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懷信被一句‘大白米’逗笑，可一拉開櫥柜的門就笑不出來了，上下左右找了一遍，回頭對著喬姑娘搖頭：“袋子都不在了�！�
喬雅南也有些沒想到：“米沒了我不意外，抓兩把放袖袋里也藏得住，人來人往這么多人米袋子怎么拿出去的�！�
“要找回來難了�！�
“我也沒想著能追回來，但這狀我得告�！眴萄拍虾切σ宦暎骸安蝗贿�當(dāng)我好欺負(fù)�！�
這才是喬姑娘會做的事，沈懷信也不問她打算怎么做，關(guān)上柜門道：“不急著吃飯�！�
喬雅南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哪里是不急著吃，是吃不了那飯吧�！�
沈懷信反擊：“你吃得下？”
“……不能�！闭媸窃絹碓讲缓闷圬�(fù)了，喬雅南心想，太熟了不好，熟了后懷信都沒那么讓著她了，之前恪守男女授受不親的懷信多好欺負(fù)。
灶房什么味道都有，混雜在一起算不上好聞，平日里手帕一天要換幾條的沈懷信此時卻并不嫌棄這味道，甚至覺得這多種食材混在一起形成的味道就好像他這些時日的生活。
學(xué)那些不會做的事，吃得簡單，睡得不好，穿別人的舊衣裳，好似事事都不能用好來形容，可就是這樣組合起來的每一天讓他覺得無比美好，明明離別還早著，他就已經(jīng)開始不舍。
這會不用待客，兩人也不急著出去，在喧囂中安靜的享受這一刻的清閑，什么都不去想，不言不語也不會覺得尷尬。真是熟了啊，喬雅南漫無邊際的想。
好一會后，喬昌盛進(jìn)來提醒：“法師要走了。”
沈懷信扶著喬姑娘起身，喬昌盛很有經(jīng)驗(yàn)，見狀忙問：“膝蓋破了？”
“應(yīng)該是�！眴萄拍献呓骸岸�，我櫥柜里小半袋子白米不見了�！�
喬昌盛臉色一變：“白米？”
“恩，宋姨心疼小修齊沒娘，我又不愿意要她的錢，她就買了白米給小修齊做口糧�！眴萄拍系皖^笑了笑：“以前還感受不到，今天我深深體會到了，沒爹沒娘確實(shí)挺受欺負(fù)的�！�
沈懷信看她一眼，臉上露出些慍色來：“我一直都勸你回府城，在那里有沈家，有宋姨，誰敢欺負(fù)你�！�
喬雅南還未說什么，喬昌盛已經(jīng)趕緊把話接了過去：“在宗族也沒人能欺負(fù)你，大丫頭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個交待。”
喬雅南只是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先去送法師�！�
第一百章
人的差距
法師吃了一肚子油水，又拿到了錢，離開時話說得尤為好聽。
兩個徒弟仍是一眼一眼往喬雅南臉上看，沈懷信一開始還因著他們的身份忍著，等喬姑娘和法師寒暄完后他忍無可忍的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他們的視線，眼里的不悅除了在他身后的喬雅南，其他人都看了個分明。
喬雅南也被那兩人看得煩了，喬家的人怎么看她都沒這么明目張膽的，這倆倒好，眼神都快粘她身上了。
此時見懷信這般動作，只以為他看出來自已的不耐，想到他未婚夫的身份，理所當(dāng)然的調(diào)整了下位置，將自已整個人藏到了‘未婚夫’身后。
法師回頭瞪了徒弟一眼，兩徒弟忙低下頭去。老族長適時遞話：“今日勞煩法師，法師請�！�
沈懷信回頭看了喬姑娘一眼，以主人的姿態(tài)送客：“法師請�！�
這樣算不得客氣的態(tài)度反而起到了威懾作用，那兩法師眼神再不敢放肆，提著東西低頭跟在師父身后快步離開。
直至此時喬雅南才將人從身前撥開，對老族長道：“大伯爺，這事就算是結(jié)束了吧。”
老族長回頭看向中堂：“結(jié)束了，待一年后再入宗祠，平日里注意供著些香火�！�
“是，香火都備足了。”
老族長看向她，想到兒子剛剛附耳說的事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事雖然無奈，可他也理解，誰能拒絕得了白米的誘惑，就算是自家兒媳婦拿了他都不意外，只是知道她不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做這事罷了，其他人卻未必有這個思量。
掃了一圈還在吃飯的族人，老族長提高了聲音道：“白米丟了？”
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喬雅南點(diǎn)頭：“嗯，丟了�！�
“在哪里丟的？”
“櫥柜�！眴萄拍峡聪蚨䦆鹉铮骸爱�(dāng)時在灶房幫忙的幾位嬸娘應(yīng)該都看到了，當(dāng)然，一定不是她們拿的�！�
二嬸娘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她當(dāng)然是沒拿的，也沒看到誰拿了，見公爹看過來她點(diǎn)頭道：“是，我們幾個都看到了櫥柜里有白米�！�
“有沒有看到誰拿了？”
“我在灶房的時候并未看到有人拿�！�
喬雅南左右腳悄悄換了個重心：“要找出來是誰拿的也不難，今兒我準(zhǔn)備的菜少了，幾位嬸娘去了趟菜地摘菜，那個時間點(diǎn)最有可能，當(dāng)時是誰在灶房里，又是誰在那個期間離開過，一問便知�！�
二嬸娘心頭一亮：二姑！
她離開前就二姑她們那幾個在，以二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子，看到白米不拿走那就不是她了！
可這話她不能說，二姑能鬧得她沒一日安生日子過。
見雅南看過來，她無聲的告知：二姑。
喬雅南笑了笑，是誰都無所謂，她只是要把這事放到陽光下曬著，把這人也放到陽光下曬著，米嘛，就當(dāng)她孝敬長輩了。她很清楚，放平時這事多半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的揭過去，可這時候不會，大家都還指著她掙錢呢！
心里有這個底氣，喬雅南更沉得住氣了。
老族長背著雙手嘆了口氣：“這事一定會給你個交待�！�
“這是宋姨可憐小修齊才出生就沒了娘特意給他備下的口糧，剩的也就那些了。沒了爹娘已經(jīng)夠可憐了，若還要被族人欺負(fù)，我們姐弟就沒有回來此地的必要。”
喬雅南遠(yuǎn)遠(yuǎn)瞧著神龕上父母的牌位笑了笑：“其實(shí)以前我不這么想。以前我覺得與其在外被人欺負(fù)了不如回族里來，再欺負(fù)也有限，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的。在外被人欺負(fù)了會恨會惱，會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將來欺負(fù)回去。可被族人欺負(fù)了卻會傷心，這滋味比在外邊被人欺負(fù)要難受多了�！�
老族長看著桌上被掃蕩一空的碗，娃兒們端著盤子一個個在舔，再看看字字句句都在壓人的大丫頭，真真實(shí)實(shí)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嘆了口氣，老族長道：“你受委屈了�！�
“但是我得到了遠(yuǎn)比欺負(fù)要多得多的善意，足以將那點(diǎn)傷害撫平�！眴萄拍辖由献砸阎暗脑�，朝著二叔二嬸和身后不遠(yuǎn)的興叔興嬸笑笑：“所以我不委屈�！�
好話壞話都讓她說了，老族長還能說什么，只能再次承諾：“我會查個清楚。”
“多謝大伯爺替我做主�！眴萄拍蠌�(qiáng)忍著痛福了福身，然后很快被身邊的人扶住。
沈懷信解釋道：“她膝蓋傷著了�！�
老族長點(diǎn)點(diǎn)頭，一場法事做下來不輕松，更何況她這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能撐住已經(jīng)算不錯：“扶去里邊歇著吧，外邊的事老二你們幫忙收拾了�！�
“是，爹�！�
二嬸娘機(jī)靈的上前扶住她：“對對，我們來收拾，你別管了�！�
喬雅南也不強(qiáng)撐著，和老族長告了聲罪就慢慢往屋里挪。
把人送進(jìn)廂房床上坐著，二嬸娘看著她猶豫了下，低聲問：“這事你想要個什么結(jié)果？”
“不是我想要個什么結(jié)果，二嬸娘，我不能被欺負(fù)了還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別人會得寸進(jìn)尺的，這次是偷偷摸摸的拿，下次就該大搖大擺的拿了�！�
喬雅南輕輕給小修齊理了理被子，對站到一邊的修成道：“那邊屋里亂了，去收拾收拾�！�
“你就該把兩邊的門都鎖了別讓人進(jìn)去，看看搞得像什么樣子�！倍䦆鹉锶ミ^那邊屋里，簡直不能看，沒見這么糟蹋人家東西的，幸好這邊早早把門關(guān)上了。
“大家不是對我好奇嗎？我就敞開了給人看，要不是柜子里收著兩匹宋姨給的好布料，我柜子都不鎖�！�
“你呀，就是太敞亮了�！�
“我敞敞亮亮的，不就更襯得欺負(fù)我的人不是東西�！眴萄拍衔兆《䦆鹉锏氖值溃骸胺判�，我心里有數(shù)，別人做得不好那是別人的事，我不會變得和她一樣，我娘不是這么教我的�！�
二嬸娘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回握住她的手道：“能把你教得這么好，你娘真了不起�！�
“嗯，我娘很了不起，要是她在世……”喬雅南低下頭去，要是那個堅(jiān)強(qiáng)的女人在世，她的日子不知要好過多少。
“別多想了，都會好的�！倍䦆鹉锿饪戳艘谎郏骸拔胰ッα耍阈�。”
“辛苦嬸娘。”
“吃了你一頓好的，這忙幫得值�！倍䦆鹉镄χ鴵]揮手快步離開。
第一百零一章
考較考較
“我去弄把草藥回來�！鄙驊研挪缓迷谖堇锞么�，交待了一句帶上門離開。
喬雅南把褲腿拉上去，膝蓋上果然是破皮了，周圍青紫了一大片，看起來有些腫。受老罪了，桂花里的禮節(jié)比之她知道的重了許多，這大半天她一直在跪在磕頭，修成看起來倒是沒事人一樣。
往后一躺，喬雅南看著帳頂發(fā)懵，這一日實(shí)在是過于充實(shí)了，時間都好像比平時過得慢，不過今日也不算白辛苦，基本把喬家人見了個遍，算是徹底融入家族了。
睡過去之前喬雅南想：等桂花買賣一做起來，她就算是徹底在喬家站穩(wěn)了腳跟，之后再想個別的招兒展現(xiàn)自已的重要性，哪怕是懷信離開，她們姐弟幾個應(yīng)該也能安穩(wěn)些日子。
二嬸娘是族長家的兒媳婦，在一眾媳婦里自然而然就多了些話語權(quán)，她也當(dāng)仁不讓的把事情安排開。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該收的收，該還的還，該洗的洗，等沈懷信搗好草藥堂屋里已經(jīng)空爽了。他走到門口看了下，院子里的四方桌也都不在，應(yīng)該是都還了。
敲了敲門右?guī)康拈T，沒有聽到動靜，沈懷信猶豫了下輕輕推開門，就見喬姑娘躺倒在床上，褲子撩起來，小腿白得讓人晃神，更襯得膝蓋上的紅腫和血絲刺眼。
他別開眼在門口站了一會到底是沒進(jìn)去，將門輕輕帶上，去灶房找到二嬸娘：“喬姑娘的膝蓋傷著了需得上藥，但她又睡著了，勞煩嬸娘幫幫忙�！�
二嬸娘聞言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過碗，想起他之前拿進(jìn)屋里的那一把草問：“這草到處都是，有用？”
“破皮流血都有用�！�
“那是好東西。”把這事記下來，二嬸娘端著碗推開廂房的門，看著大丫頭那傷確實(shí)是惹眼得緊。撈起她雙腿放到床上，看這樣都沒動一下也知她是累慘了，二嬸娘輕輕將藥抹在膝蓋上。真是，這樣一身肌膚也不知道怎么養(yǎng)出來的，等她醒了得提醒一聲，平日里還是要藏嚴(yán)實(shí)點(diǎn)為好。
喬雅南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時屋子里漆黑一片，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緩了緩神，她坐起來，膝蓋上的疼痛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不過這痛比之前已經(jīng)好多了，多半是抹了藥。
開門的‘吱呀’聲在安靜的夜晚尤其刺耳，對面屋里的兩人前后腳的走出來。
沈懷信快步進(jìn)來要扶她：“醒了？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給我抹的藥？”
“二嬸娘抹的�！鄙驊研欧鲋罘孔撸瑔绦蕹煽煲徊脚苓M(jìn)去點(diǎn)上油燈，把灶上熱著的飯菜拿出來放到桌上。
“人都走了后修成煮了飯，我們就著那碗肉先吃了。”
喬雅南扶著桌子坐下，看著桌上那半碗肉心底酸軟得不行，干菜除了沾在肉上的根本看不到多少，真可以說是半碗肉。
“怎么把我喜歡吃的干菜全吃沒了�！眴萄拍闲Γ骸案刹税救饫锏母刹俗詈贸�，拌在飯里香得不得了，下次記得多給我留點(diǎn)�！�
這話她其實(shí)說得特別真，但是兩人沒一個當(dāng)真，也就沒一個應(yīng)她。喬修成直接轉(zhuǎn)身出屋，小弟還一個人在屋里。
睡了一覺人緩過來，胃也緩過來了，喬雅南拿筷子大口吃起來，久不吃肉，吃著就是香。
沈懷信則拿出一把洗干凈的草藥慢慢搗著，見她差不多吃完了就先放到一邊去泡了兩杯茶過來，然后繼續(xù)搗。
喬雅南打量幾乎完全恢復(fù)原樣的灶屋：“之前我還發(fā)愁這得收拾多久，嬸娘們幫大忙了�！�
“里里外外都收拾過了�！彼麄冞@樣實(shí)在太像小夫妻話家常了，沈懷信看向喬姑娘，昏暗的光線下，吃飽了的人看起來人有些懶懶的，半點(diǎn)沒察覺這有何不對，男女授受不清這點(diǎn)教條喬姑娘看得并不重。
“還是好人多�！眴萄拍闲�，突然轉(zhuǎn)頭對上他的視線：“來考較考較你，這一日下來有什么感受？”
沉默片刻，沈懷信才道：“‘倉廩實(shí)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今日尤其深刻的理解了這句話�！�
看到那些孩子舔盤子舔手，掉地上的菜撿起來就放進(jìn)嘴里，他無法形容當(dāng)時的震撼，他不知道菜碟可以吃得那般干凈，就和洗過一樣，不知道為了藏幾塊肉可以含在嘴里不吃，然后偷偷吐出來藏進(jìn)袖子里。
身處京城時他只以為百姓雖苦，但是吏治清明之下當(dāng)也衣食無憂，以往游學(xué)時見到的百姓日子過得確也尚可，不會餓肚子，不會衣不蔽體，他便以為天底下的百姓皆是如此，可親眼所見了才知不是的，不是如此。
桂花里離著縣城不足五十里路已是如此，可恒朝還多的是比桂花里偏的地方，他們的日子又過成了什么樣？
他不敢想，可他不能不想，百姓應(yīng)該吃得上飯，也應(yīng)該穿得起衣。若上一輩人沒能做到，那他們這一代學(xué)子便應(yīng)該為此努力。
“我很慶幸來了桂花里，留在桂花里，不然我也只是個自以為學(xué)透了，實(shí)則死讀書的書生。”
喬雅南看著茶碗中的茶葉：“我想起來一句詩：‘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有些事在書上看是看不到全貌的，一部分人也代表不了所有人。你今日看到他們?yōu)榱艘豢诔缘穆冻龇N種丑態(tài)，可你又怎知在條件更不好的地方?jīng)]有易子而食的事發(fā)生�！�
易子而食……
沈懷信的心因著這幾個字顫了顫，這種事，他以為只在戰(zhàn)亂時才會發(fā)生。
喬雅南看向怔愣的少年郎，十七歲啊，只是一日時間就能生出這些感慨，以后必須得去當(dāng)官才行，有這樣的官兒她這般的小老百姓日子才會好過。
“現(xiàn)在你不就是在躬行嘛�！眴萄拍闲Γ骸安恢�，你再多看看，多聽聽，就能了解得更多了�！�
沈懷信抬頭看向她：“喬姑娘明明之前許多年都是生活在府城，為什么看起來對這些一點(diǎn)都不意外？就好像見過許多一樣�！�
“大概是因?yàn)槲覀兊男枨蟛灰粯影�。”喬雅南面不改色的瞎編：“我不像你將來是要�?dāng)官的，與我無關(guān)的事我都只需要接受就好，‘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現(xiàn)在做到這一點(diǎn)就可以了�！�
沈懷信不信，不過他也不追問，將搗好的草藥遞過去，收了碗筷去洗掉。
第一百零二章
以退為進(jìn)
次日一早沈懷信說了句去縣里一趟就出門了。
過了好一會喬雅南才想起來沒了馬，懷信得走去縣里，這一來一回八九十里路，走得快到家都得半下午，就算他練了幾年體魄也夠受的。
可沈懷信中午就回轉(zhuǎn)了，下田回來的人齊齊看向騎馬進(jìn)村的人，這馬不像之前那匹。
喬昌盛扛著鋤頭上前問出眾人都好奇的事：“那馬夫不是回府城了嗎？哪來的馬？”
“買了一匹。”沈懷信眼神輕輕掃了一圈：“這馬不算好，馬具也一般，加起來不貴，不然現(xiàn)在我還真買不起，不過平時用來跑跑縣城也夠了�！�
買的？喬昌盛眼神一亮，圍著馬轉(zhuǎn)了一圈：“讓我試試？”
“現(xiàn)在不行�！鄙驊研排闹砬澳莻�袋子道：“趕早去縣里就是為了給小修齊買口糧，他一出生吃的就是白米湯，換粟米湯他根本不吃，喬姑娘都快急哭了。”
喬昌盛滿臉興味淡了下來：“行，這事要緊，你快回吧�！�
“那我回了，回頭二叔想學(xué)就過來，我教你騎馬�！�
“行�！眴滩⒖此{馬回轉(zhuǎn)，嘆了口氣往家走去，到家看到父親坐在屋檐下抽水煙就道：“沈家小子去縣里買了匹馬回來�！�
老族長抬頭：“馬？”
“對，馬�！眴滩⒂媚_勾了張凳子坐下：“這些天下來都快忘了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了。”
“這樣的才難得�！�
“是難得，對大丫頭也真心，一早去縣里就為了給那小娃兒買白米，說是粟米湯根本不喝，大丫頭都快急哭了�！�
老族長眉頭皺了皺，之前他以為那丫頭精怪得很，哪可能把所有白米放櫥柜里給人拿，難道是他想多了？
“確定買了白米？”
“沈小子自已說的，看那袋子也像，這事不至于說假話，我假如執(zhí)意要看不就穿幫了？”喬昌盛不以為然：“爹你就是站在二姑那邊，都多少年了，二姑就是被你們慣成這樣的�！�
老族長瞥他一眼，沒有說話，這話也不算錯，他們這一輩兄弟多，姐妹少，嫁在本村的更是只得這么一個，平日里難免就會偏著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養(yǎng)成那副德行了。
“爹，這事您不能站二姑，大丫頭多聰明一人，當(dāng)時在灶屋的又就那么幾個人，她用猜的都能猜到是誰拿走的白米。那丫頭不鬧歸不鬧，但絕對不是個能吃虧的，您別到時候丟了丹荔撿個毛桃，修善那小子是不是能多讀幾年書就靠她了�！�
老族長似笑非笑的瞅兒子一眼：“長進(jìn)了，知道拿這事來說事了�！�
“我也不奢望修善能有大丫頭那腦子，能像模像樣的我也知足。”喬昌盛看著這個黃泥糊成的院子：“喬昌延說從族里帶幾個人出去的時候，你們決定讓那幾個年紀(jì)小一點(diǎn)也識字的去，我沒什么怨言，誰讓我大字不識一個，膽子還小呢？可以后要是大丫頭或者他家老大想要用人，我希望修善能去�！�
喬昌盛低頭看著自已的雙手和沾滿泥的雙腳：“我也就這樣了�！�
老族長好一會都沒有說話，最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起身進(jìn)屋。
喬昌盛也不追問，他了解他爹，讓他們走出去已經(jīng)成了他的心病，一點(diǎn)點(diǎn)機(jī)會他都不會放過，在這事二姑那點(diǎn)份量遠(yuǎn)遠(yuǎn)比不了。
那邊沈懷信牽著馬進(jìn)院子，喬修成從窗口看到飛奔出來：“沈大哥，這馬哪來的？”
“買的�！笨粗鑫轂榈膯坦媚�，沈懷信解釋道：“到時我去京城也需要馬�！�
這倒也是，喬雅南點(diǎn)點(diǎn)頭，要是專為她花的錢那她會有負(fù)擔(dān)，順帶花的那沒問題，看著那袋子米她笑：“買白米了？”
沈懷信見她這么就相信了自已跟著笑了，提著白米進(jìn)屋道：“讓很多人都看到了�！�
“怎么這么聰明�！眴萄拍闲Σ[了眼：“放我屋門口就行，先去洗手吃飯，給你留了�！�
“好，正好餓了�！�
吃了飯，沈懷信把馬刷了一遍，又帶著去吃草，見老族長和二叔往這邊過來趕緊回轉(zhuǎn)。
“大伯爺。”
老族長看了一眼馬匹，點(diǎn)點(diǎn)頭背著手進(jìn)屋。
喬雅南抱著小修齊迎出來，掃一眼沒見著那人也不意外，在堂屋奉了茶坐等開口。
老族長看兒子一眼，喬昌盛將袋子遞給大丫頭：“白米全在這里�！�
喬雅南笑了笑，也不接：“當(dāng)時可有小半袋�！�
“她說只拿了這些，全在這里。”老族長嘆了口氣：“無論怎么說這事都是她沒道理，大丫頭，你說說你想要怎么樣，我都盡量去給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