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韓卓宇推開醫(yī)生，一手捂住小團子緊緊盯著針管的眼睛，一手按住他不�；蝿拥男∧X袋，用力往下壓了壓，冷冷清清的吐出一個字，“乖！”
微弱的電流通過少年的掌心竄進孩子頭皮，直達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中樞，一遍又一遍細細梳理，將扼住孩子心神的恐懼感擊潰。五六分鐘后，孩子奇跡般的安靜下來。
韓卓宇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感覺掌心傳來一陣濕意，那是小團子在無聲的哭泣。這樣小小軟軟的可愛生命，究竟是誰忍心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傷害？他的父母呢，此刻又在哪里？
這一次，9527并沒有感覺到絲毫快樂，看著孩子緊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他覺得難受極了！
孩子太小，能不注射鎮(zhèn)定劑自然最好。醫(yī)生放下針管，用眼神示意閑雜人等離開，免得又對孩子造成刺激。
人都走光了，只留下石磊站在門外，探出半個腦袋偷看，韓卓宇這才慢慢收回手。小團子眨眨眼，大滴大滴的淚水涌出眼眶，但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只是機械性的扯開毛毯，裹住自己全身。這回連眼睛也不露了，儼然一個圓滾滾的小毛球。
韓卓宇點頭，伸手戳了戳小毛球。小毛球像炸了毛的貓一樣抖起來。
“名字。”他語氣清冷，細長的指尖卻一下一下戳著小毛球。小毛球一抖一抖又一抖，非常有節(jié)奏感。樣子滑稽極了。
這熊孩子，還玩上了！石磊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推開房門走進去，用譴責的眼神瞪了好友一眼。
9527難得的同情心發(fā)作了。
韓卓宇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再次問道，“名字�！�
小毛球停止顫抖，緩緩滾了一圈后躺平，裝死。
石磊和9527無語⊙﹏⊙b
靜默幾分鐘后，9527語氣輕快的說道，
韓卓宇不置可否，拿起手機玩游戲。石磊也找了張凳子坐下，掏出手機。
9527傲嬌的哼唧~~低等的人類，沒有電腦就只能靠手機打發(fā)時間，不像自己，隨時隨地都能侵入網(wǎng)絡攪風攪雨，哦不，是叱咤風云！嗯，魔獸世界又出新劇情了，很有趣的樣子，去擼一把吧！
兩人一機特別忙碌，半個小時后，嘀嘀嘀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韓卓宇按下暫停鍵，偏頭去看躺在床上的團子，9527立即退出游戲世界，緊張的問道，
打量了半天，韓卓宇俯下身，扯開蒙住團子全身的毛毯，發(fā)現(xiàn)他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缺氧�！n卓宇面無表情的按按團子的頭，準備坐回原位，卻被團子一把抓住指尖。他臉上不再是木然和驚恐的表情，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灼熱的盯著少年白皙的掌心，翻過來復過去的看，恨不能看出朵花兒來。
9527緊張兮兮的問。
‘你暴力游戲玩多了�！n卓宇的面癱臉有點開裂。
9527立即換上諂媚的語氣，
韓卓宇抽-回手，重新拿起手機玩游戲。小團子用毛毯遮住半張臉，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小孩的眼睛又大又黑，但表面卻似蒙了一層霧霾，毫無孩童該有的天真神采。石磊覺得心里瘆的慌，偷偷把椅子往外挪了挪，離好友遠一點。
這一盯就盯了幾個小時，眼見天色昏暗下來，火燒云一層接一層的蔓延。
“天兒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毙叹崎_房門，見小團子驚恐的彈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聲，連忙又退出去，表情非常無奈。
“你看他這樣子，我們一走他又得鬧，嗓子就不用要了！”石磊憂心忡忡的說道。
刑警也有些躊躇。上頭已經(jīng)交代了，這孩子身份很不簡單，一定要照顧好了，出了什么差池，局長和縣長加一塊兒也擔待不起。
小團子面無表情，內心卻在哭泣。
韓卓宇擰眉，對石磊簡單交待道，“你回去，我留下。”
家里有病弱的弟弟和年邁的外公需要照顧，石磊也不與好友廢話，干脆的點頭道，“那我回去做飯，六點半準時給你們送過來。等爺爺和小鑫睡著了，我下半夜再來陪你們。”
見兩人已經(jīng)安排好了，沒自己什么事兒，刑警頓時覺得很輕松，交待幾句‘有事隨時過來叫我’便退出去了。
小團子攏了攏身上的毛毯，縮在床角直勾勾的盯著少年。
9527不知道第幾次感嘆道。
‘小正？’韓卓宇歪頭，目露疑惑。
9527覺得自己很有才華。
韓卓宇沉默了幾秒鐘，用指尖摁住小團子腦門，冷冷清清命令道，“繼續(xù)睡�！�
小團子順勢躺下，眼皮子一耷一耷，明明困到了極點就是不睡。
韓卓宇也不理他，坐在床邊自顧玩游戲。
十分鐘后再抬頭，小團子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兩條淡淡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雙手死死拽住毛毯。
韓卓宇扔掉玩了一天，電板滾燙的手機，慢慢地，長長地出了口氣。
六點半，石磊的到來不可避免的驚動了即便睡著也十分不安的孩子。韓卓宇順勢將插著吸管的粥碗遞過去，自己慢條斯理的吃飯。
仿佛被大哥哥的好胃口感染，小團子這次并無抗拒，一口一口喝得津津有味。
這次只在第一口時收到了感謝值，由此可見之前孩子餓得有多狠。
等兩人吃完晚飯，石磊便回去了。韓卓宇半靠在另一張病床上，看似發(fā)呆，實則在頭腦中完成9527布置的學習任務。手機因為沒電已經(jīng)自動關機了，病房里靜悄悄的，窗外被無盡的黑夜侵襲。
被系統(tǒng)提示音數(shù)次打斷思路，少年朝面無表情的小團子看去，實在猜不出他這次需要什么幫助。
9527遲疑道。
‘房里開著燈�！n卓宇語氣平板的敘述事實。
韓卓宇沉默片刻，爬起來，走到小團子床沿慢慢坐下。小團子連忙縮成一團朝床角滾去，一副非常害怕的樣子，但系統(tǒng)提示音卻消失了，隨即便是一聲脆響，
韓卓宇唇角勾了勾又很快恢復面無表情，繼續(xù)在腦海中做題。
9527笑呵呵的道。
21
21、二一
...
石磊半夜時來了一趟，本已經(jīng)睡著的小團子立即驚醒了，一眨不眨的瞪著他。石磊被他死氣沉沉的目光看的心頭發(fā)憷，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在好友的示意下離開。
睡前一大一小還隔得遠遠的，等晨曦照進病房時，小團子已經(jīng)滾進了少年懷里，小手緊緊抓住少年的衣襟。
五點半，正是晨練的時候，少年在生物鐘的催促下睜開眼睛，頭微微一動，小團子便也跟著清醒過來。
昨晚石磊送來了洗漱用品，少年打理好自己，給小團子擦臉擦手，擠了牙膏示意他自己刷牙。小團子用疑惑的眼神盯著牙刷，半晌后仰頭，張開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9527查了查育兒網(wǎng)頁，用沉痛的語氣說道，
韓卓宇內心有些觸動，對上孩子灰蒙蒙的眼睛就仿佛看見了年幼的自己。他退后兩步，把牙刷和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冷冰冰的命令道，“自己刷！”
在孩子絕望的時候來到他身邊，韓卓宇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走入孩子心靈的鑰匙。他現(xiàn)在該做的不是放任他縱容他迷失在內心的荒野，而是為他開拓出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強迫他前進，就像9527曾經(jīng)做的那樣。
小團子閉上嘴，將頭埋進膝蓋，無聲反抗。
韓卓宇穿好外套，拿上手機朝門口走去，任由嘀嘀嘀的提示音變成凄厲的呼救也毫不回頭。走下樓梯，在拐角處靜立片刻，他又悄無聲息的回去。
小團子面無表情，眼眶卻紅彤彤的。他笨拙的爬下床，鞋子也沒穿就跑出去，與轉回來的少年迎面撞上。
韓卓宇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光禿禿的小腳丫，一大一小兩個面癱在走廊里對持，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回去！”幾分鐘后，少年吐出兩個字。
小團子一抖，連忙跑回去，呼哧呼哧爬上病床，眼巴巴的看著他。
韓卓宇接了一盆熱水，板著臉替他擦拭灰撲撲的小腳丫，與此同時，清脆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9527樂開了花。
擦完腳，韓卓宇將牙刷遞到小團子手里，意思不言而喻。小團子乖乖接過，對準水盆刷牙，末了還咧咧嘴，叫大哥哥看見自己嚴格貫徹了他的命令。
韓卓宇面無表情的點頭，將腿架在窗臺上做伸展運動，眼下情況特殊，想要出去慢跑是沒可能了。小團子全程都盯著他，生怕他會原地消失一樣，直到石磊來送早餐才稍微轉移了視線。
“喲，今天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發(fā)現(xiàn)孩子的眼睛閃現(xiàn)出一絲神采，不再是昨晚死氣沉沉的樣子，石磊很高興。
“吃早飯了�！彼寻�、饅頭、白粥、咸菜一樣樣攤在床頭柜上。
韓卓宇走進浴室擦臉，出來后將插著吸管的粥碗送到小團子嘴邊。小團子雙手捧住，像小倉鼠一樣慢吞吞的喝起來。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隱隱約約說道，“舌軟骨有些移位，只要好好保養(yǎng)沒什么大問題。體內注射的藥物由于醫(yī)院設備簡陋，目前還沒檢測出來，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不良反應……”
說話人是方中縣的縣長，態(tài)度誠惶誠恐，顯見陪同的人身份很不一般。
石磊轉頭朝門口看去，小團子和韓卓宇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吃早餐，對外界絲毫沒有興趣。
房門被推開了，一名身材高大，穿著軍裝的男人當先走進來。
石磊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臥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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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麥二星，中將�。《铱磳Ψ降哪昙o才三十出頭！這得多大的背景�。�！
來人直勾勾的盯著病床上的小團子，雖然不明顯，但沉穩(wěn)的步伐有一瞬間凌亂，然后用審視的眼神極快的掃過兩名少年。這是一個刀鋒般銳利，鋼鐵般堅硬的男人，如鷹的目光極具穿透力，讓人無所遁形。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凍結了周圍的空氣，渾身上下充斥著威嚴的，不可違逆的氣場。
石磊刷的一下站直，臉頰漲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韓卓宇睜大了眼睛，然后立即移開目光，低著頭縮著肩膀，不著痕跡的挪到好友身后。這個男人他曾見過，是帝都雷家的二子——雷霆。他剛回國那年雷老爺子做70大壽，雷麗珍不知道為什么非常熱衷把他往人多的地方帶。來來往往觥籌交錯的人群讓他恐慌至極，想要找個安靜的角落躲避，正打算推開一間房門時，雷霆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用力擒住他的手腕警告道，“書房重地，閑人免入，請立即離開！”
男人刀鋒般的眼神和冰冷的語氣到現(xiàn)在還深深印刻在腦海，令少年慘白了面色。
雷霆是偵察兵出身，立即發(fā)覺了少年的反常卻不動聲色，徑直走到床邊，仔細查看兒子情況。
孩子捧著碗縮成一團，頭埋得低低的，恨不能浸到粥里去，細細的脖子上纏繞著一圈紗布，遮住了可怕的勒痕。這是抗拒的姿態(tài)，哪怕他是孩子的父親也無法獲得信任，
雷霆眸色微黯，勉力控制住了想要擁抱兒子的沖動。
“爸爸來了，沒事了！”他一字一句開口，卻覺得這樣的保證何其蒼白無力。在兒子最需要保護的時候，他沒能及時出現(xiàn)，那條本就橫隔在父子之間的鴻溝越加寬廣，不知此生還有沒有填補的可能。
他試探性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的頭，卻被躲開了，只能無奈的收回。他抿著唇，半天沒有說話，病房里的其他人也絲毫不敢做聲。
“是你們救了小��？”平復了心底涌動的情緒，他轉頭看向兩名少年。
“是，是的�！笔诮Y結巴巴的說道。
“非常感謝！”他略帶沙啞的嗓音聽上去真誠至極。
韓卓宇抬頭瞥了他一眼又飛快移開目光，不安之色一閃而過。
9527憤憤不平的抱怨，
韓卓宇抿唇，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你認識我？”雷霆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銳利的目光中卻透著篤定。少年眼里的驚恐不安引起了他的警覺。連終身效力雷家的管家和心理醫(yī)師都能被毒販買通控制，他此時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少年退后一步，臉色煞白。
雷霆瞇眼，威嚴的氣勢陡然加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旁人連嘴都不敢張，唯獨石磊結結巴巴的說道，“報，報告首長，我同學有自閉癥，不愛說話�！�
自閉癥？雷霆心中的懷疑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加濃重。是打聽到了小琛的情況所以故意用這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嗎？以前也曾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他上前一步，鷹一般的狹長眼眸鎖定少年蒼白的臉龐，不放過一絲一毫表情變化。
“我父親是安國仁�！鄙倌甑筒豢陕劦牡�。
雷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副官。
“H市市委書記，雷麗珍的丈夫�！备惫俦M職盡責的提醒。
雷霆花了一點時間回想，末了點頭道，“原來是賢侄！有時間本人一定親自登門道謝！”安國仁和雷麗珍的兒子，未免太巧了！他暗暗想到。
9527氣得跳腳。
韓卓宇低下頭，挪到好友背后，直到連眼角余光都看不見男人高大的身影這才覺得安心一些。
“小琛，爸爸帶你回家�！蹦腥藦澫卵�，試圖抱起縮成一團的兒子，卻沒想兒子猛然扔掉粥碗，爬下床跑到少年身邊，兩只小短手緊緊扒住少年的褲腿，一副打死也不離開的樣子。
雷霆閃身避開四濺的粥水，表情既無奈又心疼。兒子被注射了不明藥物，他必須帶他去最近的H市人民醫(yī)院做深入檢查，然后進行相應治療。但兒子如此抗拒自己，比綁架之前更甚，他真的沒有想到。
每靠近一步，抱成一團的兩小就退后一步，逼得他不得不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無害。
“首長，要不我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兒子是韓卓宇救的，他可粘他了，連睡覺都要睜一只眼睛，生怕韓卓宇不見了。有韓卓宇在，他肯定會乖乖聽話！”石磊從小就崇拜軍人，此刻像個狗腿子一樣為首長排憂解難，不惜把好友都給賣了。
雷霆沉吟片刻，用看似禮貌實則不容人拒絕的口吻說道，“韓卓宇是嗎？能否請你跟我們一起去H市。你也看到了，小琛很需要做一個全面檢查。我想你應該能理解一位父親焦急的心情�！�
系統(tǒng)提示音表明男人確實需要幫助。
9527不甘不愿的說道。
韓卓宇低頭對上小團子又黑又大的眼睛，最終微微點頭。
9527忍不住吐槽。
22
22、二二
...
收拾好行李，石家兄弟和韓卓宇告別了剛來沒幾天的方中縣。兄弟兩跟副官一個車，韓卓宇雖然極不情愿，但小團子扒在他腿上剝都剝不開，他不得不蒼白著臉與雷霆坐一輛車。
進入狹窄的車廂，雷琛，也就是小團子開始瑟瑟發(fā)抖，嘀嘀嘀的系統(tǒng)提示音瘋狂響起來。
“小琛怎么了？是不是覺得冷？”雷霆濃黑的劍眉皺起，想要伸手把兒子抱進懷中。
小團子避開他的手，爬到坐得遠遠的少年身邊，緊挨著少年身側躺下，把自己縮成一個球。這個狹窄的空間令他想起了臭烘烘的小屋和令人窒息的后車廂，他只能緊閉雙眼，把自己縮成一團才能抵御住內心無盡的恐懼。幸好，幸好還有大哥哥在，不像爸爸那樣怎么呼喚都不出現(xiàn)。
系統(tǒng)提示音持續(xù)不斷，令韓卓宇忘了與雷霆同處一室的不安，偏頭朝身邊不停抖動的小球看去。他能感覺到他的恐懼，難道是坐車的原因？
9527搖頭嘆息。本來就患有自閉癥，這下又患上了尖銳物體恐懼癥和幽閉恐懼癥，以后可怎么活喲！小正同志太命苦了！
韓卓宇擰眉，慢慢伸出手拍打小團子的脊背。不停抖動的小團子忽然之間平靜下來。
手里拿著毛毯正想給兒子蓋上的雷霆用復雜的眼神審視面無表情卻動作溫柔的少年。這短短的一天一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竟能讓向來抗拒與人接觸的兒子毫無保留的親近信任對方？就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想要摸摸兒子的頭也沒辦法做到。
巨大的無力感和酸澀涌上心頭，雷霆深深看了一眼名為韓卓宇的少年。
韓卓宇垂頭躲避男人銳利的目光，略微往車門處縮了縮。和如此威嚴的人待在一起，不安感甚至超越了在人山人海中跋涉。他希望回去的路程能縮短一點，再縮短一點。
察覺到大哥哥離自己遠了一些，小團子也跟著爬了過去，緊挨著他的腿躺下。
熱烘烘的小球依偎在自己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沖散了心底的不安，韓卓宇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更加溫柔的拍撫。
其實，應該心懷感激的人是自己才對。韓卓宇垂眸暗暗想到。
“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币恢蹦^察兩小的雷霆對司機吩咐，然后將毛毯遞給少年，放緩語氣說道，“小琛目前對我有些抗拒，很可能是因為我沒能保護他的原因。謝謝這段時間你對他的照顧。這條毯子你們蓋著，免得著涼�！�
9527氣哼哼的。
韓卓宇一點兒不在乎雷霆是不是真心道謝，他很害怕跟這個威嚴至極的男人待在一起，所以非常乖順的接過毛毯，蓋在自己和小團子身上。
“看前面就不怕了�！崩鹦F子擋在身邊，臉色蒼白的少年指了指前方的擋風玻璃。小團子用力箍住他手臂朝前看去。
一大一小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連眼珠子都不轉一下，路過一個鄉(xiāng)村，有牛群堵住了去路便機械性的轉頭，直勾勾的盯著牛群，明明心里好奇的要死，眼睛也發(fā)出微光，兩張小臉硬是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多余的表情，行為模式出奇的相像。
雷霆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觀察少年，心里的猜忌有些松動。對方的話非常少，除了兒子和石家兄弟，從未見他與其他人有過眼神上的接觸，走到哪兒總是挑揀最僻靜的角落把自己藏起來，然后低著頭縮著肩膀，做出抗拒的姿態(tài)。這確實是自閉癥患者特有的行為模式。
也許自己草木皆兵了，少年出現(xiàn)在那里確實是巧合。雷霆按揉眉心，疲憊的想到。
下午三點，車隊抵達了H市人民醫(yī)院，院長接到電話后馬上率領幾名專家匆匆趕到門口迎接。乍然看見這么多陌生人，小團子受驚般扒住韓卓宇的褲腿兒，頭埋得低低的。韓卓宇也垂眸，避免與任何人有眼神上的對視。
石家兄弟托雷霆的福，跟隨一名心臟外科專家去做免費檢查。
“不要怕，爸爸在這里�！崩做獜澭噲D用最溫柔的語氣安慰兒子，成效卻不大。兒子只是用霧蒙蒙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拽緊少年的褲腿。
韓卓宇想離開，腿卻怎么也拔不動，小團子用哭音在他腦海中喊道，
9527也跟著哀求�？蓱z的孩子，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雷霆站直，用懇求的語氣說道，“韓卓宇，能否請你留下來陪陪我的孩子？看樣子他很需要你�！迸c此同時，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首先找到兒子，將他從絕望中拯救出來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會不會也得到兒子毫無保留的信賴？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法彌補……
微弱的求助信號來自于眼前這個像鋼鐵一般堅硬的男人。
韓卓宇飛快看了他一眼，默默點頭。
清脆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9527稍微滿意了，隨即又嫌棄起來，只因后面緊跟著收到了小團子10點感謝值。
韓卓宇在雷霆的示意下向檢驗科走去，他一邁步，小團子不得不松手，亦步亦趨的跟上。大哥哥不離開就好，去哪兒他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