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樓的一二層是寬闊明亮的展廳，布置著一些秦氏集團(tuán)的藏品。在玻璃墻邊，還有個小小的吧臺，可以為人們提供美味的飲品。李成器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到這個地方來，雖然秦家的大樓很有名，但是他從來沒來過。
要了杯咖啡，慢慢地啜飲。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神經(jīng)，沒事跑到這個地方來做什么？難道……潛意識里他是想念秦易的？嗯？啊？不可能！重重地把杯子放在茶幾上，他就想走。然而大廳里的人似乎都看向了一個方向，緊接著就聽到紛至而來的腳步聲。李成器坐在角落里，伸長脖子往外看，那是一群一看就是公司高管的精英，簇?fù)碇粋�男人往外走。男人姿態(tài)優(yōu)雅，在眾人的注視下面色一絲不亂，王者氣度流露無疑。
果然是秦易啊，李成器幾乎要窩進(jìn)沙發(fā)里把自己藏起來。但是轉(zhuǎn)而想到，其實(shí)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的。男人步速不算快，閑庭信步一樣出了大門。讓李成器覺得礙眼的是，秦易旁邊一直跟隨著一個長相俊俏的年輕男人，隔著這么遠(yuǎn)，他都能看到年輕男人的眼睛裝滿崇拜和渴望。
等到男人的車隊開走，李成器才冷哼一聲，邁著大步離開了。
轉(zhuǎn)眼，就要過年了。
秦易要帶李成器回秦家主宅。李成器不去。那天在秦易公司門口看到的年輕男人就像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樣，他想拔，但是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去質(zhì)問秦易的私生活。也許，那個男人只是單純的暗戀秦易。也許，不是……？他覺得心里有點(diǎn)亂，一連好幾天都拒絕秦易的親近。秦易嘆口氣，一個人回了秦家。
李大海打電話給兒子，讓李成器回家過年。李成器摸摸鼻子，在年三十晚上回家吃了年夜飯，無視父親渴望的眼神，吃過飯就告退了。也許父親是愛他的，但是有妻有女，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有他在，總是帶了幾分拘謹(jǐn)。
一個人，靜靜地開著車行走空寂無人的大街。每個人都留在自己家里歡度新年，可是又有哪里……是自己的家呢？秦易有家，凌宇有家，就連變態(tài)小老頭也早就美顛顛的回家了�？墒亲约褐荒芄聠蔚卦谇匾椎姆孔永铮粋�人，過年。
過了年，得到一個消息。凌宇的小情兒跑了。
程小虎跑路了！凌宇被人涮了！聽到這個消息，李成器幾乎要大笑三聲。
看看看看，兩個男人沒未來吧？他就不明白凌宇那么上趕子追著程小虎跑有什么用？你愛人家，想跟人家過一輩子，人家領(lǐng)你那份情嗎？李大少笑著笑著，心里就開始泛酸。是啊，有哪個男人愿意和男人過一輩子��！
秦易最近挺忙的，三天兩頭的飛。他比較無聊，整天跟凌宇喝喝小酒，聽他訴訴苦。結(jié)果好心沒好報，凌宇竟然陰了他一把，害得他重點(diǎn)招待的大人物在人前失了身份，露了鳥！這確實(shí)是個大事件，大人物表面是放過他了。以后還不知怎么折騰他呢！
他心里打著小九九，看來這事又得靠秦易來擺平了。心里別別扭扭的，還是抓起電話按了秦易的號碼。響了兩聲，秦易就接起了電話，聲音低沉道：“成成，這么晚了還沒睡？”李成器心里有些微的感動，干巴巴地說：“我這邊又有麻煩……”秦易心下一緊，問道：“什么事？”李成器低聲說：“就是那個胡老頭！今天他在我這兒丟了大人！”秦易聞言笑了，低沉的笑聲隨著話筒傳了過來，奇異地安撫了李成器焦躁的情緒�！澳惴判�，我會幫你處理的�！�
李成器嗯了聲，還沒說謝謝，就聽到秦易那邊有個溫潤的男聲在說：“秦先生，時間不早了……”聲音不算大，但是李成器發(fā)誓他聽清楚了，然后他張嘴問秦易：“你那邊有誰？”秦易一頓，笑道：“你多心了，我要去開會了，早點(diǎn)睡，�！�
一句，折騰的李成器整晚失眠。
秦易回來后，什么都沒說，李成器自然也不好問。
但是他的心里老是覺得不踏實(shí)。兩個人就這么一天天地過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聽說凌宇調(diào)任明山縣國稅局，才知道凌宇還真的千里追愛去了。心里不由得又擔(dān)心又服氣，明明他以前就不看好這一對的，沒想到凌宇這次下這么大決心。
恰好剛買了輛新車，就想著去試試性能。一路開到明山縣，還沒弄清東南西北，就跟一輛拖拉機(jī)給撞了！李成器在心里大嘆晦氣，跟人打了一架不算，還被凌宇給忽悠了�；翌^土臉的回了城。
秦易聽說他撞了車，急忙趕了回來�？此裎业眢w健康，就松了口氣。問車怎么樣了？李成器有氣無力地說直接運(yùn)走了，修唄。秦易坐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李成器心情有點(diǎn)沮喪，靠在秦易懷里不言語。兩個人享受著這難得的親昵，秦易吻吻他的頭發(fā)，輕聲道：“我訂了一輛車，下個星期到貨�！崩畛善鲬醒笱蟮卣f：“什么車�。俊�
秦易笑道：“當(dāng)然是你最喜歡的那輛啦！”
“我最喜歡的？”李成器瞇眼，疑惑道：“你知道我喜歡哪個？”
秦易說了一個品牌，李成器幾乎要蹦起來�！罢娴�？”他媽的那種車沒有千八百萬的下不來，而且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爱�(dāng)然是真的�！鼻匾c(diǎn)頭�！拔乙呀�(jīng)接到消息了，下星期車就到港。而且，你不是最想要那一款嗎？限量版，費(fèi)了很大周折。”
李成器幾乎呆滯，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這是買給我的？”
秦易微笑，捏捏他的臉，道：“當(dāng)然是你給開，你知道我不大開車�！�
新車到手，李成器開了兩次就不開了。
第一路況不太適合超級跑車，第二那車太招搖，誰見了都要問兩句。他不愿意讓人知道車是秦易送的，干脆把車送到秦家主宅的車庫，暫時封存。
秦家人很嫉妒，因為秦家大少從沒對誰那么好過，秦二少還想著試試新車過把干癮，結(jié)果被大少拒絕了。理由是：這是車成器的，誰也不許動。
秦二少恨得直咬牙。
李成器又跑了兩次明山，和二娃狗剩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
怎么說呢？其實(shí)他有些故意要貼上去的吧。二娃他娘給他感覺特別好，胖乎乎的，滿臉慈愛。雖然偶爾會責(zé)打孩子兩下，但是也是愛的教育�。∵@樣淳樸的家庭氛圍，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而且二娃和狗剩最讓他感到舒服的一點(diǎn)是，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把他當(dāng)人看！呃，不是，是不把當(dāng)外人看。
管你有錢沒錢，管你有勢沒勢。他倆吃餅子絕不會給你喝肉湯，沒準(zhǔn)還弄個玉米面糊糊同甘共苦一下。態(tài)度也很正常，除了有點(diǎn)債務(wù)人的心虛外。李成器對此很滿意，有空就往二娃家跑，哪怕被踹下床也要掙扎著再爬上去。漸漸地，二娃都懶得踹他了。
明山的生活很滋潤，他待得樂不思蜀了都。秦易反而有些焦慮，因為這樣的李成器讓他擔(dān)心，那是一種小魚放歸大海再也捉不住的感覺。兩個人在一起糾纏了多少年，這套房子都快住舊了。然而，兩個人還是地下情人，李成器根本就不容許他把感情搬到明面上。他每年都邀請李成器回家過年，無奈任性的孩子每年都拒絕。還是個……孩子嗎？秦易嘆息，在自己眼里，那個人從來都沒有長大過吧。
這一年，無論如何，都要有個說法了。
七
大年三十，李成器習(xí)慣性拒絕秦易一起回秦家的提議。
秦易微笑，道：你不跟我回家也可以，要不要我去動員一下你爸？
李成器怒，你敢上我家我滅了你！秦易朝他伸出手，問：可以走了嗎？
李成器打掉他的手，氣呼呼地?fù)屜瘸鲩T去，邊走邊道：不帶這么玩兒的！秦易溫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溫柔地笑了。
到了秦家，李成器到也沒什么不適，秦家沒什么大變化，有得是時間沉淀下來的厚重感�，F(xiàn)在秦家是秦易當(dāng)家，所以也沒人挑他的錯處。無非就是背地里閑磕兩句牙而已，李大少皮粗肉厚，聽見了也當(dāng)沒聽見。不過今年秦易他堂弟似乎對他格外看不順眼，言語上格外夾槍帶棒。李成器幾次想要揍他，都被秦易攔了下來。
年夜飯，總算平安過去。吃完飯，有守歲的，有聚眾打牌的，節(jié)目倒是很多，不過李成器都不太趕興趣。秦易看出他無聊，兩個人早早地回房休息。大床上，秦易擁著他，靜靜地看電視，李成器自從回國后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年三十晚上就指著春晚過了。之前的除夕夜都太孤單了，只有電視里熱鬧的節(jié)目，留給他一點(diǎn)過年的感覺。
秦易陪著他靜靜地看，他對晚會類節(jié)目不感興趣，但是只要李成器喜歡的，他都愿意陪同。溫馨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零點(diǎn)鐘聲的敲響，窗外煙花燦爛，李成器背靠著秦易躺在床上，感嘆道：“新年了！”
秦易親了親他的臉，摸索出一枚戒指。很簡單的白金指環(huán)，對李成器說：“成成，這一輩子都交給我吧！”
李成器愣住了，半晌，手指握成拳藏進(jìn)了被子。
大年初一一早，兩個人的氣氛有點(diǎn)僵。
秦易態(tài)度自然地吻了他的臉，對他說：“新年快樂，希望成成一年都開開心心的�！崩畛善鲃e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埋怨他怎么不親自己的嘴��？拒絕了對方的求婚，李成器有些心虛，但是看秦易面色如常，什么都沒受影響，他又犯嘀咕，對方到底有沒有用心啊？
怪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大家分坐長桌兩側(cè)吃飯。秦二少和李成器又掐了起來，從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直掐到李成器算什么人，憑什么坐在他秦家的餐桌上等等問題。李成器還真想告訴他秦易跟自己求婚了，如果亮出戒指似乎非常有說服力，但是他昨晚拿喬，沒接受。
秦二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李成器有些惱怒，想跟秦易告狀，卻發(fā)現(xiàn)秦易已經(jīng)離開了座位。過了沒一會兒，秦易從客廳回來了，帶進(jìn)來一個人。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手，名叫石捷。小捷過年不能回家，所以就在咱們家過年吧！”說完，請管家給他安排了位子。
李成器停了筷子，死死地盯著這個叫石捷的年輕男人。這眉眼，分明是他上次在秦易公司門口見過的那個年輕人嘛！他這么嚴(yán)厲的目光直視著對方，對方不可能沒察覺。只不過跟在秦易身邊的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在他的目光下泰然就座，得體地問候：“大家好，我是石捷，在大年下的過來叨擾，實(shí)在抱歉�！�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張嘴，李成器就氣炸了！這聲音！分明是秦易出差時他在電話里聽過的，秦易還跟他說沒什么！他當(dāng)時也沒多想，后來一算時差，他奶奶的，那時候是清晨��！秦易這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