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祝卿安拉了拉被景寒拉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手的一瞬間,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悶響,聲音不大,祝卿安卻猛地覺得頭皮發(fā)麻。
下一刻,她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景寒居然跪在了地上!
他的肩頭顫抖,雙眼泛紅。
昔日無比珍貴的佛珠,此刻也黯淡無光的垂落在地上。
祝卿安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知道錯(cuò)了,安兒,你能原諒我嗎?”
在此之前,景寒以為自己面對祝卿安時(shí)會威脅抑或是冷漠,頂多稍微說些軟話,可直到祝卿安掙扎著要離開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慌了。
“安兒,你從前明明那么愛我,你明明那么愛我……”
景寒翻來覆去能說出口的也只有這幾句話。
面對景寒的卑微,祝卿安的眼眶忽然一紅。
須臾,一滴淚悄無聲息的落下,她并非心軟,而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曾經(jīng)那么奢望的溫柔以待,卻在這樣的情境下得到了。
“我那么愛你?景寒,你也知道我那么愛你?”
“我那么愛你又換來了什么呢?我陪著你吃了那么多年的素,你卻可以心安理得的吃過她夾給你的肉菜,你的禪房從來不讓我進(jìn),她段晚秋卻可以隨意進(jìn)出�!�
“我的孩子死在你們所謂的‘考驗(yàn)’之下,你滿不在乎的說一句超度,憑什么她段晚秋懷孕了你就要將人接到家里伺候著?!”
“是!我承認(rèn)我從前是愛你,可現(xiàn)在我不想愛了,也愛不動了,你繼續(xù)拜在你佛祖的腳下和段晚秋行這種茍且之事吧!”祝卿安說完這些話,仿佛就已經(jīng)耗盡了渾身的力氣。
她微微閉上眼,抬手揩去眼角的晶瑩。
眼見著祝卿安又要走,景寒慌了,他撲過去,想要牽祝卿安的手。
“不,安兒,不!你別走�!�
“以后我也可以陪你吃肉喝酒,家里的任何房間你都可以隨意進(jìn)出,安兒,我會找最好的醫(yī)生為你調(diào)理身體,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求你原諒我。”
“我不拜佛了,我不拜了�!�
說著他就要取下腕間的佛珠。
曾經(jīng)他碰都不讓祝卿安碰的佛珠,此刻就被他隨意的扯下來,丟在房間的角落里。
祝卿安看著地上的佛珠,不明白是什么讓景寒在短短幾天的時(shí)間里就有如此改變,若是從前,她定要樂的覺都睡不著,可此刻她心無波瀾,若非要說有什么情緒,她只覺得想笑。
笑自己錯(cuò)付的青春,笑景寒的幡然醒悟。
景寒以為這樣足夠表明自己的真心了,可祝卿安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沒說,接著毅然決然地開門走了出去。
只留下景寒跪在原地。
冰冷的地板順著骨縫侵入全身,景寒的腰身慢慢彎了下來,最后狼狽的將額頭抵在地上。
像從前無數(shù)次拜佛那樣。
只是他從前拜的是佛,如今拜的是祝卿安。
是自己犯下的孽。
當(dāng)天夜里,景寒發(fā)起了高燒。
長時(shí)間的失眠本就讓他虛弱了不少,如今又長途跋涉到一個(gè)晝夜溫差大的地方,高燒伴隨著水土不服帶來的嘔吐,景寒近乎虛脫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他不斷地呢喃著祝卿安的名字。
“安兒……我難受……”
景寒嘴唇干裂,渾身滾燙,卻又冷的不得不裹緊被子。
可不管他怎么叫,都沒有人來看他一眼。
從前,他別說是頭疼腦熱了,就連手指頭破個(gè)皮,祝卿安都緊張的不行。
如今,房間卻冷清的只有他顫抖的呼吸聲。
這一夜,景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過去的,次日一早
,房門忽然被打開,抱著打掃工具進(jìn)來的祝卿安在看到景寒時(shí)猛地一愣,原以為前一晚上把話說得那么絕,依照景寒的性格,一定會離開的,可沒想到景寒卻住了下來。
二人對視,景寒的眼睛通紅的嚇人。
“安兒,你來看我了?”他的嗓音沙啞而虛浮。
不等祝卿安說話,他又急忙自己補(bǔ)充道:“我不用你費(fèi)心照顧我,你能來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安兒,這段時(shí)間我真的好想你�!被蛟S是一夜的病痛折磨,又將景寒的棱角削去了幾分。
他此刻整個(gè)人都是卑微的。
幾乎尋不到從前的影子了。
祝卿安冷笑一聲,“你還真夠自戀的,景寒,我什么時(shí)候說我來看你了?我是來打掃衛(wèi)生的。”說著,
她就開始揚(yáng)著掃把掃地,她的力度越來越大,最后索性不裝了,用掃把不斷地掃著景寒身上。
景寒幾次想說話都被迎面扇來的掃把打斷。
他只好狼狽的卷著被子光著腳下床,站在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