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裴鈺:“???�。�!”題目是什么?我沒聽清,腦子一片空白。我光想著敲鼓搶題去了。
主考官再次催促:“裴鈺請作答!”
裴鈺流下窘迫的汗水,打濕了額發(fā)。
沙漏里的沙子漏光,主考官擊鼓:“裴鈺棄答,時云起加一分!”
場下爆發(fā)出一片熱烈掌聲。
歡呼四起,然后是霍十五起的頭,“云起!云起!云起!”
場下鋪天蓋地跟著喊“云起!云起!云起!”,不止是少女的聲音,里面更多的是男兒的聲音。
熱血又激情。
主考官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點不知所措。
他眼睛往下一瞟,看到坐在前排微服私訪那位也笑著搖頭晃腦,一點沒有惱怒的意思。
許是東羽衛(wèi)也看到那位十分高興,就沒有強制大家安靜。畢竟大家身處京城,看天家臉色行事是基本素養(yǎng)。
整個會場熱烈又興奮,大家閨秀們平日里說話都怕露齒,哪里有過這般新鮮又刺激的經(jīng)歷。此時都是憋著一股勁兒,用帕子遮臉,喊得小臉兒通紅通紅,全然忘記自己臉上還戴著面具。
就好似大家都喊了,自己喊一喊也沒什么丟臉。
那一聲聲“云起”,喊到了心窩窩里,喊到了心尖尖兒上,喊到了少女孤獨旖旎的夢里。
裴鈺從未如此惱羞成怒過,手捏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臉都憋紅了。
滾!京城人真煩,沒見過世面!還閨閣小姐!還大家閨秀!鬼吼鬼叫!沒有素質(zhì)!毫無禮教!
時云起:這樣拿分更輕松啊,真是好賽制。
他伸出雙手往下一壓,就好似裝了個開關(guān)鍵,場上立刻安靜下來。
肅穆才是考試場上應(yīng)有的氛圍。
斗試?yán)^續(xù)。
第二十二題……時云起加一分!
第三十二題……時云起加一分!
第五十題……時云起加一分!
賽點來了,全場氣氛達(dá)到高潮。
每個人都很緊張,但裴鈺麻了,毫無斗志。
首先是搶不到,其次是搶到了也答不上,結(jié)果就是對方答不答都能加一分。
這還對抗什么?
這還斗什么試?
第五十一題。主考官讀完題目,場上竟然誰也不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動。
什么情況?這題明明不算特別難呀!
臺下一陣議論紛紛。
臺上的兩位就像兩棵樹,無風(fēng)不動,不動不動就是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主考官要宣布本題作廢時,風(fēng)乍起……裴鈺動了,時云起也動了。
咚咚兩聲響,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一聲是裴鈺的咚,一聲是時云起的咚。
但主考官和監(jiān)考官全部看得很清楚,時云起是第一個咚。
時云起搶到了,負(fù)手而立,微笑地看著裴鈺。
裴鈺:“……”我國罵你大爺!狗娘養(yǎng)的時云起!
時云起:不要侮辱狗,溫姨娘不配!
時云起答對,加一分,共五十一分。
按理,本場對抗試可以結(jié)束了。反正就算后面裴鈺全搶到全答對,也越不過時云起去。
但是全場那么熱烈,臺下微服私訪那位興致那么高,主考官又怎么舍得結(jié)束?
第五十九題……時云起加一分!
第八十九題……時云起加一分!
第九十九題……時云起加一分!
裴鈺徹底麻了,心碎。
同時他發(fā)現(xiàn)了,時云起在針對他。
就好似他倆從前有仇一樣。他沒惹過時云起!他從來沒惹過時云起!
云起書院席位上,鄭巧兒樂開了花,熱情洋溢悄悄喊一聲,“裴夫人!”
朱熙瑤正自氣得發(fā)抖,聽到喊聲,側(cè)過頭一望,就見鄭巧兒張了張嘴,但沒出聲。
那口型分明是:碾壓!
這是她賽前說的話,現(xiàn)在鄭巧兒還給她。
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碾壓,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朱熙瑤滿眼怨毒地看著唐楚君笑顏如花。
十幾年前,她毀了唐楚君的姻緣;十幾年后,唐楚君讓兒子來羞辱她的兒子!
唐楚君,你好樣的!等著瞧!春闈再見真章!
唐楚君見朱熙瑤看自己,便揚了揚眉,傲慢一笑。
她本來長得美,又正是女人最成熟風(fēng)情的年紀(jì)。那一笑,簡直……惑了人的心魂。
臺上已近尾聲。
第一百題……裴鈺搶到也沒什么用,所以還是沒搶到……時云起加一分!
史上斗試賽最大比分差出爐,云起書院時云起以一百分滿分的積分晉級下一場。
昨日三十晉十五那場,時云起對戰(zhàn)北鳴書院的一位學(xué)子。
那學(xué)子未戰(zhàn)先怯,從頭到尾不搶題。所以時云起原本也是滿分晉級,但為保住對面學(xué)子的顏面,時云起故意輸了好些題。
是以今日這場斗試,是史上唯一一場滿分晉級的賽事,必將在北翼歷史上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且時云起對戰(zhàn)的是頂尖學(xué)府,是代表著京城最高水平的學(xué)子。含金量自不可同日而語。
時云起光芒萬丈!
場下山呼海嘯,震耳欲聾。
是各大書院教諭們在喊“云起”,是各大書院學(xué)子們在喊“云起”,是少女們在喊“云起”,是兒郎們在喊“云起”……
有人激動得哭了。
“有些題好難,聽都沒聽過,時云起是真的強�!�
“他是個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
“他怎么能這么強?不是說沒上過幾天學(xué)堂嗎?”
有一個書店的人認(rèn)出來了,“是他�。∷褪菚r云起!他以前經(jīng)常在我們書店里看書,看得飛快,就是不買�!�
“聽說被姨娘偷偷換了,還被虐待……”
“嗚嗚嗚嗚……時云起……嗚嗚嗚……好可憐……好勵志……”少女們哭得十分傷心,恨不得將那個姨娘千刀萬剮。
一個少女篤定又任性地說,“母親,我要時云起!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逼他退親!”
第168章
她那么喜歡時云起啊
說話的是鳳陽郡主祝槿溪。此女剛滿十六歲,正是議嫁之年。
她等的就是春闈,好看看有沒有入眼的學(xué)子可以相為夫婿。
此時,祝槿溪眼里燃燒著少女愛慕的火焰,明亮、熱烈又危險。
她不高興了!
一不高興時云起被萬千少女喜愛;二不高興時云起早早訂了門親事;三不高興明明她坐得這么靠前,時云起竟然一眼都沒瞟她;四不高興……反正就是不高興。
她噘著嘴,眼珠子一錯不錯盯著臺上還在跟禮部官員寒暄的時云起。
嬋玉公主懶懶靠在椅背上,帶著一種精明又風(fēng)情萬種的韻致。
她今兒是被女兒拖來看比賽的,否則她才不來呢。在公主府多聽幾支曲兒不好么?那么多的美少年……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個美少年里,還真沒有比得上時云起的。
她慵懶帶著一絲媚氣的聲音,自帶一種天然鉤子,勾得人心癢癢,“溪兒,你急什么?你是郡主,就要拿出點郡主的風(fēng)儀來。”
祝槿溪眼里滿是勢在必得的任性,卻又有著無從下手的焦急,“母親,你剛才也看見了。時云起有多受京城貴女青睞�!�
嬋玉公主微微直起身,將女兒拉近,低聲蠱惑,“男人這種東西啊,你不能上趕著。你得等他自己主動去退親,再主動找上你。如此,男兒才會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上趕著的,從來不知道珍惜你�!�
祝槿溪急得直嘟嘴,“母親!別老跟女兒講道理。道理誰不懂?可我要是不做點什么,云起怎會知我心意,又怎知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來……”
嬋玉公主伸出修長的食指緩慢搖了搖,慢條斯理打斷女兒的話,“要讓他知你心意又有何難?關(guān)鍵你得讓他先看到你,再慕艾你,眼里終容不下別的女子。”
祝槿溪最煩母親這一套,整天做白日夢。
道理一套一套,可有什么用?父親不就被她這套弄煩了,悄悄養(yǎng)了個相好的才被一刀殺了嘛。
她絕對不會像母親那樣失敗,連個喜歡的男子都抓不住。
忽然,祝槿溪緊張地拽了拽母親的衣袖,“云起過來了!過來了!”
然后就見時云起在東羽衛(wèi)的護(hù)衛(wèi)下,眼神余光都沒向這邊斜一點,直直掠過她們母女朝后面走去。
那邊是建安侯府一家子……
“可惡,魏家也混在里面!”祝槿溪抬眼一望,咬牙切齒,“真不要臉!這些下等窮鬼就會攀高枝兒!低等貨!”
嬋玉公主抬眸悠悠望過去。
這時候東羽衛(wèi)已經(jīng)將閑雜人等都清場了,只有云起書院和國公府族學(xué)位置上的人還留在原座上。
時家魏家人都圍著時云起熱烈地說著什么。那魏姑娘便是站在一側(cè),羞紅著臉微笑望向時云起。
祝槿溪狠狠一跺腳,“母親!她還笑!我要撕爛她的臉!母親,你剛才為什么不叫住云起!你要叫住他,他就不能略過咱們?nèi)��!?br />
在此等場合中,權(quán)貴皇族到處都是,挨個行禮問安得亂套。
是以有這樣的規(guī)矩,位高者只要不是特別點明要見位低者,位低者可自主行走,且必須目不斜視。
時云起略過她們完全沒有禮數(shù)上的錯處。但若是嬋玉公主出聲召喚了,時云起出于禮儀或是尊卑,都必須停下來行禮問安。
嬋玉公主微瞇著眼,這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去看看�!�
母女倆裊裊走近,幾步路,愣是走出了遙遠(yuǎn)路途的即視感。
嬋玉公主輕啟紅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又故作親和的語氣,“老侯爺,恭喜你養(yǎng)了個好孫兒��!”
建安侯爺這輩子幾乎沒跟皇族人打過交道,根本就不認(rèn)識誰。只覺此女通身貴氣,說話卻平易近人,甚是得人好感。
老爺子不認(rèn)識,但時成軒認(rèn)識啊。他悄悄提醒,“父親,這是嬋玉公主。”
老侯爺一聽,只覺兩股戰(zhàn)戰(zhàn),話都說不利索了,“見,見過嬋玉公主!”
其余人也都低垂著頭,行禮齊聲道,“見過嬋玉公主!”
嬋玉公主笑笑,柔聲道,“都免禮吧。本宮沒什么事,就是看見老侯爺在這,過來恭賀一聲�!�
“謝過嬋玉公主。”老侯爺滿面紅光。孫兒真給自己爭臉面,連皇家人都主動來道賀。
嬋玉公主微啟紅唇,“溪兒,過來,見見你云起哥哥。剛不是還說,仰慕云起哥哥的才學(xué),要請他做夫子嗎?怎的見著真人,又害羞了?”
她很巧妙地把女兒當(dāng)成未長大的稚童推到眾人面前,字字句句把愛慕變成仰慕,話里話外要將時云起弄進(jìn)公主府當(dāng)夫子。
這任誰都不能拒絕,哪怕場面上也要給足面子。
只要時云起答應(yīng)下來,就算只是個場面話,嬋玉公主就有的是借口把他請去公主府。
一來二往,還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時安夏眸底一片沉靜,站著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幫忙解圍的意思。
哥哥以后多的是機會遇到這種情形,若是一點應(yīng)變能力都沒有,總歸是要吃虧的。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定然知道應(yīng)該怎么破局。
就剛才時云起對付裴鈺那個勁兒,時安夏就非常歡喜。
在此之前,她和哥哥沒有商量過任何細(xì)節(jié)。
她只有一句話,就是“不留一點臉面把裴鈺往死里踩”。
整個賽場的節(jié)奏,被時云起穩(wěn)穩(wěn)掌控。
拿捏裴鈺,捉弄裴鈺,什么時候該緊,什么時候該松,什么時候讓對方心里產(chǎn)生僥幸,什么時候又該讓對方心理達(dá)到崩潰。
堪稱完美!時云起才是整場對抗試的真正主考官!
可以毫不謙虛地說,今日這場對戰(zhàn),將會成為北翼歷史上最耀眼的斗試。
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未來許多年里,都會被人冿津樂道。
時安夏泰然處之。可唐楚君愛兒心切,又護(hù)未來兒媳婦,心里急得不得了。
唐楚君正要上前為兒子說話,就見兒子退了一步,躬身行禮,進(jìn)退有度,“謝嬋玉公主厚愛……”
魏采菱抬眼瞧著未來夫婿,心頭砰砰亂跳,生怕他迫于無奈應(yīng)承下來。
要知應(yīng)承下一件事,就會有十件事等著。
待應(yīng)承下十件事,就該是他倆退婚的時刻到了。
她不想退婚。
她那么喜歡時云起��!
自從兩人訂下婚約后,魏采菱就日日夜夜盼著做他的新娘。
她的嫁衣已經(jīng)親手繡了大半。她給時云起繡了荷包,手巾,筆袋子。甚至于,還悄悄準(zhǔn)備了貼身衣物。
她現(xiàn)在好害怕啊,怕荷包手巾筆袋子送不出去,怕他穿不上那些貼身衣物,更怕自己穿不了大紅的嫁衣。
一時間,盈盈淚光在眶里打轉(zhuǎn),便聽到時云起清越的聲音響起……
第169章
無一不好的我哥哥
時云起向著嬋玉公主正色道,“謝嬋玉公主厚愛,只可惜區(qū)區(qū)不才難當(dāng)大任。”
祝槿溪聞言臉色驟變。
又聽時云起語氣真摯誠懇,“郡主若想專注學(xué)習(xí),還得去學(xué)堂才好。我們云起書院已經(jīng)著手籌備女學(xué)事宜,正在向朝廷提交審批。待得手續(xù)齊全,郡主若還想學(xué)習(xí),便可入學(xué),到時會有專門的教諭授課�!�
時安夏微微勾唇。
哥哥只謝嬋玉公主厚愛,就是摘清了其中暗含兒女間的私情。
既然嬋玉公主把女兒當(dāng)稚童,那哥哥也順?biāo)浦壑划?dāng)鳳陽郡主是個稚童而已。
稚童要上進(jìn)學(xué)習(xí),自然找專門的教諭比較有用。找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學(xué)子能教女子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