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姑娘。”
喬雅南以為是沈家哪個丫鬟叫她,滿臉是笑的回頭,見著一張陌生面孔。
那人約莫二十多歲,一身軟甲,樣式和顏色跟太后身邊那些女侍一樣。
她朝喬雅南行禮:“姑娘,我奉命來取些東西�!�
喬雅南把人帶去了書樓,看著桌上鋪開的那份東西還沒收尾,她稍一猶豫,道:“姐姐一路辛苦,回程又是上千里路,不如吃碗熱飯稍事歇息?我再讓人準備些干糧姐姐帶著路上吃。”
女子搖搖頭:“不留了,姑娘把東西給我即可。”
喬雅南拿起那份東西說了實話:“我想留姐姐一會,等我把這份東西寫完,一個時辰就夠�!�
女子顯然和沒主見的念珠不同,聽她這么一說立刻就道:“那就叨擾了�!�
喬雅南面色一喜,沒想到她這么好通融,連連說著‘不叨擾’,讓香苗帶她去歇著,又讓人把吃的喝的趕緊送去。
這是一份之前寫過,最近被她翻出來重寫潤色的工作報告,關(guān)于桂花里的。原以為一月之期還有幾天,沒想到太后的算法和她的算法不一樣。
她有點擔心。擔心太后的決心不足以支撐她一直站在自已這邊,當出現(xiàn)阻力時,她擔心太后權(quán)衡之下改變決定。
她也想給在京城給他們兜底的沈大人一點信心。所以這份工作報告里有大量的數(shù)據(jù),她是現(xiàn)代人,習慣用數(shù)據(jù)說話,雖然這個數(shù)據(jù)沒辦法太過精準,但她盡力了。
要是懷信在就好了,喬雅南筆下一頓,那邊也是個硬骨頭,他們兩真是夫妻雙雙把難關(guān)闖。
不過年輕嘛,有的是力氣。
把厚厚一摞紙用油紙包了兩層,包袱皮用了數(shù)張,包好了給人帶走�?粗樟说臅�,喬雅南覺得心好像也有些空落落的,她索性也放任自已伏在書桌上歇息片刻。
好像眼下能做的事都已經(jīng)做了。
修路已經(jīng)提上日程,致富也已經(jīng)播下種子,這兩樁都需要時間,短時間看不到結(jié)果,接下來的時間只需要順著往下去做就好�?伤嬲胱龅氖�,還沒有開始。
她的真正目的,從來都是讓孩子讀書識字。
若現(xiàn)在是皇朝末期,她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都快亡國了,怎么活命才是最重要的�?涩F(xiàn)在是一個朝代的初期,皇上還算圣明,政治還算清明,朝堂爭斗還很溫和,賣國的還沒出現(xiàn),竊國的還沒養(yǎng)出膽子,為民之心還沒被完全啃食。有這樣的土壤,她才敢去想這件事。
長嘆一口氣,喬雅南在自已做的日期表上畫了一個圈,懷信還要兩天才回。等他回來了,她要一個踏實的抱抱,還要一個甜蜜的親親。
沒想到,沈懷信比預料的提前一天回來了。
喬雅南想到做到,拉著人到?jīng)]人會來的角落里好好親了一會。天天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分開了才知道有多想。
“我收回之前的話�!�
沈懷信低頭看著在懷里抬頭的人,眼里波光粼粼,臉頰微紅,嘴唇水潤,柔軟……很好親。
想著剛才的觸感,沈懷信的心跳得更快了,默默提醒自已發(fā)乎情止乎禮,不可逾越�?稍僖幌氲窖拍系闹鲃樱钟X得這是自已的未婚妻,不能總是讓未婚妻主動,顯得他不上心。
這么一想,他膽氣足了,低頭輕咬住她的嘴唇親了親,又親了親,纏綿繾綣。
然后一下一下的碰著,聲音微�。骸笆裁丛�?”
守禮的男人終于被她帶得越了界,喬雅南非常享受這種熱戀的感覺,去他的發(fā)乎情止乎禮,她學的不是這套。
“我之前說我們都快成同僚了,我收回這句話�!眴萄拍弦Я怂齑揭幌拢骸拔也粫@么想念同僚,也不會想親他。你有沒有想我?”
沈懷信沒說想,可每個字都在表達他很想她:“昨天晚上我還在府城和孟知府吃飯,今日一早就在這里,我想回到有你的地方�!�
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嘴唇時不時碰一碰,誰也舍不得放開。不過是短短幾天的分別,讓他們更清楚的知道了對方在自已心里有多重要。
第六百五十二章
兩小狐貍
舍不得放開,兩人就在這個角落里互相交待了一番自已這邊事情的進度。
“除了那幾家出了大頭外,其他幾家也都多多少少出了些,多的上百兩,少的十兩二十兩。另外許縣丞和錢主簿都是二百兩。關(guān)縣尉五十兩,嚴典史三十兩,如今手里已經(jīng)有四千七百六十兩了�!�
這錢當然遠遠不夠修十八條路,可已經(jīng)能撐一陣了。
沈懷信點點頭,輕聲和她說手下那四個屬官:“縣丞和主簿都是本地人,家底頗豐,這錢他們出得起�?h尉雖是外地人,但他平日被商戶巴結(jié),油水不少,五十兩拿得出,倒是典史讓我有點意外。嚴典史相對膽小老實,大家都拿的時候他就跟著拿點,其他時候不伸手,三十兩已經(jīng)是他一年的年俸了�!�
喬雅南抬頭:“那是有點太多了,我退點給他�!�
“不至于,他不止有年俸,還有四十二兩的養(yǎng)廉銀,養(yǎng)家糊口沒問題,就是和其他幾個相比家底薄了些,這錢就顯得多了�!鄙驊研泡p蹭她額頭一下:“只管收著,我尋個機會補貼他。”
喬雅南恍然:“忘了沈大人豪富之家,補貼得起�!�
“我現(xiàn)在還不如許縣丞富裕�!鄙驊研艤惤�,聲音壓得低低的:“那一匣子庫房鑰匙可都在你那里,忘了?”
喬雅南一時還真忘了,但她哪是口頭上吃虧的人:“小金庫沒了,不還有俸祿和養(yǎng)廉銀嗎?我瞧著這養(yǎng)廉銀比俸祿可多多了,你有多少?”
“我是六品,年俸六十兩,養(yǎng)廉銀……一百六十兩�!�
喬雅南目瞪口呆,俸祿竟然只得養(yǎng)廉銀的尾數(shù),說起來,這和她那個時代的那什么有點像。
“別的官兒不靠俸祿吃飯,可我們沈大人奉公守法,恐怕真要靠這個過活了�!眴萄拍吓呐乃募绨颍骸皼]事,到時沒錢了找姐姐要,姐姐養(yǎng)你�!�
“姐姐?”
“哎!”占著便宜的喬雅南看男人明顯怔愣了一瞬,笑得身體直抖,算靈魂年紀的話她就是姐姐沒錯,在她心里,她一直就是談的姐弟戀。
沈懷信哪見識過這招,反應(yīng)過來也沒忍住笑,捏了捏她鼻子縱容著她的淘氣。只要在雅南身邊,一夜疾馳都不覺得辛苦,甚至覺得幸好回來了,不然這樣的雅南他就要再過一天才能看到。
他說了說見孫將軍的過程:“朝堂為著削減軍馬的事打了大半年的口水仗,皇上之所以拖到現(xiàn)在并非下不定決心,是在給武將留下收拾掃尾的時間,免得這事真動起來收不了場。聽爹的意思,削減應(yīng)該是年底的事�!�
喬雅南聽懂了:“皇上只想做這件事,并不打算動武將�!�
“不能動了,午門的血都還沒有洗干凈�!鄙驊研疟晨恐鴫Γ瑪堉鴳牙锏娜苏f著朝中事:“孫將軍曾是先皇的先鋒大將,故舊不少,對朝中動向最是清楚不過,白馬營應(yīng)該是清理過一番了,說是八千人,實際應(yīng)該在六千出頭,那州軍那邊人員只會更少。”
喬雅南暗暗咋舌:“才八千人就近兩千不合數(shù)了,那些大營吃空餉的數(shù)目還得了。”
“所以爹才會一力促成此事,要現(xiàn)在不動,后邊會更不好動�!鄙驊研耪f回正題:“如今沒有戰(zhàn)事,餉銀逐年減少,到今年土兵拿到手的錢一年都不足五百文。孫將軍對手下頗為愛護,再加上有爹的交情在,上表時他應(yīng)該不會有攔阻之言。太后和皇上定也想看看這么做會有何種效果,此事十有八九能成�!�
“照你這么說,來的人應(yīng)該在歸鄉(xiāng)名單中,有沒有可能多留他們一段時間?常信縣的天氣雖不如北邊那么冷,但最多也就做到十一月,明天就九月了�!眴萄拍咸ь^看他:“孫將軍那邊要把事辦妥,沒有阻攔的情況下也得半月,滿打滿算,能做事的時候只剩兩個半月了,不說讓他們做足兩個月半,兩個月呢?一個月我給他們一百文,孫將軍能不能同意?”
沈懷信若有所思,兩個月兩百文,已經(jīng)將近一年餉銀的半數(shù)了。
喬雅南轉(zhuǎn)念一想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真兩個月的話我們這邊只怕也有個大難題:怎么住。十天半個月的將就一下也熬得住,兩個月將就不了�!�
“這個不是問題,軍營中最不缺營帳,讓他們自行帶上就是�!鄙驊研诺皖^看她:“真給一百文一個月?數(shù)目不小。”
不用管住處,喬雅南壓力頓時小了一半:“給,就算來兩千人,兩個月下來也就是四百兩。你算算細賬,平攤下來一天只給了他們?nèi)c三個銅板,這個價錢就租來這么多壯勞力,算上吃飯的開支也是大賺。”
喬雅南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他們一年餉銀不到五百文,其他人看到他們兩個月就掙到兩百文能不心動?明年你再去借人,能借到的可能性就大了。要是能把白馬營的人輪番借來……”
那十八鄉(xiāng)的路肯定全都能修好!
沈懷信看著她開開合合的紅潤嘴唇,沒忍住低頭親了親,蹭著她的嘴唇輕聲道:“我給孫將軍寫信,找他多要些人�!�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后似是隱隱有尾巴在搖。
膩歪好一陣,直到見著香苗往書樓跑兩趟了,喬雅南才拉著人從角落里出來。
“你趕了一晚上路,先去補個眠�!�
“不困。”
喬雅南斜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和你商量嗎?”
沈懷信輕咳一聲:“是,我去睡�!�
喬雅南滿意的點點頭:“聽夫人的話才能發(fā)大財,信雅南者得永生�!�
“不是�!�
“嗯?”
“信雅南者才有夫人。”
喬雅南忍耐著不讓唇角揚得太高,學生學得太快,讓她這個先生很有壓力。
手中突然被塞進來一物,是個眼熟的荷包,和之前懷信留給她的那個一樣。
“里邊有幾張銀票和一些碎銀,我全部私房錢都在這里了�!鄙驊研旁捓飵Γ骸澳憧纯匆o多少�!�
喬雅南揚眉:“你確定要單獨給一份?”
沈懷信多聰明,立刻就明白過來,迅速把荷包收回去:“我這點私房錢還是留著吧,用一點就少一點了。”
喬雅南哼哼兩聲,把人推進了他的院子,瀟灑的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像個得到了人家真心就不再珍惜的渣女。
第六百五十三章
女登徒子
常信縣的百姓最近多了一個去處:衙門。
并多了一個興趣:看老師傅在衙門的外墻上刻字,再用朱砂描紅。
當然,才去的人還是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衙役從衙門里沖出來逮了他們下獄。可多去得幾次他們就放心多了,刻字的還沒被逮,顯然這事衙門是許了的。
看著那一個個數(shù)字,眾人暗暗咋舌,這數(shù)目加起來可不小了。
這時念珠拿著賬本過來,走到老師傅身邊道:“丁師傅,我家姑娘和大人共計八百兩。”
丁師傅應(yīng)下,旋即想到什么忙問:“是刻大人的名還是小里長的名?”
“刻兩個人的名字�!蹦钪樾θ莩领o,并不因身后有許多人看著她而緊張:“姑娘說這錢是他們一起出的,但又未成親,就刻兩人的名字。”
丁師傅這幾天也算長了見識,知道這事背后真正做主的是誰,便不再多問,走到最左邊第一豎排那抬高了手臂。
“您手低點,刻這里�!蹦钪橹钢俏寮颐值淖钕路剑骸肮媚镎f這是兩個人的份,平攤下來就是一人四百兩,比其他家都少,寫在最下面即可。”
丁師傅哪敢,一臉為難的道:“怎能把沈大人刻在下邊,這是不敬……”
“這是姑娘的意思�!蹦钪槿允切Γ骸肮媚镎f他們名字放在一起占地大,刻下名字和錢數(shù)一塊磚就寫滿了,以后若是追加都沒地方可下筆,放在下邊最合適。這事姑娘能做主,您不必擔心,只管做就是�!�
丁師傅無法,只能彎下腰去下邊刻。
念珠一直看著他刻下兩人的名字才離開。
眾人議論紛紛,之前沒看到喬雅南名字說了些閑話的人這會都覺得臉有些熱,匆匆結(jié)束了今日的一日游。
黃老大夫看了一會,背著手晃到喬雅南家門口。
喬家門外這幾天置了一套桌椅,撐了一把大大的傘遮陽,并在前邊豎了一塊牌子:齊心協(xié)力,多少都是心意。
巧了,今日坐在那里的是黃家的賬房,看到黃老大夫過來忙起身迎出來:“二太爺,您怎么過來了�!�
老大夫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大的傘,抬頭看了一會,還搖了搖那傘桿,不算特別穩(wěn)當,但不是大風吹遮遮陽沒問題。
長了見識,老大夫拿出一小包東西放到桌上:“手里就剩下這點散碎銀子了,你自已秤秤有多少�!�
做為黃家的賬房,黃家之前什么情況他再清楚不過,不避諱的說,那真是把各房夫人姑娘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首飾都填進去了。二太爺更不必說,能拿出來的全都拿出來了,剩下的這點怕是之前剩下的散碎,以及最近掙到的一點。
“黃家已經(jīng)出了五百兩,您……”
“老夫想單獨占一塊磚�!崩洗蠓蚍朔~本,隨便扯了個理由應(yīng)付,除了那丫頭找的那些不得不出的人,這幾天并沒有其他人來發(fā)善心。
“就這么等著?”
“是�!秉S家賬房微微彎著腰回話:“小里長說自愿的才是善心,要來的就成了壓迫。”
是那丫頭會說的話,老大夫點點頭,背著雙手離開。
兩人年紀都不大,行事卻不見半點毛躁,一步一個腳步的從無到有,從自已到族人,再到村里,之后福澤全鄉(xiāng),再到全縣。那些看起來千難萬難之事,被兩人抽絲剝繭的織成一張網(wǎng),這網(wǎng)脈絡(luò)分明,線頭線尾都在他們手里,全憑他們操縱。
至今沈大人的任期才過小半年,還有兩年多,不知兩人還能做出多少事來。
常信縣有�?�!
大概是老大夫開了個好頭,陸續(xù)有城中商戶過來表了心意。
“老大夫三十七兩三錢,劉小娘子送來了二十兩,其他人都是五兩十兩�!蹦钪榘奄~本遞給姑娘看。
喬雅南掃了一眼,并不太在意:“不著急,慢慢來。等他們看到路在修著,每天的支出都明明白白的貼在墻上,我們再陸續(xù)往里添錢,他們自然就被帶到這個氛圍里來了,我再想想法子,手有余錢的人怎么都得再掏點出來,畢竟誰不盼著自已的家鄉(xiāng)好呢?”
合上賬本還回去,喬雅南道:“這邊暫時沒有大的賬目出入了,你不用守在這里。八月份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作坊都得合賬,忙得過來嗎?要不要我回去幫你一天?”
“我忙得過來�!蹦钪楸е~本笑道:“您不忙的時候就回桂花里看看,大家都常念叨您�!�
“行,過兩天我就回。”擼著羽毛筆,喬雅南略一沉吟:“你算算這兩個月我能得多少錢,把這錢先算出來。大哥月中就得回府城準備成親的事,到時讓他帶走。為了給我置辦嫁妝,他身上恐怕不剩多少錢了。”
念珠應(yīng)下,見沈大人進來行禮退下。
沈懷信手執(zhí)馬鞭:“我打算去平鳳鄉(xiāng)看看,你去嗎?”
“老址還是新址?”
“新址�!�
“去�!眴萄拍狭⒖唐鹕�,她還是定地址的時候去過那一回,之后再沒去過。
沈懷信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來,手上拿著的正是雅南那條馬鞭:“就知道你會去�!�
“這么了解我?”喬雅南心底的使壞因子蠢蠢欲動,走近了道:“那你猜猜,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
“想……”沈懷信突然傾身親在她嘴唇上,一觸即分,耳尖泛紅:“想做這個。”
心思被猜中了不說,還被人搶了先!喬雅南不想笑的,可那嘴角不受控制,拼命的往上揚,她也就不忍著了,扯著人的衣領(lǐng)踮腳親了回去,察覺到對方要加深這個吻時立刻后撤,笑得就像個調(diào)戲了良家男子的壞人。
她簡直就是個女版登徒子,天天在家輕薄俊秀狀元郎,罪過罪過。
有機會再繼續(xù)。
“這是回禮。”
沈懷信往前微微傾身,他還想再得一個回禮。
喬雅南奪過馬鞭飛快后退:“走了走了,我正想去平鳳鄉(xiāng)看看,然后順路去趟桂花里。”
沈懷信看著蹦蹦跳跳的腳步里都透著得意的人,到底是沒敢拽著人怎么樣,對他來說現(xiàn)在這樣就已經(jīng)是極為出格了,自小學的規(guī)矩讓他做不出更加孟浪的事。
只是,剛才這樣的回禮他還想要。
第六百五十四章
新平鳳鄉(xiāng)
一個鄉(xiāng)的搬遷,有許多要顧忌的地方。
沈懷信領(lǐng)著衙門一眾手下翻山越嶺不知多少回,逼著下邊的人出主意,之后匯總到一起,集眾人之力找出可行之法來。他始終都把手下看成能用之人,用著用著,幾個月下來真就用得順手了,他們不再唯唯喏喏,點到名時也能說點東西出來。
比如平鳳鄉(xiāng)的鄉(xiāng)路從哪個方向走,就是六房的人吵了三天吵出來的結(jié)果。
如今路還稱不上路,只是草木不生,就和旁邊有了不同。
喬雅南突然就想到了那句經(jīng)典名句:世上本沒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好在騎馬對路的要求沒那么高,兩騎一直走到了地頭。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喬雅南都忘了下馬。
砍樹的、建房的、開荒的、挖土的等等等等,小孩追追打打,母親在一邊笑罵,菜地已經(jīng)有了綠色,她還看到了籬笆圍起來的地方有雞高高跳起來。
這是最尋常,也最安撫人心的煙火氣。
“沈大人,是沈大人來了�!�
有人一聲嚷嚷,頓時驚聲一片。
看到有人往這邊跑來,喬雅南忙下馬。
“見過大人�!边@人一跪,其他人頓時也矮了半截。
沈懷信把他扶起來,又免了其他人的禮:“最近天氣不錯,房子應(yīng)該都建好了吧?”
“是,這么多年總算有房子住,有床睡了�!�
說起這事那人眼睛在發(fā)光,掩飾不住的開心,他又轉(zhuǎn)頭朝著喬雅南笑:“多得小里長幫襯,東源鄉(xiāng)幾個村來了不少人幫忙,還都是自已帶著餅過來的,就喝了我們幾碗水,說知道我們現(xiàn)在挺難。我們茅草不夠,不知道喬老族長怎么知道了,帶人送來許多,后來看我們差得實在多了些,其他村陸續(xù)又送了些來,屋子這才能順利封了頂。沒想到大家會這么幫襯,現(xiàn)在我們心里都踏實了�!�
喬雅南只覺得這人面熟,不記得他是哪個里的里長了,不過這不重要,她笑道:“這哪是我?guī)鸵r,是大家都想和睦相處,遠親不如近鄰,以后說不定就有需要你們援手的時候。”
那人一拍胸口:“真有那時候,我們沒有二話�!�
聽兩人說完了話,沈懷信才道:“我們到處走走看看,不用跟著,叫大家也都散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