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任小粟頓了半分鐘,他忽然轉(zhuǎn)開話題說道:“誰熟悉這里的地形,苦水山不能去了,我們中間有內(nèi)鬼�!�
大家面面相覷,內(nèi)鬼?原來是因為內(nèi)鬼才會暴露行蹤,導(dǎo)致他們身陷埋伏?
金嵐對著人群怒吼道:“誰是內(nèi)鬼,給我站出來!”
任小粟冷聲道:“搜身,這內(nèi)鬼身上肯定有用來和宗氏聯(lián)系的通訊器材�!�
結(jié)果話音剛落,一個土匪忽然慌了,他縱身一躍朝窗外跳去,試圖跳車逃離這蒸汽列車。
只是他人還在空中,楊小槿便已經(jīng)掏出手槍擊中他的太陽穴。
任小粟冷聲道:“繼續(xù)搜,說不定還有!”
不過這次,再也沒有找出什么線索來。
但任小粟仍舊難以放心,沒找到通訊器材,卻未必就代表著間諜已盡。
那些間諜,就像是在任小粟心中刻上了一道難以信任別人的裂痕。
那是許金元他們用生命留下的裂痕。
如今他們似乎已經(jīng)暫時安全了,但任小粟沒能殺掉宗丞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陰影一樣籠罩著他。
對手是兇狠狡猾殘忍的鬣狗,這種惡心感充斥著任小粟的胸臆。
第373章
不許死
然而就在此時,蒸汽列車前方忽然有爆炸聲響起,整個列車忽然都晃動起來,楊小槿站了起來:“地雷,這里鋪了地雷帶!”
似乎宗丞為了防止他們逃走做了更多的準(zhǔn)備,不僅派了重兵用炮火偷襲,而且還在他們可能離開的道路上都鋪了地雷。
荒野上的地雷接連爆炸,那裝載著TNT炸藥的地雷轟擊著蒸汽列車,任小粟頓時面色慘白,就連蒸汽列車看起來也虛化了一些,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蒸汽列車每一次被炸,任小粟便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被撕碎一次。
所有人都看到任小粟忽然蜷縮在地上,那種痛苦直接導(dǎo)致他腦門上的汗珠如黃豆般掉落。
可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任小粟側(cè)肋處竟然還有兩處槍傷!
原來在剛剛逃離的時候,任小粟身上的納米機(jī)器人已經(jīng)無法全面保護(hù)他了,只是剛剛?cè)涡∷谝幚韮?nèi)奸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處理這傷口,而是強作鎮(zhèn)定。
忽然間,大家竟然看見任小粟猛然將右手食指和中指伸進(jìn)了自己的傷口里,硬生生從自己的傷口里捏出了第一枚子彈,然后是第二枚!
金嵐他們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他們從沒見過有人如此生猛的給自己取子彈。
只見任小粟閉著眼睛,仿佛渾身上下每根毛發(fā)都在顫抖。
直到這時,顏六元才反應(yīng)過來,他趕緊拿出任小粟以前塞給他的黑藥,涂抹在任小粟的傷口上。
可外傷治好了,那蒸汽列車遭遇攻擊后帶來的反噬痛苦,卻無法減免。
楊小槿將顫抖著的任小粟緊緊抱在懷里:“把蒸汽列車收回去,我們走出去�!�
可任小粟卻像沒聽見一樣發(fā)出怒吼,蒸汽列車正在虛化的車體竟然再次凝實起來。
楊小槿低語道:“你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任小粟,如果今日一起身死,我并不會感到遺憾�!�
任小粟也想放棄,但他必須堅持住,若是這時候蒸汽列車消失,那么所有人都會掉在這片雷區(qū)上,那時候大家全都得死!
金嵐大概明白任小粟在干什么了,他呆呆道:“大哥,放棄吧,咱們一起死�!�
任小粟仍舊閉著眼沒有回應(yīng),可蒸汽列車卻再次凝實一分。
直到他們足足駛過三公里,才最終度過了埋著地雷的荒野地帶。
這時候任小粟終于撐不住了,蒸汽列車在瘋狂減速,可還沒等它徹底停下來便忽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滾到了地上。
此時,金嵐聽到遠(yuǎn)方有摩托車的引擎聲,似乎正有大批土匪在奔向他們!
“咱們怎么辦?”張一恒皺眉問道,此時已經(jīng)能看到前方的土匪竟有上千人之多。
任小粟已經(jīng)不可能支撐這種高強度戰(zhàn)斗了,而且此時任小粟面色蒼白,還有沒有一戰(zhàn)之力都難說。
那疼痛就像是有億萬只螞蟻在撕咬著任小粟的每根神經(jīng),疼痛真的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任小粟咬著牙閉著眼,一聲不吭。
這是死局。
所與人默默的看著,卻沒人能替任小粟承擔(dān)什么。
有人一言不發(fā)的往西北方向逃去,他們顧不得那么多了,活命要緊!
大家可以不去178壁壘,可以繼續(xù)快樂的攢子彈,可是如果死在這里呢?死在這里就什么都沒有了!
任小粟曾經(jīng)在他們心里種下一枚名叫信念的種子,如果假以時日,這種子也許能長成參天大樹。
可是沒有時間了。
正如任小粟心里明悟的那樣,世界的盡頭,同樣沒有光明。
顏六元靜靜的看著那上百人正在拋下同伴遠(yuǎn)離,他對任小粟說道:“哥,我陪著你。”
任小粟顫抖在一點點減輕,似乎隨著蒸汽列車消失之后,那反噬的痛苦也在迅速消散著。
忽然間,卻見金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他取下背在身后的自動步槍,打開保險,拉上槍栓。
然后他對張一恒笑道:“大不了下去見許金元,一隊剩下的人跟我走,別給大哥丟臉!”
嘩啦啦一片拉槍栓的聲音響起,一股振奮的力量忽然充斥在金嵐他們的血液、骨骼、肌肉、毛發(fā)。
金嵐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先休息一會兒,兄弟們先下去等你了,呸呸呸,好像有點不吉利……這段時光真的很開心,在這亂世,開心一次就夠了�!�
“二隊帶其他人走!”說著,金嵐忽然向那沖來的土匪沖了出去。
陽光下,金嵐的背影像是發(fā)著光。
“明明就是頭狗熊,裝個屁的英雄,”張一恒抹了把眼淚吼道:“保護(hù)大哥往西走!”
此時楊小槿看了顏六元一眼:“你來背著他�!�
顏六元愣了一下:“嫂子你要去哪?”
然而話還沒說完呢,卻見楊小槿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荒野,她要在那里為任小粟構(gòu)筑最后一道防線:“不許死。”
此時,所有人身后的金嵐等人已經(jīng)找到了土丘后的伏擊位置,他們按照楊小槿教給他們的方法半跪在地上,用來穩(wěn)定槍身穩(wěn)定。
金嵐罵罵咧咧的笑道:“你們信不信,老子上輩子一定是個狙擊手。”
有人大笑道:“老子才是�!�
“哈哈,大家都是!”
說著,金嵐看準(zhǔn)那群土匪終于進(jìn)入射程,他脖頸上的青筋都暴起出來怒吼道:“開火!”
只見槍聲一響,對方摩托車隊最前方的土匪驟然倒下一大片。
可這次來的土匪太多了,原本慶縝的人將他們一直拖在北方,可此時慶縝的人已經(jīng)南下了,這河谷地區(qū)再也無人可以制衡他們。
金嵐等人并沒有接受過什么正規(guī)的軍事化訓(xùn)練,他們只是模仿著楊小槿教給他們的槍械知識,做著最基礎(chǔ)的點射。
可他們一梭子子彈都要打完了,也沒能真正阻攔那群土匪南下。
眼見著摩托車隊已經(jīng)到達(dá)眼前,金嵐等人在慌亂中已經(jīng)沒法更換彈夾,他忽然心一橫扔掉槍械用身體擋在摩托車前:“草你嗎的,不準(zhǔn)過去!”
剎那間,金嵐竟是用自己的身體做了路障,只見最前方的摩托車看到有人從土丘后面沖出來,只能緊急拐彎,可是金嵐不甘心讓他們沖過去,愣是朝摩托車撲了過去。
這一撲,竟是將那輛摩托車上的土匪給撲了下來,而倒下的摩托車則擋住了后方土匪的去路。
后方的土匪爬起來開槍掃射,竟是直接將金嵐和被撲倒的土匪一起開槍殺死。
金嵐笑著閉上眼睛:“草你嗎的�!�
就是這亂世啊,生者別無選擇,死者無人緬懷。
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沒什么快樂而言了,所獲的一切都是苦。
然而有一天,忽然有人出現(xiàn)帶著大家看到了光明和希望,那就必須讓這個人活下去。
因為,也許這個人自己就是那束光。
……
存稿已用完,兩個小時后到洛陽,晚上還有章節(jié)但不算加更,只是盡量把這一卷劇情寫完收尾,然后休息兩天
第374章
我要讓我的悲哀,成為時代的悲哀
戰(zhàn)場的北方,宗丞正站在一處土丘上等待著戰(zhàn)場上的結(jié)果。
在宗丞身旁有兩人正在等待著,而宗丞身后還安安靜靜的站著楊氏的那三十名納米戰(zhàn)士,可是,這原本歸屬于楊氏的納米戰(zhàn)士,卻像是對外界一切事物都置若罔聞一樣。
“這次,您應(yīng)該會成功的,”身旁一人對宗丞說道。
宗丞并沒有很焦急,而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花了這么多時間來籌謀這一切,如果失敗的話那就太讓人沮喪了�!�
“不過您就算控制了楊小槿,恐怕也不會對楊氏有什么影響吧,”旁人問道:“您能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楊氏嗎?”
“能,”宗丞看了他一眼說道。
可是,聲音并不是從宗丞嘴里發(fā)出來的,只見宗丞身后一名納米戰(zhàn)士笑著走出隊列來說道:“韓陽,你不明白,楊氏在慶縝面前已經(jīng)沒有太多招架之力了,我對楊氏并沒有什么太大興趣,”宗丞平靜道:“我要的是她背后暴徒的力量,暴徒如今掌握在她姑姑手里,早晚有一天,會傳到她手中的,我甚至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這些已經(jīng)被宗丞控制的“秘偶”,竟是每個都如同宗丞本尊一樣。
“那個任小粟呢?”韓陽疑惑道:“要不要留下來?”
這時,宗丞也有些猶豫,他原本計劃就是去88壁壘,找機(jī)會把楊小槿給帶出來,然后依靠自己的超凡秘偶之術(shù)將楊小槿控制起來,再放楊小槿像正常人一樣回去生活。
但宗丞從一開始看中的就不是楊小槿在楊氏的影響力,而是看中她在暴徒里的影響力。
他自己就是一個超凡者,所以他知道在未來,像火種公司與暴徒這樣匯聚著超凡者的組織意味著什么,那是真正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而他宗丞都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只用一個楊小槿就能撬動整個暴徒了。
只是中間出了任小粟這個意外,他開始得知任小粟是張景林學(xué)生的時候,內(nèi)心里簡直欣喜若狂,這178壁壘的繼承者如果也落到自己手上,那宗氏未來簡直如虎添翼。
宗丞太喜歡自己的超凡能力了,就像是一個幕后操控一切的手,能夠輕易獲取別人的地位與能力,將其他人當(dāng)做玩偶一般操控在手掌之中。
不過王從陽說,任小粟好像和張景林的關(guān)系也并沒有那么好,這讓宗丞有些遲疑,他知道王從陽說的未必是真話,但就連宗丞也懷疑,如果張景林真拿任小粟當(dāng)178壁壘的繼承者,那任小粟也太年輕了一點,而且任小粟能服眾嗎?
當(dāng)年張景林可是在178壁壘待了十多年,才服眾的,他自己本身就是178壁壘的人,大家對他更有認(rèn)同感。
而任小粟不同,任小粟對于現(xiàn)在的178壁壘來說應(yīng)該還是外人吧。
所以,宗丞仔細(xì)考慮后還是覺得,任小粟如今的價值明顯沒有楊小槿更大。
楊小槿與暴徒領(lǐng)袖是血親,而且楊小槿是暴徒公認(rèn)的繼承者。
“韓陽你也去吧,這個任小粟能留活口最好,不能的話直接殺了,”宗丞平靜說道。
就算只得到楊小槿,也成功了。
……
金嵐所帶領(lǐng)的一隊不過幾十人,終究抵擋不住那北方土匪的摩托洪流。
張一恒走著走著忽然在任小粟身邊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顏六元背上還在喘息的任小粟說道:“大哥,我也去了�!�
說著,張一恒驟然轉(zhuǎn)身折回:“二隊的兄弟們,跟我走!”
一群人哈哈大笑著朝土匪迎去:“不能光讓金嵐露臉是不是?”
張一恒問道:“你們怪我么,若不是我回山寨把你們帶過來,你們今天也許就不會死�!�
有人說道:“那樣活著好像也沒什么意思�!�
張一恒笑道:“確實沒意思�!�
“也不知道死后會去哪,地下嗎?”有土匪一邊檢查著槍械一邊好奇道。
“不知道,反正下輩子多讀書,好好掌握一門手藝,你們看許金元那老小子就因為會蓋房子,結(jié)果被那女人看中了天天往屋里拉,”張一恒笑罵道:“老子下輩子也得學(xué)蓋房子�!�
“也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遇到大哥?”
“應(yīng)該趕得及�!�
“此情此景,有沒有人賦詩一首?!”
“哈哈哈,誰特么會那玩意?”
這些人一輩子都沒讀過書,在集鎮(zhèn)的時候也只有大戶人家才能把孩子送學(xué)堂,財團(tuán)把他們送去工廠,送去煤礦。
就因為忍受不了那暗無天日的生活才當(dāng)土匪的,現(xiàn)在既然見過那光明與希望了,那就得死的有點人樣。
忽然間,遠(yuǎn)處土丘上忽然有狙擊槍轟鳴,眼見著摩托車隊里,忽然有摩托車化作一團(tuán)盛大的火球。
緊接著,一輛又一輛摩托車正在化作火團(tuán),楊小槿再次嘗試用自己最擅長的能力來統(tǒng)治戰(zhàn)場。
可土匪太多了,他們依然在不斷靠近!
張一恒回頭望了一眼任小粟的背影,他大吼道:“打他嗎的,老子是張一恒!老子也是英雄!”
張一恒也不知道為何要喊自己的名字,他只是覺得,這一刻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光了。
從此時起,不再是他張一恒需要這個世界,而是這個世界需要他張一恒此時此刻站出來,半步不退。
顏六元沒有回頭,他竭盡全力背著任小粟向西方狂奔而去,身體里每個納米機(jī)器人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悲鳴,顏六元在透支自己的所有潛力。
“哥,這世界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們過上好日子?”顏六元喘息道。
“明明都已經(jīng)離開壁壘了�!�
“明明都要躲起來了,不跟他們打交道了,為什么還會這樣�!�
顏六元背著任小粟一邊跑一邊茫然問道:“哥,這就是時代的悲哀嗎�!�
他并沒有為金嵐等人感到悲傷,因為他不曾與金嵐他們相處過。
他也不覺得這些人有多壯烈,因為他見過更壯烈的一幕。
只是這時代,似乎本就不打算讓每個人好過。
在這亂世之中,想獨善其身根本只能是夢想而已。
任小粟只是個少年,他曾經(jīng)不懂張景林為何厭倦戰(zhàn)爭,他曾經(jīng)也不懂慶縝和李神壇為何要與敵人不死不休。
而他和顏六元這一刻忽然明白,亂世之所以稱之為亂世,正是因為無人可以幸免。
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便沒有能力去建造自己的夢想鄉(xiāng)。
在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一切都只是癡心妄想。
過去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這片河谷大地上發(fā)生的每件事情都讓任小粟沉迷其中。
他那掙扎與苦難過來的17年里,從未見過如此美好的事物正在從自己手上誕生。
所以,哪怕這一切如此的不真實,他也愿意放棄理智去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就像是很普通的一天,與往日的每一天都相同。
當(dāng)那戰(zhàn)場上的子彈來臨時,煙消云散。
顏六元不敢使用詛咒能力,因為任小粟在他背上,現(xiàn)在顏六元并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帶著任小粟躲開反噬,如果那反噬波及到任小粟就完了。
背后傳來任小粟虛弱的聲音:“放我下來�!�
顏六元抿著嘴不說話,依然在狂奔。
耳旁的狙擊槍聲猶如炮火,可北方的土匪太多了,他們已經(jīng)沖破了火力的封鎖來到張一恒面前!
任小粟顫抖說道:“六元,放我下來�!�
他在顏六元背上掙扎,可是那疼痛仍然在麻痹著他的神經(jīng),雖然那疼痛感正在一點點消退,但這一刻他仍然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北方土匪竟是直接繞過張一恒等人死守的陣地,他們分成兩股兵力,一股沖向狙擊子彈飛來的方向,而另一股則朝著顏六元他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