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鮮少在人多的時候,露出這樣迷茫又煩躁的情緒。
大家的吵鬧聲讓她有些不耐煩,撿起地上掉落的發(fā)圈,抬手隨意地抓了抓,凌亂而隨意。
她低眸,瞧見席儲榆嘴角掛了一點(diǎn)血,就是她剛剛打的那一拳打出來的,那血色,不知怎么的就染到了唇瓣上面。
他眼里不由自主地升起繾綣的紅色,蒼白的皮膚,因?yàn)閯偛诺膭幼�,多了幾分鮮紅的人氣,宛若一幅勾引人的妖孽。
“能起來嗎?”
沈亦安動了動嘴唇,有些淡漠地問了一聲,然后別開了眼。
席儲榆低低地咳嗽了兩聲,自己從地上撐起來,單薄消瘦的模樣,讓大家心疼壞了。
有人窸窸窣窣地低聲議論沈亦安,說沈亦安太兇了,當(dāng)她對象真不容易。
要經(jīng)打才行。
他就看不上沈亦安這種的,嘖嘖嘖,就一個女漢子而已,男生都不太喜歡這種。
“出門的時候照了鏡子嗎,寧配嗎?”
沈亦安嘴角勾著譏諷的笑,眼里的寒光似劍,折射出冷睿的鋒芒,微微瞇著的鳳眸,在陽光下冷得煞人。
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震懾旁人。
“對別人品頭論足,你算老幾?”沈亦安姿態(tài)散漫,眉梢都透著寒入骨髓的輕慢,可眼神極具壓迫感,嚇得眾人自動噤聲。
“滾!”
這一聲,是席儲榆對那個男人說的,比沈亦安更嚇人,他陰沉沉的眼色,太恐怖了!
“我都不舍得對我女朋友說一句重話,你憑什么這樣?”
罵他可以,打他也可以,
但是誰都不能說沈亦安的一句不是!
那個男人已經(jīng)嚇慘了,雙腿一軟,膝蓋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旁人立即退避三舍。
席儲榆看著大家看沈亦安的眼神,心底已經(jīng)暴躁狂怒了,但面上還是乖乖軟軟地低著腦袋,很乖巧地對沈亦安說:
“剛才是我故意逗你的,現(xiàn)在我們來正式的吧?”
他不想對沈亦安出手,可他更不想沈亦安被眾人所質(zhì)疑。
那是他的安安,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應(yīng)該要擁有最好的一切。
“能行?”沈亦安挑眉,似笑非笑地問。
“當(dāng)然沒問題�!毕瘍τ軘]起了袖子,堅(jiān)毅銳利的神色,讓他看上去完全換了一個芯子。
沈亦安沒再廢話,沖上去就是一腳,往他的腹部踢過去。
席儲榆躲閃的很快,倏地一下就躲開了,那靈敏的速度,壓根就不像是他這病歪歪的身體擁有的能力。
但是他就是躲開了。
他不但能躲開,還能反攻。
攻擊的招式與他病弱的外貌截然相反,每一招都格外上狠辣,不自覺地就有一股暴戾的氣息在彌漫。
光論攻擊來說,沈亦安主要是快,而且很具有觀賞性,隨便截個圖都能是大片一樣的質(zhì)感,毫無死角。
而他主要是狠,用了力的狠,像極了影視里面,生得一副菩薩心腸,心肝兒都黑透了禍水紅顏,讓人膽戰(zhàn)心驚。
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睜大了眼睛,心臟被吊得高高的,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看著臺上的人。
他們的三觀,完全被顛覆了。
那么清瘦的一個男人,病弱西子,風(fēng)一吹都能咳一咳的男人,竟然這么牛掰???
第122章
掉馬啦
或者是說,有的大佬就是具有迷惑性的長相?
那他們剛才,還擔(dān)心安爹捶死他?
這個身手,這個速度,這個力量,再配上這幅長相………
挺意外的,白白浪費(fèi)了他們的表情。
“安爹,加油,不要手下留情,弄死他!”
“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有人在煽風(fēng)點(diǎn)火。
這拱火拱得,簡直不要太明顯。
其余人都是被逗笑了,頓時場面就輕松了許多,再也不復(fù)之前的緊張和焦灼。
的確是人家情侶間的切磋,他們關(guān)心則亂,誤以為安爹會下手沒個準(zhǔn)度,傷到了席儲榆。
如今一細(xì)想,被安爹看上的,能是什么普通人?
好些之前為席儲榆說話的,現(xiàn)在都痛心疾首,求安爹千萬不要收力,該怎么來就怎么來。
畫風(fēng)一下子變得正常,幕后的工作人員們,終于松了一口氣,得以喘息。
總導(dǎo)演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拿著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水,這才緩過神來。
“這對小情侶,真的是嚇?biāo)廊肆耍 ?br />
天知道他剛在看到沈亦安動手的時候,都嚇成什么樣了嗎?
觀眾的數(shù)量增加了,他的心情,也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
就一個詞語:刺激!
還好他沒有高血壓,不然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開始吃藥了。
他激動,有人比他還激動。
安爹的骨灰級兒子粉·祈秋,刷著之前有些不好的評論,人都?xì)庹耍?br />
他們怎么能說安爹殘暴?
那怎么能算是殘暴呢?
如果見過席儲榆最陰暗最狠戾最恐怖的一面,那他們就會覺得,沈亦安那個,只是開了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玩笑而已。
吐槽完網(wǎng)友,他又惡狠狠地罵道:“席儲榆你個撒比,二貨,早的時候不回?fù)�,看我不弄死你?�?br />
那啥,祈大經(jīng)紀(jì)人,是在為了沈亦安,唾罵他帶的藝人兼兄弟吧?
總導(dǎo)演默默地轉(zhuǎn)過身。
他怎么覺得,這幫人里面,沒有一個是正常人呢?
還是看節(jié)目有意思。
比賽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尾聲,沈亦安和席儲榆的臉上都沁出了細(xì)汗。
最后沈亦安出其不意地,掐住了席儲榆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墻上。
比賽結(jié)束,沈亦安獲勝。
席儲榆轉(zhuǎn)身去接張翼遞過來的毛巾,準(zhǔn)備拿給沈亦安擦汗。
“”沈亦安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
席儲榆轉(zhuǎn)身,問:“怎么了?”
下一秒?yún)s猛然頓住,嘴角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他原本是注視著沈亦安的眼睛的。
在下意識地應(yīng)答之后,眼神飄忽,根本不敢再看沈亦安的眼睛。
怎么辦?
他現(xiàn)在真的好慌。
那所學(xué)校入校的時候,每個學(xué)生都會獲得一串?dāng)?shù)字作學(xué)號,不管后面參加什么試煉,進(jìn)行任何比拼,都得用到這個學(xué)號。
每個學(xué)生都會把這串?dāng)?shù)字,牢牢地記在心里,那段時間,大家記學(xué)號,肯定會比記名字記得更清楚。
刀山火海一般的日子里,沒人會在意你是誰,也不會有人記住你的名字。
除非你變成指揮官,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獨(dú)特的代號。
席儲榆記性比較好,看什么都過目不忘,更何況是自己有心記了很久的學(xué)號呢?
但是——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自己給坑了?
剛才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恐懼的想法冒出來,爭先恐后地把他的心臟淹沒,以至于他現(xiàn)在的思維很遲緩,壓根就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表現(xiàn)才是最好的。
在沈亦安面前,他永遠(yuǎn)是潰不成軍的那個。
這輩子什么也不怕的席少爺,慌了神。
眾人不知道這底下的暗潮洶涌,發(fā)出驚嘆的聲音,贊不絕口,就差沒給他們兩個跪下了。
沈亦安擦了擦汗,些許頭發(fā)被汗水打濕了,還黏在鬢角,臉頰上白里透紅,只有眼神,是那么無波無瀾的,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死水,根本窺探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緒。
后面的時間,沈亦安一直沒怎么理會席儲榆。
別人看不太出差別,可是感受過她的寵溺與包容的席儲榆,知道這其中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席儲榆害怕,
席儲榆委屈,
但是席儲榆不敢說。
這種微妙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晚上錄完節(jié)目,大家各回各的房間。
總導(dǎo)演發(fā)現(xiàn)這倆之間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所以八點(diǎn)就結(jié)束了錄制,讓大家自由行動。
席儲榆站在沈亦安的門口徘徊,手心都出汗了,終于還是敲響了房門。
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房門被打開,露出來沈亦安那張表情淡淡的臉。
她靠在門框上,大長腿一邁,腳尖抵在另一側(cè)的門框底下,并沒有讓席儲榆進(jìn)去,而是就站在門口,不咸不淡地問:“有什么事,就在門口說�!�
“我沒有故意隱瞞你的意思”,席儲榆抿了抿唇,皺著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亦安的表情。
然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寡淡,
“哦,我知道了,說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這是在趕人了。
今天晚上,他應(yīng)該是上不了床了。
席儲榆心里有個委屈巴巴的小人,哇地一聲哭出來了,他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聲音低低的,充滿了歉意,
“你想怎么樣,我都可以,你別不理我�!�
沈亦安看了他片刻,撇了撇嘴,什么也沒說,直接進(jìn)屋了,沒關(guān)門。
席儲榆見有機(jī)會,趕緊跟上。
沈亦安去洗手間刷牙,他就殷勤地?cái)D牙膏,遞牙刷。
沈亦安洗臉,他就主動打開洗面奶,給她搓好了泡泡敷在她臉上。
沈亦安拍水乳,他站在沈亦安身后,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微微弓著腰,把沈亦安圈禁在他的懷里面。
沈亦安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語氣略有些嫌棄,“手上全是泡泡!”
說完,出去了。
席儲榆轉(zhuǎn)身,身體靠著洗手臺的柜子往下滑,偌大一個身軀蜷縮在地上,委屈地撅了撅嘴,垂頭喪氣。
像是一頭沒精打采上的狗茍。
怎么辦,安安不理他了。
第123章
你怎么還委屈上了
他在地上坐了好幾分鐘,每隔幾秒鐘就用眼睛往外面看看沈亦安在做什么。
沈亦安哪怕看他一下,他就能被哄好了,就不那么難過了。
但是沈亦安一眼都沒有看過他。
沈亦安這個人吧,囂張肆意,冷漠又無情,對你好的時候,能把整個世界都捧在手心里面送給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
但是她一旦生氣了,就會翻臉不認(rèn)人,不論以前對你有多好,只要生氣了,就變成一個行走的制冷劑,還沒靠近,冷氣地嗖嗖地往外冒,讓人膽戰(zhàn)心驚。
反正她生氣的時候,會讓你感覺,你怎么也哄不好。
席少爺從小到大都是被哄著的那個角色,要么就是最直接地用暴力和權(quán)力解決問題。
如今這種情況,他是真的第一次見。
沈亦安生氣了。
沈亦安不理他了。
沈亦安真的不在乎他了。
沈亦安以后會不會不要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席儲榆的心里就在一陣陣地抽痛著,苦澀極了,就連喉嚨處,都是酸澀的。
好看的眼睛里面逐漸涌上了厚重的陰郁,坐在地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毛茸茸的腦袋無力地垂下,喪氣和郁氣籠罩著他。
像是一只被從小寵到大的教養(yǎng)著的高貴的貓,被主人無情地拋棄了。
平時再高傲,這個時候都難掩失落和委屈。
他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到底有多久,面前籠罩下一道陰影,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雙拖鞋,穿著拖鞋的人的腳指頭,都是圓潤精致的。
席儲榆抬起頭,不自覺地扁了扁嘴巴,眼尾紅紅的,眼睛里面似乎是有著水光,好一副嬌弱可憐的病美人模樣,任誰看了,都想好好地抱抱他、安慰他。
只是沈亦安不為所動。
她雙手抱在胸前,眸光冷淡地看著席儲榆,看了片刻,被席儲榆的模樣氣笑了,好笑地問:
“怎么,你還委屈上了?”
席儲榆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委屈了,心里蔫巴巴的小人,一瞬間滿血復(fù)活,充滿了干勁。
因?yàn)樯蛞喟步K于愿意理會他了。
但是他不能表現(xiàn)出來,
因?yàn)橐潜憩F(xiàn)出來了,沈亦安就不會理會他了,沈亦安就喜歡示弱的,他也很能示弱。
他表現(xiàn)得更委屈了,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的,撩人而不自知。
沈亦安好笑地蹲下,目光和他平視,態(tài)度還是忍不住放軟了。
本來想好好晾一晾席儲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