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娘子暈倒了�!贬S說著話,大力一夾馬腹,狂奔回府。
馬未剎住腳,岑鳶就伸手把申思遠從馬背上帶下來。馬繩順手扔給了等候的荊三,便拎著申思遠奔至聽藍院。
他迎面就問北茴,“娘子可醒了?”
北茴淚眼盈盈,卻還是利落回話,“沒醒�!�
那會子,時安夏安靜地躺在西廂房里。
岑鳶面色凝重地把申大夫請進去。
申大夫探脈觀色后,臉色也十分難看。
因為這很像是強行沖破祝由術桎梏的征兆。
若是平時,他不會這么快就聯(lián)想到祝由術�?蓵r安夏上次才問過他,這就不得不想了。
他問岑鳶,“海晏公主到底什么時候中過祝由術?”
岑鳶被問得一愣,“什么是祝由術?”
申思遠見他一臉茫然,只得一邊拿出銀針來給時安夏針灸,一邊敷衍他,“祝由術就是祝由術,給你說不清楚。”
岑鳶默了一瞬,等申思遠行完針以后才開口道,“我娘子讓我的人去找黎姑娘,想必應該在來京城的路上了。”
申思遠眼皮跳了跳,大喜,“真的?”
岑鳶心想,只要方向沒錯,總能找得到,便是理直氣壯應他,“自然是真的�!�
誆他沒負擔,反正路途遙遠得要些時日。大不了他再加派人手找人。
申思遠喜滋滋,“多謝岑少主�!�
岑鳶清咳一聲,“什么是祝由術?”
這回申思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祝由術的由來。脈絡,原理,巫識等都講了一遍。
總而言之,就是祝由師用特定的五行符號配上特定的中草藥,再與符咒符水結合,再配以宮商角徵羽五行節(jié)律來導引陰陽失衡的臟腑。
岑鳶聽著聽著就明白了。
祝由術!這不就是現(xiàn)代的心理療愈?通過一些特殊的介入方式,尋找內(nèi)心卡點并消除達到解決人內(nèi)在障礙的過程。
它著重清理生命的痕跡,通過能量鏈接消除內(nèi)心障礙。
怪不得他的小姑娘不記得他了!
他曾追問她,為什么你記得所有人,就是不記得我?
他還問她:我呢?你把我丟哪兒去了?
原來是這樣!他的小姑娘中了祝由術。
一股內(nèi)疚的情緒將岑鳶淹沒。
他曾經(jīng)是多么怨她啊!
站得遠遠的獨自生她氣,又離不得她,才要混成府衛(wèi)來盯緊她。
他都想好了,要是她還敢跟晉王好,他就宰了晉王!
不不不,不止是晉王!
她跟誰好,就宰了誰!
那時候,他腦子里全是這些瘋狂的念頭。
元宵的時候,時安夏非要去報國他以為她是去偶遇晉王,全程氣鼓鼓,直到她讓他去換燈謎的謎面,他才恍然大悟。
她哪是去偶遇晉王?
她分明倔強,只是為了打破宿命而已。
他暗戳戳地買了老婦面具和老翁面具,想要和她白頭到老。
從那時起,他才從前世的怨恨中解脫出來。
原來她是因為中了祝由術才忘了他!記得所有人,獨獨忘了他。
申思遠問,“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導致她強行沖破桎梏?”
第372章
時安夏陷入了夢魘
申思遠這一問,把岑鳶問得面色陡然一紅。
是因為他說,夏夏,待我奪回梁國,你做我皇后可好?
他心里多少是有點想喚醒她前世記憶的。
心里憋著一口氣,就覺得沒道理他的小姑娘記得所有人,連申思遠、顧柏年、陸桑榆等人都記得,就是不記得他啊。
他是較了點勁。
可他不知道她中了祝由術。
如果知道,他絕對不會故意拿這話來提醒她。
岑鳶坐在椅子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以后不會再刺激她了�!�
申思遠探究的目光落在岑鳶身上,然后將銀針從時安夏腦袋上緩緩拔出來,“以后不要刺激她。強行沖破桎梏,會禍及性命�!�
岑鳶聽得臉色發(fā)白,“知道了。”
他怕了!
他再也不會強迫她想起任何事情了,沒有什么比她在他身邊更重要。
她一個大活人在面前,為何要執(zhí)著于讓她與自己有一段共同的記憶?
他到底是執(zhí)著了些。
“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岑鳶心急如焚。
申思遠道,“等她醒。”
岑鳶想問,那要是不醒呢?
他想完就在心里呸了一口。一定會醒!當然會醒!
他們才剛剛成親呢。
此時,時安夏深深陷入了夢魘里。
鑼鼓喧天的城門外,她為衛(wèi)北大將軍送行。
她披著披風站在城門上,頂著烈烈寒風,已經(jīng)看不到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背影,仍舊不愿離開。
北茴那時已不能說話,嗓子啞了,只默默站在她身邊抹淚。
她看著北茴通紅的眼睛說,“別哭,他會好好的。安安心心等著他的好消息�!�
北茴哽咽著點頭。
時安夏望著京城灰敗的天空,眼里是斷腸的離愁。
……
鹿北之戰(zhàn)贏了!
那是北翼在開戰(zhàn)以來,取得的第一場勝利。
以少勝多,以弱勝強。
可是,他們的衛(wèi)北大將軍戰(zhàn)死沙場。
整個京城哭聲一片,連打了勝仗的歡喜都弱了幾分。
可時安夏卻在宮殿里走來走去,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
贏了!她的青羽贏了!
她樂得像個孩子,抱著北茴又哭又笑,“北茴,好北茴!衛(wèi)北大將軍贏了!”
北茴也哭,點著頭,發(fā)出“啊啊啊”的聲音。
她流著淚,用口型說,成親!成親!
時安夏便是點頭,喜極而泣,“嗯嗯,等他奪回梁國,他說會回來接我呢。”
北茴拼命點著頭。
……
時安夏煎熬地等著梁國易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等來了梁國退兵的消息。
她狂喜著。她知道青羽復位成功了。
青羽曾說,“待我奪回梁國,你做我皇后可好?”
她等著他來迎娶,可她在迷霧荒原中找不到方向了。
她慌亂極了,使勁喊,“青羽!青羽!”
沒有人應答她,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時安夏好急啊,她分明馬上要嫁人了。
天一亮,八抬大轎就要來了。
她還沒開臉呢!還有好多事要做!
母親呢?哥哥嫂嫂呢?北茴南雁東蘺西月紅鵲呢?都去哪了?
連夜寶兒都不在了!
她的鳳冠霞帔呢?她的紅蓋頭呢?
她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使勁揮舞著雙手,試圖撥開迷霧。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力抓住。
那人喚她,“夏夏!醒來!夏夏!快醒來,別睡了!”
時安夏睜開眼睛,看到屋子里全是人。
她母親唐楚君坐在床那頭的椅子上抹淚,眼睛通紅。
見她醒來,一時屋子里熱鬧起來。
時云起夫婦重重松口氣。
時云起道,“妹妹,你真的要嚇死我們了�!�
唐楚君瞪兒子,“什么死不死的?快呸走快呸走!”
時云起只得依言象征性地呸一口,和夫人魏采菱無奈地相視一笑。
岑鳶跪在床邊,見時安夏迷茫醒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用力抓著她的手腕。
直到她皺著眉,嬌嬌喊一聲,“你捏疼我啦�!�
他慌忙松開手。
她這才看清他憔悴的臉上,已長了胡茬。
她皺著眉頭,新郎官怎么可以這么邋遢?
她看著屋子里的陳設,忽然意識到,呀,這不是夏時院?
時安夏想起來了。
她分明已經(jīng)和岑鳶成過親了呀!
她掙扎著爬起來,看了看岑鳶,朝著正向自己偎過來的唐楚君就撲了過去,“母親……”
唐楚君將女兒抱了個滿懷,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娘的小乖乖��!怎的睡了這么久?”
“我睡了多久?”時安夏看的是岑鳶,問的也是岑鳶。
可回答她的,卻是一屋子人,“六天了!”
北茴等人都是又哭又笑,就連夜寶兒都搖著尾巴大聲汪汪開了。
這幾日,它可是一聲都沒“汪”過,一直趴在時安夏床邊守著。
邱紅顏也來了。但她沒上前,只默默跟北茴她們站在一起。
夏兒姐姐醒來,她很開心,可同時她又深深難過了。
因為夏兒姐姐在夢里誰的名字都喊了,連夜寶兒的名字都喊了,可就是沒喊她的名字。
嚶嚶嚶……還是去廚房看看燕窩燉好了沒有,夏兒姐姐醒了身子弱,得補補。
她正準備悄悄退出去,就聽到時安夏叫她,“紅顏……”
邱紅顏猛然扭臉,眼睛亮了,“夏兒姐姐你叫我?”
時安夏退出了母親懷抱,拍了拍床沿,“過來坐�!�
邱紅顏立刻就被哄好了,心里不難過,眉眼就彎起來,小碎步跑過去蹲在床邊,吱吱喳喳說開了。
“夏兒姐姐,你睡了六天都不醒,我們好急呀�!�
“夏兒姐姐,你再不醒,姐夫哥哥都快把申大夫供牌位上啦!”
“姐夫哥哥把舅母接來住了,我也想過來住,夜寶兒都過來了,我也來。”
唐楚君不樂意,瞥她一眼,“誰是你舅母?好好說話!不然我要生氣了!”
邱紅顏嚇得捂嘴,“前舅母也是舅母��!不然叫什么?”
唐楚君想了想,笑,“叫嬸嬸吧。”
“好,嬸嬸!”邱紅顏立刻打蛇上棍,“好嬸嬸,莫生氣,一會兒燉的燕窩你多吃一碗�!�
唐楚君又好氣又好笑,她是缺燕窩的人嗎?
時安夏瞧著一屋子人臉色雖憔悴,可都神采奕奕,一時放下心來。
看來,她沉睡的這些天,府里有了變化。岑鳶一點沒閑著,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了。
她忽然想起件大事來,“哎呀,今兒五月幾號了?完了!我失約了!”
“
第373章
官方國書字體
時安夏對“和書”字體的熱愛者們失約了。
早前在靜安茶館與黃思凝起爭端的時候,時安夏先預熱推廣了一波“和書”字體第一課。
那會子在場的,不是教諭就是學子們的親朋好友,都很期待那第一課的到來。
那時候,時安夏說的是“待斗試結束”。
但時安夏并沒有真正打算在“斗試結束”就開課,而是選擇于人們口口相傳后暫時擱置。
因為知道“和書”字體的人數(shù)還遠遠不夠,甚至有人聽一耳朵不當一回事就略過了。
后來為霍十五向文蒼書院追責的時候,時安夏在貢院門口秀了一把“和書字體”,震懾了一些書法名家。
由書法名家再把“和書字體”口口相傳出去,讓期待值不斷提升。
那時候就有人問,不是說斗試結束就開“和書字體”第一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