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怕，老娘不怕！老嫗在心里給自已壯膽，誰管別人家的事還能管一輩子不成，等這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人走了，看她怎么收拾這幾個。
這么一想，老嫗又有了底氣，惡狠狠的朝每一個瞪回去。
喬雅南低頭忍笑，她正擔心這老潑皮會服軟，那反倒難辦，她要繼續(xù)耍橫，那可就太好了。
老族長果然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越加覺得大丫頭那番話說得對極了，有個這樣的祖母，他喬家的那三個娃兒好不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看向那個窩囊了一輩子的兄弟：“喬永連，如今族里為你出具一紙休書，你可同意？”
此話一出，不止一眾人吃驚，就是喬雅南都意外，她想了很多，唯獨沒有想過要讓喬家休了這老潑皮，她打心底里的不愿意女人被休被棄。
可她也不會攔著，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惡。
喬永連木然的神情有了裂痕，甚至稱得上是帶著喜意，踉蹌著上前來急聲道：“同意啊，大哥，我同意��！你寫，你快寫，現(xiàn)在就寫！”
“喬永連你個殺千刀的，你敢！”老嫗完全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做，更想不到這老畜生會同意，撲過來就要撕了他。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沈切及時將人按住了。
人被按住了，嘴還能動，老嫗尖著嗓門大喊：“喬永連你敢休我！老娘嫁給你幾十年，給你生了兩個兒子，這才過幾天好日子你就敢休我！你個老畜生要是敢休我，我就撞死在門口，你等著我娘家兄弟來撕了你！”
“你娘家兄弟有多少人，你全叫來，看看我喬家怕不怕！”老族長厲聲喝斥：“仗著你娘家有三個兄弟，這些年喬永連就沒直起過腰！不用你喊，我現(xiàn)在就親自把你送回去！我看看他們能怎么收拾我！”
第五百四十五章
衛(wèi)蘭自救
老嫗看著這陣仗終于有點慌了，喬家是真的要休她，不是嚇她的！
她忙看向自已的兒子急聲喊：“你聾了嗎？他們要休了你老娘！”
喬昌右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閃，嚅嚅道：“我也姓喬�！�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喬昌右，這句話誰都說得，但是為人子卻說不得！這老潑皮不是好兒媳，不是好媳婦，不是好婆婆，不是好祖母，但是對兩個兒子是沒得說的，不然也不會將他們慣成白皮懶漢。
喬雅南都想大笑三聲，贊一聲天道好輪回，看會饒過誰。原想著來幫衛(wèi)蘭嬸子脫離苦海，做足了準備，心里都模擬了好幾個場景，沒想到話都沒機會多說幾句倒成了看客，戲全讓他們一家子唱了。
要是休了這老潑皮……
喬雅南看著眼里臉上全是懼意的老嫗，將對老弱的那點同情心壓下去，轉(zhuǎn)開頭不再看。就為了衛(wèi)蘭嬸子那一身的傷，還有三個孩子，她也不會心軟。
“喬昌右，我是你娘！”老嫗捶著胸口，一手指著那不孝子：“生你養(yǎng)你的老娘！”
喬昌右干脆轉(zhuǎn)過身去，背影都寫著無情無義。
老嫗氣得眼前發(fā)黑，拍著地面哭嚎：“喬昌右，你個喪良心的小畜生��！連親娘都不要了啊！我怎么會生了你這么個小畜生啊！你們給我評評理��！”
這理自是沒人評的，這一家子，除了衛(wèi)蘭和三個孩子，誰都不占理。
老族長不再理會她，轉(zhuǎn)頭看向喬雅南，低聲問：“到這？”
喬雅南明白大伯爺?shù)囊馑�，只要沒了這老嫗，衛(wèi)蘭嬸子的日子就能過了�？墒遣恍�，這喬昌右也不能要了，無情無義，自私絕情，連親娘都可以舍棄，這樣的人不配有妻子。
她搖頭低聲回話：“他改不了了，衛(wèi)蘭嬸子成日里在作坊忙，三個孩子在這樣無情無義的爹身邊長大，好不了�！�
老族長嘆了口氣，他也還有些沒緩過來，這喬昌右實在是……
喬雅南狀似無意的看了衛(wèi)蘭一眼，又看了老嫗一眼，朝她示意。
衛(wèi)蘭看看婆婆，又看看喬昌右，腦子從來沒有那么靈活過，立刻意會過來，推開兒女朝著幾老跪下：“請族長也給我一紙休書，我自請下堂。”
老嫗哭嚎的聲音戛然而止，驚訝的看著平時軟得跟泥巴一樣的兒媳。
喬昌右更是猛的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自請下堂是什么意思？是沒人要，是沒婆家也沒娘家，將來死了只能扔在外邊的人，你敢自請下堂？”
“我愿意。”衛(wèi)蘭頭也不回，腰背挺直的跪著：“我愿意做個無家可歸的人，也不想將來和你葬到一處�！�
喬昌右快步走過來，又急又怒：“你個瘋婆娘，掙了幾個錢把膽子養(yǎng)肥了是不是？兒女也都不要了？”
“我可以照顧弟弟。”
說話的孩子看著也不過七八歲年紀，村學才開他就去了，一直上的下午那個班。認了些字，背了些書，也懂得了一點道理，再加上這些年看到的，聽到的，已經(jīng)早早把他催熟了。
把弟弟推到姐姐懷里，他上前來走到母親和父親之間，用瘦小的背影擋住母親，直面父親。
“我長大了，可以保護姐姐，照顧弟弟，以后還會照顧娘，娘不會無家可歸！”
“你個小畜生！”喬昌右抬起手就要打。
“住手！”老族長厲聲喝斥：“平日里你就是這么對他們的？這么有擔當?shù)耐迌耗阋采岬孟率�？�?br />
喬昌右訕訕的把手放下來：“我這是被氣急了，您聽聽他都說了什么，他竟然同意我休了他老娘！”
“你不是都同意你爹休了你娘？你同意得，他就同意不得？”
“我，我，我……”喬昌右被懟得滿臉通紅，再加上外邊傳來陣陣哄笑聲，他臉上更掛不住了，惱羞成怒之下，剛放下的手習慣性的又揚起來，還往旁邊移了一步，眼看著就要朝著衛(wèi)蘭頭上打去。
喬老四這個小爆脾氣，騰的站起來一腳朝著他踢過去，把人踢得往后連退，差點跌坐在地。
上前的沈切又退了回去。
“他娘的喬昌右你個狗東西，再當著我們的面上手試試！”喬老四指著喬昌右就罵：“當我們都死了？”
“四叔我……”
“別叫老子四叔，折壽�！眴汤纤牡伤谎�，看向衛(wèi)蘭：“你真要舍下你三個娃兒絕婚？”
“只要喬家同意，我當然是想都帶走，就是去當叫花子，我也一定能養(yǎng)活他們�！�
衛(wèi)蘭默默的將衣袖往上收，露出新傷舊痕縱橫交錯的手臂：“他們打我我認了，可他們想讓我婆婆娘家的懶漢侄孫入贅，毀我乖女一輩子，倒不如讓她跟著被休棄的娘，當一輩子老姑娘也好過再吃一遍我吃過的苦頭。我兒孝順，懂事，我也怕他們養(yǎng)歪了，我也想讓他們有出息，我，我……”
衛(wèi)蘭跪伏在地，失聲痛哭。即便一開始是做戲，這會也是真的悲從中來。
一輩子�。≡谀锛視r幾歲就要幫著干活，被逼成了個能干的姑娘。因著這能干被看中嫁到喬家來，卻十幾年不被當人看�？梢惨蛑鴱男”瞥鰜淼倪@點能干，她被挑中進作坊做事，還做了管事，嘗到了做人的滋味。她才知道，原來日子可以過得這么有滋味，即便只有白天才能偷來這些歡快，她也滿足了。
院里院外都沉默了，村里就這么些人，誰還不知誰的底細，住得近的更清楚，頭先那幾年常能聽到衛(wèi)蘭慘叫，也不是沒人勸過，可家事外人管不了。這些年沒了，還以為是他們聽了勸，卻原來只是衛(wèi)蘭不出聲了。
一眾人看向喬昌右的眼神更不屑了，呸，屁本事沒有，就窩里橫。
喬昌右下意識的就往老娘身后藏，老嫗可還記著他同意喬家把她休了的事，直接把人推了出來，誰都別想好過。
喬老四懶得看那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母字，看向大哥道：“一封休書是寫，兩封休書也是寫，干脆都寫了算了，看看把人都禍害成了什么樣�！�
“四叔……”
“你閉嘴！”喬老四瞪向喬昌右：“以后你他娘的看到老子躲遠點，別喊老子，喊一次打一次！”
第五百四十六章
和離（1）
喬雅南差點沒忍住笑，她決定了，看在四叔爺?shù)姆萆�，這季度分紅要多分點。族長族老們尤其要多分，穩(wěn)定團結(jié)還是得靠他們吶！
老族長想得長遠，到底是不能和喬老四這般愛憎分明，他看向衛(wèi)蘭問得鄭重：“你真想好了？這休書一出可就沒得后悔了�！�
“我不后悔！”衛(wèi)蘭抬起頭來，滿臉是淚的模樣明明狼狽不堪，這一刻卻像在發(fā)光，她想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給自已一條出路，給她的兒女一條出路。
“不是休妻，應該和離才對�！眴萄拍现岸疾桓蚁氲眠@么美好，可事情都發(fā)展到這一步了，這事情就大有可為了：“女子犯七出之罪方可休妻。七出為不孝順父母、無子、淫、妒、有惡疾、口多言、偷盜，請問衛(wèi)蘭嬸子犯了哪一出？”
喬昌右不想休妻，可比起和離，他又覺得休妻能接受了，都進了他家門了還想跑？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人行惡事時，蠢笨的人也能想到辦法，喬昌右這不就想到了：“她有惡疾，對，她有病……”
喬老四飛起這一腳真就踢實了，罵得震天響：“喬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蠢東西，大丫頭要求作坊的人剪指甲，洗手，衣裳干凈，頭發(fā)要用頭巾包得嚴嚴實實，就怕做得不干凈被人挑出毛病來。她一個連頭發(fā)絲都不允許掉吃食里的人，你說作坊的管事有惡疾？傳出去了你這是和衛(wèi)蘭過不去嗎？你這是他娘的和我們喬家所有人過不去��！”
喬昌右彎腰捂著被踢疼的地方瘸著腿退開兩步，生怕四叔氣急了再來一腳。
已經(jīng)嘗到甜頭的人，一聽到要影響作坊他就忙反口：“不是，我說錯了，她不是有惡疾，她是，她是偷盜！對，她偷吃作坊的東西，每天吃得一嘴油回來，人都長肥了。四叔，這是她的錯了吧，她都敢偷吃作坊的東西，這就是占了喬家的便宜！”
“這是我定的規(guī)定�！眴萄拍襄棋迫坏溃骸靶l(wèi)蘭嬸子做為管事，需得對作坊里做的吃食負責，所以每出一鍋她都得先行試吃。她特別能干，哪一鍋火候過了，哪一鍋火候未到，哪一鍋放多了鹽，哪一鍋淡了味，一嘗便知。這是她的職責所在，何來的偷盜？”
喬昌右恨極了她胳膊肘往外拐，怒指著她道：“你說不是就不是？你這是包庇她！”
“二叔和二嬸娘也得時時抽檢，以確保吃食不出錯�！眴萄拍侠溲劭粗@進自已的語言陷阱里：“何用我包庇，作坊的人誰人不知？就是族中恐怕也多數(shù)都知曉，偏你不知，為何？”
喬昌右看向衛(wèi)蘭的眼光一時也有些茫然，他非是不知，只是和別人知道的不一樣。他以為衛(wèi)蘭就是在作坊偷吃，所以在頭兩回她忘記擦干凈嘴回來時自已還說了不少嘲諷的話，衛(wèi)蘭什么都沒說，只是后來再也沒有油著嘴巴回來過。
喬雅南懶得和他廢話，轉(zhuǎn)而去說服大伯爺：“和離的話孩子不改姓，但是都跟著衛(wèi)蘭嬸子生活，由她教養(yǎng)，作坊里我仍用衛(wèi)蘭嬸子為管事，也不必擔心她無錢養(yǎng)活。大伯爺，和離對將來孩子嫁娶的影響要小一些，我瞧著幾個孩子都聰明懂事，將來誰也說不好會有什么造化，還是給孩子們留些余地的好�！�
最后這句話簡直說到了老族長和族老們的心坎上，他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如今看著喬家蒸蒸日上，最擔心的也就是將來他們?nèi)チ�，喬家沒人接得住，只有一代代的小子們都有出息，家族才能綿延下去。
喬昌右這下不是做戲，是真急了：“這絕不可能，喬家的娃兒自然是喬家教養(yǎng)！怎么還能讓外姓人帶走！喬雅南你是不是喬家的人，怎么凈幫著外人說話！”
“正因為我姓喬，所以我才要把孩子帶走�！眴萄拍侠渎暤溃骸八麄兏隳軐W到什么？怎么做個懶漢？怎么打媳婦？還是學著怎么做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人？”
“你……”喬昌右被擠兌得滿臉通紅，想罵不敢罵，你了半天只擠出來一句：“你是小輩！”
“我是小輩，就連這樣的話都不能說了？我又沒有說：喬昌右你個懶漢，自已沒用還打媳婦，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小人！”
“噗……”
“哈哈哈！”
喬雅南之前還不知外邊圍了多少人，聽著這笑聲知道了，這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然沒有這效果。
把人擠兌夠了，喬雅南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把話題拽了回去：“你教不好，自然要教給教得好的人。衛(wèi)蘭嬸子為人媳，為人妻，為人母都挑不出半點不好來，我相信孩子跟著她肯定能有出息。”
有了對比，誰都不能說這么做不好，可是……
老族長眉頭緊皺：“和離后衛(wèi)蘭就不再是喬家的人，便是改嫁也完全說得過去，孩子跟了她變數(shù)太大了。”
“不會，不會了�！毙l(wèi)蘭緊緊抓住這個話頭表決心：“我就想守著我三個娃兒過日子，我發(fā)誓，只要你們不趕我走，我這輩子都呆在桂花里哪也不去，若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老族長對衛(wèi)蘭的人品是信得過的，只是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好，他得想遠些，不能現(xiàn)在就做了將來的決定。
窩囊了一輩子的喬永連突然抬起頭來：“只要你同意以后改嫁還是離開桂花里時不帶走娃兒，我允了。”
“爹！這種事你怎么能允！這是我的娃兒！”
喬永連不理會他，只看著衛(wèi)蘭，等她給個話。家里什么情況誰能比他看得更清楚，這屋里除了衛(wèi)蘭母子幾個外都不是好東西，把娃兒帶走了也好，別以后也被帶得不是東西。
喬昌右急得跳腳：“我不同意！我是娃兒的爹，我不準！”
沒人理他。
老嫗在一邊笑得直捶地，笑著笑著又哭了，嚎啕大哭。
院里院外，其他聲音都停了，只剩老嫗也不知是悔是惱還是恨的哭聲。
喬雅南低下頭去，輕輕捶了捶堵得難受的心口。人真奇怪，剛還恨這人恨得牙癢癢，這會聽著她哭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可是，她不會心軟。
第五百四十七章
和離（2）
衛(wèi)蘭怕這大好局面沒了，出聲打破這沉默，接住公公的話：“我同意，若我有離開桂花里之心，絕不帶走娃兒。雅南，雅南你幫我寫個文書，我畫押。不，不夠。”0308
衛(wèi)蘭咬著指甲想到了：“還要加上一句，我今后掙的每一個子兒都是我三個娃兒的，誰也別想打我主意，我這輩子，我這輩子都是他們的了�！�
“嬸兒，你這是何必。”喬雅南嘆氣，話說得太死了，可將來還有這么多年。
“我愿意的，我一百個愿意。一想到我今后掙的錢可以給乖女準備嫁妝，可以給兒子娶媳婦，我就開心，真的，特別開心�！�
衛(wèi)蘭邊說邊流淚，可她卻一臉燦爛的笑，飽經(jīng)風霜的臉，此時卻也如那朝陽一般充滿生氣。
在這番話下，喬昌右的那點反抗如此的微不足道。
喬永連直接就點了頭，對大哥道：“大哥，你給她做主了吧，也讓她過幾天舒心日子�！�
衛(wèi)蘭跪著挪了個向，朝著公公就是三個響頭，這個家里，也只有公公唯一給過她好臉，會給她留一口飯。
“您隨時過來看孫兒，我絕不會攔著�！�
喬永連轉(zhuǎn)過身去抹了下眼角，低著頭又變回了之前那般彎腰駝背的窩囊模樣。
老族長還有什么可說的，衛(wèi)蘭這是連可能有人打她主意的路都斷了，一心一意就想顧好三個兒女，給他們攢錢，為人母做到這個地步，足夠讓他點頭了。
他看向喬雅南：“分紅利這規(guī)定改改。”
喬雅南一愣，怎么說到這事上了？
“以后季度分錢，老的小的還和以前一樣，但是青壯必須為族里出力方可分錢，青壯出力多，亦可比老小多得一些，你覺得如何？”
如何？自然是大好！
喬雅南應得爽快極了：“聽大伯爺?shù)��！?br />
老族長轉(zhuǎn)而看向喬昌右：“最近忙著收豇豆，連娃兒都知道去幫忙，你們倒好，整日在家里抱窩，也不見孵出個什么東西來。以后你們兄弟必須出門做事才能分到錢，全族人都在忙活，你們兩個好手好腳的懶漢卻躺家里等著收錢，這是哪門子道理�！�
喬昌右本能的去找娘，正正對上老嫗的視線，兩人皆是愣了愣，然后老嫗又拍著地面大笑起來。
又可笑，又可悲。
“和離這事，族里允了�！崩献彘L看向一臉不服的喬昌右：“你想好了再說話，女娃兒我肯定會同意衛(wèi)蘭帶著，兩兒子你要是留下，大的必須得去村學，小的那個每天吃喝拉撒全得找你，晚上還得帶著睡，他會哭會鬧，會找娘，你真要留下？”
喬昌右張開的嘴閉上了，只是想想那場面他就覺得日子沒法過了，真要讓他去做……還不如讓衛(wèi)蘭把娃兒都帶走算了，反正他是娃兒的爹這個事實改變不了，帶走就帶走唄，她也說了不會離開桂花里，不改嫁，這不就還是在給自已帶娃？
而且……
喬昌右藏下心中的竊喜，桂花里的日子好過了，現(xiàn)在有的是人想嫁進來，還怕娶不到婆娘？
抱著這點不能示人的心思，喬昌右不說話了。
喬雅南趕緊過去把衛(wèi)蘭嬸子扶起來，輕聲問：“有什么要緊的東西收拾嗎？”
衛(wèi)蘭緊緊把住她的手臂低聲問：“成了？”
“放心。”喬雅南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她招手把三個孩子都叫過來，她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溫聲囑咐道：“去把你們要用的東西帶上，要是你娘還有什么舍不下的也一并收拾好拿出來，我們這就走，以后都不回這里了�！�
三個孩子都過早的懂事了，連最小的都眼淚巴巴的抱著娘親的腿不撒手，生怕被丟下。
姐姐雖然要年長幾歲，這時候卻看向大弟。
小小男兒看娘親一眼，用力點頭：“大姐你去收拾娘的東西，其他的我去收，要快�！�
姐姐聽著就往屋里跑，邊跑邊流眼淚，以后娘再也不用被欺負了。
喬雅南扶著腿麻得站不直的衛(wèi)蘭嬸子去自已的凳子上坐了，趁熱打鐵的把事情當著眾人的面砸實了：“我讓人帶著紙筆了，大伯爺，我現(xiàn)在就寫和離書�！�
喬老四低聲笑罵：“準備得這么周全，你這是都算計好了吧�！�
“有您在，有叔伯爺在，什么事兒辦不成��！”喬雅南抬手就是一頂高帽，把幾人帶得舒舒服服，邊示意拿著筆墨紙筆的府衛(wèi)過來。
府兵將一盤子東西放下，然后背過身彎下腰去，露出寬厚有力的背部。
喬雅南將紙鋪開在他背上，拿筆蘸墨，一紙和離書一揮而就。
先讀了一遍給族長族老們聽，他們都蓋了手印，然后是迫不及待的衛(wèi)蘭，以及出乎眾人預料極其痛快按了手印的喬昌右。
衛(wèi)蘭接過來抱在懷里大聲痛哭，成了，竟真的成了，并且還不是休書，是和離書。
她撲通一聲就朝著喬雅南跪了下去，不等她反應過來磕了頭，又朝著族長族老連連磕頭，她不曾想過，這輩子還能有今日。
老族長嘆了口氣，示意兒媳婦將人扶起來：“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了，現(xiàn)在不苦了。”衛(wèi)蘭哭著笑：“以后我多活幾年，痛快的日子就比苦的日子多了�！�
喬雅南扭開頭擦去滑下來的眼淚，不幸兩個字筆劃不多，卻是很多女子的一生。
喬老四用下巴點了點已經(jīng)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那個：“再寫封休書�！�
老族長搖頭：“我去找個輩份壓得住的寫，不給大丫頭沾這一身臊�！�
喬雅南笑了笑，大伯爺是真心愛惜她的羽毛，舍不得傷她一點，這其中固然有喬家的原因在，但總歸這好是落在了她身上，有機會她也想回報幾分。
孩子們提著幾個大包裹走出來，喬昌右上前攔�。骸按蜷_我瞧瞧，別不是把家當都裝走了�！�
喬老四捂著眼睛不想再看，恨不得再去給他一腳，這都什么品種的烏龜王八蛋，喬家怎么會出這么個東西。
幾個孩子當眾打開包裹，大弟翻著一樣樣解釋：“兩床被褥，一人兩身衣裳一副碗筷，半袋糧食，半斤油，半塊鹽布，就這些�！�
喬雅南眼神亮了亮，這孩子，心里很有成算��！有了被子衣物這些就不怕冷著，只要再有個地方棲身，有點簡單的廚具，去哪家地里要把菜就能吃上飯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母子鬧劇
衛(wèi)蘭的大女兒不是有主見的人，見大弟這么做了，她也把自已手里的包裹打開來。也不念，只是一樣樣的從左撿到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