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爸要是有空當(dāng)然可以�！�
破竹篾不僅是技術(shù)活，還是體力活，他爸以前常幫媽媽打下手，這些活都是做慣的。鳳寧雖然會做，但她爸愿意幫忙的話，就能為她節(jié)約不少時間。
吃飯的時候，馬老太又起了幺蛾子，把鳳寧叫了過去：“你今天上街賣筍子了？賣了多少錢？”
鳳寧說：“沒多少錢，都花了！”
馬老太忍不住罵：“你這個敗家子！有多少花多少，哪有你這樣過日子的！”
鳳寧說：“我自己掙錢花，又沒問你要，你管我做什么？”
“那是家里的筍子，賣了錢就是家里的�！�
“你說得對，雞蛋也是家里的，換了錢你給我花了沒有？家里的豬我也喂了，賣了錢你給我花了沒有？不說給我花，你給你兒子花一分錢了嗎？他身上那件外套肩膀和手肘都磨穿了，也沒見你給他做件新衣裳。以后我賺的錢我自己管，你要不服氣，山上的筍子就在那，你自己去挖唄，賣了錢我一分都不要�！兵P寧說完扭頭就走。
馬老太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她能有多自私呢？鳳寧聽她二姑說過一件事，那是她爸結(jié)婚前的事，二姑回娘家，碰上馬老太偷偷在家吃雞，聽見她回來了，忙把那盆雞塞進(jìn)了被窩里。
二姑在窗
外看見了這一幕，沒有當(dāng)面戳穿，后來悄悄問弟弟，結(jié)果鳳金寶壓根就不知道家里殺過雞，連根雞骨頭都沒見著。這樣一個馬老太，對自己兒女都刻薄到這個程度，鳳寧能指望她什么？
吃過午飯，鳳寧拿出來幾張白紙，折疊起來，用小刀裁好，裝訂成了一個草稿本。正在刮青的鳳柏湊過來：“姐，我也想要一個草稿本�！�
鳳寧抬頭看著他，又看看鳳松期待的眼神，說：“你們都拿幾張，自己去訂草稿本吧，鳳來也有�！�
弟弟妹妹都?xì)g天喜地過來拿白紙做草稿本。
剩下的白紙還不少，大不了等用完了再去買，過幾天再去賣一次冬筍吧。
訂好草稿本，鳳寧開始打腹稿�；舻脑煨陀泻芏喾N，她重生前是燈彩技藝傳承人，做過的花燈千千萬，不管多么復(fù)雜的花燈也都做過，不過現(xiàn)在情況不同，既要考慮到賣點(diǎn)，也要顧慮到工序不能太過復(fù)雜，時間緊迫，根本就沒時間讓她做復(fù)雜的樣式。
鳳寧想了想，決定做造型比較簡單的兔子燈和老虎燈，兔子形象可愛，老虎威猛，而且明年還是虎年。再做幾盞魚燈、螃蟹燈和蝴蝶燈，魚燈、螃蟹燈和蝴蝶燈都是可以活動的，造型和工序更為復(fù)雜，耗時會更多，價格自然也會比較貴，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
決定好之后，鳳寧開始繪圖，先把花燈的基本造型畫出來。哪盞花燈需要什么樣的構(gòu)件一目了然，準(zhǔn)備材料的時候也更好統(tǒng)籌。
弟妹三人訂好草稿本，湊到鳳寧跟前：“大姐你在畫什么？這是兔子嗎？”
鳳寧點(diǎn)頭：“對，這是兔子燈籠�！�
“兔子燈籠？是要做燈籠嗎？”鳳柏驚訝地說。
“是的，快到元旦了，我做些燈籠去市里賣，不知道能不能賣掉�！兵P寧說。
鳳來驚訝地看著姐姐在紙上隨手便畫出了流暢的圓�。骸敖悖闶裁磿r候會做燈籠的？”
“我閑著沒事在家學(xué)的�！兵P寧隨口說，“你們別看了，趕緊去刮青，爸爸一會兒要破篾了�！�
鳳來聽她這么說，頓時不做聲了，姐姐成績好，媽媽去世后，她就被迫輟學(xué)了，因?yàn)闆]人給她出學(xué)費(fèi)，她在家能學(xué)點(diǎn)東西也挺好的。
鳳寧很快就畫出了兔子燈的造型，先做好這個再做其他的。
新鮮的竹篾還沒破出來，她就把柴房里掛著的舊篾條拿了過來，開始根據(jù)圖樣來扎兔子的骨架。兔子的身體是一個橢圓，腦袋是一個圓，耳朵弄成水滴狀，四肢可以做成小橢圓�？偠灾�，就是把篾條彎成各種圓。橢圓形的則可以借助火烤篾條來定型。
鳳寧剛做的時候，還有點(diǎn)慢，因?yàn)槭稚�。因�(yàn)樗芫脹]做竹篾花燈了，因?yàn)榇笮突舻墓羌芑径际氰F絲扎成的，只有在做最傳統(tǒng)的小花燈時，才會用篾條。
好在她到底是做得多了，很快就得心應(yīng)手起來，不一會兒，地上便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圓圈。
以至于弟弟妹妹們都覺得好玩極了，不想刮青，想來扎骨架。
鳳寧說：“你們趕緊刮青吧，這點(diǎn)篾條都不夠我用的，等篾條破出來了，你們再來做這個�！�
鳳金寶也忙完了，拿著柴刀過來破竹子。鳳寧便跟他提了自己的要求，需要什么規(guī)格，要什么寬度、厚度和長度，他就按照要求把竹子破開。
院子里便是一家子忙碌的身影，沒有馬老太煞風(fēng)景，一家人有說有笑，和樂融融。鳳金寶看著這幅場景，這是妻子去世后，全家最高興的一天，跟妻子一起離去的笑聲又回來了。
馬老太在床上聽見院子里的歡聲笑語，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不由得生出妒火，又忍不住開始作妖：“金寶！金寶！”
鳳金寶聽見母親的聲音，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柴刀，大聲答：“什么事？”
“喊你你就過來！”馬老太大聲說。
鳳寧同情地看了一眼父親，一個人最大的悲哀，可能就是無法自行選擇父母。
鳳金寶進(jìn)了屋，馬老太說：“我想吃魚，你給我弄條魚回來。”
鳳金寶為難地說：“這個時候去哪里弄魚？”
“你不會想辦法？”馬老太說。
鳳金寶從屋里出來，鳳寧看著剛才還在笑的父親現(xiàn)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怎么了？”
“她想吃魚�！兵P金寶說。
鳳寧看了一眼弟弟妹妹，說：“爸，你去借個網(wǎng)，上咱家池塘里打一網(wǎng)就好了，多撈兩條，我們也想吃魚了�！�
幾個小的也忙說：“我們也想吃魚！”
鳳金寶聽見兒女們這么說，心情才好了些：“好，我去借漁網(wǎng)撈魚去�；貋碓俳o你破篾�！�
鳳寧對鳳來說：“要是爸爸能撈到魚，你明天就不用都帶咸菜去學(xué)校了。我給你做魚凍，你帶去能吃上一兩天�！�
鳳來聽到這里，眼睛都亮了：“真的��？”不用頓頓吃咸菜那真是太好了。
這個年月，除了逢年過節(jié)能吃上點(diǎn)肉，平時是吃個雞蛋都算奢侈的，所以姐弟幾個對吃魚格外期待。
鳳寧扎完了舊篾條，開始組裝兔子。要固定各個部件，最好是用細(xì)銅絲或者鐵絲纏繞，不過這些鳳寧都沒有，她就用棉線綁，只要技術(shù)到家，一樣可以扎牢固，這對鳳寧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弟弟妹妹看見篾條扎成的兔子雛形，非常驚奇：“真的像兔子，然后還要糊上紙嗎？”
鳳寧滿意地看著兔子骨架：“對，糊上紙，再畫上眼睛和花紋就可以了。”
“現(xiàn)在糊嗎？”鳳來也很期待。
“現(xiàn)在不糊，我先扎骨架。等扎好了統(tǒng)一糊�！兵P寧說。
這時鳳金寶從外面回來了，老遠(yuǎn)就聽見他興沖沖地叫：“小松，小柏，過來提魚！”
姐弟幾個歡呼起來：“有魚吃嘍！”
第7章
震懾 今天運(yùn)氣非常好，鳳金寶一網(wǎng)下去，竟撈了三條草魚上來，他一條都沒舍得放，全都帶了回來。
幾個孩子都高興得不行，唯有吵嚷著要吃魚的馬老太不高興，她是想吃魚，但不是要吃這么多，都吃了，還拿什么賣錢？
鳳金寶聽母親罵他敗家子，猶豫這是不是要放兩條回池塘，被鳳寧攔住了：“爸，這種天魚能養(yǎng)得住。我們今晚吃一條，我再煮一條做魚凍，給來來帶些到學(xué)校吃。剩下一條放在水缸里養(yǎng)幾天再吃。我們都長身體呢，需要營養(yǎng)。奶奶還病著，也需要營養(yǎng)。”
鳳金寶覺得有道理，便把魚留下了。
晚上鳳寧做了一鍋水煮魚，魚肉滑嫩，味道鮮美，全家人都吃得心滿意足，直夸鳳寧做飯的水平高了不少。
就連馬老太，雖然埋怨太過奢侈，但可一點(diǎn)也沒少吃。這老太太嘴饞，唯有好吃的能堵上她那張嘴。
吃過飯，鳳寧將第二條魚煮了。魚肉切塊油煎，加水小火慢燉，把魚膠熬出來。然后整整盛出了六碗，放在櫥柜里，等到放涼之后，富含魚膠的魚湯就凝成了魚凍。
鳳寧讓鳳來明早帶上一碗去學(xué)校，再帶點(diǎn)咸菜，可以吃上三天。等到周四早上，鳳寧再去學(xué)校給她送菜，這樣就不用每頓都吃咸菜了。
鳳來別提多高興了，這是她第一次帶這么好的菜去學(xué)校。媽媽還在的時候，家里也沒這么吃過魚，一頓就煮兩條！她不禁暗自慶幸奶奶摔傷了，要是她身體好好的，肯定不讓吃這么多魚，還是姐姐大方。
吃完飯后，鳳寧又繼續(xù)在燈下扎燈籠，下午鳳金寶破了不少篾條，足夠她用了。
家里還沒通電，只有一盞小小的煤油燈，燈光暈黃昏暗。
鳳金寶見她在燈下忙活，便說：“怎么還不睡？別熬壞了眼睛。”
鳳寧頭也不抬：“沒事。快到元旦了，我抓緊時間多做點(diǎn)�！�
鳳金寶聽見她這么說，停下來，猶豫了片刻才問：“你扎的這個，能賣出去？”他本來以為女兒要編竹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在扎燈籠。
鳳寧說：“我也不知道，總得試試�！�
其實(shí)南安有觀花燈的傳統(tǒng)，以前每年都還有花燈節(jié)，只是這些年太窮了，人們也沒有多少閑情逸致去關(guān)心物質(zhì)生活以外的東西。改革開放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個體經(jīng)濟(jì)總算活躍了些，有點(diǎn)閑錢的人也多了起來，應(yīng)當(dāng)會有人花錢買這個吧。
鳳金寶嘆了口氣，只是說：“夜里冷，你別熬太晚，早點(diǎn)睡吧�！�
“知道了。”鳳寧
繼續(xù)忙活。
也不知道做到幾點(diǎn)，直到凍得實(shí)在受不了，這才去睡覺。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做好早飯后，又繼續(xù)扎燈籠。
馬老太也終于下了床。尾骨骨裂其實(shí)也不是多重的傷，就是有點(diǎn)疼，影響行動速度，不方便坐，她又是個小腳，也不能久站，便在床上臥著。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躺了兩天，家里的情況有點(diǎn)脫離她的控制，這才從床上下來。
看到鳳寧的燈籠骨架，馬老太用當(dāng)拐棍的竹竿挑起一個鳳寧扎的兔子骨架：“你砍我的竹子做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鳳寧伸手從她的拐棍上奪下兔子：“別亂動我的東西！我有用的！”
“你媽還知道編些籃子筐子，你都做些什么東西？這能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還不如拿去當(dāng)柴燒�！瘪R老太相當(dāng)瞧不上鳳寧的活計。
鳳寧抬眼冷冷地看著她：“我說了，別亂動我的東西！”
馬老太與鳳寧四目相對，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復(fù)雜的情緒：憤怒、怨恨和冷漠。馬老太突然有些害怕，以前鳳寧她媽都不敢這么看她，她下意識舉起拐棍，要去抽鳳寧：“我動不得？我動不得？”
鳳寧伸手抓住拐棍，一把奪過來，用力扔了出去，厲聲說：“你再敢動我一下，我就讓你直接去醫(yī)院躺著，你不但要受罪，花的還是你自己的錢！你要不要試試？”
馬老太聽見這話，張開嘴準(zhǔn)備開罵。
鳳寧繼續(xù)說：“你再罵！我告訴你，我不是我媽，她要名聲，我可不要，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馬老太被鳳寧的氣勢唬住了，她張了張嘴，最后說：“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著，鳳金寶，你來看看，你生了個什么女兒！”說著慢慢騰騰地轉(zhuǎn)身走了。
鳳寧不管她去哪里，跟別人怎么說自己，只要不打擾自己就行。別的姑娘家顧及名聲，擔(dān)心將來找不到好婆家，她不在乎，她對男人失望透頂，這輩子就算不嫁人，也不讓自己活得不痛快。
鳳寧每天都在扎燈籠，除了兔子燈，還有能活動的蝴蝶燈、螃蟹燈、魚燈，做的全都是骨架，還沒來得及糊紙。她打算先把骨架都扎好，再慢慢糊紙上色。
就這樣做了四五天，骨架堆了快一屋子。
梅香過來找她玩，看見這么多骨架：“你在做什么呢？”
鳳寧給她解釋了一下，梅香興趣濃厚：“我?guī)湍阕霭��！?br />
鳳寧說：“你不是要織毛衣嗎？”
“過年前織完就行，我想跟你學(xué)做燈籠�！泵废阏f。
鳳寧笑著說：“好啊，那你試試�！彼龥]打算藏私，等以后燈籠行情好了，她還打算多收些徒弟呢。
梅香拿起篾條嘗試扎竹圈，她看鳳寧做得輕松，以為很簡單，其實(shí)并不那么容易，剛上手的人容易扎不緊，大小也掌控不好。更要命的是，篾條薄得跟刀片似的，一不小心，就會劃破手指。
沒想剛弄了一會兒，手就被割傷了，她將傷口放在嘴里吮吸：“這么難，我看你弄得好輕松啊�！�
鳳寧把纏了膠布的手給她看：“一樣的，我也會被劃傷，所以要小心些。窗臺下的條桌上有膠布，你剪一點(diǎn)纏上。”
梅香去纏膠布，看著滿屋子的燈籠說：“你扎了這么多，都能賣完嗎？”
鳳寧說：“不知道啊，慢點(diǎn)賣吧。元旦的時候賣一點(diǎn)，過年的時候賣一點(diǎn)，元宵節(jié)的時候再賣點(diǎn)，總能賣完吧�！�
“那一個燈籠賣多少錢？”梅香問。
鳳寧想了想：“普通的五毛，能動的貴一點(diǎn)，一塊兩塊四五塊吧�！�
梅香瞪圓了雙眼：“四五塊錢一個燈籠！這么貴有人買嗎？”
“是有點(diǎn)貴。有人喜歡的話，也許會買吧。”一個螃蟹燈，就算她做得快，也要兩天才能完工，更何況還有材料和工藝。
其實(shí)鳳寧也知道，這個年代，只要膽大肯干，做點(diǎn)什么都能賺錢。但她做了一輩子燈籠，還是非遺傳承人，所以她并不想改行，也不想浪費(fèi)了自己的手藝，要把燈籠好好做起來，傳承下去，將來或許還能帶領(lǐng)更多的家鄉(xiāng)人民靠燈籠發(fā)家致富。
“對了，寧寧，我們還賣筍子嗎？”梅香問。
鳳寧說：“賣啊。周六下午我們再去挖半天，周日再去市里賣筍子�！�
“好��！”梅香很高興，她其實(shí)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周六上午下了點(diǎn)雨，可把梅香急壞了，擔(dān)心不能上街。不過還好，下午雨就停了，兩個女孩上山挖了一下午筍子，這次挖得比上次還多，選出來之后快有六十斤了。
梅香說：“會不會有點(diǎn)多？能賣完嗎？”
鳳寧說：“我倒是不擔(dān)心能不能賣完，我只是擔(dān)心明天咱倆怎么去，騎車帶這么多筍子，還要載一個人。梅香，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明天我一個人去，賣完了回來分你錢�！�
梅香說：“這有什么信不過的，我是覺得讓你一個人去太辛苦了，又早起，又吹冷風(fēng)。我白拿錢，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是白拿錢呢。筍子是你挖的，自行車是你家的。我就是跑個腿兒，費(fèi)點(diǎn)嘴皮子�！兵P寧笑著說。
于是就這么說定了。梅香當(dāng)晚就把自行車推到鳳寧家來了，以防下雨，還把她哥的雨衣也拿了來。
第二天天沒亮，鳳寧就起來了，果然下了點(diǎn)小雨。
鳳寧把東西綁好，掛在車后座上，穿上雨衣，戴了一個斗笠，以防雨從脖子里灌進(jìn)去。沒人幫忙打手電，便把手電筒斜挎在身上，就這樣全副武裝出了門。
這次沒人一起說話，鳳寧踩著車，穿過黑夜和冷雨，獨(dú)自來到了市里。
雨衣不夠長，雖然雨不大，她的兩個膝蓋還是濕了，這種天真是凍得刺骨的疼。鳳寧到了市場，找了一處空檔卸下貨，跟旁邊的攤主打了一下招呼，讓他們幫忙瞅著點(diǎn)，然后鎖上自行車，在市場里找到一個面攤，主動對正在忙碌的老板娘說：“阿姨，給我煮二兩陽春面。我褲子被雨打濕了，能不能在你的爐子邊烤一下？”
那老板娘還挺和善，聽見她這么說：“那你趕緊烤烤，我給你煮面條�！�
鳳寧趕緊蹲在爐子邊烤兩個膝蓋，很快，褲子上便冒出了熱氣。等鳳寧吃完面，褲子還沒干，但市場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人上場了，她也不烤了。
面攤老板娘說：“你褲子還沒干吧，不烤了嗎？”
鳳寧說：“不烤了，有人來了，我得去賣東西了。”
老板娘搖搖頭：“這種天受寒了可不行，要感冒的�！�
鳳寧也顧不上了，她可不想把冬筍再馱回家。
今天天氣不好，賣筍子的只有兩家，可買菜的也沒上次多。幸虧鳳寧人美嘴甜，筍子賣得還算順利，到九點(diǎn)多的時候，還剩了一點(diǎn)，鳳寧拿去送給了面攤老板娘，又在她爐子邊烤了一下火，等褲子全干了才走。
鳳寧又去買了兩個大線團(tuán)和兩盒顏料，怕家里的不夠用。
買完這些，鳳寧跑了一趟五金店，試圖尋找一些細(xì)銅絲，然而找了幾家店，都沒有合適的，只在建材店里找到了一些建筑用的扎絲，勉強(qiáng)能夠得上她的需求。
鳳寧揀最細(xì)的規(guī)格買了一些回去，因?yàn)樽鲶π窡舻幕顒鱼Q子和腿、蝴蝶燈顫動的翅膀以及魚燈能夠靈活搖擺的魚尾都需要用上。
買好東西，雨也停了，鳳寧這才回家。
結(jié)果剛到村口，便遇到了一個她永遠(yuǎn)也不想見到的人——張玉剛。
鳳寧的視線漠然地從對方的身上掃過，就像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事實(shí)上，他們現(xiàn)在就是陌生人。
張玉剛看見她，臉上一喜，張嘴就叫：“鳳寧！”
鳳寧裝作沒聽見他的話，頭也不回地騎車離開。結(jié)果她的車后座被人拖住了，鳳寧用腳踮地，回頭看著后座上的手，嫌惡地說：“干什么？放開！”
張玉剛油膩地撩了一下頭發(fā)：“我是張玉剛，前幾天我讓媒人來你家說親，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鳳寧強(qiáng)忍住惡心：“你他媽是誰��？你是天皇老子，你看上我我就得嫁給你？放開！”
張玉剛說：“不放。那咱們認(rèn)識一下吧，從朋友做起。”
鳳寧放開嗓子大喊：“來人啊，抓流氓！”
張玉剛臉色一變：“我什么都沒干，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什么都沒干？你拖她的
車干什么？放開！”
鳳寧回頭一看，曾決明拿著一根扁擔(dān)指著張玉剛。張玉剛悻悻地松開了手：“我就是開個玩笑。”
鳳寧趕緊推著車離開張玉剛的范圍：“決明，咱們走吧，不要和那樣的人打交道，一看就是社會上的流氓�！�
這話是故意說給張玉剛聽的，表明自己對他的態(tài)度。
曾決明瞪了對方一眼，這才轉(zhuǎn)身回去。
鳳寧推著車和他一起往回走，她忍不住側(cè)目打量了一下對方，雖然看起來很單薄，但還是挺有男子氣概的。
第8章
賣燈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張玉剛是殺害鳳寧的兇手，她沒上去給他一刀子，得虧了她涵養(yǎng)好，更不想再讓這樣一個人渣影響自己的人生。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永遠(yuǎn)都沒被張玉剛看見。被他看一眼，鳳寧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可她無法讓張玉剛從未見過她。張玉剛第一次是在醫(yī)院見到她的，母親喝農(nóng)藥自殺后，她爸送她去醫(yī)院搶救，結(jié)果沒救過來。
正在學(xué)校上課的鳳寧被叫去醫(yī)院見母親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