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侯野掛了電話下樓把人接上來,一開包廂門,屋內(nèi)的冷氣沖的司涂后退一步。
路時坐在沙發(fā)上打電話,季文暻站在露臺外,單手搭著欄桿,垂下的手指散漫的夾著煙,正回頭看她。
“想什么呢,快進去呀�!焙钜鞍阉屏诉M去。
屋子里隱約還能聞見淡淡的煙草味。
毛寧寧都覺得有點冷,小聲問她:“司涂,你行么?”
司涂沖她點頭。
到這份上,不行也得行了。
三人明顯不是來看演唱會的,更像是換個地方瀟灑玩樂。
桌上光酒就有五種,下酒的美食擺了十盤,另一個桌上還有打到一半的紙牌。
分明是來這消遣,演唱會都成了背景樂。
毛寧寧艷羨的摟著她胳膊,“司涂,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這才是享受�。�!
將另一半煙碾滅彈進垃圾桶,季文暻又站了會兒,身上味兒沒那么濃了才進屋。
他一出來,毛寧寧立馬沖到露臺上,開心地瘋狂大叫蹦跶。
看著季文暻走過來,司涂有點坐不住。
她好怕他問為什么上來。
于是在他快要走近時,司涂起身,走到露臺和室內(nèi)相隔的玻璃門邊,看著毛寧寧蹦了一會兒,就冷的跑了進來,找侯野要水喝。
包廂正對大屏幕。
司涂站在這可以清晰看見幾個小孩,但她視線向下,往內(nèi)場前排瞥去。
從這里看向自己的位置,也一眼能看到。
司涂搓了搓手臂,腰線在緊身絲絨的包裹下有些誘人。
不像小時候,腰身被寬松肥大的校服遮住,只有一張明艷動人的臉。
四年,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么?
“暻哥......”路時抬頭叫人,卻見季文暻站起身,脫下外套走過去。
身上的涼氣被隔絕,甚至從衣服上焐熱的熱氣烘著她,司涂在衣服下捏著胳膊。
她以為季文暻會說些什么,但沒有。
他們只是站著,一起看著大屏幕上小孩對著鏡頭在笑。
毛寧寧拿出手機偷拍,侯野吃了口西瓜,湊過去,“你怎么不看演唱會了?”
毛寧寧正在找角度,“演唱會哪有看他倆刺激�!�
鏡頭里,兩人側(cè)臉被毛寧寧捕捉到,她感慨:“這兩個神仙怎么長的,女媧娘娘造人的時候是不是有點過于偏心了�!�
她按下鍵,畫面定格,正好抓拍到季文暻側(cè)臉看向司涂的畫面。
眼里的情緒說不清,但絕對不是對一個普通朋友的感情。
毛寧寧和侯野對視,兩人心照不宣吃起西瓜。
包廂里的巨型液晶電視可以轉(zhuǎn)播大屏幕上的畫面,幾個人最后坐成一桌,邊吃邊看。
侯野不斷打趣路時,說他性子孤僻,醫(yī)院那么多小護士,都沒有敢追他的。
路時喝口酒,不緊不慢地頂嘴,“你不孤僻,還不是照樣沒女朋友。”
侯野氣得把筷子摔了。
毛寧寧吃的開心,見狀又給他拿了副筷子,眼睛都沒離開過電視。
司涂在笑,感覺到路時朝她看了一眼,她回視,路時像想到什么好笑的,沖季文暻揚揚下巴,“這哥更孤僻,但也不妨礙人要訂婚了,這么一比,侯野你也太慘了�!�
毛寧寧歡快吞肉的動作倏然停住,差點沒噎住,侯野暗罵了句。
司涂笑容一頓,隨即恢復(fù),沖著路時冰冷逼人的目光舉了舉酒杯。
好像和她無關(guān),好像對他的態(tài)度不介意。
不再像從前,什么都要以她為中心,天天陪她玩著公主與騎士的戲碼。
路時曾經(jīng)抱怨過,季文暻卻什么都沒說。
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只有自己,是陪著玩的心態(tài),季文暻和侯野,都是在真的維護保護她。
公主救活了騎士的心,又扔下他不管。
路時每次想起自己的兄弟,看起來毫無生命跡象躺在地上,都不可抑制的怒火沸騰。
而罪魁禍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還敢理所當(dāng)然堂堂正正地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
他為季文暻不值。
他特別想告訴司涂,當(dāng)年被她拋棄的季文暻有多可憐,他想看她后悔,自責(zé),可自小就在一起十多年的過去又糾葛著他,讓他進退不得。
季文暻警告地看著他,路時一笑,“司涂,你是改名了對吧�!�
路時放下酒杯,不顧季文暻叫他,看向司涂說:“司小姐害人真有一套,光挑一個人下手。”
然后扔下殘局,出了包廂
害人......
她害了誰?誰能讓路時對她敵意這么大?
氣氛逐漸凝滯。
司涂轉(zhuǎn)過頭,看向季文暻,聲音有些抖:“害人是什么意思?”
司涂瞳孔輕顫,季文暻看著,抬手在她頭上拍了拍,“別信�!�
而后站起身,也出了包廂。
路時正站在樓口抽煙。
季文暻走過去,兩指一伸,路時瞥了眼,倒著煙盒將露出的煙給他。
點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季文暻才說:“謝了,兄弟�!�
路時冷哼一聲。
他們從小長到大,有時候話都不用說就明白對方的想法,路時今天為難司涂是為什么,季文暻心里清楚。
但他清楚,司涂也清楚。
肯定是和他有關(guān)。
煙霧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季文暻瞇著眼,說:“但路時,一次兩次,別再第三次了。”
路時抬眼看他,“怎么,心疼了?季總這么純情?”
季文暻搖頭,眼尾掃他一眼,說:“路時,她對不起的是我,恨她討厭她還是原諒她,是我的事,對于你和侯野,她只是被寵大不太懂事的小妹妹�!�
“剛剛說的話,你自己不心疼?”
路時為什么在這抽煙沒走,就是因為說完話又后悔了。
聽到司涂回來的消息,妹妹能回來他開心,可傷害了兄弟的人回來,他又憤恨。
“那怎么的,原諒了?”路時轉(zhuǎn)過身靠著。
“怎么可能�!奔疚臅羌贡澄潱粗h處慢慢說:“我記仇�!�
又抽了兩口,扔了,他拍拍路時,“冷靜一會就進去吧�!�
路時尷尬,“我怎么進去!”
他抹不開那個臉。
季文暻笑:“怎么走出來的怎么進去�!�
路時:“草......”
第10章
.
10
“全部�!�
路時再進來時,頻頻看向司涂。
但司涂是誰,被他們寵著慣著十年,不開心了,脾氣是真的大。
知道路時反省了,但就是不給他任何眼神,每次路時看過來都被她避掉。
司涂一直安靜,但她還知道照顧毛寧寧。
但毛寧寧有眼色,演唱會沒結(jié)束,問司涂,“我們要不要早點走?”
司涂:“你不繼續(xù)看了么?”
毛寧寧搖頭,“吃得有些撐,困了。”
司涂轉(zhuǎn)頭,想說她們先走,季文暻看過來,“走嗎?”
她點頭,看季文暻站起身,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也要和她們一起。
“你們繼續(xù)看就行,不用管我們�!�
季文暻看了眼窗外屏幕,淡淡道:“沒什么可看的�!�
司涂沒聽清,“什么?”
“沒事,走吧。”
到了車前,司涂還想掙扎一下,那邊毛寧寧把車門都打開了,看到她沒動,又把埋進車的腳縮了回來。
侯野直接沒客氣,把人推進車里,自己也坐了進去,還拍了拍座位,“路時!”
司涂站著沒動,季文暻手撐著副駕駛門,側(cè)身看她。
這時路時歪頭擋在季文暻面前,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兒,有些不高興,“小妹,四年不見怎么脾氣這么大,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我們,你路哥說兩句,連車都不和我們坐了?”
路時太知道司涂怕什么了,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踩了她的尾巴。
司涂垂眸不說話,也就沒看見路時和季文暻默契相視的眼神。
等路時關(guān)上車門,季文暻也上了車,司涂還是沒動。
季文暻大她六歲,那時候剛成年,季昌平就給兒子買了輛車。
司涂聽到這消息,飯還沒吃完就跑到季文暻家,讓他開車出去慶祝。她的目的不在慶祝,在副駕駛。
司涂剛坐進去,就扭頭認領(lǐng)地盤,“季文暻,副駕駛不可以讓女孩子坐哦!”
季文暻不接受女生的靠近,要不是司涂從小長在身邊,小尾巴似的跟著,冷也冷不走,他倆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季文暻只當(dāng)她任性,想獨占這個哥哥。
只有司涂,心里焦急著怎么才能快快長大,好在法定結(jié)婚的年齡趕快嫁給季文暻。
因為季文暻實在是太好了,她怕晚一秒都會被別人搶走。
她就像個護食的小狗,幼稚地將副駕駛的座椅套換成了粉紅色,害季文暻被笑話好久。
她卻甜的像心里抹了蜜,可后來發(fā)現(xiàn),生活,往往是不盡人意的。
這個副駕駛,應(yīng)該有人專屬了吧。
司涂在躊躇,侯野突然想起季文暻不讓人碰副駕駛的規(guī)矩,想下車把位置給司涂自己打車,就見副駕駛的車窗降下。
季文暻:“上車�!�
“可......”剛說了一個字,季文暻卻懶得再給她眼神,扭回頭去,司涂只好上車。
副駕駛沒了粉嫩的裝飾。
司涂隨即笑自己,別說車不是從前那個了,連人都換了,她期待什么呢。
問了毛寧寧的住址,季文暻放下路時和侯野,準備送司涂。
毛寧寧收到侯野飛向她的眼神暗示,非常不自然地打了個哈欠,手扶著季文暻身后的車椅,問:“季總,能麻煩先送我么?我可太困了�!�
說完又夸張地打了個哈欠,嘴長得跟河馬一樣。
“好�!�
放下毛寧寧,季文暻往盛采莊園開。
倆人沉默一路,司涂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街景,覺得這樣也挺好。
想起上次送她回家,季文暻怒關(guān)車門的樣子,司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完她自己都愣了。
明明那天是恭喜他要聯(lián)姻的,有什么好笑的?
瞄了眼季文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到季文暻淺淺地勾了下唇。
車子停在小區(qū)樓下,司涂拿起上車后被她疊好放在膝上的外套,想要還給季文暻。
季文暻卻不接,挑眉看了眼,說:“衣服上全是褶,我怎么穿?”
“......”
“洗洗就好了�!彼就渴滞咸Я颂�,示意他拿走。
季文暻看著她沒動。
司涂后知后覺,指著自己,“你讓我洗?”
“難道不應(yīng)該?你穿了當(dāng)然是你洗�!�
司涂瞪大眼,就這不講理,她真想錄下來給毛寧寧看看,讓她知道知道到底是正派不知好歹還是季文暻這個反派太過分!
司涂認真看他,“你家沒保姆么?”
季文暻笑,“保姆也是人,很辛苦的�!�
合著多洗一件衣服能累死人是吧!
司涂摔上門。
洗就洗!
她恨恨地走了兩步,才突然想到什么,回過頭,車子已經(jīng)調(diào)頭。
他剛剛......是笑了么?
不是偽裝出來的笑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
隨后司涂又木了臉,低著眉毛進了樓棟。
所以現(xiàn)在他的開心是建立在讓她洗衣服上了是吧!
這人,以前明明很寵她的!
司涂開門的手一頓,趕緊搖搖頭。
想什么呢。
西裝外套送去干洗店,司涂接下來繼續(xù)忙畫展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