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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溫舒唯:……???你還在辦公室?

    程菲:在家呢,正在整理一份會議紀要。我們凌晨十二點多才開完會,領導一點多就給我發(fā)消息,讓我明早八點之前弄好發(fā)她郵箱。

    程菲打完字,又給溫舒唯發(fā)了個“笑著哭最痛”的表情包。

    溫舒唯:我靠,你們?yōu)I港電視臺的人一個個的這是要修仙?是準備卷死我們其他媒體人嗎。

    看著好友發(fā)來的這串文字,程菲回想起今晚自己遭遇的種種,話匣子打開,忍不住吐槽:其實我本來不用熬到這么晚,主要是今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點情況。

    溫舒唯:什么情況?

    程菲:遇到了幾個攔路搶劫的小混混。幸好我聰明伶俐夠機智,不然估計小命都沒了。

    溫舒唯:……真的假的?目瞪狗呆.jpg

    程菲:我騙你干什么。

    溫舒唯:哇,聽著好刺激,我瞬間瞌睡都醒了。

    溫舒唯: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程菲跟溫舒唯之間從小到大沒秘密,她不打算隱瞞,嫌打字太慢,索性直接發(fā)送語音消息,將今晚被攔截、包括后來在廢棄汽修廠遇到的事統(tǒng)統(tǒng)向溫舒唯講了一遍。

    幾分鐘后,聽完整個事件的因果始末,溫舒唯那頭顯然已經震驚了。

    溫舒唯發(fā)語音過來,嘖嘖感嘆道:“你這遭遇,不拿去拍電影好可惜!趕緊記下來,寫成劇本再找點兒有實力的演員,你親自坐鎮(zhèn)導演,我賭你一炮而紅!”

    程菲好笑,噗嗤一聲回她:好啊,溫總給我投資五千萬,我立馬搭班子組建隊伍。

    兩個姑娘亂七八糟扯了會兒閑天。忽地,溫舒唯似乎又想到什么,發(fā)語音問程菲,語氣里透著些緊張:“你確定沒有暴露自己的住址給那個老大吧?”

    程菲:沒有,我才不會讓他知道我住哪。

    溫舒唯:確定沒有就好。

    溫舒唯:像那種人,一只腳在監(jiān)獄一只腳在棺材,滿肚子壞水,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今晚他幫你,也許只是心血來潮,你可千萬別再和對方有任何牽連。

    看完這些文字,不知為什么,程菲突然又想起今晚在廢棄廠房里目睹的那一幕,周圍香煙彌漫世界糜亂,那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屏,姿態(tài)是頹懶的,眉眼是冷淡的,仿佛對身邊的一切事物沒有過多感知,唯一只剩厭煩和疲倦。

    那一刻,她覺得他好像不同。

    “……”這個念頭冒出來,存在不到三秒便引來程菲的自嘲。她搖頭失笑,自己都覺得荒謬,野獸堆里原本就是有豺狼也有虎豹,一群土行孫里硬拔出來的高子,不過各有各的壞法而已。

    想到這里,程菲給溫舒唯回去幾個字:我知道。

    回完余光掃過手機屏最上端,當即大驚失色,緊接著又發(fā)送:差點忘了我還要寫會議紀要,先不說了!

    手機那端,溫舒唯對程菲的現(xiàn)狀深表同情,回過去一個小貓摸摸頭表情包。

    這會兒馬上五點鐘,程菲說,她明早八點之前就要把會議紀要發(fā)給上級。

    可憐的小菲菲,今晚估計是沒得睡咯。

    近來不知是何原因,天氣預報愈發(fā)不準,昨天早上程菲在地鐵上看新聞時,還聽氣象臺說濱港這反常的高溫天氣將持續(xù)半個月,誰想到,在她頭昏眼花敲完會議紀要的最后一個字時,一場瓢潑大雨便突兀而至。

    此時天色蒙蒙亮,已經是清晨的六點半。

    程菲一晚上沒合過眼,這會兒眼下青黑臉色憔悴,困得整個人都是懵的。

    瞪著已經發(fā)直的眼睛,她打開工作郵箱,將會議紀要發(fā)送給了徐霞曼。

    實在是太累,用鼠標敲下發(fā)送鍵的下一秒,程菲便一頭栽倒在了書桌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電視臺早上的打卡時間是八點整,程菲晨間的通勤時長約三十分鐘,因此她的手機鬧鈴定在每個工作日的七點十分。

    趴桌上瞇了四十來分鐘,隨著鬧鐘聲響起,程菲嚶嚀出聲,一雙細細的眉擰成結。緩了片刻,她終于萬分不情愿地起身,找出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水聲嘩啦傳出。

    程菲迷迷糊糊的,沖著澡,洗到一半時差點兒站著睡過去,還是砰砰砰的敲門聲將她重新驚醒。

    “怎么大早上的洗澡。”程母隔著門嘀咕。頓了下,也沒等里頭的程菲回話,又自顧自叮囑,“對了,你今晚下了班,別忘了去錦泰飯店赴約�!�

    聽見這話,還在打瞌睡的程菲根本沒反應過來,不解地問:“赴約?赴什么約?”

    程母笑,耐著性子道:“你張阿姨之前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約好了今晚見見。你不記得啦?”

    程菲愣住,回憶幾秒后想起這件事,瞬間無語:“當時您老人家和張阿姨聊天,我以為你們就是隨便說說,怎么還真要我去相親。”

    “只是讓你認識一下,成不成還不是看你自己。聽你張阿姨說,那男孩子條件很好,在他父母的公司上班,年薪幾十萬,家里在全國各地都有房,還有好多鋪面�!背棠刚f到這里,語氣微沉幾分,故意擺出了幾分當母親的威嚴,道,“你就去見見,當給你張阿姨一個面子,聽見沒?”

    程菲是個孝順孩子,不愿意為這種事惹母上不開心,思考須臾,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想著:反正也只是一頓飯的工夫。聊得來就當交個朋友,聊不來就一拍兩散,也沒太大損失。

    隨便吧。

    事實證明,天氣預報的確不準,清早時的那場大雨,一直下到傍晚都還沒停。

    程菲昨晚幾乎沒睡覺,太過疲倦,以致今天一整天都渾渾噩噩,工作不在狀態(tài)。也幸運,今天徐霞曼忙得很,在外面開了一天會,并沒有給程菲什么犯錯的機會。

    恍恍惚惚混到下班前,她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息,是張阿姨發(fā)的。程菲疲于應付,隨便瞄了一眼,只見發(fā)來的是一則錦泰飯店的預訂信息――

    尊敬的貴賓您好,感謝您選擇錦泰飯店,用餐時間:晚七點整,用餐地點:鶴林雅間。

    程菲回過去一個“謝謝張阿姨”,然后便邊打瞌睡,邊坐等下班。

    好不容易捱到六點下班,程菲人已經又迷糊了。她打完卡來到地鐵站,快上三號線時才猛然記起自己還要去赴相親宴,不禁悲從中來,想哭又無奈。

    本來沒睡夠就煩,好不容易下班之后可以回家補覺,居然還要去相親。

    太慘了。

    慘絕人寰,慘無人道!

    想到這里,程菲欲哭無淚,滿腔的火無處撒,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相親對象更是沒了丁點興趣,只想早見面,早結束。

    她走出地鐵站,直接打了個車前往錦泰飯店。

    抵達目的地。

    程菲下車,邊在心里催眠自己“你是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邊面無表情地進了那扇旋轉玻璃門。

    錦泰飯店是濱港一個老牌五星級,古色古香,人均消費頗高,是本地顯貴們宴請賓客的不二之選。從這個相親地點便不難看出,張阿姨所言非虛,男方的家底確實雄厚。

    有年輕靚麗的服務員迎上前,笑吟吟地問程菲有沒有預訂。

    程菲報上雅間名,之后便跟隨服務員乘電梯來到飯店七樓,行至一扇雕花精美的木門前。

    砰砰。

    服務員抬手輕叩兩下門板,然后將房門推開。

    程菲興趣缺缺,不經意地抬眸,一眼便瞧見一道純黑色的背影。

    她怔住。

    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下,由此遠眺,金灣CBD的地標高塔直插云霄,周圍霓虹擁蹙,光影變化,摩天都市的繁華與喧囂全部收入眼底。

    男人背對門,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身形修長而高大,肩寬腿長,儀態(tài)松弛,左手懶洋洋地玩轉著兩枚白玉珠。燈影轉換間,他身上的黑西裝便泛出極淺極淺的光澤,極具質感。

    程菲沒有看見對方的面容,但那身散漫而又冷厲的氣場實在特別,讓她想起了某個名字。

    半秒后,也許是被開門聲打擾,她的相親對象很隨意地轉過頭,朝門口看來。

    短短剎那,程菲錯愕萬分地瞪大了眼。

    居然真的是他。

    周清南?

    第07章

    程菲原以為,相親碰上這位大佬已經是離譜到沒邊的事,卻沒想到,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就在她僵在原地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之時,空氣里忽然響起一陣水聲。

    像是有人擰開了水龍頭,在水流下清洗雙手。

    不多時,雅間自帶的洗手間被人從里面打開了門,一個身形魁梧高大的壯漢從里面走了出來。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身氣質卻格外老江湖,眉峰一道陳舊刀疤橫亙而過,讓人覺得兇悍。

    很快,程菲認出這是昨晚的刀疤哥,被她指揮著東南西北到處亂躥原地繞圈兒的那個。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懵神片刻后,隱約回過味來。

    忍不住在心里惴惴不安地猜測:這黑老大就是黑老大,永遠不走尋常路。相親都要帶個兇神惡煞的小老弟在身邊,是準備一不順心就把她砍了?

    根據張阿姨的不可靠消息,這姓周的年薪幾十個。

    全是收保護費收來的吧?

    程菲繼續(xù)保持沉默,拿眼風悄然掃掃落地窗前的周清南,又掃掃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刀疤哥,表情忽然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這邊。

    看見突然開門進來的年輕小姑娘,陸巖那張活閻王似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困惑。他皺了下眉,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落地窗前――老板,這什么情況?

    周清南轉白玉珠的動作也不知何時停住了。他眼皮微垂著,涼涼瞧著程菲,臉色淡漠如常,沒有什么多的反應。

    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雅間內空氣安靜,氣氛玄妙。

    就在這時,引路的服務員也感覺到了這屋子里的古怪氛圍。加上屋里兩個男人氣場冷峻可怕,一看就不像好人,服務員生怕惹上什么事,趕緊露出職業(yè)假笑,給程菲留下一句“請進”后便腳底抹油溜了個沒影。

    還挺周到,走的時候順便一反手,將鶴林雅間的門給重新關上了。

    “砰�!�

    “……”

    程菲聽見那道關門聲,這才一個激靈徹底驚醒過來,陷入沉思。

    相親相到社會大佬,這種事確實超出了程菲的想象和認知,讓她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打個招呼說不好意思走錯了,然后扭頭就跑?是不是有點不太尊重這位相親對象。

    程菲琢磨著,視線在刀疤哥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一圈,得出結論――是個略通拳腳的樣子。

    也就說,她要是臨陣脫逃,十有八九會挨頓揍。

    有句話老話怎么說來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

    罷了,來都來了,吃個飯隨便瞎扯幾句算了。

    而且從昨晚的情況來看,這位社會大佬能在盤絲洞里救她出火坑,說明他的良知還未完全泯滅。不如,她趁這個機會坐下來,心平氣和對他好言相勸一番,沒準兒就能挽救一只迷途的羔羊呢?

    這么思索著,程菲莫名有了種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的感覺。她咬咬牙心一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后便英勇無比地說:“那就開始吧�!�

    旁邊的陸巖:?

    陸巖眉頭越皺越緊,終于忍不住冷聲問:“開始什么?”

    程菲被問住了。她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拿余光看了眼周清南,見那位大佬玩著玉珠子仍一副波瀾不興頹里頹氣的懶漫樣,似乎沒有阻止她說明真相的意思后,便清了清嗓子,露出這輩子最溫和的笑容,友善地回答:“我是來跟周先生相親的�!�

    陸巖:“……”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陸巖跟在周清南身邊出生入死十余年,風里來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樣的場面他沒見過?

    ……現(xiàn)在這種場面陸巖還真沒見過。

    陸巖無語。他頂著那張兇悍冷漠的刀疤臉站在原地,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擺出什么表情來面對這個一本正經說要和他老板相親的小姑娘了。

    陸巖只好再次看向他家老板,眼神疑惑探究,還夾雜了那么一丁點很不明顯的無助。

    老實說,挺摸不準的。

    畢竟他這位老板是出了名的狠戾,出了名的無常,也是出了名的離經叛道,做任何事都不喜歡按常理出牌。就比如說現(xiàn)在,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姑娘忽然冒出來,大大方方表明要相親,陸巖真猜不到他老板會怎么應對。

    畢竟昨晚老板就已為她破了一次例,誰知道會不會再破第二次?

    不遠處。

    周清南面無表情,沒管旁邊的陸巖,從頭到尾就只直勾勾盯著程菲看,眼神不明。

    程菲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和周清南對視,臉上掛著硬擠出來的溫柔微笑。

    三秒鐘不到的功夫,漫長得像過了三百年。

    就在程菲被瞧得頭皮發(fā)麻胃抽抽,差點就要把下午喝的蜜雪冰城嘔出來的前一刻,落地窗前的男人終于有了動作。

    只見那位大佬微動身,邁開長腿慢悠悠地走了幾步,行至雕花木圓桌前,隨手拉開了一把椅子,動作散漫而又優(yōu)雅,不乏紳士風度。

    “坐�!敝芮迥现讣廨p敲兩下椅背,漫不經心地說。

    “……哦,謝謝您�!背谭茟枚Y貌拘謹,朝周清南感激地點了下頭,走過去,彎腰坐下。

    周清南隨后于程菲對面落座。

    一旁的陸巖見此情形,當然也不好再說什么,過去拉開周清南身側的椅子,正要坐下,動作卻又忽地頓住。

    老板臨時改主意要相親,他杵在這兒算怎么個事兒,不平白礙眼討人嫌呢嗎。

    陸巖覺得自己雖然不是老板的溫柔可人解語花,但適時的善解人意還是很必要。于是冷著臉,很懂事地說:“老板,你先忙,我去樓下買包煙�!�

    周清南擺了下手,示意他隨意。

    這邊的程菲看見刀疤大哥要走,微皺眉,心里一下就慌了。說到底,她還是忌憚周清南,害怕跟他單獨相處,看著刀疤大哥高大偉岸的背影,忍不住脫口而出:“兄弟,你不坐下來一起吃飯嗎?”

    對方卻像完全沒聽見她的話,頭都沒回,拉開門便自顧自地走了。

    程菲:“……”

    雅間門開啟又重新關上。

    獸耳爐上方白煙裊裊,空氣里浮動著淺淡的檀香味,整個雅間內都格外安靜,只剩程菲和周清南兩人。

    周清南把兩枚白玉珠隨手放旁邊,從褲兜里摸出手機,低眸點亮,發(fā)消息,告知對方計劃有變。而后又重新熄滅手機屏,頭抬起來。

    今天連下一天雨,氣溫驟降,她也換了衣服,身上不再是昨晚那套米色長裙,變成一件淺灰色衛(wèi)衣和一條鉛筆褲,長發(fā)隨意用抓夾盤在腦后,幾縷碎發(fā)沿著臉頰兩側垂落,像柔順光滑的黑色海藻。

    明明是來相親,她臉上卻仍舊不帶一點妝,盡情在明亮燈光下展示自己熬夜過后的可憐熊貓眼,大大方方隨便,堂堂正正擺爛。

    周清南瞧著程菲,腦子里無端便升起一個推測:這姑娘昨晚應該沒怎么睡覺。

    因為她看上去實在是太困了。

    坐下不到一分鐘,她就已低下頭悄摸摸地連打兩個哈欠,濃密的睫毛垂掩下去,揉眼睛的指尖小巧纖細,瓷白得沒有任何瑕疵,惹眼得很。

    周清南右手的食指痙攣似的跳了一下。

    恰好這時,雅間門又被人從外面“砰砰”敲了兩下。

    周清南垂了眸,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門打開,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服務員走了進來,足有十來個,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份精致菜肴。

    看著一桌子的琳瑯滿目的天價佳肴,程菲眼珠子都瞪圓了,心想:就兩個人吃飯,點這么多菜,這個大佬是錢多得沒處花還是故意顯擺他的財力?真是浪費……

    小片刻工夫,服務員們上完菜出去了。

    周清南眉眼涼淡,給程菲倒了一杯茶。

    程菲雙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也沒心思喝,順手就放到了旁邊。沉吟幾秒后,覺得這么干坐著也不是辦法,便定定神,暗自做了個深呼吸,鼓起勇氣,眼睛一閉便開口道:“周先生,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很多事情我想我也沒必要再跟你繞彎子,就直說了。”

    周清南那頭正拿筷子夾菜吃,聽見她的話,他耷拉著眼皮頓都沒頓一下,點頭,“你說�!�

    程菲斟詞酌句,盡量讓自己言辭委婉而懇切:“張阿姨跟我說,你在你爸媽的公司上班,家里做的是正經生意,收入不菲。但是你真實情況……根本不是這樣�!�

    程菲:“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我也不是說像你們這種職業(yè)的人就不能出來相親,只是現(xiàn)實擺在眼前,不管是跟你相親的女方本人還是女方家長,一旦知道你是干那行的,估計都很難接受。你總不能一直靠著編故事在相親市場里混。”

    程菲:“你昨天晚上愿意救我,說明你內心深處應該還是有善良的一面,常言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浪子回頭金不換。”

    “……”

    周清南一邊安靜地吃飯一邊聽對面的小姑娘說,此刻動作稍停,掀起眼簾看她一眼,沒說話,眼神卻漫上幾分玩味兒。

    視線里,那姑娘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神情凝重,眼神深遠,大約是想到一個大好青年就這樣誤入了歧途,發(fā)自內心地感到遺憾與惋惜。她沒勇氣直視他,因而只能瞪著自己面前的一盤紅燒海參,續(xù)道:“今天能在這里遇上也是種緣分�!�

    周清南低眸,又懶洋洋地夾了一筷子青菜。

    耳畔緊隨其后便響起那道清靈靈的嗓音,道:“周先生,真的是因為你救過我,我才對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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