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不得不說,任小粟決定讓P5092去把火種殘部拐回來,絕對是一個明智之舉。
這支上萬人的部隊里,有三分之一都是T3,甚至還有大批T4與T5戰(zhàn)士。
在P5092見到這些人之前,連P5092都沒想到這支殘部的平均實力會這么高。
不過后來他想明白了,火種部隊與王氏打的很慘烈,在這種戰(zhàn)爭中,只有士兵足夠強才能夠最終完成北上撤退計劃。
實力弱一些的,早就被王氏追上殺死了。
所以,這支部隊里還活著的戰(zhàn)士,都是精銳。
屋頂上的士兵開始撤下來,五名T4戰(zhàn)士留在最后警戒。
然而就在下一刻,前方還未來得及清理的區(qū)域中,忽然有人從房頂爬起身來,一陣槍聲響起,屋頂上還未下來的一名T4突然被子彈擊中大腿。
T4猝不及防之下從屋頂滾落,下方有幾名士兵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幫他卸力。
連長在通訊頻道里說道:“是土槍,11點方向,榴彈覆蓋�!�
一名士兵含怒抬起榴彈發(fā)射器的槍口扣動了扳機,榴彈在夜空中掛著長長的白色煙尾精準打擊,那樓頂上驟然爆發(fā)出巨大的火光來,暗藏的敵人也被炸的翻飛了出去。
“檢查傷口,”連長下令道。
那名被擊中的T4站起身來說道:“不用,是鉛彈。”
說著,他用匕首將自己大腿處的褲子割開一小塊,顯露出里面的傷口來。
一般情況下,鉛彈比較軟,所以打在目標身上便會完全釋放動能,破碎的鉛彈會直接造成喇叭形創(chuàng)口,如果不及時處理還會讓受傷者鉛中毒,鉛進入血液還會破壞整個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
但T4與正常人明顯不一樣,而且巫師國度的鉛彈質(zhì)量也遠遠不如中土。
只見那枚鉛彈打在T4腿上,竟是都沒能完全打進肌肉組織,僅僅就是在表皮組織上留下了一塊創(chuàng)面。
T4拿出急救包來,他用酒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匕首,然后硬生生將巴掌大創(chuàng)面給刮了下來,以免鉛彈對血液系統(tǒng)造成影響,留下什么后遺癥。
這一刀,甚至都沒有傷害到自己的肌肉組織。
“酒精,紗布,”T4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后重新站了起來:“繼續(xù)前進吧,我行動無礙�!�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著,這名T4一定很疼,但對方全程都沒哼一聲,這就是火種公司引以為豪的戰(zhàn)爭機器。
連長看了對方一眼:“你退回后方休整吧,長官在安寧東路那邊建立了臨時野戰(zhàn)醫(yī)院,你只要退回去就能立馬得到治療�!�
“不用,”T4搖搖頭說道。
連長拍了拍T4戰(zhàn)士的肩膀:“兄弟硬氣!繼續(xù)前進!”
連長是第六步兵旅出身,經(jīng)歷過左云山戰(zhàn)役,連長一職也是那場戰(zhàn)爭后提拔的。
說實話,火種與第六步兵旅的融合進程未必有多好,畢竟是兩個作戰(zhàn)序列,彼此認識時間也不長。
雙方協(xié)同作戰(zhàn),那只是因為大家身為軍人要完全服從命令,要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但實際上私人關(guān)系只能算是點頭之交,還算不上朋友。
但大家知道,這場戰(zhàn)爭之后就應該不一樣了。
半個小時后,突擊縱隊已經(jīng)抵達戰(zhàn)場邊緣,再拐過一個街角大概就能看到混亂的騎士團防御陣地。
連長停下腳步,他低聲在通訊頻道里說道:“休整5分鐘。”
五分鐘之后,就是一場硬仗了,他們已經(jīng)抵達敵軍側(cè)翼。
連長喘著粗氣在通訊頻道里忽然笑了起來:“有時候我還挺羨慕這群來自火種的兄弟,特么的一個個跟牲口一樣,都不會累的。話說你們?yōu)樯都尤胛鞅避�?�?br />
之前受傷的T4笑道:“很簡單,P5長官找到我們之后只說了一句話,我們就跟著他來西北了�!�
連長愣了一下:“什么話?”
T402992笑著說道:“P5長官對我們說,跟他走,他能讓我們有尊嚴的死在戰(zhàn)場上�!�
那時火種殘部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向北撤退,火種控制的壁壘全部在王氏部隊面前淪陷,他們見過太多戰(zhàn)友窩囊的死去,不再是為了中原人類火種存續(xù)而戰(zhàn),而是死在某些瘋子的野心之中。
那時,對于這群心懷執(zhí)著信念的火種戰(zhàn)士來說,有尊嚴的死去都充滿了誘惑。
時間在根特城長街上一分一秒過去,所有人都重新沉默下來調(diào)整狀態(tài),連長看著手表倒數(shù)時間。
五分鐘已過,他在通訊頻道里平靜說道:“都準備好了嗎,少帥還在等我們呢,行動!”
說著,突擊縱隊全部沖出了街道,雖有畏懼,但無退意。
火力支援小組朝著敵軍防御陣地一口氣便打完一輪榴彈壓制!
這支迂回到敵軍側(cè)翼的突擊縱隊,就像是一柄尖刀驟然插入敵軍的肋下!
……
“都鐸那老東西還沒醒來嗎?”諾曼家族陣地之中有蒼老的聲音怒吼:“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家主,看樣子還沒蘇醒,都鐸騎士團還在節(jié)節(jié)后退,”光明騎士團的騎士長說道:“家主,我們撤嗎,現(xiàn)在主要承受攻擊的還是都鐸騎士團,我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走去哪?”諾曼家主冷聲道:“放棄根特城嗎?”
此時戰(zhàn)場已經(jīng)漸漸變成一面倒的情況,都鐸家主暈厥的事情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倒牌,引起了大面積的連鎖反應。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巫師家族引以為豪的精銳騎士團,在現(xiàn)代化部隊面前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一樣。
那恐怖且冰冷的黑色武器每次爆發(fā)槍火,都會有騎士成片的倒下。
還有地面不斷爆發(fā)出來的詭異藤蔓,成片成片的收割著生命。
“必須出手了,”諾曼家主冷聲說道:“如今我們與都鐸家族唇寒齒亡,若是等敵人解決了他們,我們也是獨木難支,這次面對的敵人太強大了!”
黑狐帶來的十多名狙擊手已經(jīng)各自在制高點上就位,他們的目光從來不在普通人騎士身上逗留。
P5092交給他們的任務(wù)就只有一個,找到人群中的巫師,然后殺死他們。
有些巫師才剛拿出真視之眼,就被狙殺了。
在今晚之前,誰也沒想到這根特城里竟然會冒出一支中土部隊,而且這支部隊還能在他們的地盤上把他們吊起來打。
這災變之后的兩百多年里,巫師國度面對中土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們可以去掠奪人口與資源,甚至還可以掠奪金銀與財物,每次戰(zhàn)爭都是巫師國度主動挑起的。
178要塞雖然在逐漸變強,可西北軍還從沒有哪次打到過巫師國度的本土。
17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里,巫師國度其實算是戰(zhàn)敗了,但回來之后巫師舊貴族階級達成了一致的默契:不承認戰(zhàn)敗,以后別去就好了。
這兩百多年來,腐朽的巫師王朝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慣性思維:西北軍不可能反攻過來。
而且就算西北軍反攻過來,這一千公里的補給線也成問題,等西北軍舟車勞頓的來到巫師國度,他們這里的精銳騎士團以及大巫師們,自然會給對方血的教訓。
事實上巫師們想的沒錯,如今178要塞百廢待興,確實還不具備建立超長補給線的能力。
但是巫師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中土人學走他們的密鑰之門,然后把這戰(zhàn)爭之門開在他們的家里。
補給線?再也不需要了。
偌大的144號壁壘已經(jīng)成為這場戰(zhàn)爭的前進基地,甚至有人員傷亡都可以立馬送回144號壁壘的臨時野戰(zhàn)醫(y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
此時此刻,任小粟帶著羅嵐、T5他們已經(jīng)快要接近諾曼家主。
諾曼家主身穿厚重的盔甲,他對身旁大巫師說道:“掩護我,我要出手了……”
可話還沒說完,不知何處射來一枚狙擊子彈將他旁邊的大巫師轟成血沫。
那飛潑的鮮血甚至從諾曼家主面甲的縫隙與眼縫濺了進去。
諾曼家主怔然間,赫然透過人群看到正殺來的任小粟與老許,那沖殺的三角陣型就像一艘破冰船行駛在冰面上,每過之處,那堅實的盔甲冰面都會被無情破開裂縫,然后發(fā)出卡拉拉的恐怖聲響。
“周迎雪,藤蔓到我腳下沒,給我清除障礙!”任小粟在耳麥中大吼。
“好嘞,早就等著呢,”周迎雪回應道。
下一刻,任小粟面前的道路上忽然有一個井蓋被藤蔓頂開,狂涌的藤蔓像是潮汐一樣把任小粟面前的騎士全都向外排開,硬生生給任小粟制造了一個通道出來。
那些藤蔓還想攻擊諾曼家主,可不知道對方用了什么手段,所有藤蔓一旦接近對方十米范圍內(nèi)竟盡數(shù)枯萎。
不光是藤蔓,連諾曼家主身邊的騎士、巫師也都一同在空氣中化為齏粉。
任小粟愣了一下,對方為了自保,竟是連自己人都無差別毀滅了。
就在這一瞬間,一枚狙擊子彈穿越數(shù)百米而至,可是對方身周的防護巫術(shù),竟連強大的狙擊子彈都能快速湮滅。
那枚巴掌長的子彈旋轉(zhuǎn)著進入諾曼家主十米范圍之內(nèi),然后便像是遇到了絞磨機似的,一點點被磨成了粉,消散在空氣之中。
對方身邊,就像是存在著一個絕對的領(lǐng)域,絕對的安全。
只不過,對方施展這個巫術(shù)之后便再也沒有其他巫術(shù)出現(xiàn)了,這似乎是個持續(xù)施法,不能中斷。
甚至無法移動位置。
那身穿盔甲的諾曼家主站在絕對領(lǐng)域之中,黑色的面甲就像是在發(fā)出無聲的嘲笑。
然而就在此時,諾曼家主忽然看到自己面前竟有一扇黑色暗影之門開啟了,然后從里面伸出一只覆蓋著裝甲的手臂來。
絕對領(lǐng)域的威能開始不斷湮滅那只手外面的裝甲,一只只納米機器人不斷化成粉末離去,可是,不管這絕對領(lǐng)域湮滅了多少納米機器人,總會有新的納米機器人重新覆蓋上來。
它們就像是悍不畏死的戰(zhàn)士一樣,傾其所有、前仆后繼的重組、湮滅。
這數(shù)以千萬計、億萬計的小家伙只有一個目的,保護任小粟的手臂!
它們從誕生之初便只有一個使命,為人類意志所驅(qū)使,成為真正的戰(zhàn)爭機器。
就算毀滅,也在所不惜。
諾曼家主站在原地因為持續(xù)施法的緣故無法動彈,于是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臂抵抗著湮滅的威能一點點伸到他面前,就像是在用意志穿透鋼鐵般緩慢,卻堅定不移。
然后……諾曼家主看到那只手臂,從他手里硬生生摳走黑色真視之眼!
諾曼家主怔在原地,黑色真視之眼就這樣被人摳走了?!
巫師們之所以穿上盔甲,便是因為之前溫斯頓教堂的兩次暗影之門打臉事件。
他們來不及提升自己的抗壓能力,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防御這只幕后黑手,大巫師們心想那就穿上盔甲吧,起碼被打臉了也不至于太難看。
很多人以為這就是個打臉巫術(shù),是用來專門打臉的,也只能打臉。
但誰也沒想到,這只手竟然還能直接摳走黑色真視之眼!
諾曼家主曾緊緊握住真視之眼,但是他的手勁哪有任小粟大?那一刻,他只感覺自己手指都快斷了,不得不放手!
真視之眼是一個巫師的施術(shù)根基,沒有了真視之眼,巫術(shù)自然也會隨之破滅。
就在絕對領(lǐng)域破滅的剎那間,狙擊子彈再次降臨,這暗處的槍聲就像是審判一樣,宣告生命的破滅。
任小粟將黑色真視之眼揣進兜里:“張小滿,都鐸家主在哪?”
“少帥,他還沒有蘇醒,正朝著你們的10點鐘方向移動,似乎是想要撤退,”張小滿激動的回答道。
這一刻張小滿甚至還有點想哭,一整晚了啊,自己終于有點用了!
……
7000字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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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3章
天國列車
根特城這個巨大的舞臺,沒有什么特別好看的燈光音效,但是無比的真實。
今晚,從任小粟殺出玫瑰大道開始,那座孤零零佇立在玫瑰大道盡頭的修道院就像是一切起點,血液從那里開始流淌,好戲從那里登場。
陳酒幾乎目睹了今晚這場戰(zhàn)爭的全部過程。
從一開始,局勢就像是一邊倒一樣誰也不認為任小粟能贏,圣堂那時候還糾結(jié)于要不要出手救人。
可轉(zhuǎn)眼間,巫師家族竟然成了這個舞臺上的弱勢群體。
這恐怕是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的,如今連諾曼家主都已經(jīng)慘死當場。
他親眼見證任小粟在數(shù)萬人追殺之下逃出重圍,他親眼見證守宮蜥蜴的降臨,他還親眼見證對方拉開一扇斑駁的大鐵門,然后一切都開始變的有些不一樣了。
陳酒腳下的瞭望臺緩緩下降,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看下去的必要了。
“父親,你要去哪?”陳安安看著陳酒離開戰(zhàn)場的背影問道:“怎么不去救人嗎?他被殺了嗎?”
陳安安他們看不到戰(zhàn)況,雖有槍炮聲,但他們根本無法判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不知道第六野戰(zhàn)師已經(jīng)抵達戰(zhàn)場,所以在他們想象中,任小粟此時很有可能已經(jīng)被人海淹沒了。
然而事情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陳酒轉(zhuǎn)頭對他們說道:“對方并不需要我們救,我現(xiàn)在回到地底,看看能不能抓住最后的機會。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二十多個圣堂成員面面相覷一眼,沒人知道這最后的機會到底是指什么。
陳酒回到地底世界,他走過昏暗的長長的甬道,一路朝著地底深處走去。
路越走越暗,暗到陳酒幾乎無法看清墻壁上涂鴉的圖案,但是他的心里卻越來越明亮。
就像是他們用了上百年走過一條暗無天日的隧道,如今前方終于了有了一線光芒。
那光芒,是出口,這條隧道終于要走完了。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圣堂絕對不會帶著大家隱藏在晦澀的地底世界。
地底世界看起來有趣,可誰又知道長期沒光照的痛苦?
沒有陽光,人體就會缺鈣。
所以地底世界有幾處地方被稱作光井,大家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去曬曬太陽,以此來保證自己身體正常生長。
但地底世界的光井極其有限,所以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曬太陽,于是地底就出現(xiàn)很多患了佝僂病的地底人。
陳酒記得很清楚,他帶著四歲的小安安與陳程去光井的時候,小安安用稚嫩的小手擋住陽光,只敢讓陽光透過縫隙灑落在臉上,歡喜又膽怯。
地底人喜歡用礦物涂鴉,而在那些可以用來涂鴉的礦物研磨涂料中,地底人最喜歡橙紅色,大家都說那是太陽透過眼皮、毛細血管后,映射在瞳孔深處的顏色。
這是大家對陽光的渴望。
圣堂是地底人的領(lǐng)袖,陳家這一脈則一直是圣堂的領(lǐng)袖。
陳酒從懂事起就被告知,若有機會一定要帶著地底人重返地表。
可這種事情……當做理想很容易,實現(xiàn)卻很難。
這昏暗的地底世界,就像沉淪在永無止境的黑夜。
當他第一次接到張皓云消息說任禾后人可能出現(xiàn)的那一刻,陳酒內(nèi)心是激動又緊張。
他激動是因為祖上總說騎士的后人一定會來到這里,接過圣堂的權(quán)柄,帶領(lǐng)大家走出黑暗。
那些年來,圣堂的領(lǐng)袖們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而陳酒緊張則是因為他得知任小粟孤身一人前來,一個人啊……如何顛覆整個巫師國度?
這樣的人忽然到來,會不會將本就脆弱的圣堂組織給帶進深淵里?
對方有資格接過圣堂的權(quán)柄嗎?
但是今晚陳酒明白了,對方來這里似乎并沒有對圣堂產(chǎn)生什么興趣。
陳酒親眼看著任小粟從諾曼家主手中摳走了象征著權(quán)力的黑色真視之眼,那一刻,仿佛巫師舊貴族的權(quán)力也要煙消云散了。
任小粟身邊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朋友戰(zhàn)友,身后則是整個178要塞西北軍。
那少年,是來君臨巫師國度的。
此時,陳酒終于來到地底最深處,那是一片巨大如宮殿的地底洞窟,洞窟之內(nèi)燃燒著無數(shù)的火把,黑色的地下河從洞窟中湍急流過。
數(shù)不清的地底人蜷縮在這里,大家接到地表戰(zhàn)亂的消息后便躲進了這里,生怕被波及。
當陳酒出現(xiàn)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無聲望來,有期待,有恐懼,有不安,有蘊藏在心底里對命運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