閃進來,然后又輕輕地將門關(guān)上……接著,燈亮了。
“家明,海蒂她……呃……”
通明的燈光之中,穿著睡裙的瑪麗蓮就那樣僵直地立在了門邊,身體微微地顫抖著,眼中逐漸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第二百三十八節(jié)
離開
燈光亮起來,然后便照見了房間里的一切事物,落在地上的睡裙,屬于女孩的白色內(nèi)褲、踢飛的拖鞋,以及正死死箍著家明的腰,從被褥中探出頭來的混血女孩。瑪麗蓮怔怔地站在那兒,張了張嘴,一時間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不可置信的情緒中,她退后兩步,砰的一聲靠在了門上,伸手捂住了急劇起伏的胸口。
“你們……”
“媽、媽咪……”
從被褥中探出了腦袋,小女孩赤裸潔白的雙肩也露出在了空氣中,眼中流露出驚慌與不知所措的神色:“媽咪,你怎么會……呃,你想錯了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只是、只是跟家明聊天……嗯,聊天……”
“聊天……”
瑪麗蓮搖了搖頭,視線不知道該停留在哪里,偶爾瞥過家明一眼,卻見他正欲蓋彌彰地舉起雙手,仿佛在證明他沒有碰過海蒂一下,低著頭卻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時間胸中仿佛梗住了一顆巨大的石塊,便想要大聲地哭喊出來。然而這喊聲終究沒有發(fā)出,海蒂輕咬住下唇,裹著被子蠕動、蠕動……隨后趴在床沿,探出赤裸的手臂去地上撿她的衣裙。
掙扎了幾下,小內(nèi)褲被她勾在了手上,隨后拿進被子里,那被褥中一陣肢體活動,清清楚楚。由于小女孩的動作,被子大部分都被她裹到了一邊,家明穿著睡衣的半個身體都露出在了外面。他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復雜地看了看海蒂,隨后掃過瑪麗蓮,望向另一側(cè)的窗外。
除了海蒂在床上的動靜,房間里一片寧寂。
穿上了內(nèi)褲,海蒂繼續(xù)趴在床邊去勾那睡裙,然而睡裙扔得太遠,伸了好幾次手都拿不到。她咬咬牙,將手更長地伸了出去,頓時間,半個身體都從床上摔了下來。這一次,除了手臂與肩膀,正在發(fā)育中的迷人胸部也在空氣中暴露出了一大半�,旣惿弿埩藦堊�,海蒂連忙拉起被子,爬回床上,隨后祈求地說道:“媽咪……”
站在那兒怔了幾秒鐘,瑪麗蓮將目光望向一邊,心如死灰地抹了抹眼角,隨后輕輕地走過來,拾起了那件睡裙,將內(nèi)外層翻好,一語不發(fā)地走到了床邊。海蒂本想伸手去接,瑪麗蓮卻是將睡裙直接套到了她的頭上。雙手穿過之后,她將睡裙為海蒂拉下去,手伸進被子里,默默地整理好。
穿好睡裙,海蒂從床上爬了下來,穿上拖鞋:“呃,那個……我回房睡覺了……”見沒人搭理她,自顧自地開門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走廊里傳來小跑遠去的聲音。
瑪麗蓮就那樣失神地坐在了床邊,家明揉了揉額頭:“呃,我和……”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瑪麗蓮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那聲音聽起來,就仿佛死了一樣,“海蒂才剛十四歲啊�!�
點了點頭,家明神色復雜,沒有說話�,旣惿忩嚨卣玖似饋恚骸澳阆矚g怎么樣?上我就夠了,你為什么要碰她!”歇斯底里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著,家明望著瑪麗蓮的雙眼,笑了一笑,女人卻是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拉開了睡裙的細肩帶,那絲質(zhì)貼身的睡裙沿著她身體的曲線落了下去,然后她開始解胸罩的扣子,脫掉胸罩、然后是內(nèi)褲,一件一件……直到踢開了鞋子,她就那樣赤條條地站在床邊了。
“這個身體,你想怎么樣都可以的啊,怎么樣都可以啊,只要你說就好了,我都會去做的,可你為什么要去碰海蒂啊,為什么要在要過我之后還去碰海蒂��!”她說著,已經(jīng)爬到了床上,激動地靠了過來,開始解家明的衣扣,“你到底喜歡什么,我一直都在努力了啊,我以為你不是很需要這些,我一直都用最大的力量讓你開心,我也以為你只將海蒂當成女兒一樣,她是你女兒的那種感覺讓你喜歡嗎?我也可以啊,爸爸……”
“別這樣。”一伸手,家明推開了她,翻身坐在床邊�,旣惿徍敛徽谘谏砩系碾[秘部位,只是撐在床沿扭頭望著他�!拔覜]有碰海蒂。”
瑪麗蓮那絕望的目光沒有變化,似乎又在等著家明的解釋,不過沒有多的解釋,起身扣上了衣扣,他說道:“不過那不重要了,海蒂……以后會跟你說的……”
分坐在床沿的兩側(cè),猶如吵架之后的夫妻,房間里又是一片寂靜。瑪麗蓮顯然并不滿意于這個蒼白的辯解,逐漸回過頭來,伸手顫抖地拿起了地上的衣物,哆哆嗦嗦地一件件穿上,一邊冷靜地揩著眼淚,一邊走到了門邊。片刻,門打開了,復又關(guān)上,房間里只剩下家明一人,想著這個有些荒謬又有些頭疼的問題……
看似平靜地走出房間,看似平靜地穿過過道,臨下樓梯時,腳步卻抑制不住地加快起來,眼淚仿佛決了堤從臉上不斷落下,跑到最后兩階時,碰的一聲,控制不住速度的她腳下一滑,從樓梯上掉了下去。
喉間發(fā)出嘶啞的哽咽聲,她趴在樓梯上好一會兒,方才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左肋有些痛,但問題并不大,趴在沙發(fā)上,她將頭埋在了雙臂之間,客廳里傳出了壓抑不住的慟哭之聲。
不知什么時候,樓道間傳來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只在這棟別墅里響起不多的時間,但大概因為掛念得太多,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她努力抑制住聲音,不一會兒,腳步聲到了她的身邊,停住。
“我想我是該走的時候了�!�
這句話響起來,待到話中的意思完全被瑪麗蓮所理解,她驀地在沙發(fā)上轉(zhuǎn)過了頭。家明穿著他的那身羽絨服,就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著,身邊放著他來時帶著的那個袋子。
“海蒂是個好女孩,我沒碰她,這是真話,你會知道的。不過問題不在這個,我想我得走了,已經(jīng)到了離開的時間,再留下,事情就變得復雜了……”
“甘比諾的事情,別為你的家族擔心,會解決的。海蒂她不喜歡當歌星,我看就別勉強她當了,不過她想當黑手黨教母這個理想,呵呵,我覺得也不能答應她。她真的很聰明,做什么都可以的,這個我倒不擔心。當然,約瑟夫那些人的影響,你還是得注意一點。我想……我得謝謝你一直做的這一切,我覺得很好,真的不能再好了�!�
他笑了笑,提著袋子站了起來�,旣惿徱惨呀�(jīng)站了起來,心中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說,你吃干抹凈占完便宜就想走了……你不好好地解釋,怎么可以走……太惡劣了,說清楚啊,謊話也好,用點心思說得讓我開心可不可以……但無論是控訴或是怨懟或是自苦,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片刻,家明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踉踉蹌蹌地撲在窗臺上,望著外面逐漸遠去的那道身影……
黑暗中,家明回過了頭,望著不遠處的那棟別墅。
從半年多以前海蒂一個勁地說喜歡他開始,他或許便該想到這樣的事情了,既然這樣的笑話變成了真的喜歡,他就必然得離開。因為如果留下,只要他跟瑪麗蓮之間有著肉體上的關(guān)系,海蒂便必然會成為問題。就算今天事事都仔細誠懇地說清楚,此后也必然會陷入尷尬的境地。這種事情,時間越久,便越會陷入剪不斷理還亂的死結(jié)之中。
從海蒂脫了衣服跳上床,過道中接著傳來瑪麗蓮的聲音時,他便清楚明白地知道,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再見,瑪麗蓮。
再見,海蒂……
別墅中的隔音狀況良好,因此,母親的哭喊,家明的走動,跑到臥室里的海蒂都只隱約地聽到了一點,他們兩個吵架了。
從今天晚上在酒杯里下藥開始,到得現(xiàn)在,雖然很多事情都沒有按照計劃進行,但結(jié)果還是很不錯的。原本在她的計劃中,并不打算這么早就對家明表白,理論上來說,到十六歲應該才是健康的年齡,那樣家明也該認可自己了�?墒悄赣H與家明那有意無意的親密還是刺激到了她。宴會時因為想要湊熱鬧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可是稍一冷靜下來,想著家明跟母親獨處時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她就嫉妒起來了,于是,便有了下藥的那一幕。
計劃失敗了,家明的離開令她哭了一個晚上,到家明房間里道歉、表白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在計劃之外,結(jié)果依舊不理想。然而出門之后,無意間瞥見母親朝這邊過來,靈機一動又跑回去的想法果然是自己的神來之筆,當時憑著一時沖動脫光光然后鉆進家明的被子里的行為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有些害羞,但勝在結(jié)果很好,媽咪果然誤會了。
這樣一來,明天開始,家明就是自己的了!雖然有些對不起媽咪,但是愛情這種偉大的事情上面,是不能有憐憫和同情的吧。對不起了,媽媽,其實約瑟夫叔叔也不錯啊,誰都沒關(guān)系,家明是自己的了……心滿意足地想著,也帶著對母親的小小歉疚,她裹著被子,甜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輕輕地打開了,瑪麗蓮走了進來,坐在床邊,憔悴而溫柔地望著床上酣睡的女兒,伸手為她拉好了被子,又望了一會兒,無聲地走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九節(jié)
落寞
晚上,做了一個好夢。
在夢里,家明跟媽咪終于分開了,家明喜歡上了她——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圣潔的隱約中,她穿著白紗,跟著家明進了大教堂,就好像每一部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他們結(jié)婚了,然后幸�?鞓返厣钤谝黄�,和家明,和媽媽。當然,像家明這么厲害的人,自然還會有其他的很多狐貍精喜歡,不過小海蒂運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打敗了她們,最終讓她們一個個自慚形穢地走掉了。
想起來就很開心,醒過來時,嘴角還有著滿足的微笑。
從柔軟的被褥中爬出來,她揉了揉眼睛,窗外下著紛揚的大雪,北風呼嘯,天色陰沉,然而一墻之隔的房間里是暖洋洋的,這樣的感覺很好。光著腳丫,她輕輕地下了床,沒有穿鞋,鬼鬼祟祟地推門出去。
不能驚動別人,她想先看看家明與媽媽的反應,會不會是專門拿著東西在客廳里等著她罰跪或者要打她呢。
雖然之前從未被這樣對待過,但這次發(fā)生的,的確是一件大事了,至少……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件事,要謹慎、要小心……
悄悄地走到家明的房間門口,她趴在地毯上,將耳朵貼上房門,這樣聽了好一會兒,里面卻不見半點動靜,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是知道家明的厲害的,此時又正是心虛的時候,推開門看可是不敢。悄悄地站起來,又想往媽媽的房間去聽一會兒。走到樓梯口,下面?zhèn)鱽碜鲈绮偷穆曇�,一聽就能清楚是媽咪的動作�?br />
小心地探出頭,確定家明不在客廳,她才慢慢地潛了下去,躲到客廳的沙發(fā)后朝廚房看,只見瑪麗蓮正穿著昨晚的那件睡裙,動作有些機械地煎著雞蛋,遠遠望去,那臉色有些蒼白無聲,目光也有些渙散�?雌饋韹屵涫钦娴母颐鞣珠_了,海蒂心想。
正在這邊看著,忽然間砰的一聲,瑪麗蓮手中的鏟子似乎是用錯了力,雞蛋飛了出去,滾燙的油滴卻濺到了她的手指上,那鏟子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廚房的地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了一步,旋即蹲了下來,伸手想去拿鏟子,那手在空中晃了幾下,卻是將被油濺到的手指伸進了口中輕輕地吮吸著,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里滾了下來。
海蒂躲在那兒,望著母親一邊流淚一邊坐到了地上,揩著眼淚,壓抑著嗚嗚的哭聲,心中忽然有些痛。沒有了家明,媽咪她也好痛苦啊,可是……這種事……她想了想,悄悄地上了樓。
再下來時,瑪麗蓮紅著眼眶繼續(xù)做早餐,手機械地動著,見到海蒂從旁邊走過來,方才將臉偏向里側(cè),伸手抹了抹眼角:“起來了?”
輕咬著嘴唇,海蒂點了點頭,隨后走了過去,一語不發(fā)地抓住了母親的右手,拿出燙傷藥來幫她抹著。煎蛋的鍋里傳出一陣陣的香味,瑪麗蓮怔怔地望著女兒。好半晌,方才聽得她說道:“媽咪,我也喜歡家明的……”
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笑意,瑪麗蓮將女兒摟在了懷里。過了一會兒,那鍋里逐漸傳出了焦味,瑪麗蓮拿起鏟子,海蒂從母親懷中出來:“我去看家明起床沒有�!�
“不用叫了�!�
“他起床了?”
“他昨晚走了�!�
“呃……”驀地回過了頭,海蒂的臉色變得煞白,“怎么……怎么會……”
砰砰砰的腳步聲中,小女孩飛快地上了樓,片刻,開門聲,“家明……”之類的喊聲不斷地傳了下來�,旣惿徣套⊙蹨I,將早餐放進碟子里,小女孩已經(jīng)飛快地跑下來了,沖著母親哭喊道:“不可能的!他一定只是出去了,他有很多事情的……”
“他的東西已經(jīng)不在了�!�
“我去找他!”
海蒂說著,就那樣就要向門外跑,一把拉開房門,北風夾著雪花呼嘯而入�,旣惿忂B忙過去拉住了她:“外面這么冷,你穿著睡衣……”
“我要去找他!”被母親一拉,海蒂的身體猛地坐倒在地,已經(jīng)大聲地哭了出來。她不是傻瓜,看見母親的樣子,聽著她的聲音,心中已經(jīng)直接沉了下去,知道事情鬧大了�?蘖艘粫䞍海娔赣H也在抹著眼淚,啞著嗓子說道:“那他什么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瑪麗蓮聲音有些哽咽,過去摟住女兒,“也許不會回來了……”
房間之中,一時間就只剩下海蒂的哭聲,瑪麗蓮摟著她,安慰道:“別哭了,是媽媽做得不夠好……”
“不是的!”海蒂打斷了她的話,哭了一會兒,方才淚眼汪汪地望著母親,“是我的錯,我讓他生氣了,討厭了,他就走了。因為昨天晚上是我故意害他的……”
她努力地吸了一口氣,哭道:“他沒有碰過我。我跟他說我喜歡他,結(jié)果他讓我回房睡覺,我出門時看見你過來了,就趕忙跑回他的房間里,故意脫掉衣服讓你看到,他是生我的氣了……”
“……”望著女兒,瑪麗蓮的雙唇顫抖了幾下,片刻,方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雪花飛舞的窗外,“你、你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我不敢了……”海蒂哭著,“你讓他回來啊,他去哪里了,我以后不敢了,你讓他回來罵我、打我,你讓他回來啊,我不敢了……”
“回不來了……”良久,她撫摸著女兒的臉頰,蒼白的臉上露出凄然一笑,“回不來了……不是你的錯,是媽咪的錯,媽咪不相信他……是媽咪的錯……”
窗外的風雪聲中,那聲音仿佛隨時都欲斷去的細線,沙啞凄然,逐漸消沒。只剩下女孩后悔的哭泣聲,隱隱約約,低迷回響……
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一場暴風雪降臨了紐約,低壓的烏云,陰沉的天色,呼嘯的北風穿過城市的每一處。雪花紛紛揚揚,城市中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道路之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聲,縱然所有司機都將速度放到了最慢,但城市之中仍舊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好幾次車禍。在早上七點半的新聞里,每一個紐約電視臺都無一例外地報導著有關(guān)這場大雪的事情。
“呀喲,紐約怎么這樣啊�!彼拿鏉嵃�,墻角放著一株綠色的觀賞性樹木,布置精美的病房之中,穿得嚴嚴實實卻依舊稱得上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面看著電視,一面回頭對坐在病床上的女子說著話,“這也太沒道理了,每天不是車禍啊,就是槍戰(zhàn)之類的,前天晚上吧,在前面街上殺人跟拍電影一樣,今天又下這么大的雪,我還覺得是個好地方的,今天出去玩的計劃又泡湯了�!�
“運氣不好吧�!贝采洗┲咨∪朔哪贻p女子笑了笑,“陳先生不是還跟我們說,最近黑手黨又大火拼嗎?那個叫饅頭的人昨天也說了,住十四號病房的那個就是黑手黨的人呢。”女子口中的陳先生,是她們此行的警衛(wèi)隊長,據(jù)說以前是雇傭兵出身,很是有兩下子,各方面的關(guān)系也靈通,平時喜歡將這些事情當成逸聞趣事說來聽,以示自己的淵博。至于外號饅頭的家伙,自然是前天才認識的那個長著張娃娃臉的小胖子了。
“我可喜歡聽黑手黨的事情�!本拇虬邕^的女人感興趣地笑道,“那可是黑手黨啊,你看過教父吧,真想去好萊塢找馬龍·白蘭度要簽名。你的病反正好了,我們找時間去好萊塢玩玩怎么樣?”
“那也只是演員吧,跟真的又不一樣,真的黑手黨什么壞事都做的,販賣人口、收保護費、殺人、販毒,你在紐約撿個破爛都會被他們殺掉呢。”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話出口一截,驀地停住,穿著病人服的女子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一旁的女人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呵,沒什么�!鼻迩宄赜浀�,關(guān)于黑手黨、哥倫比亞毒梟之類的事情,也是當成趣聞從某個人口中聽到的,那時候自己在學校里扮演著鐵血老師的角色,那個人卻會在每個空暇時進到自己那間被人視為禁區(qū)的辦公室,用自己的電腦,吃自己的零食,占自己的座位,睡自己的沙發(fā),想起來真有些委屈,但感覺上,那仿佛是兩人共有的房間。那樣親昵的感覺……一去不復返了……
“想起那個負心的家伙了?”沉在思緒之中,對方陡然間將臉伸過來時,被小小地嚇了一跳,不由得笑著埋怨一句:“小媽!”
“不!要!想!他!”揮著手指,小媽一字一頓地說著,“我年輕的時候喜歡的那個不也是那樣,你把他當一回事了,他就不把你當一回事,我嫁給你爸爸之后,他倒老是來找我。切,才懶得理他,讓他后悔去吧。告訴你,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要想擁有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永遠別讓他覺得他擁有你。”
“哼�!本锪司镒�,“我告訴老爸去,你擁有另一個男人……”
“我擁有他的心,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稀罕了。”驕傲地笑了笑,小媽坦白地說道,“可你老爸擁有我。你老爸才是最適合我的男人,如果和以前那個男人在一起,最后還是會分開的,越靠近,就越受不了。”
“這么說你更愛我老爸?”
“你這小丫頭才相信愛呢,那是兩個人走到一起的理由之一,但是要一起過日子,愛情沒有多大的意義,沒愛的人反而更能生活在一起。不過當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很長時間之后,那種熟悉了對方的感覺,把對方當成自己一樣的感覺,才是最舒服的�!�
“切。”翻了個白眼,“小媽你又不老,干嘛說得像老頭子一樣�!�
“不老才怪,十年前我還是化妝品的堅決反對者之一,現(xiàn)在就落得整天看著化妝品過日子了�!迸牧伺娜耘f圓潤的臉蛋,“所以你最好給我快點刷牙洗臉,我們出去吃早餐,說好了今天要去買東西的。”
兩人名義上雖然是后母與繼女,但情同姐妹,類似個人的感情問題,小媽一向都很坦白,兩人在一起時也常常交流,許多事情連張敬安都不知道,雅涵卻知道得清清楚楚。譬如說小媽同她以前的男友的戀愛過程,兩人依舊有些藕斷絲連的事情。好幾次那個目前落魄的男人找過來,脾氣火爆的小媽都是將他罵走,差點叫保安打人,還是雅涵出面來勸走了對方,最后一次那個男人罵小媽喜新厭舊,嫌貧愛富,貪的是張家的財產(chǎn),小媽委屈得哭時,也是雅涵出面來,直接表態(tài)說張家的財產(chǎn)便是她的財產(chǎn),終于將那個男人趕走。不過聽得對方還堅持逛街的念頭,雅涵不由得苦了臉。
“不是吧,這種天氣還去逛��?”
“就去隔壁那條街上的超市,兩個好大的,上午逛一家,下午逛一家,一天就打發(fā)完了�?禳c啊,磨磨蹭蹭的,你比我還老嗎?”
“呃……好吧�!贝┲∪朔b的女子無奈地點了點頭,走進衛(wèi)生間,拿起牙刷牙膏。片刻,小媽的臉出現(xiàn)在門邊:“你拿的是我的牙刷……那個躲在你被窩里打暈過我一次的男人到底是誰啊,讓你被甩了還這么念念不忘的,你從昨天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說出來啊,我又不會因為那件事去找他麻煩!”
“呃……呵呵,失誤啦,小媽你再刷一次�!�
“切�!狈藗白眼,小媽揮著手離開了洗手間。雅涵抿了抿嘴,換了自己的牙刷,擠上牙膏,抬起頭,鏡面之中現(xiàn)出了一張美麗而落寞的臉……
第二百四十節(jié)
猜疑
雪花呼嘯飛舞,覆蓋了整個紐約,穿過此時被積雪覆蓋的林間道路,看起來有些廢舊的垃圾處理場中很是熱鬧。只是清晨,警車便已經(jīng)包圍了這里,如今在這里出入的,除了紐約警察,還有一部分FBI的探員。此前在這里的工作人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控制起來,集中安排在外圍的幾間房里,盤問著關(guān)鍵人員,至于其余的人,也控制著不許離開,看起來他們倒更像是罪犯而不是受害者。
迎著飛舞的大雪,一輛深黑色的凱迪拉克跑車呼嘯而來,轉(zhuǎn)眼間便已到了近前,眼看便有可能與這邊停靠的警車相撞,那凱迪拉克車頭猛地一擰,帶著劇烈而尖銳的叫聲打橫滑行過來,在距離一輛警車尾部僅有二十公分的時候徹底停住。穿著黑西裝,高大帥氣的白人男子從車里走了出來,砰的一聲關(guān)上車門,臉上帶著一股寒氣。
站在外圍的兩名警察對望一眼,裝成沒有看到,任由他從中間過去了。
前方的廠區(qū)中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條,男子直走向一邊的一排房屋,推門進去,里面正是垃圾處理場的員工們,眼見他進來,都站起身來鞠了個躬:“史密斯先生。”
“我們損失多少?”望了望外面,他一把拉上門,直接問道。一名員工低下了頭:“大概兩百公斤左右……”
“他媽的到底是誰干的?”
“比爾沒能看清楚,他被人家一巴掌打暈了,現(xiàn)在條子正在問他話呢�!�
“沒能看清楚!”史密斯點頭重復著,“你們當時呢?這么大的一件事,你們居然給我報警了,而且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是警察給我來了電話。你們知道艾森那個賤人在電話里的語氣嗎?史密斯先生,你的工廠死了幾個人,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大概兩百公斤的海洛因,請問是你丟的嗎……哇喔,看起來他像是在說兩百公斤的面粉,而我不小心把它們?yōu)⒃诼飞狭恕?br />
“我們……”臉上露出忐忑的神情,晚上值班的幾個人對望一眼。昨天晚上那么冷,處理廠又暫停了工作,他們自然是找了暖和的地方睡覺,誰知道竟會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一時間說話都有些艱難起來,“是……是別人報的警,警察很快就過來了,然后是他們在檢查那些垃圾……他們不允許我們與外面聯(lián)系,事實上,是警察首先發(fā)現(xiàn)海洛因已經(jīng)混在了垃圾里,我們,我們……”
“你們!”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詞。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處理這些白癡的時候,面上的神色變化了好幾次,他吸了一口氣,身后的門打開了,一名警察出現(xiàn)在了門邊:“嗨,史密斯先生,你來了,早上好嗎?這里也是你管理的?”
露出一個笑容,史密斯轉(zhuǎn)過了身:“嗨,艾森,我們真是有緣。今天天氣不錯,所以心情也好,真不巧,這里也是我在管理�!�
“死了四個,還有一個你的人……喔,或許只能說是你的員工,畢竟你做的是正當生意……他被人一巴掌打暈了,死的那個你的……員工,被直接槍殺,正中頭部,你知道,以專業(yè)角度來說,那一槍真是漂亮。還有三個人身份不明,他們被直接扔進了壓縮機,變得就跟壓縮餅干一樣,我想你看過之后一定會有三個月對壓縮餅干過敏。那是垃圾食品,我一向建議大家不要吃。”那名叫艾森的警察明顯跟史密斯過不去,此時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哦,當然也難說,黑手黨以前常干這種事,把要殺的人扔進垃圾處理場壓成餅干。我是說……或許作為一個美國人,我們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哈哈�!�
艾森大笑著拍拍史密斯的肩膀,史密斯也笑起來,目光緊盯著對方,眼中已經(jīng)有了一絲火氣。收回了手,對方也收斂了笑容:“是這樣的,這件事既然發(fā)生在你管理的地方,我想請你過來協(xié)助調(diào)查也是應該的……”
“當然,協(xié)助警方破案是每一個市民的責任�!�
“另外,跟那三個人一塊壓成餅干的還有一大批海洛因,我們初步估計在兩百公斤左右,現(xiàn)在懷疑你跟這批毒品有關(guān)……”
“你是什么意思!”大聲說著,史密斯前進了一步,“別人在我的工廠里鬧了事,還殺了我的工人,你們卻認為我有罪,這就是你們警方的辦事邏輯嗎?”
“只是懷疑,別緊張。”艾森笑著攤了攤手,“在一定的線索上做出合理的推斷然后求證是我們警察的工作。如果決定起訴你,你當然也可以叫律師為你辯護,證明你自己是無辜的。你可以先在這里等一下,然后我們會送你去警察局,此后或許還會有事情要麻煩你協(xié)助的,請千萬不要推辭�!�
他笑著準備離開,走出兩步,又回過了頭:“哦,對了,你現(xiàn)在有權(quán)保持緘默,但是……抱歉,我想這段話你已經(jīng)聽得很多,耳朵都已經(jīng)起繭,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有件事還是得告訴你,你剛才來的時候開車超速,罰單已經(jīng)放在你的雨刷上,記得去交罰款。再見,良好市民……史密斯先生�!�
“狗屎!”伸手一揮,拳頭在一邊的木門上砰地砸了個洞,遠處那警察在風雪中聳了聳肩,背影消失在道路的轉(zhuǎn)角處。
與此同時,垃圾處理場中央的大坑前,被壓縮掉的巨大垃圾塊此時已經(jīng)被吊了出來,一群人圍在這團垃圾前。許多東西都已經(jīng)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但有些還是能被檢驗出來,再加上昨晚FBI在機場的那次行動遭到的反抗,眼下的事情,其實很清楚,檢驗結(jié)果都不需要太多,剩下的工作只是推想和預測。
“兩個日本人,一個美國人,根據(jù)在機場目擊者的口供,幾乎上了車就已經(jīng)被砍碎了,車子也吻合,應該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問題是到底做事的人是誰。炎黃覺醒?造物奇跡?還是那個殺起人來不顧一切的郁金香?另外……那兩百公斤的海洛因應該是甘比諾家族的,不過現(xiàn)在是沒憑沒據(jù),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罪。一般來說他們做事都不應該把這些黑社會牽扯進去,兩百公斤的海洛因,是當成餅干里的調(diào)料嗎?還是對方特有的幽默感?”
站在大坑邊上,此時有著FBI身份的,不止是德尼·拉旺以及米歇爾·菲利普。先前因為郁金香在中國的轟動,負責這次事件的不止一兩組人,不過這次過來的除了德尼與米歇爾,只有另外的一男一女。此時四個人站在這里,分析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覺得有可能是郁金香�!笔莞邆的白人德尼探員說道,“當然,純粹是看了昨天錄像后的直覺,她就像是喜歡這么干的人�!�
“如果是她干的,這件事有些過了�!泵仔獱柊櫫税櫭迹鞍凑宅F(xiàn)有的線索,雖然中國方面聲稱郁金香是他們的人,但目前的情報都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雙方并沒有確定的從屬關(guān)系,基本上來說郁金香還是一個自由人。只不過現(xiàn)在形勢敏感,才沒有人專心地對付她。以一個人來對抗一個組織,如果是我,昨天凌晨的那次殺人是武力威懾,中午的那次事件是為了獲得某些情報。她想要逼得美國的裴羅嘉退后一步,放過這一次,威懾力就已經(jīng)夠了。殺這兩個無足輕重的日本人是為了什么,因為中國江海市的那次事件而泄憤?”
“沒錯,這樣做只是得不償失�!迸赃叺囊幻絾T點了點頭,“這兩個日本人是作為使者來到紐約的,他們本身的價值不大,但殺掉他們,無論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什么,美國裴羅嘉分部都不會善罷甘休。做這么多余的事情,雖然風格上有些相似,但除非郁金香已經(jīng)瘋了,否則他應該不會這樣。我覺得倒有可能是別人做了,故意做成郁金香的方式,畢竟被打暈的那個家伙說了,打暈他的是個男人,以郁金香展現(xiàn)出來的力量當然可以一巴掌打暈一個壯漢,但如果是男人……跟郁金香搭檔的,就只有那個叫顧家明的中國男孩,雖然不排除他身手很好的可能,但是……應該到不了這個程度……”
“毒品來自甘比諾家族,甘比諾家族與薩利�,F(xiàn)在關(guān)系緊張,而顧家明跟薩利埃家的那對母女有關(guān)系�!憋L雪之中,一旁的那名女探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這是很明顯的聯(lián)系……太明顯了,雖然兩百公斤的毒品會給甘比諾帶來一些麻煩,但是以郁金香那種殺人的手法,我覺得還是太小氣了一點,她完全可以去殺掉史密斯,或者新任的教父約翰·達米科。呵,這一點做得太過火了,讓郁金香發(fā)瘋,讓北美裴羅嘉跟她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誰最希望這樣?”
她頓了一頓,站在她對面的米歇爾點了點頭:“造物奇跡。”
“沒錯,在美國,只有他們目前跟裴羅嘉有著直接的利害沖突,所以我覺得,造物奇跡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以上,郁金香……不足百分之三十……”
垃圾場中,F(xiàn)BI在分析著眼前的案子,紐約城中被風雪包圍的某個房間,一通電話連接了大洋彼岸的日本,卡斯特羅正在跟御守滄談話:“……關(guān)于渡邊君這次的事情,是我們這邊的失職,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對手是誰,我們一定會找出來。嗯,他過來了,呵呵……前兩年他在這里玩,我們倆也談得不錯,也替我向阿喜問好……中國有句老話,英雄出少年……嗯,再見……”
掛了電話,這位北美裴羅嘉的負責人臉上表情淡淡的,隨后笑著望向了辦公桌的對面:“御守先生讓我向你問好,莊……昨晚的事情,他們覺得有可能是郁金香,你認為呢?”
“我只是剛回來不久,不好說�!睂γ�?zhèn)鞒龅穆曇舻�,柔和得像是女人,“不過只看眼前來說,第三次的事情,跟前兩次有些不同。欠妥�!�
“我也這么覺得,請說下去�!�
“沒有目的,沒有好處。”莊·阿米爾頓了一頓,“郁金香的前兩次出手都有著極強的目的性:第一次的街頭狙殺給人最強的沖擊力,她展示了她的能力,最從容的殺戮,對全盤的精確掌控能力;第二次她拿走了那些資料,雖然都已經(jīng)是以前的老資料,但經(jīng)過整理和推算,誰也不知道會產(chǎn)生怎樣的效果,在隱性上,這是更大的威脅。但是第三次,她沒有任何理由要對渡邊先生他們出手,即便要讓他們死,暗中通知了FBI也就夠了,但正是她在之后的親自出手,反而讓人覺得奇怪。聽說扔在垃圾里有甘比諾家的海洛因,這就更可笑了……另外,純粹是我個人的私心,渡邊先生他們死去的那輛車里鮮血四濺,作為郁金香這樣美麗的女士,不應該讓她的身體上被濺得到處都是鮮血,任何這樣想的人,都是對那位美麗女士的一種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