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以極其緩慢的動作鉆出被窩,歸還手機,再瞄一眼隔壁床的兩室友,看起來睡得好香。
抱著睡會睡得好香,他知道的。
毛非用鼻子哼個氣音,閉眼上天馬行空。
猛的,靈光一閃,毛非心生一計。
七點半,天已經大亮。
毛非盤腿坐在床上,冉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夏肖驍不在,跑腿買早餐去了。
“你們其實挺配的,真的�!�
“是不是燒傻了,說什么胡話呢?”
“不是胡話!”毛非拍著被面瞎著急,“剛剛他還給你穿衣服!”
冉青被逗笑:“昨晚有一個人高燒燒得不能自理,肖驍給他穿上衣,莊強給他提褲子,他還叫喚著要找抱抱�!�
毛非啞火了。
道謝的話在睡醒時已經說過好幾遍,毛非鼓著臉蛋:“我請你們,還有莊強,吃飯喝奶茶�!�
“奶茶就行了。”冉青把手機遞給他看,“好看嗎?”
一張女孩子的照片,黑長直,白軟美,身穿華麗的cos服裝。
毛非贊嘆:“好看!你妹妹嗎?”
“我熱戀中的網戀對象。”冉青笑得別樣燦爛,“叫珍珍�!�
毛非:“......�。�!”
“什么時候網的戀啊你!”
“寒假�!�
毛非說不出話,憋了半晌,問:“肖驍知道嗎?”
“知道啊,昨晚我們幾個還一起玩游戲。”
毛非又憋了半晌:“下次什么時候,我也要一起玩!”
夏肖驍回來了,買的杯裝小米粥和包子。
毛非邊吃邊自我幻滅,這對室友CP他才嗑了三小時不到就已經破鏡了。
他問:“珍珍聲音好聽嗎?”
夏肖驍比冉青還積極:“好聽�!�
他又問:“視過頻嗎?”
這問題只能冉青回答:“沒,也沒見面,她在隔壁省會上大一。”
包子堵不住毛非的嘴:“珍珍平時怎么叫你��?我聽說網戀的人都可速度了,一上來就是老公老婆的,你們呢?”
冉青有點臊:“你能不能好好吃你的早飯?”
毛非不能:“你沒給她打錢吧?”
夏肖驍笑出聲:“問得好,是該注意。”
冉青特別臊:“你們倆,��?先討論我的戀情,又來懷疑我的智商!”
毛非嚼巴嚼巴咽下去,又吸溜一口甜粥,說:“擔心你嘛。”
吃完,收拾好殘局,八點整,醫(yī)院正式上班。
毛非把被子疊得規(guī)規(guī)整整,然后招呼兩人道:“我有一個心眼兒想要耍一耍,你們幫我聽聽能不能耍成?”
這是他昨晚的靈光一閃。
昨天下午他在伯溫睡過頭,導致他失去一次翹課機會,只剩下五次。
如果,等會兒請醫(yī)生給他開一張病假條,寫昨天的日期,那是不是可以混淆視聽,拿著假條去銷假?
冉青說:“按道理,我們昨晚的確是在零點之前就到醫(yī)院了�!�
夏肖驍發(fā)現(xiàn)bug:“別忘了莊強,除非你下課后自己去辦公室,不然他看見了肯定要說你騙人�!�
所以還是有可行性的,毛非決定斗膽一試。
第9章
肯定是走錯教室了!
大雪停歇,天空暖融融地放晴了。
三人攔的回到學校,毛非如約請兩人喝奶茶,他早上吃得飽,再加上大病初愈,其實不太有胃口,可他還是寵幸自己一杯布丁烤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嘬。
莊強上課去了,宿舍里沒有人,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好像熟悉,是...酸臭腐爛和洗衣粉香...還有潮濕的沙土氣息。
氣味混合在一起,似有似無地流連于鼻尖,很討嫌,惹人退步,催人欲吐,手里的奶茶都不香了。
三人站在門口互相懵逼,冉青回憶:“昨晚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莊強干嘛了?”
夏肖驍大膽猜測:“會不會是你那個社長求而不得,給我們屋里投毒了?”
毛非好無辜,憤憤瞪圓了眼睛:“他敢!”
又一想他連撬鎖都敢,搞不好真做得出來投毒報復這種齷齪事。
毛非游移不定:“可能...他真的敢?”
正說著,隔壁那屋開了個門縫,露出一個同班同學的腦袋,一看就是翹課在睡懶覺。
同學問:“你們三個昨晚干嘛去了?”
毛非主動到:“我發(fā)高燒,他們倆在醫(yī)院陪我,現(xiàn)在才回來�!�
冉青嗅出貓膩:“昨晚發(fā)生什么了?莊強他怎么了?”
同學感慨道:“另一個我不認識,不知道是誰。都快熄燈了,你們屋里霹靂撲通叮叮咣咣的,然后,一整個走廊,全都飄滿了嘔吐的味兒,服了!”
三個人滿腦袋問號地望著他。
“哀鴻遍野知道嗎?敲門也不開,就聽你們屋里此起彼伏的嘔吐聲,有人繼續(xù)砸門,我就趕緊下去找宿管拿鑰匙,我以為你們屋里要出人命了�!�
三個人立刻往宿舍里看去,瓷磚地面干干凈凈,映著陽光。
“宿管上來打開門,驚了臥槽,莊強和那個不認識的,他們倆對著吐,那畫面沖擊力,滿地都是,‘血流成河’,莊強吐得都不行了,擱那兒干嘔,另一個不知道咋吐的,糊了滿臉滿身,沃日賊幾把惡心。”
三人放下了手里的奶茶,震驚到想要申請換宿舍。
“我有視頻,要看嘛?好多人都拍了,拍著拍著也吐了,我們男生就是剛�!�
毛非連連搖頭:“我不剛,我不看!”
夏肖驍連聲地“臥槽”:“不是,他們倆怎么了就、就、就搞成這樣?!”
同學從門縫里探出一只手,一攤:“未解之謎�!�
冉青已經快把奶茶反出來了,他面色難看道:“沒人問問是怎么回事嗎?”
“躲都來不及還問問,宿管大媽都要暈了,昨晚也沒熄燈,我們全都躲在屋子里,大媽和莊強兩個人去樓下鏟土上來收拾的,搞到半夜。”
怪不得會有潮濕的沙土氣息。
同學打了個哈欠:“等你們跟莊強問出前因后果了,記得也跟我分享一下啊�!�
門關了,留三個人冰雕一般凍結在214門口。
心里作用嚴重,感覺空氣污濁,地面油膩,連床鋪都被熏染上不好的味道。
毫無異議,大掃除!
三人分工明確,夏肖驍再次跑腿去超市里買空氣清新劑,毛非端盆熱水負責擦桌椅柜子,冉青擼著袖子把地板反復拖了三四遍,累得直喘。
他百思不得其解,遷怒道:“毛非,雖然但是,我現(xiàn)在就要開始懷疑你的眼光�!�
毛非好委屈,又反駁不得:“吾日三省吾身�!�
夏肖驍回來了,舉著檸檬味的清新劑到處噴,噴完,新拿塊抹布加入毛非,邊干邊感慨:“說真的,莊強總是能說出干出一些我無法理解的事情來,我太特么奇怪了,就算是干架也不至于干到吐啊�!�
地面活動范圍收拾妥當,輪到地上范圍。
三個人都在醫(yī)院里滾過一遭,挨個洗澡,毛非被安排在最后一個,這樣就不怕浴室里太冷。
跪在床邊換床單換被罩,再抱去洗衣房里洗,毛非這纖瘦的、剛初夜的、剛痊愈的小身板快要累垮,手背更是痛,又青又腫,看著嚇人。
他癱坐在椅子上,想看看時間,看見亮屏即關機,早上在醫(yī)院里急匆匆充的十分鐘電量消耗殆盡。
毛非翻出充電器插上,問:“幾點了?”
冉青道:“十點半,等你洗完我們就去吃午飯,吃完回來晾床單,差不多莊強也就該下課了�!�
毛非“嗯”一聲,再次開機,手機里跳出好多有用沒用的消息,他一一劃過,看到淘寶提醒他寶貝已發(fā)貨,頓時納悶,什么寶貝?
毛非點進物流頁,這才看到他的水墨刺繡羊羔絨長裙套裝不僅已經發(fā)貨了,是已經攬收完畢上路了。
他認命地放下手機,服氣道:“過幾天,我可能,會,收到一份,包裹�!�
冉青正和珍珍聊得熱火朝天,他聞言抬眼:“什么包裹嚇得你斷句都不會了?”
“漢服,女裝,裙子�!�
“嘿,巧了,我也一樣�!�
毛非好奇:“我是跟莊強吵架時上頭,為了氣他才買的,你是因為什么?”
冉青不答反問:“吵什么架?”
“昨天晚飯那會兒嘛,我剛睡著,他回來把我吵醒了,說看見有男生男扮女裝實在太惡心了,我一生氣,決定惡心死他�!�
冉青直笑,說:“珍珍玩cos,我陪她�!�
毛非一拍大腿,憧憬道:“cos啥?她是白素貞,你是小青嗎?姐妹CP我可以!”
衛(wèi)生間門打開,煙霧繚繞的,夏肖驍催道:“趁熱乎,快去快去�!�
毛非趕忙起立,抓上換洗的衣服跑進去,關門前嚷嚷:“別忘記買假胸!”
中午下課時分,昨晚沒睡好今早累半死的三個人窩在新床被里等到了一臉菜色的黑莊強。
為什么黑,因為那兩大眼圈無法忽視。
莊強不復強勢,面對翹課的三人沒有質問,而是虛弱道:“你們回來了?大掃除了吧?你們知道了吧?毛非你好了嗎?”
三個腦袋懸在床頭邊,毛非說:“我好全乎了已經,下午請你喝奶茶,謝謝你昨晚---”
“不喝,垃圾�!�
“...行,當我沒說�!�
毛非無語,這人怎么這樣��!
冉青接著問:“我們其實不知道,你說說行嗎,我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莊強坐在椅子上,指指毛非壞掉的柜子門,那把金色小鎖還堅守在已經變形的金屬片上,周圍木漆斑駁,裂開幾道長短不一的寬縫。
“他揣著一把榔頭來撬鎖,那我能讓么?就算他是學長,那也是不對的!我們倆就打起來了,然后我胃里翻滾,吐了他一身,他沒忍住,也吐了...其實我本來吐兩口就得了,但是場面過于...過于...過于兇殘,我們倆誰也停不下來�!�
知道了真相的三個人:“......”
毛非真情實意:“莊強,你想喝什么,我請你,豆?jié){行嗎?”
莊強抬頭看他:“我想問問你,毛非,你到底為什么說話不算話?你要是把畫給他了,能有這么多破事?”
毛非被教訓得往被窩里縮了縮,總不能說因為一顆春心被利用吧,他覺得莊強可能無法接受這種沖擊,搞不好又要吐的。
他弱弱道:“你想象不到的原因,別問了,我錯了�!�
莊強恨到:“你錯哪兒了?”
毛非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不該把畫放在宿舍嗎,還是不該被人耍之后也耍人嗎?
冉青替他答:“錯在他眼光不好,你別問了。倒是你昨晚,聽隔壁說你收拾到半夜,辛苦。”
莊強重重一聲:“哼!”
夏肖驍還是費解:“我還有一個疑問,你怎么說吐就吐了?”
莊強脫去外套往床上爬,說:“我刷完牙看見毛非燒著了,嚇得一口牙膏水咽肚里�!�
毛非再次真情實意:“豆?jié){米粥豆腐腦,我請你。”
“我請你閉嘴!”莊強鉆進被窩,還是恨恨的語氣,“都是你搞出來的事兒,你要深刻反思!”
沒動靜了,好像似乎以極快的速度睡著了。
毛非的腦袋還擱在床頭護欄上,下巴壓著手背,壓得嘴唇嘟起,委委屈屈的。
夏肖驍安慰毛非:“不怪你�!�
冉青也說:“怪那個社長,什么狗東西�!�
午覺稍微睡過頭了。
莊強實在是困,關掉鬧鈴后又瞇了三分鐘,然而實際上,已經過去一刻鐘。
他跳起來就跑,不然占不到好位置了。
毛非也著急,他翻抽屜翻柜子都找不到暖寶寶,冉青和夏肖驍?shù)仍陂T口,一個應付路過同學的好奇心:“誒昨晚到底咋回事?”
夏肖驍一概道:“保家衛(wèi)國,守護正義�!�
另一個給毛非出主意:“別找了,等會兒路過超市進去買新的�!�
毛非趕忙提上雪地靴,抄上書嚷著“走走走”,差點忘記病假條,一個急剎車折回去,把假條揣兜兒。
希望新來的代課老師好說話不多問,利索索地提起筆給他把假銷掉。
一路朝教學樓走,快走到超市時毛非的腳丫子已經冷得難受了,他把書給冉青:“你們去占位置,我自己去買�!�
冉青問:“記得教室嗎?”
“記得,”毛非確認道,“我們換了個新老師,對吧?”
“對,賊帥,一會兒你看是個帥哥站講臺上,你就知道沒走錯教室�!�
“真的嗎?那你們選個靠前一點的位置,我隨后就到!”
超市里人不太多,排隊買單的有七八個。
其中一個挎著購物筐,一水兒的零食,就排在毛非的前面,讓他隱隱有些著急。
好容易到他了,毛非一邊遞上暖足貼一邊呈上付款碼,“嘀”完也不等小票,跑去外面的休息區(qū)撕包裝袋,給冰窟一樣的鞋嗑兒里貼暖寶寶。
大雪泥濘的道路讓毛非不敢大步跑,他記得冉青說教室是在三樓,大學和高中不一樣,高中是班級固定老師輪流,大學是老師固定班級輪流。
毛非沒趕上新學期第一堂經濟學課,還沒進過新教室。
鈴聲已經打響,毛非哼哧哼哧爬上三樓,吸大煙似的喘出大團哈氣,顧不及停歇,他卯足勁兒往前面的教室沖,鈴聲停下,他正好撲到門框上。
耳鳴也壓不住劇烈的心跳聲。
毛非與講臺上的男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頭暈目眩,大腦一片空白,恍惚地認定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覺。
他腿軟得幾乎要站不住,跑的,嚇的,震驚的。
毛非瑟瑟地搖頭,瞪著一雙驚懼的眼睛磕巴道:“打擾了,我我我肯定是...肯定是走錯教室了!”
第10章
莊周又一嘆,心疼壞了
還沒開始點名,教室里稍微亂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