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化骨是因執(zhí)念而生,只有執(zhí)念消散,才能入土為安。她之前猜測,小周主的執(zhí)念應該是她得到又失去的權勢,若是如此,尤三娘又怎會每日都撲在研究菜式上呢?
難不成一個宏圖大略的女皇帝的執(zhí)念就是做吃食?
元思蓁絕是不信的,這后頭定還有什么別的隱情。
尉遲善光聽了她的辯解又笑道:“逗你呢!還當真?再說,以你的小身板,怎么能入三娘的眼!”
“左郎將這話說的,我這小身板可是把你從皇陵中拉了出來��!拆城之時也出了不少力!”元思蓁這些日子也弄清尉遲善光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便故作氣惱道。
尉遲善光連忙賠罪,朗笑道:“是我用詞不當!”
他是李淮心腹,前朝僵尸與鱷魚妖的大致緣由,李淮并未對他隱瞞,此時再說到此事,尉遲善光不由嘆了口氣,問元思蓁道:“你可有見過識破藥爐的道士?”
識破藥爐的其中一個道士就在他眼前,可元思蓁卻只能故做沉思地說:“見了那么一眼,果然仙風道骨�!�
尉遲善光聞言眼中一亮,面上又猶豫了一番才開口:“你可知他去處?”
元思蓁搖了搖頭,“高人不都是神出鬼沒的嗎?”
“那倒是可惜了�!蔽具t善光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地說。
“左郎將這是遇到什么鬼怪之事了?高人不在也沒事,我也認識幾個厲害的道長,或許能幫得上?”元思蓁連忙又問,一看尉遲善光就是有事,到手的功德可不能飛了。
尉遲善光一臉不信地說:“你能認識什么厲害的道長,想必都是裝神弄鬼的牛鼻子老道,我早就覺得長安城里的這些家伙礙眼,回去之后定把他們都掃出去!”
元思蓁之前就覺得尉遲善光對道門頗有敵意,可這一回卻主動詢問,極是怪異,便忍不住繼續(xù)說:“我認得的道士雖不是三清祖師那樣的高人,可卻不比那識破藥爐的道士差,若左郎將真有意一見,在下也是愿意引薦的�!�
她說話間,尉遲善光的臉色變了又變,極其糾結,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笑了笑說:“若我真有意,再來找你!”
元思蓁見他不愿多說,也沒繼續(xù)追問,不過剛回了廂房,就迫不及待地問李淮一二。
李淮也覺奇怪,依他所知,這些日子尉遲善光并未遇到什么別的事兒,怎會忽然想找什么道法高深的道士。
“這就奇怪了�!痹驾枰贿厞A著菜一邊問:“話說,左郎將為何會如此厭惡道門呢?”
她這話只是隨意一問,沒想到李淮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下臉思索了許久,才說道:“你莫要在意�!�
元思蓁一愣,連忙道:“我雖是道門中人,但真不會在意他的看法�!�
“我不是說這個......”李淮薄唇微抿,像是在心里頭想了會兒措辭,才徐徐說道:“是因著尉遲家的小娘子,尉遲善光的妹妹�!�
“原來他還有個妹妹?”元思蓁驚訝道,她在長安這么久,完全沒聽說過尉遲尚書家還有個小娘子。
李淮點了點頭,眼角瞥了一眼她的神情,才輕聲道:“我母親與尉遲夫人交好,尉遲夫人誕下小娘子后,兩人便口頭上說了個娃娃親,后來傳到我父皇的耳中,竟還應了下來。”
元思蓁頭一回聽說此事,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半天才明白過來,李淮那句話的意思是怕她吃味。
“娃娃親罷了,我哪兒會在意!”元思蓁笑了笑說:“那后來呢?為何......”
李淮見此,才繼續(xù)說道:“后來,她三歲時生了重病,送到了莊子上療養(yǎng),就再沒有在京中露過面,官員之間有傳聞,說尉遲小娘子早就死了,只是那病極其古怪,怕惹人非議,才秘不發(fā)喪�!�
“可這和尉遲善光厭惡道門有何關聯(lián)?難不成還是道士施法害死的?”元思蓁皺眉追問。
李淮微微頷首,“尉遲善光是這樣想的。我也是后來讓影衛(wèi)去查,才知道尉遲小娘子病重后,有個道士曾來瞧過,也不知說了什么,尉遲尚書便信了他的話,把人送去了個莊子養(yǎng)著,可后來再也沒見過尉遲小娘子,我猜,也是不在人世了�!�
元思蓁聽完這其中的緣由,沉思了一陣,才說:“如此說來,尉遲善光是覺那識破藥爐的道士道法高深,才想著尋來替他妹妹瞧��?那這豈不是意味著,尉遲小娘子還活著?”
“或許尉遲善光自己也不知道�!崩罨创鬼肓讼�,才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痹驾鑷@了一口氣,心想若尉遲小娘子真的活著,說不定是中了什么妖邪,這倒又是個積攢功德的機會。
李淮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說:“我派影衛(wèi)去查探,純粹是為了掌握情況,并沒有別的心思,你莫要多心�!�
元思蓁聞言噗嗤一笑,拿起筷子給李淮夾了塊肉,“如今我才是晉王妃,怎會去吃味一段沒頭沒尾的娃娃親,何況那尉遲小娘子在不在世上還不知道呢!再說了,我哪里是蠻橫善妒的婦人�!�
李淮微微一笑,又繼續(xù)用起了晚膳,可心里頭卻覺得元思蓁的脾氣有夠古怪,以前愛吃味得很,還跑到花樓里去尋他,可到了武昌卻還想著把胡姬塞給他,也不知道心里頭到底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小太監(jiān)的事,他已猜到了三分。那日在黃鶴樓上,還躺著個滿臉是血的人,當時沒有留意,后來他才想起來,那人便是曾經(jīng)被秦國公請來看風水的道士。
三人都會道法,聚在一塊必定不是偶然,可元思蓁似乎完全不想讓他知道,他也沒有主動去問,心里頭還有些期待,或許元思蓁會主動告訴他。
第二日一早,晉王的車隊便早早啟程,踩著城門上的晨鼓聲駛入了久違的長安城。
元思蓁從車中探出腦袋,見到城門時才想起,這頂上還有個藏了十年的舊陣法,不由有些疲憊,回城后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連歇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李淮原是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她的嘆氣聲才問:“怎么了?”
“沒什么�!痹驾杩s回腦袋,托腮看著李淮輕聲道。
華貴的車駕入城后,沿著寬闊的中軸大街,一路往晉王府而去,路邊的百姓瞧見,皆駐足觀望,有好事之人還與旁人私語:“晉王殿下平安歸來,蜀王殿下卻客死異鄉(xiāng),也不知這長安城會不會亂。”
紛雜的吵鬧中,沒有人留意到,那巍峨的城樓頂上閃過一道暗紅,若從天上俯瞰,便能見到一個血紅的陣法隱隱顯現(xiàn),將元思蓁原本覆蓋在上面的聚陽陣遮蓋......
第102章
必有后福
李淮送元思蓁回了王府……
李淮送元思蓁回了王府,
還沒落腳便帶著一行人往皇宮中去,向圣人復命。
這幾月一直對外稱晉王妃臥病在床,現(xiàn)下本尊終于回來,
玉秋差點兒流眼淚,她一是激動,
二是慶幸再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膽。
“這些日子王府可有發(fā)生什么事兒?”元思蓁換上久違的襦裙,
任由玉秋隨便梳個發(fā)髻。
玉秋有些手生,
擺弄了許久才找回點要領,
“沒什么大事,管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倒是幾位王妃跟官員家眷都遞了拜帖,
說是想來探病,國公夫人都幫王妃一一回絕了�!�
“那就好。”元思蓁靠在軟塌上伸了個懶腰,連日的奔波讓她精疲力盡,
可眼下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兒,
只能強打起精神,收拾一番身上的符箓陣法,
等待夜幕的降臨。
入夜后,元思蓁像之前一樣,
輕車熟路地翻出王府,往淮南記的方向而去。
只是過了好些日子,長安城武侯的巡邏路徑有了不小的變動,她躲起來費了好些功夫,
硬生生在路上耗了小半個時辰。
她到淮南記門前時,
早已大門緊閉,只有門邊的兩個大燈籠還亮著,而里頭黑漆漆一片聽不到半點聲響。
元思蓁繞到淮南記后院,
一個利落的翻身就躍到了院中的樹杈上,她見院中也沒有人影,便直接從后院的樓梯往住人的廂房走。
這院中雖然寂靜,可卻沒有像皇陵一樣僵尸陰煞之氣橫生,根本令人聯(lián)想不到,這里頭住著的,是百年不腐的不化骨。
她已經(jīng)將蓮花燈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去尋尤三娘的房間,可沒想到二樓空無一人,連淮南記的伙計都沒見到一個。
“跑哪兒去了?”元思蓁隨意擺弄著店內(nèi)的裝飾,往大廳中走去,卻沒想到剛走到二樓的轉角口,便瞧見下邊亮起了一盞小小的燭燈。
那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個女子恬靜溫婉的臉龐,她像是等了許久一般,朝元思蓁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你終于來了�!�
元思蓁頓住了腳步,飛快掃了一眼四周,袖中的手指已掐上法訣,微微揚首道:“你在等我?”
尤三娘垂下眼眸,拿起邊上的蠟燭剪,隨意撥弄起顫動的燭火,“白日尉遲郎君來后,與我說了武昌的事,我便猜到,有人會來找我,只是想不到,這人就是晉王妃。”
她說‘晉王妃’三個字時,嘴角含笑地朝元思蓁看去,那雙秋水剪瞳的眼睛,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度。
元思蓁咧嘴一笑,從容地沿著樓梯而下,絲毫不回避尤三娘打量的目光,直接坐到了她對面,隔著一張小木桌與她對視。
“都說京中多奇事,果不其然,連身份尊貴的王妃都是個道士。”尤三娘打破僵局,輕笑一聲先開了口。
元思蓁看著她頰邊的酒窩,若不是從容的儀姿,她絕不會以為尤三娘就是前朝女帝,“京中確是多奇事,誰能想到淮南記的掌事娘子曾是九五至尊�!�
“上輩子的事罷了�!庇热飺u了搖頭,替元思蓁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那這輩子不想將失去的再奪回來?”元思蓁沒有顧忌地抿了一口茶,語氣平淡地問。
尤三娘臉上的笑容更盛,說道:“自然是想�!�
元思蓁端茶的手頓了頓,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可還未說什么,又聽尤三娘說:“可想奪回來的,不是皇位。”
“那是什么?”元思蓁連忙追問,弄清尤三娘的執(zhí)念,才有辦法渡化不化骨。
尤三娘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輕嘆了口氣,良久才說:“寬心,我的執(zhí)念不會動搖江山社稷,也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你只需給我些時日,待我放下執(zhí)念,自會回到應該去的地方�!�
她語氣輕柔,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即便元思蓁對她十分防備,卻也能聽出,這話并非誆騙之詞。
“你說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可尉遲善光呢?”元思蓁繼續(xù)問道。
提起尉遲善光的名字,尤三娘的眼中終是閃過一絲惆悵,卻又很快被笑意掩蓋,“我早已不是活人,怎會與他有什么結果,你不必憂心�!�
元思蓁想起這些日子尉遲善光對尤三娘的用心,心里頭竟有些替他不平,“可他傾心于你,還想娶你為妻,你這般,豈不是害苦了他?”
“冥冥之中皆有因果�!庇热镉謬@了一口氣,看著元思蓁的眼睛,輕聲道:“我方才所說句句真心,重活一遭并非還想著皇權富貴,只要等上些時日,不需你出手,我便會化為塵土,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你的執(zhí)念就是他?”元思蓁從方才就有這個猜測,現(xiàn)下便直接試探道。
而尤三娘聞言微微一愣,不過一瞬又掛起了淡笑,眼中惆悵更深,“晉王妃聰慧,一眼便看穿了我�!�
“可他......”元思蓁沒想到真讓自己猜中,不由心中震驚,尉遲善光確是個好端端的活人,怎會成了前朝女帝的心中執(zhí)念,除非......
“你與他,前世認得。”元思蓁沉聲說道。
凡人死后,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洗凈一世塵埃,再墜入輪回,重回人世。尉遲善光不過二十出頭的年歲,會與百年前的尤三娘有糾葛,便只能是這個緣由。
尤三娘見話已至此,也沒有了再隱瞞的意思,“是,他曾說過,接我回淮南,十里紅妝娶我為妻,沒想到卻一去不回,我一個弱女子在深宮之中苦苦掙扎,權勢不過是為了自保,可臨死時心里頭想著的,竟還是他遠去的背影,那時候我才知道,這是我一輩子都沒放下的執(zhí)念。”
她的語氣極其平淡,聽在元思蓁耳中卻極為震撼,她不知道自己是為尤三娘的執(zhí)著而感慨,還是為了兩人間的情誼而惋惜。
元思蓁垂眸沉默了許久,才決意最后問她一句,“十里紅妝娶你為妻,你便能放下執(zhí)念化為塵土?”
尤三娘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我上輩子過的苦,這輩子不敢奢望安平喜樂,不過是圓一個少時的夢�!�
年少時的陰差陽錯,成了一世苦苦追尋的執(zhí)念,即便皇權在握俯瞰天下,夜深之時,也是一個人的空嘆寂寞。
“你能將其中緣由都告訴我,也是料定我除了讓你放下執(zhí)念,沒別的法子渡化你�!痹驾枵酒鹕�,有些無奈地將茶盞又推了回去,“但我會一直盯著你�!�
“隨意�!庇热镆姶耍阒涝驾枰驯蛔约赫f動,也起身送客,臨了還說了句:“你不盯著,晉王殿下也拍了不少人盯著我,哪里還能做什么壞事。”
元思蓁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再送,便光明正大地推開淮南記的大門,走入了寂靜的夜色中。
若讓師父知道,她將一個不化骨留在長安城里頭,定會氣得吹胡子瞪眼,可元思蓁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心軟,或許是也沒別的好法子了,又或許是尤三娘的眼神,那番深情,怎能有假......
李淮在宮里頭待了許久,即便先前已在奏折中寫明,現(xiàn)下還是將武昌城發(fā)生的事都一一稟報。
李延慶對前朝余孽之事恨極,更何況還害死了他的親兒子,一時間又氣又悲,緩了好些日子,才有了今天的精神頭。
他不僅將后續(xù)之事都交由李淮處置,還在李淮要退下之事夸贊了幾句,那話雖說的輕,可聽在有心人耳中,卻別有一番意味。
李淮從大殿中出來時,李延慶身邊的大太監(jiān)一臉笑意地說:“晉王殿下此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李淮微微頷首,沒有接他的話,并不是他不想接,而是此時他頭痛欲裂,要咬著牙關才能忍受。
這疼痛來得急,他想定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累才會如此,于是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王府的馬車,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大太監(jiān)。
直到馬車駛遠后,大太監(jiān)才收起臉上諂媚的笑容,揮了一把拂塵,壓低語氣陰陽怪氣道:“這還沒成事呢,就端上架子了。”
他領著跟班的小太監(jiān)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圣人的魚喂了嗎?”
“喂了!圣人今日親自去喂的啊!”跟班小太監(jiān)有些疑惑地回道。
“瞧我這記性,老糊涂了,怎么給忘了�!贝筇O(jiān)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圣人就愛親自喂魚!”
第103章
良辰美景
李淮一過晉王府的垂花……
李淮一過晉王府的垂花門,
便一句話也不多交待地直往臥房中去,他腦中的疼痛比方才更甚,再不歇下怕是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
“王爺......”孟游瞧出他腳步有些踉蹌,
剛想伸手去扶,便見李淮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連忙問道:“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喚大夫?”
“無妨......”李淮緩了口氣,
用手揉了揉眉心,
示意他出去。
孟游猶豫了一陣,
可見李淮不耐再聽他言,便只好先行告退,心里頭想著待會兒要稟告王妃此事。
李淮感覺自己的腦海像被利刃劃開一樣,
出來在軍中時的幾次負傷,他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一時間額頭滲出了絲絲冷汗。
他匆匆除掉身上的外衣,
想著休憩一番能有所緩和,
可人剛沾上繡著鴛鴦交頸的軟枕,便閉上雙眼沉睡了過去,
只不過眉頭仍是緊鎖,絲毫沒有放松。
這一閉眼,
李淮感覺自己像是又墜入了波濤洶涌的江底,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有什么東西在卷著他四處亂撞,而他腦海中還繃緊著一根弓弦,
似乎再扯一下就要斷掉。
恍然間,
他又做了那個夢。
夢到他入主東宮,坐上太子之位,牽著元思蓁的手坐在東宮的床榻上,
這一回元思蓁身上不再是樸素的衣裳,發(fā)髻上也點綴著精美的鳳釵。
李淮在夢中朝元思蓁看去,那明艷動人的臉龐就在眼前,連一根發(fā)絲都看得極其清楚,就像是現(xiàn)實一般。
他告訴自己,這是夢境,可夢中的李淮卻完全沒有察覺,反倒?jié)M心歡喜地與身邊人耳鬢廝磨,親昵就如尋常的小夫妻一般。
直到他挑起元思蓁的一縷秀發(fā),低喃道:“蓁蓁,良辰美景難得,你我......”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元思蓁輕笑一聲,婉轉的美目中漸漸浮現(xiàn)淡漠的神色,還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
李淮心中疑惑,剛想問她怎么了,只見元思蓁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朱唇微啟道:“良辰美景,你我是該算算賬了。”
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刃,直接扎進他的腦海中,李淮心中升起一陣慌亂,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下一瞬間,緊繃著的弓弦便猛然崩斷......
紛亂的片段像潮水一樣涌現(xiàn),在他腦海中卷起層層漩渦,他雖痛得有些迷糊,卻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場景不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他的記憶。
“可是這王妃的榮華富貴迷了你的眼,舍不得了?難道還想著做太子妃不成?我若不是見你還有幾分用處,怎會讓一個鄉(xiāng)野道姑占了晉王妃的名頭?”他坐在書房中,朝著眼前的元思蓁說出這番諷刺的言語。
而元思蓁聽了假死的安排,臨走前還極其防備地說:“王爺可別將計就計,真將我滅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