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夜蘇棠果然被尿意憋醒,平日她都留著好幾盞燈,但今日怕晃得蕭景榕睡不著都給熄了。
只能提著燈籠往隔間走。
剛走兩步蕭景榕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讓下人把燭臺都點上,別摔了。”
蘇棠回頭,“吵著到皇上了?”
“無妨。”蕭景榕撐起身子,“讓貼身宮女?dāng)v著你去�!�
沉鷺聽到傳喚進來扶蘇棠去隔間解決生理問題。
片刻之后蘇棠躺回床上。
“燈就這樣亮著吧�!笔捑伴艛r住她吹滅床頭蠟燭的動作。
“可……”
“無妨,睡吧�!�
蘇棠這才心安理得地睡下。
誰知剛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準(zhǔn)備入眠,她的小腿猛然被劇烈的疼痛侵襲。
……抽筋了。
蘇棠猝不及防地低叫一聲,但很快咬著牙忍下來。
蕭景榕仍是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何事?”
“……回皇上的話,妾身腿好像抽筋了。”蘇棠緘默了一瞬才緩過勁來回答蕭景榕。
“你別動�!笔捑伴畔崎_兩人身上的被子,“是左腿?”
“嗯�!�
“要不要傳太醫(yī)來瞧瞧?”
“不必,最近時不時會這樣,揉一揉緩過來就好了。”蘇棠大著肚子自然不方便,平日都是沉鷺和時鳶幫她按摩。
蕭景榕聞言沒再說話。
蘇棠忍著痛呼打算先抗一下,如果遲遲不好再讓沉鷺進來幫忙。
誰知蕭景榕沉默片刻后把手放到她的腿上輕輕按壓,輕聲問:“如此可好些?”
蘇棠驚了,連疼痛都顧不上,“皇上……這……”
“別說話,放松。”蕭景榕另一只手提過被子給她搭上。
蘇棠腦子懵懵的,這可是皇帝誒,她是不是在做夢來著?
劇烈的疼痛提醒她不是。
“好,好了�;噬喜槐匕戳�,快些歇息吧�!碧K棠拽拽蕭景榕的寑衣。
“不疼了?”蕭景榕并未立馬松手。
“嗯�!�
“疼就別忍著,朕可以再按些時候�!�
“真,真不疼了。”
蕭景榕聲音含笑,“怎么還成結(jié)巴了?”
蘇棠艱難地翻過身面向蕭景榕,抬手捻起他一撮頭發(fā)在空氣中打轉(zhuǎn),“妾身這不是受寵若驚嗎?”
蕭景榕無視她耍怪的小動作,將她凌亂的額發(fā)拂開,“嘴里說怕痛,真疼起來又忍著做什么?”
蘇棠此刻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靠!
皇帝都能給她按腿,哪個男的有借口不在孕期照顧老婆!
第44章
花期長短
折騰完殿選,新入宮的嬪妃名單總算定下來。
令蘇棠意外的是一共只選出六人,且給的位份都不高。
最高封了一個正五品美人,只比蘇棠當(dāng)時進宮的才人位份高了一級而已。
余下還有一個才人,兩個小儀,一個寶林,一個御女。
蘇棠得出一個結(jié)論。
這些自已考上的果然比不上白淑妃她們那批提前保送的。
不過蘇棠感覺自已好像也沒權(quán)力替她們可惜哦。
作為宮里的老人,有新人進宮她是不是該焦慮一下?
然而蕭景榕沒給她這個機會。
也不知道這死男人最近哪根筋搭錯了,除了去皇后那里比較多之外,剩下的時間基本都來鶴羽軒陪她睡覺,完全把新人晾在一邊。
蘇棠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在那方面有點力不從心,所以來她這兒掩耳盜鈴,逃避責(zé)任。
雖說男人的花期短……也不該這么短吧。蕭景榕不過才二十四而已。
況且他一個月進后宮的次數(shù)也不算多,不至于縱欲過度導(dǎo)致腎虛吧……難不成是前朝的政事太耗心力了?
“皇上,您是不是……”
蕭景榕聞言略帶疑問的眼神投向蘇棠,漆黑的眸子微閃著光澤,看得蘇棠心里發(fā)虛。
這種問題不管怎么組織語言都問不出口�。�
要不然……還是身體力行地檢查一下?
蘇棠說干就干,當(dāng)晚便羞紅著臉試探了一波。
事實證明功能很健康,不是一般的健康。
“等孩子生下來……”蕭景榕微沉的呼吸噴灑蘇棠在耳后,后面的話她并未完全聽清,只大概聽到“算賬”什么的,直嚇得她渾身瑟縮打顫。
薄云掩去屋內(nèi)旖旎流轉(zhuǎn),門外風(fēng)清月明。
李培順倚著門根思考半晌后自言自語:“你說咱是不是該勸著些?”
這皇上老宿在懷孕的嬪妃宮里,這要是傳到前邊兒,不知有多少大臣要以有礙傳嗣為由上諫了。
“勸誰啊?師傅�!币慌缘男√O(jiān)湊到他跟前。
李培順拂塵一甩,“別瞎打聽,小兔崽子�!�
然而事實證明李培順仍然不夠了解自已伺候的這位新君。
就在后宮新舊嬪妃還沒來得及打探清楚皇上在寧婕妤那兒什么情況時,另一個變故立馬引起她們的警覺。
那個初時驚艷眾人,后來默默無聞的昭修媛忽然一躍成為闔宮上下最得寵的妃子。
接連十好幾日,皇上即便不召她侍寢,也少不得陪她用膳。
見風(fēng)使舵是宮里的最常見的事。
蘭御女被皇上寵幸的那些時日,即便她位份比昭修媛矮了一大截,內(nèi)侍省送給兩邊的炭火、瓜果一應(yīng)常物的份例幾乎相差無幾。
畢竟總不能讓皇上來時,沒東西可招待。
可如今卻大有不同。
一個公主,一個婢女。一個高貴,一個低賤。一個形貌昳麗,一個僅算得上平頭正臉。
用腳趾頭也想得出差距。
兩人同居一宮,昭修媛得寵預(yù)示著蘭御女失寵,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雖然沒人說得清當(dāng)初蘭御女是如何突然得了皇上寵幸,但不影響眾人順應(yīng)時勢。
蘭御女透過窗縫看著那道明黃身影從正殿出來,指甲掐得手心生疼,口中吶吶自語,“分明骨子里就是下賤,當(dāng)初又何必裝什么清高?”
鎖蕓一邊將蘭御女發(fā)氣扔在地上的枕頭撿起來,一邊暗中不屑地撇嘴。
蘭御女突然走到她跟前,語氣森然,“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瞧不起我?”
鎖蕓嚇得立馬跪地求饒,“御女明鑒,奴婢沒有�!�
“沒關(guān)系,咱們慢慢兒來。”蘭御女用指甲劃過鎖蕓的臉,引得對方渾身激靈,“走吧,去正殿拜見拜見咱們的主位娘娘�!�
烏珠一見蘭御女,直接奪過小宮女手中準(zhǔn)備端去倒水的銅盆,“嘩啦”潑在蘭御女腳邊,攔住她走上臺階的步子,“你來做什么?”
“烏珠,讓她進來�!钡顑�(nèi)傳出昭修媛的聲音。
“奴妾參見昭修媛�!�
“你如今連公主也不肯叫我一聲了嗎?”
蘭御女聞言抬頭,只見面前的昭修媛眼含水波,渾身上下透著被男人滋潤過后的嬌艷。
嫉妒頓時像毒蛇一般吞噬著她的每一寸血肉。
她微笑著回應(yīng),只是笑容不達眼底,“這里是大雍皇宮,不是蚩蠻部落,宮里只有一位未滿十歲的小公主。奴妾只是聽娘娘的吩咐,在這宮中謹(jǐn)、言、慎、行�!�
“多珠,我本非有意和大雍皇帝……”昭修媛話說到一半自覺不合適,雙頰緋紅地咽了回去。
“公主和她解釋什么?她侍寢之后可有把公主放在眼里?”烏珠一臉不忿,又轉(zhuǎn)頭質(zhì)問蘭御女,“公主哪里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蘭御女卻不曾理會她,而是直直盯著昭修媛的眼睛。
“我本來能在家中無憂無慮地長大,就因為你一句喜歡和我一起玩,王上一聲令下迫使我十歲起就得跟在你身邊端茶倒水�!�
“我費盡心思接近穆吉特想讓他喜歡我,就因為你扔給他一把不要的野花,他第二天就拒絕了我�!�
“我和你同為嬪妃,你卻總拿主子對奴才的口吻教訓(xùn)我,縱容你的侍女毫無顧忌地直呼我的名字。”
“是你親口否決我勸你接納大雍皇帝的提議,我才主動爬上他的床,現(xiàn)在瞧瞧你這樣子,你敢說你是不情愿的嗎?”
昭修媛咬著下唇,一雙美目中蘊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各種情緒,驚訝,憤怒,羞慚。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蘭御女一邊嘴角挑起弧度,“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既然娘娘已經(jīng)承寵,就盡心盡力侍奉大雍皇帝吧�!�
“侍奉”二字被她咬得尤其重,侮辱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欺負(fù)公主心軟不敢罰你是吧?”烏珠在一旁聽不下去,出聲警告蘭御女。
“烏珠�!闭研捩绿肿柚篂踔槔^續(xù)說下去,直直迎上蘭御女怨恨的目光。
“多珠,這或許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我并不知道你心中有那樣多的委屈和不甘。”
話到此處昭修媛的語氣從溫聲轉(zhuǎn)為凌厲,“你要爭寵我不攔你,但我勸你不要做出什么過分的事。否則……那晚上的事便足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蘭御女面色稍凝,而后展顏,“娘娘放心,我一定會安安分分待在自已殿中,親眼看著娘娘遭大雍皇帝厭棄,囚禁在這深宮里面�!�
第45章
產(chǎn)子
小滿過后日頭漸毒,蘇棠歪在竹椅上打扇。雖說有冰塊的寒氣,但心中燥意不減。
她只能眼巴巴地盯著姩姩享用內(nèi)侍省新送來的冰鎮(zhèn)瓜果。
“婕妤別看了,等皇子生下來,您想吃多少都成�!睍r鳶接過蘇棠手中的扇子走到跟前替她扇風(fēng),順便擋住她渴望的視線。
“就知道哄我,生完不還得坐月子嗎?等月子一過,都該入秋了�!碧K棠癟嘴,“罷了罷了,你們趕緊分來吃掉,看得我心煩�!�
蕭景榕從殿外進來,聽到這話心里發(fā)笑,只得安撫面前的饞貓,“屆時新貢的荔枝石榴都給你。”
蘇棠坐起身子想行禮,被蕭景榕攔下。
但就是這么一個小動作,蘇棠忽然覺得一股暖流從腿間流下。
該不會是羊水破了?
……不過正常是不是應(yīng)該先陣痛才對?
“好像有東西流出來了�!碧K棠僵著身體不敢亂動,壓低聲音悄咪咪道。
蕭景榕畢竟不是女子,思考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耳熱,“傳太醫(yī)來?”
他眼底透出些微不可察的緊張,上前拉住蘇棠的手。
別的不說,蘇棠是真挺欣賞蕭景榕這一點。
正常這個時代的男人聽到女人家這些東西多少覺得骯臟晦氣,蕭景榕似乎倒從來沒嫌棄過,可能是因為戰(zhàn)場上下來早就見慣各種血腥骯臟?
而且她本來一直沒長妊娠紋,孕期最后一個月突然冒出兩三道,急得她大哭一晚上。
最后還是蕭景榕抱著她安慰說他身上的疤比那難看多了,她都不嫌棄他,他自然也不在意,又讓人準(zhǔn)備各種藥膏。
蘇棠當(dāng)然不完全是因為男人才討厭自已身上長紋,但有這番話至少聊勝于無。
她也只能學(xué)著坦然接受身體上的變化。
“妾身先去瞧瞧怎么回事�!�
蘇棠在沉鷺的攙扶下起身進內(nèi)室換褲子,換下的褲子上面果然染著血跡。
于是傳何長意來一問。
何長意把脈后道:“娘娘既已見紅,多半這兩日便會生產(chǎn)�!�
蘇棠聞言心里一下子慌起來。
蕭景榕看出她的情緒變化,沉聲命令,“勢必保證寧婕妤順利生產(chǎn)�!�
“微臣遵旨。”
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又煎熬,蘇棠只要感覺肚子稍微有點動靜就總擔(dān)心自已要生了。
不過好在產(chǎn)婆和太醫(yī)都在隨時待命的狀態(tài)。
但奇怪的是蕭景榕干脆把他的奏折也搬到她殿里來批。
不是哥們,你待在這兒其實也沒什么用吧?
而且她有那么受寵嗎?她自已怎么不知道?
蘇棠回憶起自已和蕭景榕一路相處的歷程,雖然膩歪的時間不少,不過蕭景榕骨子里比較克制,大部分都是她主動的,而且其實并沒有什么互訴衷腸的時刻。
蕭景榕作為皇帝,情緒不輕易外露是他的基操,所以她一直也沒完全搞懂他的情感。
作為一個伴侶,他做不到忠貞這一點就足夠失敗。但要說作為一個身份是皇帝的伴侶,蘇棠對他已經(jīng)相當(dāng)滿意了。
所以她懶得管那么多,既然他愿意陪著,那就陪著唄。
兩日后的亥時,蘇棠肚子開始陣痛,伴隨著羊水流出,不多時疼痛快速侵襲她的大腦,她只能躺在床上跟著產(chǎn)婆的指示不斷調(diào)整呼吸,活動下體。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模糊起來,唯一的意識便是趕緊將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
產(chǎn)房外蕭景榕眉頭緊鎖,皇后趕到和他一同等待。
“如何?”蕭景榕幾乎每隔一刻鐘就要向何長意問一次情況。
產(chǎn)房內(nèi)安靜得出奇,沒有傳出蘇棠大聲的痛呼,反倒讓人放心不下。
雖然蕭景榕面上并無急色,皇后卻感覺得到他的擔(dān)心。
“皇上不必?fù)?dān)憂,婕妤這一胎胎位很正,微臣已經(jīng)開了方子給婕妤服下,盡可能減輕婕妤的痛楚�!�
到子時尾刻,產(chǎn)房內(nèi)終于傳出嬰兒明亮的啼哭。
產(chǎn)婆將孩子裹好抱出,“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寧婕妤成功誕下一康健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