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拐了個彎正好讓這事成了，喬雅南心情不錯：“晨晨要上書院了？”
“嗯，進(jìn)了千里書院�！�
千里書院，正是之前修成上學(xué)的地方，喬雅南點點頭：“這個書院不錯的�！�
宋凝握住她的手低頭輕聲問道：“會回來的，是不是？”
“當(dāng)然，宋姨您等等我，我們都會回來的�！�
“好孩子。”宋凝輕輕摟住她，在雅南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眶，之前多嬌氣的姑娘啊，現(xiàn)在卻這般懂事，文姐姐若知道了只怕心疼要比欣慰更多些。
喬雅南看著客棧屋頂輕輕蹭了蹭宋姨的脖頸，感受著她對自已的心疼。她很擅長和人撒嬌的，這是在她成為孤女的那些年里學(xué)會的生存技能，所以她在親戚里一點不討人嫌，時常還能得一句贊揚。在她離家讀大學(xué)和工作后，家里那些女眷和她聯(lián)系得比她們的子女都勤。
一開始撒嬌是為了討好，寄人籬下早早學(xué)會了看人臉色，知道怎么能讓自已的日子好過些�？墒菚r間長了后和長輩撒嬌好像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沒有討好，也不為了得到什么好處，在長輩面前就想撒撒嬌，就像現(xiàn)在一樣。
“客棧里都是葷油，你別去吃，每頓飯我都讓吳娘子做好送來�！�
“好些日子沒吃吳娘子做的飯，我都饞了�！�
宋凝捏了捏她的臉，起身看著這簡陋的客棧房間嘆了口氣：“那邊租賃的房子已經(jīng)退了，找回來三兩銀子，出來得急我沒帶荷包，明兒給你。”
喬雅南應(yīng)好，不該她的她不要，該她得的她也不拒絕，畢竟她現(xiàn)在是真窮，一文錢都不敢亂花的窮。
“天快黑了，宋姨您快回去，代我向方家祖母和姨父問聲好，等我出了孝再登門向他們請罪�！�
“他們要罵你的，自家人還講究這些。”宋凝往外走，拉開門又回過頭來道：“晚上把門關(guān)好，拿桌子頂一頂，不認(rèn)識的人別理會，這邊離宋姨家里近，要是有什么事你往那邊跑知不知道？”
“知道�！�
“你這事急，我明天先去各家跑一跑，估計得晚些才能過來，你要是想見朋友就去，不用干等著。”
喬雅南軟聲應(yīng)好，又聽了些囑咐才終于把人送走了�？粗P(guān)上的門，她倒退著往后走，躺到床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心想：充電了充電了，就算這次白跑一趟也來值了。
“咚咚咚，咚咚咚！”連貫急促的敲門聲將迷迷糊糊睡過去的喬雅南驚醒了，只從這和宋姨如出一轍的敲門聲她就辨認(rèn)出來是吳娘子。大概是跟著宋姨的時間久了，主仆行事風(fēng)格像得很。
“姑娘，我是……”
話音未落，門已經(jīng)從里打開，喬雅南笑瞇瞇的道：“我當(dāng)然知道是吳娘子來了！”
“姑娘還記著我呢！”吳娘子一臉歡喜，進(jìn)屋把食盒一層層拿下來：“今日太趕了，就做了一道菇子和一道茭白，明兒再多給您做兩道菜。”
“我一個人兩個菜足夠了�！眴萄拍系皖^聞了聞：“都要流口水了，筷子筷子�！�
吳娘子忙拿了筷子遞過去，米飯也端出來放到她面前：“姑娘看起來瘦了不少，得多吃點�！�
喬雅南突然就有了種外嫁女回娘家，被娘家人心疼的感覺，便是沒挨著什么欺負(fù)也要生出一種委屈感來。
“味道不對嗎？炒得急了點，是不是糊了？”看她不說話，也不吃，吳娘子忙探頭去看，沒糊��？
“就是想起以前了，那會娘不給我吃糖，吳娘子每次來都偷偷給我?guī)��！?br />
“多久前的事了，姑娘還記著�！眳悄镒郁~尾紋都笑了出來，笑著笑著想起喬家這連番變故心里又難受。她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夫人和喬夫人來往多少年她就跟著跑了多少年，說是看著她長大都不為過。眼看著嬌滴滴的姑娘一夕之間把這個家撐起來，每每夫人說起的時候自已都忍不住跟著抹淚。
“姑娘這么能干，都會好起來的�！�
“那是，吳娘子就等著看吧！”喬雅南看了眼窗外：“馬上要起宵禁了，你快回吧，等我吃完就只能留下來陪我了�！�
“姑娘不嫌棄我當(dāng)然愿意�！眳悄镒影咽澈猩w子蓋上：“吃完了您早些歇著，明兒我送早餐過來�！�
“麻煩你了。”
“沒有的事，很樂意給姑娘做吃的。”吳娘子又給她倒了杯水放著：“那我先回了�！�
喬雅南包著一口飯揮揮手，臉頰鼓鼓的模樣逗得吳娘子直笑。
好些日子沒有吃得這么好過，喬雅南把菜吃得一點不剩，摸著鼓鼓的胃在屋里轉(zhuǎn)悠。
不用刻意去想，掛心的那幾個人就出現(xiàn)在腦子里，都這個時辰了，應(yīng)該都洗漱好了吧。
事實上并沒有。
屋檐下，幾個人圍著一個桶正嚴(yán)陣以待。
“對，就這么提著往下放，輕點輕點，要把他掐青了大丫頭回來你怎么和她交待�！痹诙䦆鹉锏慕虒�(dǎo)下，沈懷信僵硬的提溜著光溜溜的小修齊小心的往桶里放，時不時還看一眼二嬸娘的動作看自已錯了沒。
“對對，放下去，然后松開一只手在水底托住他的屁股蛋子，腿也行，小心別讓他滑下去�！�
沈懷信緩緩松開一只手飛快往下托，濺起的水花逗得小修齊咯咯直笑。
一邊的喬昌盛沒忍住大笑出聲，之前還覺得這公子哥兒他們喬家高攀不起，經(jīng)過這兩天他甚至都有點瞧不上他了，手腳怎么就能笨成那樣，和他寫字的手是同一只嗎？
沈懷信低頭用斗笠邊沿遮住臊紅的臉。
“好意思笑小沈，你給兒子洗過澡嗎？”二嬸娘白他一眼，看向沈懷信時又是一副慈母表情：“第一次生疏點很正常，我第一次給孩子洗都恨不得多長兩只手才好�！�
沈懷信小心的托著孩子，身體緊繃著，聲音也是：“然后呢？”
“然后你用臉帕輕輕給他擦一擦就行了，主要是脖子腋下那些地方多擦擦，孩子干凈，不需要用那些個東西。男人力氣大，你動作輕點�！倍䦆鹉锒紫陆o他示范了一遍，并用手掌舀水給孩子洗了頭。
第七十章
修成疑惑
沈懷信慢慢的跟著做了一遍，動作是輕了又輕，撓癢癢似的看得喬昌盛又想笑了，被婆娘一眼給瞪了回去。
沈懷信一點不敢分心，做得專心致致，要洗頭時二嬸娘攔住了：“你還不熟練，水弄到孩子眼睛里鬧騰了晚上不好帶�！�
“咯咯咯……”小修齊拍著手，開心得笑出聲來。
“哎喲喲，看看咱們小修齊開心得喲！”二嬸娘輕輕戳了戳孩子肚子，小修齊更開心了，拍出來的水花把幾人衣裳都濺濕了，沈懷信低頭用斗笠擋了擋。
“就沒有哪個孩子不愛玩水�！倍䦆鹉锇涯樕系乃ㄈ�，讓抱著衣裳站在一邊的修成把干帕子鋪到沈懷信腿上，又指點著把小孩擦干穿上衣裳，等沈懷信抱著孩子起身時，他已經(jīng)覺得打了一場勝仗。
“多來幾次就熟練了�！倍䦆鹉锟此撬闪艘豢跉獾哪尤套⌒�，完全沒法把眼前這個看起來有幾分狼狽的人，和才來桂花里時高不可攀的公子哥兒聯(lián)系起來，那會看他戴著斗笠只覺得不好招惹，這會看著倒像是害臊時用來遮臉用的。
“也沒來得及問，晚上好帶嗎？”二嬸娘看自家男人一眼：“你要信得過我們，晚上我們可以幫著帶幾天�！�
當(dāng)然不可以！喬修成緊張的看向沈大哥，昨兒晚上確實折騰得不輕，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和平時姐姐帶小弟一樣那么帶的，吃東西也都算著時辰，可小弟昨晚睡得很不安穩(wěn)，哭了幾次不說，還一直鬧騰。
“小修齊很好帶，多謝二嬸娘�！鄙驊研诺皖^看著笑得手腳亂彈的小孩，他怎么可能把喬姑娘交給他做的事轉(zhuǎn)交給別人。
二嬸娘還要說話，喬昌盛看她一眼制止了：“帶得住就行，有什么事你讓修成來找我們，找你們興叔也成�！�
“多謝二叔�！�
喬昌盛點點頭：“行，不早了，我們先回�！�
兩人一走沈懷信和喬修成齊齊松了口氣，喬修成送到門外，目送他們走遠(yuǎn)了一些趕緊回轉(zhuǎn)關(guān)門柵上。
沈懷信迫不及待把斗笠扔到一邊，抱著小修齊蹲下單手?jǐn)堊�，另一只手半點不嫌棄這是洗澡水?dāng)Q了帕子擦臉。
怕摔著孩子，飛快擦一把帕子扔得飛快。
喬修成關(guān)了門回來看他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想起姐姐在家時就算是外面大雨屋里小雨的那個晚上，沈大哥都沒這么狼狽。
“我來帶他，沈大哥你去沐浴�！辈慌掠型馊诉M(jìn)來看到，喬修成沒有提醒沈大哥，只是上前去接小弟。
沈懷信沒有給他，抱著小孩回屋。那小子能扛，裝得若無其事的，其實胸膛下邊青了好大一片，這幾天都會疼得很。
家里只剩自已一個大人，沈懷信打起十二分精神，連沐浴都比往�？炝艘槐�，桶一放就先去廂房先看兩個孩子一眼，確定他們都好好兒的才去拿臉帕擦拭頭發(fā)。
“沈大哥，今晚我來帶小弟吧�！眴绦蕹勺叱鑫荩骸敖憬悴辉诩疫@些天我們輪流來�！�
“你照顧好自已就行了�！�
“你昨晚都沒睡好，不能今晚再沒得睡。”
沈懷信摸著頭發(fā)不滴水了就不管了，全部拂到后面伸了個懶腰打趣道：“讓你個八歲的孩子照顧個更小的我去睡大覺，那太喪良心了，怎么對得起你姐姐的托付。”
喬修成皺眉：“可你晚上帶他，白天又得教修善哥他們蹴鞠，今日白天還有大人來問你怎么玩，天天這樣怎么熬得住�！�
“也不是沒有辦法�！鄙驊研派锨皵堉募绨蜻M(jìn)屋：“明兒再有人來就由你去教他們怎么玩，我去睡覺�！�
喬修成一愣：“可是白日里過來的是大人……”
“大人玩的就不是蹴鞠了？不都是一樣的東西，規(guī)則又沒變�！�
沈懷信坐到床沿輕輕戳了戳小修齊的肚子，聽到他‘咯咯咯’的笑也跟著笑起來：“愿意聽你就說，不愿意聽就請回，沒有學(xué)個東西還挑先生的道理，大可以不學(xué)�！�
喬修成不傻，相反，他極聰明，便是之前還沒想到，這會也明白了沈大哥買回蹴鞠的用意。
“為什么？”喬修成是真的不解：“你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好？”
沈懷信想了想：“從小到大我都讀最好的書院，拜在最好的先生門下，學(xué)業(yè)從來都拿第一，順風(fēng)順?biāo)拈L這么大，沒想到因為心里的念想千里迢迢回家一趟卻差點在自已家里喪命�！�
想起這樁事，沈懷信仍無法心平氣和，冷冷哼了一聲才繼續(xù)道：“我們相遇那會可以說是我自有記憶以來最憤憤不平的時候，我當(dāng)時就想離開那里，半刻都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喬姑娘正好在那時幫了我一把，這堪比雪中送炭。她幫了我，我再幫回她，這不是理所當(dāng)應(yīng)的嗎？”
可以這么算嗎？喬修成畢竟才八歲，雖對此有疑慮，卻也沒有多想，更何況沈懷信也沒有給他多少時間去細(xì)想。
“而且我確實需要多了解民情。雖然先生說我明年不中也無妨，有的是機(jī)會重頭再來，可我不想落榜。便是在年紀(jì)上吃虧些，我學(xué)的也并不比任何一個人差，若他們得中，我卻落榜，這幾年榜首豈非浪得虛名？既然知道差在哪里，自然要想辦法補(bǔ)上，要不是我堅持回府城，應(yīng)該也是出門游歷了�！�
原來如此！知道了他待自已好的原因，喬修成對他又親厚了兩分，主動問：“大考一定會和民情有關(guān)嗎？哪些算是民情？”
“可能性極大，先生這方面的判斷從來沒出過錯�！鄙驊研艑ο壬鷺O其信任：“既是‘民情’，自然和百姓有關(guān)，簡單點說就是百姓相關(guān)的一切，聽得明白嗎？”
喬修成若有所思的點頭：“比如糧食夠不夠吃，土地夠不夠用？”
果然是聰慧，沈懷信笑著點頭，只要不再揪著之前那個話題問，這些他很愿意多說幾句。
“如今風(fēng)調(diào)雨順，鄰國也都需要休養(yǎng)生息，我朝又有明君，至少五十年不用擔(dān)心再起戰(zhàn)事。從圣上的態(tài)度來看，如何讓百姓生活得更好將是重中之重的事。你也可以對這些多加了解，將來未必用不上�！�
“是，我記著了。”
第七十一章
重回舊地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喬雅南做了一晚上的夢。
似是看客，又似是局中人，紛紛擾擾的人和事拉扯著她，也撕裂著她。醒來緩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已這會是誰，身在何方。
伸了個懶腰走過去將窗戶支棱起來，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早起的人兒開始一日的奔波�？戳税霑�，喬雅南叫店小二送水進(jìn)來，洗了個冷水臉才算是徹底醒了神。
不一會吳娘子就提著食盒過來了，并帶來了主子的話：“徐老爹您用著順手，這幾日就仍讓他跟在您身邊伺候，要辦什么事您也盡可以使喚他。”
喬雅南想了想，沒有拒絕：“我不和宋姨客氣�！�
“夫人聽了這話肯定開心，她就怕您和她生分了�！眳悄镒訌氖澈欣锱醭鰜硪恢眩骸斑@是老夫人特意讓身邊的娘子做好了送來的�！�
盅溫?zé)幔伊松w子，晶瑩剔透的燕窩映入眼簾。
喬雅南心下明白，她選擇住在客棧的做法讓老夫人很滿意，越是年老越是顧忌那些個事，甚至擔(dān)心沾上她身上的孝，連派身邊的人送來都不曾，而是讓吳娘子帶過來。
好日子誰不想多過幾天呢？喬雅南特別理解，抬頭笑道：“你回去替我謝謝方祖母，待我出了孝再去看她老人家�！�
“一準(zhǔn)兒給您帶到�！眳悄镒影研∩走f過去：“您先吃這個�！�
燕窩需得空腹吃，喬雅南本人并不信燕窩的神奇作用，但是也不抵觸，只當(dāng)吃了一份果凍，慢條斯理的把這一盅吃完就將吳娘子先打發(fā)了回去，慢慢把早飯吃完竟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
宋凝一直到下晌才過來，也顧不得這茶水好不好，一進(jìn)屋就先喝下一杯才坐下，喬雅南忙把茶添上。
“今兒去拜訪了六戶人家，有兩家還和我娘家有些往來，都說已經(jīng)按著往年的量定下來了，再多他們也吃不下�！彼文龂@了口氣：“確實是晚了些，桂花馬上就到花期了，有需求的都不會等到花都開了才去下定�！�
“我明白�！眴萄拍想m然有些失望，但是來之前就做好了會白跑一趟的準(zhǔn)備，這個結(jié)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您就當(dāng)我是回來向您報個平安的�！�
“別著急，明兒我還約了幾戶人家，便是能受下一半的量也是好的。”
“好，聽您的。”看著比她還著急的宋姨，喬雅南把話題轉(zhuǎn)開了去：“今兒我吃著好東西了�！�
宋凝笑：“吳娘子給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方祖母給我燉了燕窩。”
“吳娘子送來的？”
“恩，和早餐一起帶過來的。宋姨您也知道我現(xiàn)在窮得很，每吃一口我都覺得在吃錢�！眴萄拍喜⒉徊m著這事，吳娘子也是要稟報的，倒不如她先表明了自已的態(tài)度。宋姨是方家的媳婦，能為喬家的事做到這個地步，就足以說明方家待這個媳婦非常不錯，老人這點忌諱是該順著的。
宋凝揉揉她的頭，‘恩’了一聲不再多說這個：“明兒要不要跟我出去見見人？我認(rèn)識的人你娘多半認(rèn)識，你興許都見過�！�
“不了，我現(xiàn)在見誰都不合適，您也別替我賣慘，做買賣就干脆點做買賣，不摻雜其他東西為好�！眴萄拍贤熳∷我痰氖謸u了搖：“我就愿意欠您一個人的�！�
宋凝頓時被哄得眉開眼笑：“對，欠宋姨的多少都不叫欠，欠別人的手軟嘴也軟，要吃虧，是我想差了，你不能去。別著急，宋姨能想到辦法的�！�
“嗯，不急�！�
雖然這么說，但是喬雅南心里對這事已經(jīng)有了底，第二天就不在客棧里干等著了，吃過早飯就出了門。
“姑娘�！钡昧朔愿懒粜牡戎男炖系谎垡娭τ蟻�，別的不說先深深彎下腰去：“姑娘是個信人�！�
喬雅南扶起他，看他這神情就笑：“看起來徐老爹得成所愿了。”
“托姑娘的福，我那大孫子如今是小公子身邊的書童了�！毙炖系樕闲﹂_了花：“夫人還當(dāng)著大家伙的面賞了我一匹布，說我辦事盡心，當(dāng)賞�！�
“宋姨一直都是個好主子，跟著她這樣的主子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日子不好過，晨晨有這樣的母親將來肯定會有出息，你要囑咐你那大孫子待晨晨盡心盡力的才好�！�
“是，是，他要敢不盡心伺候好小公子我指定得收拾他�！毙炖系鶑澲埶像R車：“夫人說這幾日都聽您吩咐，您說去哪里就去哪里�！�
上了馬車，喬雅南道：“去之前的家門口看看�！�
“是�！�
簾子打起來掛在一邊，喬雅南盤腿而坐，托腮看著外邊熙熙攘攘的車和仿佛沾著露水顯得格外朝氣蓬勃的人笑起來。窮人一眼看得出來窮酸，富人也一眼看得出來寬裕，窮酸相，富貴相輕易就能對號入座。
馬車拐入巷子里，喬雅南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徐老爹誤會了她的話，把她帶回之前租住的地方了，她也沒有提醒，只是把簾子放下來，從縫隙里往外看去。
巷子里沒什么人，總在斜對面那個位置盯著她們姐弟的地方也空無一人。如今想來還是好奇，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他們圖的是什么？仔細(xì)想來，一個姑娘帶著兩個孩子，沒財?shù)那闆r下，能圖謀的也就是人了。
打了個冷顫，喬雅南不敢再往深里想，輕聲道：“不下去看了，再送我去之前沽掉的那個宅子看看。”
宅子在淺水街，在這邊居住的多是做買賣的人，宅子大，街道寬，進(jìn)進(jìn)出出的小廝仆役穿的都比她租賃的那邊好。
喬雅南抬頭看向門楣上的牌匾，‘任家’取代了‘喬家’。
對于喬家的了解全來自于記憶中，可那些東西好像都隔著一層，直到真正見到了才嚴(yán)絲合縫的變成她的一部分，她隨之想起，她家曾經(jīng)也有下人，她也曾有丫鬟陪伴，那丫鬟跟著哥哥回家時，她還將自已僅剩不多的一樣首飾相送。
明明也不過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如今回想起來卻好像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了。喬雅南低頭笑了笑，可不就是很久了，一輩子那么久。
馬蹄聲響起，說笑聲傳入耳中。
第七十二章
舊人舊事
喬雅南輕輕摸了摸門口的石獅子轉(zhuǎn)身往馬車走去，來這一趟，也算是將心里那份不屬于她的掛念放下了。
“喬姑娘？”
熟悉到刺耳的聲音讓正準(zhǔn)備上馬車的喬雅南停下腳步，太過沒把這人放在眼里，倒是忘了那汪家也在這附近。
“竟真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男人縱身下馬，其他人聽著他喚出這名頭哪還會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對望一眼紛紛跟著下馬。
喬雅南轉(zhuǎn)身看向志得意滿的人，甩著馬鞭走過來的姿態(tài)從容瀟灑，長相出眾，還有幾分有錢人家養(yǎng)出來的氣質(zhì)，不怪‘喬雅南’對這汪復(fù)生上心。
恒朝風(fēng)氣開放，雖仍脫離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男女在各種宴會上見過幾面也尋常，游湖踏春同行也不會引來閑言碎語。兩人所處圈子相同，在定下親事前就曾見過數(shù)面，后來有了婚約，再相見輕而易舉就將感情牽系到了對方身上。
‘喬雅南’在家受寵，又受母親悉心教導(dǎo)，比之其他閨閣更有主見的同時也更驕傲，她認(rèn)定了這樁親事，對方要退親對她就已經(jīng)是重重一擊，后來那事更是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將她逼上絕路。
“這宅子不是早就沽出去了嗎？怎么回來了這里？”汪復(fù)生看了眼門楣上掛著的牌匾，似是也沒準(zhǔn)備聽她回話，又道：“前陣聽說你病了，也不便上門探望，看著是瘦了些�！�
喬雅南笑了笑，禮數(shù)周全的福身一禮：“路過，就來看看。”
竟然沒有惱羞成怒？汪復(fù)生意外之極，準(zhǔn)備的話自是不能說了，想到身后同行的同窗，他道：“我送你回去，還是住在銅錢巷吧？離著淺水街不近�！�
銅錢巷和淺水街，就像貧民和富戶，這般被特意點出來，若是‘喬雅南’恐怕又會覺得被折辱，可在現(xiàn)在的喬雅南看來，汪復(fù)生就是思想還沒成熟的小孩。若非認(rèn)識了懷信，知曉恒朝出色的少年人該是什么模樣，怕是要誤以為恒朝的少年人就是汪復(fù)生這般。
“銅錢巷路窄，諸位的馬怕是進(jìn)不去，就不勞汪公子相送了。”喬雅南又是一福，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馬車，不打算再和他有什么牽扯。
可那汪復(fù)生既然叫住了她，又怎會這么輕易放她走，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還在為解除婚約的事情生氣，我……”
“汪公子誤會了，我并沒有為此生氣�！�
汪復(fù)生以為自已聽錯了，繼續(xù)道：“我知道是我辜負(fù)……”
“我說，我并沒有為此生氣。”喬雅南再次轉(zhuǎn)過身來，既然存心不讓她走，那她不走了：“我非常慶幸我們之間解除了婚約，汪公子不值得我托付終身�！�
汪復(fù)生臉色變了變，這和他預(yù)料的不一樣，喬雅南那么死要面子，受不得半點輕賤，說起這事怎會這么，這么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