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昱沅甩開的手在面前劃過,筑起無形的玻璃幕墻。
柳梓菡的心都快碎了,她不停搖頭,死咬著下唇不讓淚珠滾落淚水在眸子里打轉:“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我不是來打擾你的,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啊,你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她多想告訴秦昱沅,她有多想他。
在秦昱沅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恨自己。
她多想剖開胸膛給他看,看那些在悔恨里瘋長的荊棘如何刺穿臟腑。
然而,在對上秦昱沅冷漠的黑色眸子,她心中所有的話,都被卡在了喉嚨里,一句也說不上來。
銀杏新葉簌簌搖落于兩人之間,恍如隔了一場十年未化的雪。
“回吧�!�
“我不想見到你�!�
秦昱沅轉身。
“別走——”
柳梓菡徒勞地抓向虛空,指尖只握住刺骨的穿堂風。
保安沉默如界碑橫亙而來,她隔著淚簾望見那人背影消失,仿佛看著最后一捧流沙從指縫消逝。
隔了三百多個日夜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秦昱沅。
卻再一次失去了他。
17
氣溫快要在空氣中凝結出冰霜。
直到唇齒間漫開鐵銹味,她才驚覺咬破了下唇。
為了這場重逢,她踏碎十二個月的晨昏,幾乎找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將學業(yè)完全荒廢,校長不忍看曾是尖子生的柳梓菡渾渾噩噩下去,這才將秦昱沅的下落告知了她。
得到情報后,她馬上訂了來這里的飛機票。
一路上風塵仆仆,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她只想快點見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
然而,在重新遇到秦昱沅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殘忍的事實:
秦昱沅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會無限包容、溫柔待她的青梅竹馬。
她竭盡全力也無法從對方冰冷的黑色眸子里,找到一絲一毫的情愫。
他們就像山和月一般,隔著永恒的距離,只能兩兩相望,不可觸碰。
她寧愿秦昱沅恨她,罵她,也不想看到這樣對她形同陌路的秦昱沅。
另一邊,回去以后的秦昱沅,內心也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他確認自己對柳梓菡早已沒有了感情。
可是,再度看到她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聽到她絕望的哭喊,哪怕秦昱沅表現(xiàn)得再過絕情,也終究無法和機器一樣,讓心境始終平和如水。
小時候,在秦昱沅失去了媽媽后,是柳梓菡牽著他的手,帶他走出了那個黑暗、冰冷的世界。
柳梓菡曾是他生命里最溫暖的光。
也是將他傷得最深的刀。
放下二字,談何容易?
實驗室的熒光屏亮如白晝,燒杯里沸騰的液體映出秦昱沅緊抿的唇角。
玻璃器皿突然在掌心炸裂,飛濺的碎片劃開舊傷——那個曾牽著他走出至暗時刻的女孩,此刻,仿若正用更鋒利的刃,將愈合的痂重新撕開。
隔日,警衛(wèi)告訴他,柳梓菡還在門口等他,這期間什么也不吃,無論怎么勸都不肯走。
仿佛不見到秦昱沅,她就要在門口一直等到死。
暴雨傾盆的第三夜。
警衛(wèi)推開寢室的門:“那姑娘還在�!�
“我遞傘,她也不要,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醫(yī)科院門口。
積水漫過柳梓菡的腳踝,褪色風衣吸飽雨水,沉甸甸墜著她單薄的身軀。
連續(xù)這么多天不吃不喝不眠,她的狀態(tài)差到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就在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身軀也搖搖欲墜時,黑色傘面忽然遮住滂沱雨幕。
“你終于來了......”
溫暖大衣裹住她的瞬間,積攢了三日的淚,決堤而出。
她撲騰一聲,跌跪在秦昱沅的腿邊,終于舍棄了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在暴雨之中大哭出聲:“昱沅,求求你和我回家吧,沒有你我快要活不下去了,只要你能回來,我什么都愿意做——”
秦昱沅半跪下來,用指尖拭去她臉上淚水。
他聲音輕得像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