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分明已經(jīng)做到了最好,分明已經(jīng)極力管著小兒子,事事順從大兒子……還有,這說話的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眾人五味雜陳。
于是重磅終于來了。
聽得那成熟男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山兒,你還在胡鬧!有沒有點(diǎn)腦子!簡直太魯莽了!為父不是教過你,切不可莽撞行事!”
霍世明:“……”為父?為父!那我是誰?
丁詠梅:“???”什么叫為父?這聲音真的很熟悉,是誰?到底是誰?
霍十五:“???”那貨是別人家的兒子�。亢现覀�?nèi)叶际窃┐箢^!
時安夏:呵!果然是出大戲!真好看!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就特別想看看一會兒謎底揭開,伯爺夫婦那精彩的表情到底有多精彩。
又聽成熟男子悵然若失繼續(xù)說,“十幾年的籌謀,如今功虧一簣!唉……我早說過,你對霍十五要好一點(diǎn),這樣伯爺他們才會更信任你!你倒好,變本加厲!惹了這一出,還有臉哭!”
霍斯山氣急敗壞,“就知道說我說我!你們?yōu)槲易鲞^些什么?就來指責(zé)我!”
后面又是一連串暴跳如雷的控訴。
“你們知道我在那個家里壓力有多大嗎?”
“我看著他們的臉,我就害怕!我怕哪一天,他們知道我不是淮陽伯府的嫡長子!我害怕霍十五比我更受疼愛!我害怕哪天一覺醒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我怕!我多害怕��!你們?yōu)槭裁匆嬖V我真相!就讓我以為自己是他們親生兒子不好嗎?就讓我以為自己是霍十五的親哥哥不好嗎?”
“都怪你們!全都怪……”
啪的一記響亮耳光驟然打斷一切!
與此同時,傳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性子顯然和霍斯山如出一轍,說話又碎又急,怒急攻心。
“山兒,你怪我們!你好意思怪我和你爹爹!”
“明明是你自己沒做好!還要怪我們!”
“我為了讓你不受清貧之苦,費(fèi)盡心機(jī)讓他們以為你是伯爺?shù)膬鹤�!�?br />
“為了讓他們重視你,我苦心經(jīng)營,甚至不惜假死,才讓他們永遠(yuǎn)記住我的恩情!”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他們讓你做嫡長子,還從上到下瞞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我姐姐親生的孩子!”
霍世明:“�。。 倍≡伾�!死了的丁詠珊!
丁詠梅:“�。�!”丁詠珊!死了的丁詠珊!
霍十五:呵!有意思!原來自家的瓜吃起來一樣好吃�。≡鄄惶�!吃!
他腫脹的嘴角笑得涼嗖嗖,一笑,就扯得生疼。可現(xiàn)在疼都不是事兒,還挺痛快!
他從眼縫中模糊去看他母親的樣子,就很想大笑,又很想大哭……呵!真好笑��!簡直比自己是撿來的是換來的更好笑!
便是聽到房里傳來茶杯砸地的聲音,霍斯山又是一連串瘋吼,“少在我面前裝得大義凜然!我只不過是你們的棋子!一顆棋子而已!”
“來啊!打我啊!打死我�。」�,反正我對你們來說,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們就是看中了淮陽伯府的爵位,看中了京城的榮華富貴!說什么一切是為了我!還不是滿足你們的一己私欲!”
“要真為了我,你們別來找我啊!這些年,你們連吃帶裹弄走了多少銀子!”
“就連你們住的院子,不也是用我便宜爹娘的銀子買的嗎?”
“整天跟我說教,不就是想等我把淮陽伯府弄到手,到時候好接你們?nèi)ハ砀#俊?br />
“你們才是蛀蟲,吃我伯府的!用我伯府的!哈哈哈!你們不靠我,你們有什么呀!你們過得下去日子嗎?哈哈哈……”
陡然,門被大力踢開。
三人齊齊朝著門口一看,頓時瞳孔放大,三魂七魄都嚇飛了……
第181章
捂都捂不住的家丑
不知道是誰踢開的門,一時所有聲音都凝固在空氣中,連呼吸都顯得無比刺耳。
門里人齊齊魂飛魄散;門外有人肝膽俱碎。
無數(shù)道視線糾纏在一起,驚恐,憤怒,心碎,詫異……最先動的是霍十五。
他沖進(jìn)門,像只發(fā)怒的豹子撲向霍斯山。
砰!兩人齊齊滾倒在地。
霍十五在上,霍斯山在下。
只聽霍斯山一聲聲慘叫,不止因?yàn)榛羰宓娜^,還有地上不知什么時候摔破的茶杯碎渣深深扎進(jìn)他的后背。
里面那男子想去幫忙,被唐星河跟馬楚陽一左一右擋住去路,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霍十五拳拳到肉,十幾年的怒火全部蓄積在里面,沒有哪一拳手軟。
時安夏見打得差不多了,才慢條斯理出聲,“十五,別打死了,留他一口氣兒。他還有四十板子等著呢�!�
霍十五聞言停了手,用大拇指擦一把嘴角,對著霍斯山臉上啐了一口,慢悠悠爬起來,“不是說要打死老子嗎?嗯?來呀?怎么弱得跟雞崽兒似的!”
霍斯山此時也是鼻青臉腫,鼻血糊了一臉。
他瞇著腫脹的眼睛去看這個被自己從小欺負(fù)到大的弟弟,內(nèi)心驚恐到了極點(diǎn)。
最害怕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他日夜惶恐,就怕東窗事發(fā)。早知應(yīng)該先弄死霍十五就好了……他想著的時候,眼里便是透著陰狠的光芒。
霍十五看見了,站起身,抬起一腳就踢在霍斯山的臉上。
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霍十五用腳踩著他的臉,傾下身子,“我讓你看!你還看不看!��!”
霍斯山慘叫連連,蜷縮著瑟瑟發(fā)抖。
時安夏淡淡勾唇,“原來,你也知道疼�。 �
屋內(nèi)婦人如夢方醒,猛地扯著嗓門喊,“金伯!金伯!進(jìn)賊了!有人私闖民宅!來人哪!來人哪!”
馬楚翼滿是鄙夷和不耐,“別喊了!算不得私闖民宅!東羽衛(wèi)執(zhí)勤!”
這話一落下,婦人一副死樣,慘白著臉,心知完了。
若只有她姐姐一家人,她還有把握重新編個故事哄騙一番,再來一個親人歷經(jīng)劫難再度聚首的重頭大戲。
可眼下,東羽衛(wèi)在場!
她姐姐和姐夫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丁詠珊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想著要怎么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她自小就能哄得姐姐寵她,疼她,有好吃好穿的都先緊著她。
這一次,她必須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才能過得了這一關(guān)。
便是眼眶里蓄積了所有淚水,把一生中用過最感人肺腑的話都過了一遍腦子,正準(zhǔn)備開口……
就挨了一巴掌!
丁詠梅這輩子第一次打人!
沒想到竟然打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最懷念的妹妹!
對于伯爺夫婦來說,這個婦人容貌已大變。若不是開口說話的聲音和特有的湛州音調(diào),恐怕走在路上,也不容易認(rèn)出來。
丁詠梅啞著嗓音,顫抖地問,“詠珊!我有什么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害我!”
丁詠珊捂著臉頰,眼淚嘩然落下。
這倒不是她刻意掉淚,而是……疼的!
真疼!她姐姐那么軟弱可欺的性子,竟然都出手打她了。
她一時忘了要怎么繼續(xù)誆人。
丁詠梅也沒準(zhǔn)備聽她狡辯,已經(jīng)聽得真真切切了,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誤會?
嫁進(jìn)伯府二十幾年,她一直明里暗里幫襯著娘家。丈夫也從不說什么,反而是逢年過節(jié)總是主動讓她備銀備物。
可正是她的娘家人,虎視眈眈盯著她夫家的財物地位,想要一口侵吞。
丁詠梅羞愧難當(dāng)。
她又抬起哭紅的眼睛望向屋中那個男人,“小叔!我又做了什么事,讓你這么算計我?”
她記得小叔也曾是光風(fēng)霽月的人物。在湛州誰不說他最具太祖爺爺丁承恩的風(fēng)采?家族資源也是盡量向他傾斜。
結(jié)果培養(yǎng)來培養(yǎng)去,培養(yǎng)出這么個玩意兒!
她怒斥他們的時候,都生出滿滿的羞惱,“一個是我的親妹妹,一個是我的親小叔!你們可真行��!真有臉��!還生了這么個爛東西放我家來養(yǎng)!”
丁浩然臉漲成了豬肝色。
丁詠珊仿佛也不相信,這就是她那個連罵人都不會的姐姐說出來的話!
“養(yǎng)養(yǎng)就算了,還預(yù)謀鳩占鵲巢!霸占爵位!侵吞財物!”丁詠梅怒不可遏。
丁浩然頹然無力道,“吉祥,不是你想的那樣……”
丁詠梅哭著笑了,“我想的哪樣?是小叔跟侄女茍且,還是生下個小畜生侵吞伯爺?shù)募耶a(chǎn)?又或者,是丁詠珊爬上伯爺?shù)拇苍斐删坪笫У碌募傧�?小叔,你告訴我,哪一件不是我想的那樣?”
她是心軟,是感恩,但她不是真的蠢!
不,她蠢!蠢得要死了!
不蠢怎會讓親生兒子受那么大委屈?
一想到兒子被打得面目全非,想到那么個大小子下午在貢院門口哭成淚人兒,想到兒子從小到大都被逼著委曲求全讓著霍斯山,她就心疼得不行。
而這一切,是她一手造成的。
丁詠梅萬箭穿心,忽然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她就那么直直跪在了霍世明面前,深深伏于地,“伯爺,你休了妾身!妾身無顏再做淮陽伯府的當(dāng)家主母!妾身不配!”
霍世明心頭也是難受得很,半晌,才伸手用力將她扶起來,疲憊不堪道,“你眼瞎,識人不清;我,又何嘗……”
自己到底有沒有跟人生過孩子都弄不清楚,他又有何面目指責(zé)妻子?
霍世明同時卻是莫名松了一口氣,“所以,那晚并沒有什么酒后失德的事發(fā)生。這個人!也不是我兒子!”
這些年,這個所謂的恩情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每次這個兒子的出現(xiàn),都讓他想起那個完全無意識的夜,也讓他想起小姨子死無全尸的樣子。
他是打算讓這個兒子襲爵的,就當(dāng)是還小姨子的恩情。
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真相。
他們夫妻兩個被小姨子算計了!
而這時在場吃了半天瓜的人,除了時安夏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其余人都是兩眼冒金星:“�。。 �
親小叔跟親侄女茍且!還堂而皇之做了夫妻!絕了!
就連被打蒙了的霍斯山也一樣:“???”
他只知道這是親爹,可并不知道,這除了是親爹外,還能是親外叔祖!
家丑!絕對是捂都捂不住的家丑!是那種丁家先人知道了都要從棺材里跳出來殺人的家丑!
第182章
所有巧合都是蓄謀已久
丁家算得上百年書香門第,清流世家,是萬萬不能出現(xiàn)違背倫理的事。
哪怕就算被人知道兩袖清風(fēng),都不如這件事來得羞恥。
否則丁詠珊也不至于想出假死這一招。為了和小叔在一起,她幾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這些年他們隱姓埋名,過著簡單的生活。
小叔以游學(xué)為名,離家出走,再也沒回過丁家。他從前叫丁浩然,如今叫楊奉學(xué)。
而丁詠珊被人喚作楊夫人,問深一些,便是王氏。
最普通的姓氏,才讓人記憶不深刻。
他們不需要誰來過多關(guān)注,只怕一不小心就會露餡。
就連住在蓮花巷這里也是深居簡出,少與人來往。
然而就這樣,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就在這時,丁詠珊猛地朝丁詠梅跪下,哭求道,“姐姐,你從小就最疼我!求你救救小妹!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騙你了!以前是我一時想岔了,是我錯了……”
她邊說邊朝地上磕頭,磕得砰砰作響,鮮血糊了一額。任誰看了都覺得她是真的知錯,再不原諒她都會不好意思。
時安夏卻在這時輕輕一笑,靈魂發(fā)問,“既知你姐姐從小最疼你,那你為何給她下藥,讓她好些年無所出?”
伯爺夫婦再次驚麻了:“�。�!”
這也是小妹搞的鬼?!
丁詠珊也驚得心都要從嘴里跳出來,連否認(rèn)都忘記了,只愣愣地盯著小姑娘。
那分明只是個青澀的小姑娘,可每每說句話,都讓人心驚肉跳。
也只這一瞬,丁詠珊便知,對方在詐她。
可就是這猝不及防間,她再怎么狡辯,都不如剛才的表情來得真實(shí)。
時安夏的確在詐丁詠珊。
她不相信巧合。一個編得近乎完美的故事里,所有巧合都是蓄謀已久。
時安夏勾起唇角,逸出一絲淡漠。她終于抓到了剛才母親所說那句“這丁氏就不該有自己的孩子才對”的實(shí)質(zhì)。
她的目光在丁詠珊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回,又從對方細(xì)微表情和下意識動作,再加上與生俱來的敏銳直覺,便隱隱猜出了原因。
她聲音很淡,沒有任何起伏,像在說自家事兒一般,“丁家家道中落,入不敷出,早已捉襟見肘�;舴蛉瞬恢故嵌〖业臻L女,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算是你們丁家最拿得出手的門面了�!�
見丁詠梅錯愕地看著自己,并不反駁,時安夏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霍夫人偶爾需要出席一些場合維持家族體面,是以自來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是最多的。”
她抬起眼睫,淡淡看過去,“是這樣嗎,霍夫人?”
丁詠梅木訥地點(diǎn)點(diǎn)頭,“姑娘說得完全沒錯�!�
時安夏又溫溫道,“但你自來性子軟,好說話。只要妹妹跟你撒嬌討要,你都會把你的東西分給她。哪怕是新的,你也一樣毫不吝嗇�!�
丁詠梅又呆怔著點(diǎn)點(diǎn)頭。
時安夏涼涼一笑,“可你妹妹表面上親近你,穿著你的衣裳,用著你的胭脂,戴著你的首飾,轉(zhuǎn)過身卻覺得那是你用剩的。久而久之,她就恨上了你。”
丁詠珊怒目而視,“不是!不是這樣!你胡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不要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關(guān)系!”
“你們姐妹的關(guān)系還用得著誰挑撥?”霍十五冷呲一聲,“真可笑!”
時安夏并不理會無謂的反駁,只繼續(xù)道,“但丁詠珊最恨你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你與生俱來的好運(yùn)氣。想必你從小到大運(yùn)氣都很好,對嗎?霍夫人?”
丁詠梅一想,似乎真是這樣,“是!因?yàn)檫@,祖母還給我賜了小名兒,叫‘吉祥’。如今丁家長輩們都還這么叫著�!�
時安夏也是因著剛才丁浩然無意間叫了句“吉祥”,使她有了這個猜測,“你的好運(yùn)氣持續(xù)到了長大,讓你遇上了從京城去湛州的伯爺�!�
淮陽伯府是京城勛貴,且伯府不算沒落,底蘊(yùn)深厚,無論是人脈財富都積攢得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