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淮微微一笑,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心滿意足,他的耳根還泛著淡紅,雖還想再與元思蓁待上一會兒,可也知道不得不先將正事做了。
“那你......”他起身整了整被元思蓁扯亂的衣領,又看了她一眼。
“我在這兒等你,再一起回王府。”元思蓁朝他眨了眨眼,揚首示意他快些下去。
“好�!笨粗逶≡诔抗庵械男δ槪罨唇K是嘴角含笑地下了望仙臺。
元思蓁在高臺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走下龍首山,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踏上通往皇宮正殿的宮道。
李淮能得償所愿,她極是為他高興,而她雖失了繼承祖師道統(tǒng)的機會,可卻不會就此心灰意冷放下道心。
她下山之時絕不曾想到,自己會在長安城中有這么重的紅塵羈絆,與李淮,與尉遲家。她只覺一切如同一場詭譎的亂局,或許這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而她只是來完成一段因果。這背后的種種疑惑,還要尋個機會問上師父一句......
百余聲晨鼓將長安城喚醒,元思蓁從高臺上眺望,瞧見四面八方而來的官員陸續(xù)入了宮門,排著整齊的隊列往宣政殿而去。而城中的七十二里坊一一開啟,中軸大街上漸漸車水馬龍,長安城一如既往,熱鬧非凡。
元思蓁看著眼前的景象,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蓮花燈的燈面,倒是覺得別有一番趣味。
第130章
假戲真做(正文完結(jié))
李淮的繼……
李淮的繼位大典在國喪三十六日之后,
這段時日他白日代行圣人之任,議事謀政,晚上祭陵守陵,
幾乎沒有能停歇的間隙。
為著這繼位大典,元思蓁也忙得不可開交,
偌大的皇宮不比晉王府,
有幾個得力的管事便能打點好,
皇后之責要掌管三宮六院,
即便李淮的三宮六院還是空的,現(xiàn)下也要安頓好先皇妃嬪,再熟悉各宮各院的職責與調(diào)配,
撤下舊陳設,換上新裝點。
因著那羅剎鬼影的原因,元思蓁更是巴不得將宮里改頭換面,
不留一點兒先皇的痕跡,
除此之外,她還走遍了皇宮大大小小的宮殿院落,
驅(qū)陰避邪,生怕還留了什么后患。
尤其是那望仙臺所在的龍首山,
黑龍之氣的龍脈所在,雖已經(jīng)枯竭,可也不能置之不理,元思蓁費了好幾個晚上,
布陣衍算掘地三尺,
才在龍首山西南處的斜坡上,挖出了個滿是邪符的黑漆盒,上頭的花紋也與那養(yǎng)蠱的陣法相對應。
黑漆盒已上的符咒已殘破不堪,
再沒有一點兒靈力,那盒中盛著的是人頭頂、兩肩三塊骨頭,在打開盒子的一瞬,就化為了扉粉隨風飄散。
元思蓁猜這應屬于羅剎鬼影的前身,本朝的開國□□皇帝。他尋求長生之法,以自己肉身為陣眼,布下養(yǎng)蠱殺陣,死后奪舍親子�?绅B(yǎng)蠱哪有不受其反噬的?他雖又做了一世的皇帝,卻已墮為惡鬼羅剎,占著這人皇之位,危害國運,社稷不穩(wěn)。
且不說這氣運之兆,單論皇子之間根本不講什么兄友弟恭上下一心,只管為著皇位不擇手段,斗得你死我活,又怎會有一個太平天下?
元思蓁仔細想來,李淮十幾個兄弟,還真沒有一個與他親厚的,反倒是與沒有血緣關系的尉遲善光稱兄道弟。
想到這羅剎鬼的種種惡行,若不是怕動靜太大被群臣議論,她差點想將龍首山給撅了。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在國喪期間尋了個由頭,將長安城所有城墻樓上的屋檐重新修繕了一遍,還有宮門與蓬萊殿,凡是陣法出現(xiàn)過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她總覺得在李淮繼位之時,這些危害社稷的邪門歪道要清理得干干凈凈,免得壞了他的龍運。
而將器靈交給花鱗后,對外稱是尉遲才人舊疾復發(fā),沒多久便香消玉殞,雖已將器靈假扮一事告訴了尉遲家,但尉遲夫人仍是深受打擊,精神萎靡了好一陣。
元思蓁有時在宮中見到尉遲善光,也會與他說上兩句,可關于那親緣的事情她一句也沒有多問,一是她并沒有向師父問個明白,二是不想再徒添亂局。
她沒有什么要認祖歸宗的執(zhí)念,這十七年也早已有了自己牽絆,可如今親人就在身邊,有時聽到尉遲夫人的傷心之情,看到尉遲善光不經(jīng)意流露的失落,她也曾有過沖動,也曾想過自己若長在尉遲家,會是一番怎樣的故事。
可現(xiàn)下卻不是最好的時機,或許不久之后,待一切平靜下來,她會尋個機會道出,又或許,她會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中。
元思蓁與李淮各忙一頭,自從那日在望仙臺分開后,就沒機會再親密地說上幾句話。
直到盛大隆重的繼位大典后,元思蓁才覺真正松了一口氣。
她一個人坐在金鑾御院的大床上,沉重繁復的禮服剛剛換下,滿頭珠翠寶飾卻還未來得及取下,高髻之上的金鳳釵精致華美,從銀鏡之中看去,栩栩如生振翅而飛。
這寢殿比晉王府的臥房大了許多,橫梁之上都掛滿了紅綢緞,而雕花嵌玉的床榻旁燃著兩柄龍鳳和鳴的紅燭,倒像是洞房花燭夜一般。
元思蓁猜這定是李淮的安排,他倆成親之時雖也行李拜堂入了洞房,可洞房里是各睡一頭,更別提什么合巹之禮。
她沒想到李淮如此面薄又冷肅之人還有這樣的心思,不由彎了彎嘴角,心里也有了那么點緊張與期待,將渾身的疲憊全都驅(qū)散。
莫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終于聽到殿外傳來李淮的腳步聲,元思蓁連忙將手中把玩的酒杯放下,真像個嬌羞的新娘一般,側(cè)身坐在床側(cè)。
只是她這動作雖然矜持,可那勾人的美目卻毫不閃躲地望向李淮,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觸碰交纏,一瞬間這偌大的寢殿滿是旖旎,微妙的氣氛說不明道不清。
許是這紅燭燒得人心慌,李淮的耳根又染上淡紅,他明黃龍袍在身,卻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偏了偏頭。
元思蓁見他如此,眼中的笑意更盛,起身托起裙擺朝他走去,也不多言語,纖長如玉的手指勾住他腰間的玉扣,輕輕扯著往紅帳中而去。
“今夜洞房花燭,該行合巹之禮�!痹驾枰皇止粗�,另一手舉起酒壺往杯中倒酒,這本該是李淮所做,她卻毫無顧忌地搶了過來。
待玉液斟滿,兩人才各端起一杯,在紅燭的輝映下,手臂交纏,飲下合巹酒。
酒盡杯落之時,李淮的深邃的眼眸如有灼灼光華,反倒是元思蓁心頭一燙,不自覺就低下了頭,而她還勾在李淮玉扣上的手一垂,沒想到竟直接將他的腰帶扯落在地。
“呀?”元思蓁又驚又臊地看著李淮,全然沒有了她方才的從容,可一對上眼前人的目光,她更是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仿佛那勾人腰帶的根本不是她。
就在她想將那腰帶再拾起時,卻見李淮伸手將她頭上的鳳釵取下,青絲如瀑,垂落在肩頭。
“我自己來就......”元思蓁剛要開口,卻被李淮一把摟在了懷中,急切卻輕柔地覆上了她的嘴唇,不再給她喘息的機會。
元思蓁心慌意亂,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不能呼吸,入眼全是緋紅的羅帳,人已被李淮壓在了床榻之上。
堅實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腰肢,四目相對,唇齒交融,融融春意間,再沒有什么能阻礙兩人。
......
殿中的燭火就要燃盡,元思蓁已覺極其乏力,不想抬起一根手指,她心中有些郁悶,李淮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童子身,怎么這么......”她不經(jīng)意見間卻將話說出了口。
“嗯?”李淮還貼在她身后,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極是疑惑,他有些沙啞的聲音聽得元思蓁耳朵一癢。
似是故意氣他,元思蓁輕哼一聲,繼續(xù)說道:“今日之后,你在鬼怪面前只能抓瞎了�!�
“指尖血不是可以讓我看見陰煞之物嗎?”李淮悶聲問道,不解她為何要提起此事。
“這法子只對童男童女才行得通,你破身了。”元思蓁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眼中又滿是狡黠的調(diào)笑。
李淮聞言愣了好半晌,才臉色潮紅地皺起眉,這豈不是說,每一次元思蓁給他點上眉間血,都意味著將這種事暴露在她面前?怪不得第一回
元思蓁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
像他這樣年紀的皇子,即便還未娶親,也少不了侍妾伺候,可他一心撲在政務上,又防備心極重,才一直沒有這個心思。雖說這算不上是件見不得人的事,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早早袒露出來,還是有些窘迫。
元思蓁見李淮耳根已紅到滴血,跟方才的強勢判若兩人,心中的報復之意已然滿足,又忍不住托上李淮的臉,媚眼如絲,卻故意語氣認真地說:“好在當時沒被旁人瞧去,否則你我假夫妻的事兒不就藏不住了�!�
“不過現(xiàn)下倒是沒這顧慮......”她貼在李淮耳邊,帶著清香的曖昧氣息拂過他的臉頰。
元思蓁順著他英挺的鼻梁向上看去,再對上李淮的目光之時,他眼中的羞赧已經(jīng)褪下,只有令人心慌的深邃,她微微一愣,不等將這句話說完,又陷入了李淮的懷抱之中。
紅燭帳暖,龍鳳和鳴。
搖曳的燭光漸漸熄滅,最后一點兒光暈似是把李淮帶回了那個燈火闌珊的上元佳節(jié),他回眸的一瞬,紅衣似火的元思蓁便撞進了他的心中。
那時他不知道自己會陷入怎樣的詭譎亂局,卻仿佛知曉會與這女子有解不開的糾纏。
或許從那時起,他也沒意識到,自己設下了個圈套,讓元思蓁一點兒點兒陷了進來。
否則不過要元思蓁護他周全,又何須結(jié)成假夫妻?即便是掩藏鋒芒,又何止是耽于美色這一個借口?
李淮溫柔地看了眼身邊熟睡的人,或許此事,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元思蓁。
(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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