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瑤依沒想到林君言有一天會來找自己。
她垂眸看著桌上的方案，恍惚覺得回到了一年前，不過這次，兩人之間的角色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
林君言來找她幫忙做手術(shù)。
病人是他的父親，這臺手術(shù)需要兩個經(jīng)驗豐富的外科醫(yī)生聯(lián)手進(jìn)行。
顧瑤依抬眼看他：“當(dāng)年你拒絕了救我父親，憑什么覺得現(xiàn)在我會不計前嫌，來救你的父親？”
林君言黑眸凝視著她，語氣沒有猶疑：“我相信你的專業(yè)態(tài)度�！彼D了頓，想解釋些什么：“當(dāng)年，我是有原因的……”
顧瑤依伸手拿起桌上的方案翻看，不甚在乎地打斷林君言：“我接�！彼劬χ敝钡赝M(jìn)林君言眸中：“你說得對，我不像某些人，會因為私人感情影響到工作，你的父親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
林君言被打斷，也沒再將話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身離開了顧瑤依的辦公室。
手術(shù)排期很快，顧瑤依和林君言在手術(shù)臺上配合默契，但兩人周身的氣壓低沉，整場手術(shù)下來，都沒有人敢閑聊。
下了手術(shù)臺，各崗位同事紛紛竊竊私語，稱這是自己跟過最難熬的一臺手術(shù)。
手術(shù)很順利，林君言的父親在ICU住了幾天后，很快就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
這天，顧瑤依查房時，被一個人叫住。
她轉(zhuǎn)身，是林君言的父親，他們父子倆長得很相似。
“你和君言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有任何顧慮，和他安心過日子�！�
顧瑤依考慮到他身體還沒好全，受不得刺激，生生壓下已經(jīng)到了舌尖的嘲諷。
轉(zhuǎn)而扯出個勉強的笑容來，敷衍地點了點頭。
轉(zhuǎn)身時就看到，林君言站在了病房門口。
她演戲演全套地朝林君言點了點頭，忽略后者眼中的柔色，走出了門。
林君言跟了上去，卻聽到顧瑤依冷淡的聲音傳來：“什么時候去民政局？”
他腳步頓了頓，仍舊是拒絕的態(tài)度：“不去�！�
顧瑤依猛地回身，正想說話，卻突然眼前一黑。
再醒來時，她就看到林君言坐在她病床邊。
見她睜眼，林君言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神情欲言又止。
顧瑤依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她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的白色紙張。
“我病了？”顧瑤依撐起身子問：“我得了什么��？”
她下意識伸手去拿單子。
林君言微不可見地將手中的單子往身后藏了藏，眸光閃爍。
顧瑤依心中的疑問更甚，她用手緊緊攥著被子：“你實話實說吧�！�
林君言嘴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讓顧瑤依腦中轟然作響。
“依依，你懷孕了�！�
顧瑤依反復(fù)將他這句話咀嚼了好幾遍，才像是終于聽懂似的。
她愣愣地接過林君言遞過來的孕檢單，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自己已經(jīng)懷孕六周多。
顧瑤依輕輕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有些不敢相信，這里居然正在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她抬頭對上林君言的眼睛，后者眸中冰雪消融，罕見地閃著星星點點的忐忑。
顧瑤依移開視線，深深地吸了一口病房內(nèi)的空氣，涼涼的，帶著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父親去世的場景又出現(xiàn)在眼前，恍若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她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林君言見她動作，本來都彎腰將鞋子遞到了她腳邊，但起身的瞬間頓了頓，問了句：“你要去哪里？”
顧瑤依穿上鞋子，站起身來，不看他徑直往外走：“去做人流。”
語畢，她便覺得手臂被人用力拉住。
回頭就看到林君言緊抿著唇，深潭般的黑眸中隱隱浮現(xiàn)痛色。
顧瑤依用力掙了掙，但林君言握得極緊，她這點力氣對于他來說猶如蚍蜉撼樹。
“依依，這是我們的孩子�！绷志詫ⅰ拔覀儭倍忠У煤苤�。
顧瑤依猛地轉(zhuǎn)頭，一字一句說：“正因為是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留�！�
林君言眸光暗淡下來，顧瑤依輕易將手抽出，走出了病房。
她一路都沒停，徑直朝婦產(chǎn)科走去，到門口時腳步卻突然頓住。
或許是走得太急，腹部突然有些抽痛。
顧瑤依抬手輕輕在肚子上摸了摸。
寶寶，對不起。
站了會兒，腹部的抽痛停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