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喬雅南親了親小修齊：“沒見過爹娘，也不能連爹娘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姐姐回去就畫，以后說起爹娘，也知道該想起哪張面孔�！�
沈懷信聽得一顆心更軟和了，雅南總在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表現(xiàn)得格外不同。
沒等多久，一行人就回來了。
喬雅南給法師封了個大紅包，這一年沒少麻煩他，想來最近應(yīng)該是沒機會再見面了。
老族長看沈懷信一眼，怎么都無法再把他當成個普通的姑爺來看待，輕咳一聲就準備先走，喬雅南搶先道：“正好大伯爺和各位叔爺都在，我要說點事。”
老哥幾個對望一眼，遲疑著坐下了。每次大丫頭這么說的時候事兒都不小，但多數(shù)時候是好事，這回應(yīng)該也是吧？
把小修齊給婆婆抱走，喬雅南從包里拿出小本本，從第一件事說起。
“首先，桂花里的事以后都由大哥來管了，我從旁協(xié)助�！�
這點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前一陣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都是喬家人，自然沒意見。
“第二件事，村學(xué)得逐漸往鄉(xiāng)學(xué)改變。”
喬老四打斷她：“要是鄰鄉(xiāng)的娃兒也想來呢？我之前就聽人叨咕過�！�
“收，只要他們來�！眴萄拍虾敛华q豫：“就算全縣所有人都識字也影響不到喬家人的利益，相反，越多人認字，就有越多人知道喬家在此事上幫了他們多少，今后喬家在當?shù)赜绊懥蜁酱�，于子孫后代來說也留下了福蔭。而且，離著很遠也想來念書，可見其志氣，你又怎知他將來不能魚躍龍門？”
喬老四聽得連連點頭。
沈懷信低頭喝了口茶，論口才，和雅南比起來他都要退一射之地，其他人哪是對手。
見幾位長輩的神情，喬雅南就知道這事兒成了，看一眼小本本，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喬家現(xiàn)在是越來越好了，可眼下有個最迫切的問題要解決：無人可用�！�
喬雅南看向幾人：“我想要從喬家提個管事上來都得想許久，實在是不知道誰能頂上去�？蓡逃浐土硗鈨蓚�作坊不一樣，喬記是喬家人的買賣，總不能放外人進來�！�
這確實是喬家眼下最緊要的事，老族長到底是對她有幾分了解，知道她提出來應(yīng)該就是有了辦法，直接道：“要怎么做，你說�！�
“讓全族男女老少都認字算數(shù)，自家有娃兒在學(xué)堂的就由娃兒教，沒有的族里統(tǒng)一安排。字先不要求會寫，但是要認識，會讀，慢慢再學(xué)著寫，還有九九表，除了老一輩的實在學(xué)不會，其他人都得把這些學(xué)會了。不是躺著就能分族里錢的，都得動起來。大哥準備把車隊做起來，我打算把族中的青壯都編進車隊中去�！�
喬修遠正聽得直點頭，突然間聽到這句立刻轉(zhuǎn)頭看向妹妹，這事他可沒聽說！
喬雅南一眼不給大哥，朝著眼睛放光的長輩繼續(xù)道：“人得走出去，去看看外邊廣闊的天地，知道路可以有多寬、多遠，知道大城小城的區(qū)別，知道人可以有多壞，有多好，知道人可以有多少種活法，知道遇著難處了要怎么救自已……這都是我們喬家的男兒欠缺的，我想讓他們都補上。這也曾經(jīng)是我爹攢了那么久的勁想做到的事，我們做兒女的替他做到�！�
“就這么做�！崩献彘L看向大丫頭：“就照你說的做�！�
喬雅南從未懷疑過這事不能成，只要有大伯爺在，他肯定會贊成。爹的先例在前，他太清楚走出去對喬家的好處了。
看著小本本，她緩了緩情緒，說起下一樁事：“驅(qū)蚊香和香皂作坊都要添人，五個里的人手怎么平衡，大哥，靠你了。”
喬修遠點點頭：“你放心。”
“現(xiàn)在的車隊劉叔他們做得非常好，這段時間陸續(xù)又來了不少人，都算得上是昌憫叔的袍澤，這就算是有一份交情在了。但是若爹曾經(jīng)的那批手下過來，那肯定會有個新舊之爭，大哥你可要平衡好，車隊非常重要，不能出亂子�！�
喬修遠自信應(yīng)下：“我跟著爹在車隊從小混到大，別的事我還不能和你保證什么，這事你放心，我有數(shù)�！�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舍離開
喬雅南對大哥的能力打一百分，點點頭道：“驅(qū)蚊香和香皂趕緊給范小舅送去，他脖子都要盼長了。”
“已經(jīng)在碼貨了，明天就由強叔領(lǐng)個車隊送第一批。”
“那就只剩最后一樁事了，分紅。”喬雅南笑：“明天就進入七月了，我會催促齊公子那邊盡快把分紅送來，再加上大哥在北浴府的分紅，錢不會少，不過，分下去的仍舊不會多。”
老族長提醒她：“若是次次如此，大家怕是要有意見。”
“我會讓他們看到別的，比如，我打算把常信縣那個喬記的鋪子買下來，另外再買上幾個鋪子。另外，我之前拜托聞老爺子幫我留意田地，他人脈廣，族里很快就要多兩百畝良田。”
極少失態(tài)的老族長騰的站起來，驚聲問：“多少？你說多少？”
喬雅南再次確認：“兩百畝。”
對于農(nóng)人來說，什么最重要？田地。多了兩百畝良田，比喬家掙多少錢都讓他們有真實感。
老族長還有些不敢置信：“買在哪里？是連在一起的嗎？真是良田？”
“在鄰鄉(xiāng)，不算遠，是黃家的一個莊子，都是養(yǎng)得很好的良田，他們要兌換銀錢急用，去找了聞老爺子，聞老爺子牽線給了我。”
黃家的事到底是沒壓住，老家也受了影響，不止在賣田地，鋪子也有意想轉(zhuǎn)手，這回真是傷著根本了。喬雅南也沒和他們砍價，她還想把他們在縣里的鋪子吃下來。
“好！好！好！”老族長連著三聲好，幾位族老同樣的喜不自禁，對他們來說，田地是最牢靠的。
恒朝建國后，老百姓的日子比之前朝要好過許多，前朝不止要交丁稅，還要交田稅和雜稅，那日子是過得真難�，F(xiàn)如今，只要個人名下的良田沒超過三畝，露田沒超過五畝，就只需交四十文一年。比前朝高了點，但是少了兩種稅，對百姓就是實打?qū)嵉暮锰帲辽�，這日子能過得下去了。
喬雅南打蛇打七寸，知道他們最看重什么，就用這個來打消他們有可能會生出的不滿。反正這錢她是不可能全分到他們手上去的，讓一個平時拿得出一百個子兒就覺得富足的人突然手里拿著百十兩，那肯定要壞事。
“黃家還有幾個鋪子想轉(zhuǎn)手，要是價錢合適，我也打算買下來�！眴萄拍闲Γ骸捌鯐隙紩䦟懙们迩宄�，這些都屬于喬氏全族，不屬于任何個人。希望大伯爺和幾位叔爺不會反對我這個決定，我不敢讓族人一口氣吃成胖子，得讓大家緩著些來。先讓大家手里有些銅板熱熱手，再多個幾兩銀子，手里不那么緊了，會買買肉吃，買上身新衣裳穿了，咬咬牙，也能吃上一頓白米白面。之后再多給一點，十兩銀子也拿得出來了，心里有了點底氣，抬得起頭來了，再慢慢的增加分下去的錢。大家一起從一無所有到手有余錢，有伴兒，互相之間也拽著點，別飄得找不著北。我一直都擔(dān)心他們手里錢多了被人盯上，帶著去賭錢，去做那不三不四的事。人要變壞我攔不住，但我能在源頭上控制著，讓這事發(fā)生的可能性小一點�！�
幾個老人皆是連連點頭，老族長道：“你比我們都考慮得周全，就按你說的做�！�
喬老四更是拍著胸膛道：“我們肯定會多盯著點，不讓他們飄得找不著北。”
“人是看不住的，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忙起來，一忙就沒時間想那些了。”喬雅南看向大哥：“讓他們跟著車隊出去跑，見識多了就知道，這點錢實在是干不了什么事。”
喬修遠很吃驚南南想了這么遠，要說之前還沒把這事看得多重，這會已經(jīng)知道南南這個安排的重要性了，點頭應(yīng)下來：“明天我就先逮幾個跟著強叔去府城�！�
“要怎么安排我就不管了，你和大伯爺還有叔爺們商量。”喬雅南合攏小本本：“這分紅的日子大家肯定都記得牢，二叔你和大家伙說說，沒那么快，得等六月過完了，聞公子那邊算清楚了賬送分紅過來后，我這邊才能結(jié)算，應(yīng)該會在初十左右，讓大家別急，少不了大家的，并且肯定比上季分得多。”
喬昌盛被點了名，笑著應(yīng)下來。
喬雅南把小本本放回包包里，乖巧坐好：“我的話說完了，大伯爺，您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你已經(jīng)想到我前邊去了。”老族長看著她感慨不已：“其他那些都是小事，你大哥都處理得來，你去忙你的事。”
只要三個作坊良性運轉(zhuǎn)，桂花里確實也沒什么大事了，喬雅南壓根就忘了自已還擔(dān)著里長一職，點點頭道：“明天我去看田，到時讓人來接了您和四位叔爺一塊過去�！�
幾老頓覺歡喜，這事他們愿意得很，一畝畝下田去看都行。
送走幾位老人，喬雅南去喬記轉(zhuǎn)了一圈，這是她在這里打下的第一份基業(yè)，還是有些不舍的。
沈懷信陪著她，將她的不舍看在眼里。短短一年，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三個大有前景的作坊，雅南靠的不是沈家，不是他沈懷信，是她自已。一個連字都不識的喬家，硬生生被她拖著拽著往前走，現(xiàn)在幾乎全族都是富農(nóng)。不用久了，再有個十年，喬家也將會有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同鄉(xiāng)也都因她受益。
不，不止，受益的還有他。
想著她書案上的圖紙，那個四鄉(xiāng)計劃，沈懷信就覺得前邊是無盡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們以后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在一起了。
離開時，喬雅南撩起簾子一路看過去，心底莫名有些感傷。桂花里是她在這個時代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扎下根來的地方，她在這里，找到了自已在這個世間生存的方式，也是在這里，找到共度一生的良人。經(jīng)年后，后人也不知是會說她成就了桂花里，還是桂花里成就了她。
手被人握住，她笑了笑，掙開了和他十指交握。
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走。
第五百九十七章
雪中送炭
七月的第一天，喬雅南去了田里。
笑眼看著幾個老爺子興沖沖的在田梗上奔走，喬雅南道：“對農(nóng)人來說，沒有什么事能比擁有田地更讓他們開心的了，黃老爺子，您別怪我趁人之危。”
黃老爺子搖頭苦笑：“你一沒壓價，二沒說半句讓我難堪的話，怪你什么？你這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為人處事沒得說，喬家有你，將來定能輝煌騰達�！�
“那不如將那幾個鋪子也賣給我？”
聞老爺子敲她腦袋一下：“你倒會順桿爬。”
喬雅南捂著額頭離聞老遠點，話是半句不落：“要是黃家沒這打算，那我肯定不敢有這心思，現(xiàn)在外邊都傳開了，那肯定不如賣我��！做生不如做熟，只要價錢合理，我肯定不壓價�！�
聞承廉本想著再給搭個梯子，沒想到黃老爺子直接就點頭應(yīng)下了：“就沖著你買田地這爽快勁我也樂意賣你，鋪子就在你開喬記的旺水街，大小差不多，有三間，一間二百四十兩，不算貴你吧？”
“成交。”
黃老爺子一口氣都哽了一哽，她這態(tài)度爽快得他都懷疑自已是不是價給得太低了，可他打聽得很清楚，那條街現(xiàn)在就是二百四到二百六之間這個價，他雖然選的是這個區(qū)間的低價，但確實沒有往下壓價，家里實在急需用錢。
聞老笑道：“都說了這丫頭是個爽快人，現(xiàn)在信了吧�！�
“沒想到會這么爽快�！秉S老爺子眼神灰敗，喬家冉冉升起，而黃家，眼看著就要沒落。
找了個理由，黃老爺子去了馬車上等著。
看著老爺子步履蹣跚的模樣，聞承廉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
“聽您這意思，黃家不是那人憎鬼厭的人家。”
“要是那樣的人家，我怎會讓你沾手他家的事。”聞承廉搖頭：“官場上，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還有翻盤之日嗎？”
“只要留下命來就有，所以他們把家底賣空也要籌到錢把路子打通。”
喬雅南又問：“人冤嗎？”
聞承廉看向她：“你想做什么？沈家獨善其身多年，你要想好了。”
“您想哪去了，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嗎？”喬雅南笑：“我就是個小商人，幾個作坊的東西得找銷路呢！還是說，黃家連買賣都不能做了？要是不能，那您就當我什么都沒說，以身犯險的事我不做�！�
聞承廉瞥她一眼，倒真是進得快，退得也快。黃家的地盤在褚照府，如今雖然是敗了，但底子還在，做點買賣確實可行。喬記和驅(qū)蚊香來錢都慢了點，那就是……香皂。9608
“雪中送炭，不錯�！�
聞老刑部退下來的人，從頭至尾沒說過黃家什么，還幫著賣東西，過來時聽黃老爺子那話里的意思私底下多半也借錢了，可見這黃家差不到哪去，更何況，她探過懷信口風(fēng)了。
“大丫頭！”
喬雅南轉(zhuǎn)身看著小跑著過來的幾人笑道：“驗好了？是良田嗎？”
“良田，是良田！”喬老四一根腸子通到底，半點沒覺得在人家的地盤上說這話是不是會讓賣家提價，興奮的道：“這田養(yǎng)護得特別好！”
喬雅南特別自然的把草鞋提過來放他們腳邊：“那就簽契去了，我剛和人談好，他家的三個鋪子我也買了，一并簽契�！�
幾人都面露喜色，老族長道：“行，你做主�！�
聞承廉在一邊看著，有些明白為何只有喬家能出個喬雅南了，光是這份信任就難得，至少聞家給不了。幾個老家伙聚到一起，他們就得是做主的那個，一個小輩要敢做他們的主，那得翻了天。
去縣里看過鋪子，簽了契，又去衙門記檔，一通忙活下來喬家多了兩百畝良田，三個鋪面，結(jié)結(jié)實實的算是有些族產(chǎn)了。
聞承廉以有事為由先行離開，黃老爺子要走時，喬雅南把人叫住了：“老爺子知道桂花里的香皂作坊嗎？”
只要關(guān)注新縣令的無人不知喬雅南，而關(guān)注喬雅南的，又無人不知桂花里的三個作坊，黃老爺子自然一清二楚。
“您不急著走的話去我家喝盞茶？近得很，幾步路。”
黃老爺子心里存著種種想法，二話不說跟著去了。
喬雅南把族里的幾位老爺子也帶了回去，他們還沒去過她縣里的住處，先把人托付給許管家去招待，她帶著黃老爺子去了她的書樓。
黃老爺子打量一番，這哪是個里長作派，都趕得上女大人了。
“黃家現(xiàn)在麻煩纏身，你不怕惹上麻煩？”
“老爺子說笑了，我小小一個里長，為了村里的買賣都愁白頭發(fā)了，什么麻煩能沾上我。”適時記起自已的里長身份，喬雅南順手就撿起來用了：“老爺子也知道，我手底下有個香皂作坊，如今只在有品香坊的地方和北浴府開了鋪子，褚照府卻是沒有的，不知黃家有沒有興趣？”
黃老爺子很是心動，可黃家現(xiàn)在實在是掏空了，怕是……
“香皂上印有品香坊字樣，我可以和范小舅說好，許你們一年之內(nèi)用品香坊這個招牌開鋪子賣香皂，一年后，鋪子歸品香坊所有，若你們?nèi)韵肜^續(xù)開，那就去和品香坊談合作的方式�！�
喬雅南拿起一只羽毛筆飛快在紙上算了一筆賬遞給他看：“鋪面租金加上進貨的錢，六百兩夠了。這是成本和利潤，我可以先最大量的供你那邊的貨，一個月賣出兩千香皂就有五千兩左右的進項。以府城的人口來說，應(yīng)該不止這個量�！�
黃老爺子聽得心旌神搖，黃家現(xiàn)在需要錢，將來更需要，只是他不解：“為何？這于你有什么好處？”
喬雅南看著紙上的數(shù)字：“我受過黃老大夫許多幫助，他從不曾指望我報答，但我不能看著他把醫(yī)館賣了去填黃家那個坑�！�
黃老爺子捏了捏眉心，鼻間酸澀難言，那是他弟，親弟。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其他的卻也幫不了，老爺子見諒�！�
“已經(jīng)是極多了�！秉S老爺子看著她：“超出我預(yù)料。”
喬雅南笑了笑：“要是您沒意見，那就請您盡快把那邊的鋪子準備好，我會讓作坊這邊盡快把貨送去，您派個人跟著過去指路。”
黃老爺子站起身來：“黃家記下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掙活錢
喬雅南沒去想這事做得對不對，該不該。
昨日回來聽到忠叔告知黃氏醫(yī)館打算售賣出去，她就在想要怎么做了。借錢是最笨的辦法，她也沒有多少錢可借，馬上就要成親的人，她可沒有爹娘給壓箱錢，她得給自已攢點。
把沈家拉下水來更不可能，她又沒瘋。
和懷信商量過后，她決定用這種方式，為了不把沈家牽連進來，連給范小舅的信都是她寫的，話里全是技巧。
她猶豫過是不是要這么做，懷信告訴她：獨善其身和冷漠是兩回事，他爹這些年不知保下了多少人，若只知自保，又哪來如今被人嫌也被人喜的老狐貍。
送走黃老爺子，喬雅南循著笑聲找到自家那幾位，看他們捧著契書笑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好懸還記著差了兩個輩份，話不能亂說，忍住了沒去打趣他們認不認得上邊寫了什么。
喬老四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問：“大丫頭，這真是我們喬家的啦？”
“您不都親眼看著按的手印嘛！衙門都去過了的，還能有假？”喬雅南笑著去到一邊拉開抽屜，拿著一張紙過來敬陪末座，打開來放到幾人眼皮子底下道：“喬記那個鋪子我也買下來了，比那三個貴了二十兩。她倒是想便宜給我，不過我們現(xiàn)在手里不缺這個錢，該是多少就給了多少�！�
“做得對，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崩献彘L拿起來看了看，他之前就認得幾個字，這一年暗地里又跟著大孫子認了些，連猜帶蒙的也能認個大概。
喬老四掰著手指頭一算：“那我們喬家現(xiàn)在是有兩百畝良田，四個鋪子，外邊一個作坊了？”
“四叔爺算術(shù)學(xué)得挺好的呀！眼下是這些沒錯�！�
這可真是，想想就歡喜。
喬老六笑道：“去年這時候我飯都不飽，現(xiàn)在手里都存下幾兩銀子了。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沒錯，今年可不就轉(zhuǎn)到我們喬家來了！”
“什么風(fēng)水轉(zhuǎn)到喬家，大丫頭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地里長出來的，她本就是我們喬家的�！眴汤纤奶呃闲值芤荒_，會不會說話了。
喬雅南笑了：“說不準我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老族長把幾張契書小心的折好放到大丫頭面前：“你先替族里收著�！�
喬雅南有些意外，她以為這東西肯定是族里收著的。
“你也說了，不能讓人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得緩著些來，這也包括我們幾個在內(nèi)。”老族長看著幾個老兄弟：“我們也是從手無余錢過來的，也怕飄得找不著北，你讓我們也都緩緩，這東西放你這里我們放心�！�
喬老三附和：“大哥說得對，我現(xiàn)在都跟在夢里一樣，前不久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這突然就有兩百畝良田了，還有商鋪，坐著什么都不做就有錢收，別說那些個年輕的，就到我這把歲數(shù)了我都想去狠狠花銷上一筆，買他幾百斤白米白面放家里抱著睡，以后再也不吃那刮嗓子的糧食了，兩頓都要吃白米飯�！�
“三頓，老三，以后我們一天得吃三頓！有錢人家都是吃三頓的！”喬老四糾正他，說完還吞了口口水，上次分紅后他就去買了幾斤白米回家，那香的，真想天天都吃，只是哪里舍得。要攢著這些個良田鋪面在手里，他怕是真會忍不住買他百十斤回家。
喬雅南欣然應(yīng)下，手里有了錢想的是買幾百斤米抱著睡，還要一天吃三頓，算得上是很樸素的愿望了。
會實現(xiàn)的。
留老人吃了午飯，沈懷信回來做陪，之后讓沈切把人送了回去。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桂花里的作坊也不能停，再加上兩百畝田要種第二季，有他們忙的，估計還得請人。
把這些用不著她去管的事拋之腦后，喬雅南在書樓呆了一下午，把自已那東一筆西一筆記下的東西歸總，變成一份可行的計劃書。
“姑娘，黃老大夫來了�！�
喬雅南并不意外，這事黃老爺子不可能瞞著自家兄弟。
手里的事兒就差個尾巴，想想老大夫也不是外人，她道：“把人請來這里，另外再吩咐灶房多炒幾個菜，老爺子一點不養(yǎng)生，就喜歡重口的�！�
“是。”
黃老爺子背著手進來，看著她這書樓先贊了一句：“好地方，用來做書房正合適�！�
“對，光線充足，過堂風(fēng)還特別涼快�！眴萄拍险堉俗�，起身走出來接了香苗手里的茶送到老大夫手里，打趣道：“別人掐著飯點來多半是忙的，您掐著飯點來，那多半就是來蹭飯的，我讓廚娘多做了幾道菜，何叔打的獵物凈往我這送，正好下酒，一會讓懷信陪您多喝幾杯�！�
老大夫笑罵：“我怎么就不能是忙去了，家里那一攤子爛事，想甩都甩不掉�！�
喬雅南看著清減了幾分的老大夫，想著他這么大把年紀還得為族里奔波心里就不是滋味。她一直就這樣，對老小總是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憐憫，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
在心里自嘲了一句，喬雅南道：“哪有甩不掉的，只看想不想甩罷了�！�
“甩不了啊！”老大夫長嘆一口氣：“身體里留著黃家的血，從出生就吃著黃家的飯長大，也是因為有黃家可依，這輩子黃土埋半截了也沒吃過大苦頭，大廈將傾之時總也想掙扎一下，看能不能爭出一片生天來�！�
“您別擔(dān)心，聞老爺子身居高位多年，對這些事再了解不過，他說黃家只要保住了人就有翻身的機會�！�
“同鄉(xiāng)在外素來守望相助，聽京城傳回來的消息，聞家長子暗中幫了不少�！崩洗蠓蚩聪蛩骸澳氵@個小同鄉(xiāng)也幫大忙了，我們賣田也好，賣鋪也好，這都是死錢，一榔頭的買賣，賣完就沒了，你給黃家的卻是一個來活錢的買賣，成本小，利潤高，有品香坊這張招牌在短時間就能做起來，然后就能源源不絕的生出錢來。黃家不止現(xiàn)在需要，度過這一關(guān)后也需要�！�
老大夫苦笑著搖頭：“黃家經(jīng)這一遭已經(jīng)擠干咯，不知得多久才能緩過來。”
第五百九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