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南鉞繼續(xù)道：“二十五歲之前，骺軟骨或許還沒有真正愈合�！�
“長高”這詞剛出來，江景白的眼神變動比摸到腹肌還明顯。
南鉞心知利誘沒利錯地方，也不多勸，解開袖扣，挽上幾道，凈手后步履穩(wěn)健地走進廚房系上圍裙。
今晚輪到他來主廚。
南鉞沒等太久，食材擺上案板，奶金兔子便跟到他身后，做出最后的討價還價：“不跑步行不行？我真的很不喜歡跑步�！�
這小語氣配上小鼻音，聽著委屈巴巴的。
南鉞心疼之余又覺得好笑：“嗯，行�！�
——
感冒患者乘坐飛機容易出現(xiàn)壓耳現(xiàn)象，耳鳴耳痛短暫失聰，更嚴重的病癥也有可能。
江景白退了機票，改乘高鐵。
高鐵站臺是全封閉式，管理嚴格，對外不出售站臺票。
江景白過安檢前和南越分開，帶著箱子在大廳找了空位置坐下。
他是病毒性感冒，好得慢，神情仍有點蔫，眼睫耷拉下來，看起來格外安靜和順。
旁邊有人把江景白注意了好久，最后一位打扮得特別青春洋溢的時髦男生被同伴推搡過來，對江景白叫了聲年輕人間流行的小哥哥，為討要聯(lián)系方式努力鋪墊：“那個，你要去外地？一個人出去玩嗎？”
這張臉長了二十多年，江景白也遇到不少向他示好的陌生人，對方下面要說什么，他不聽也很清楚。
江景白看向男生，溫和地笑了笑，禮貌的婉拒暗示還沒說出，身后便傳來一道又冷又硬，還極端不近人情的好聽男聲：“他不是一個人�！�
江景白嘴巴張開一半，堪堪閉上，不可思議地扭頭看過去。
男人逆光站在他側(cè)后方，高大得透出一股無形的威壓。
江景白是沒感受到什么威壓不威壓的，過來搭話的男生倒是感受了個徹底。
南鉞繞到江景白身邊坐下，過程中伸出左手，宣示主權(quán)似的在江景白頭發(fā)上輕摸了一把。
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泛著光亮，霎時將男生一顆心都閃碎了，尷尬笑笑便和同伴回到原來的座位。
“你怎么進來了？”江景白笑得眼睛透亮。
南鉞給他看自己剛買的車票。
是和江景白同車次的短途票，充當送人的站臺票用。
江景白又笑：“原來還可以這樣�！�
他笑完斂去嘴角的弧度：“不對，你在這里陪我候車，下午工作怎么辦？”
高鐵站去南鉞公司有段距離，耽誤時間怕是要遲到。
南鉞有點后悔當初編了個時間要求這么嚴格的工作了。
他抬起腕間的手表：“很快就走，來得及。”
進都進來了，江景白也不可能把人立刻攆出去，乖乖和南鉞抵肩坐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便提醒他離開。
南鉞沒法，只好起身，臨走時單手掌住江景白的側(cè)臉，在他額前親了親：“實在不舒服記得告訴我，我去找你。”他頓了一秒，著重補充，“沒關(guān)系，沒事的�！�
都沒事。
包括江景白不愿意透露給他的那些小愛好。
江景白暫時體會不到對方話里的深意，小小蹭了蹭南鉞的掌心：“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是一個拼誰馬甲多，賭誰先掉馬的故事哈哈哈
南鉞：天涼了，馬甲多套幾層，暖和。
第二十五章
江景白過檢票機前給南鉞發(fā)了微信消息，
排在隊伍后面走去站臺。
南鉞估計剛到公司不久，回復(fù)隔了幾分鐘才來：[注意安全，到了給我消息。]
江景白照例回了張OK的兔子表情。
為了掩蓋異味，高鐵車廂的空調(diào)溫度往往打得很低。
江景白甫一進去，冷氣便兜頭灑來。
他沒貪這一分驅(qū)散暑氣悶熱的涼爽，找到座位后將箱子放上行李架，多穿了件提早拿在手里的長袖薄外套。
高鐵停靠時間短，
到點準時行駛。
江景白位置臨窗，
上方的出風(fēng)口側(cè)向過道，沒有正對他頭頂吹。
感冒本身就令人倦乏，江景白午飯后半小時又吃了感冒藥，藥物成分里包含具有發(fā)困副作用的撲爾敏抗組織胺，
這會兒不用提神注意候車提醒，靜坐片刻便感到眼皮沉重。
車程共計六個多小時。
江景白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面，索性歪頭闔眼小憩。
他雙手插進衣兜，
左手指尖被一個硬硬的小東西阻住。
江景白眉梢一挑，盲摸了兩下，
只感覺是方形的條狀物。
這件外套他今年還是第一次穿，口袋里不該有遺漏的東西才對。
江景白瞇起眼縫瞥下去，看清具體是什么后，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是糖，
長盒包裝的清嗓利咽潤喉糖，很小的一盒，重量很輕，
難怪他到現(xiàn)在才有所察覺。
這顯然不是江景白自己買的。
江景白笑了笑，拆開糖盒在嘴里含了一粒，重新倚著靠背閉上眼睛。
——
高鐵到站時天色已暗，剛好過了交通高峰期。
車廂空調(diào)持續(xù)供冷，空氣干燥，江景白途中就感覺喉頭干癢，慢悠悠地喝了半瓶水，直到下了車才稍稍舒服一些。
江景白一邊往地下打車處走，一邊給南鉞傳去目前的定位。
四下旅客擁堵，他不方便盯著屏幕打字，發(fā)了語音消息：“我已經(jīng)到站了，正打算打車去酒店登記。你……”他臨時改話，“你現(xiàn)在在家里嗎？”
消息發(fā)送出來。
江景白提起行李箱，站上電梯臺階。
他剛剛脫口想問南鉞在做什么，轉(zhuǎn)念記起“在干嘛等同于我想你”，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了。
南鉞聽到江景白周圍略顯嘈雜的背景音，也發(fā)了語音：“沒回家，在公司。你聲音好像有點啞，感覺怎么樣？”
江景白聽完本能咽了下口水。
他喉嚨不至于發(fā)炎更嚴重，不過吹了六個多小時的冷氣，腦門始終涼颼颼的，說話聲調(diào)的確低了一個度。
“有嗎？我自己聽著跟上車前差不多，沒什么區(qū)別�！苯鞍讖姶蚓竦溃翱赡苁锹曇羰д娴脑虬�，我聽你的也有點不太一樣�！�
他說完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再次長按說話鍵：“已經(jīng)快到八點半了，你還沒有回家嗎？又要加班？那晚飯呢？你在公司有吃晚飯嗎？”
他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南鉞依次回答：“嗯，很快就回去，吃了晚飯�！�
江景白前面隊伍的變短速度很快，他來不及再說什么，自己已經(jīng)站到下一輛出租車旁邊。
司機師傅很熱情，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和他打招呼，開了車門就要幫忙把箱子拎進后備箱里。
“不用師傅，我自己來就好�！苯鞍讻_對方笑笑，收了手機放好行李箱，坐進后座向司機師傅報了酒店位置。
司機師傅是個隨和健談的，油門一踩，嘴巴也跟著剎不住了。
盛情難卻，江景白不好拂人臉面。
他掛著笑和師父說話，微信改成敲字，先解釋為什么沒能及時回復(fù)：[我剛剛打到了出租車，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打下最后一個句號，南鉞發(fā)來一張照片。
是一張透過高樓的窗戶，從俯瞰角度拍攝的城市夜景照。
霓虹爍動，流光溢彩，連上空黑藍色的夜幕都被映出一道貼伏地平線的朦朧光暈。
江景白存進相冊：[好漂亮，是在公司拍到的嗎？]
[嗯，]南鉞回道，[現(xiàn)在準備回家。]
江景白挑出一張白兔子給黑兔子心疼順毛的表情：[今天的工作量是不是特別多？從來沒見你這么晚還在公司，真的辛苦你啦。]
以前即使需要加班，南鉞也可以把工作帶回家里解決，去花店接他最晚不會超過七點半。
今天竟然一直在公司待到晚上八點多，可見是真的太忙了。
南鉞否認：[不是。]
對面“正在輸入”了大約一分鐘，又彈出一條和打字時間嚴重不成正比的簡短新消息。
南鉞：[家里沒有你。]
這五個字一出來，江景白心跳都止住半拍。
短短一小句，擴展開來便是，既然江景白不在家里，那么就算留在公司慢慢處理工作也沒有關(guān)系。
太犯規(guī)了。
江景白輕咳了聲，佯裝鼻子不通氣般捏了捏鼻翼，掩飾臉上那點難為情的笑。
“空調(diào)太冷了嗎？”司機師傅耿直問，一開口就有撇不去的方言味兒，“我看你感冒好嚴重的樣子，一上車就給你打低了幾度唻�！�
“沒有，一點都不冷，溫度很合適。”江景白對師傅道了聲謝。
他垂眼對著那條消息看了又看，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婚后第一次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南鉞拋來的話。
南鉞這次難得肩負起主動打破這種糾結(jié)的重任：[晚上和朋友吃些清淡的。]
除了各圈大佬，江景白在妖都恰好也有幾位大學(xué)時期交好的三次元朋友。
一位學(xué)姐，一位學(xué)長，還有一位和他同屆但不同院系的男性校友。
他們都是江景白剛接觸Cospy時認識的，學(xué)長混的攝影圈，學(xué)姐和校友曾經(jīng)也是coser，不過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逐漸退圈，成了現(xiàn)充。
三人步入社會也沒幾年，如今全都是加班累累、尚未翻身的工作狗，江景白結(jié)婚那會兒沒時間過去，現(xiàn)在江景白自己來了，拉了討論組合計一番最近的工作情況，只有今晚都還有空，自然要小聚一場。
江景白和南越說過這事，應(yīng)道：[收到，我會注意的。]
南鉞：[我去車庫。]
江景白到站，他也打算回家了。
江景白：[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南鉞：[嗯。]
嗯完又補充：[飯后回酒店，記得告訴我。]
江景白笑：[一定。]
——
辦理完入住手續(xù)，江景白在侍應(yīng)生的引領(lǐng)下找到房間。
房卡插進卡槽，房間頃刻燈火通明。
在車上連坐那么長時間，江景白四肢和頭腦一樣乏乏的。
他把學(xué)姐他們發(fā)來的聚餐地址輸進導(dǎo)航，理清路線后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接著打開行李箱，把洗漱用品和彩妝用品擺到對應(yīng)的地方。
江景白一共帶來兩套C服，同假毛一起分別裝在不同的衣物收納袋里。
假毛他事先修剪過，也簡單做了下造型，不能壓放太久，江景白立穩(wěn)支架，撐好假發(fā)，又把C服抖開，理平褶皺后掛去衣柜。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江景白草草沖了澡，洗去身上沾附的車廂味道，搭地鐵前往約好的聚餐地點。
考慮到江景白車途勞累，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聚餐地點特意選擇了距離酒店不遠的私房菜館。
江景白一年多沒見他們，其他三人倒沒少在。
“小江，你以后真打算直接退圈？”敘舊一輪，學(xué)長吃著小涼菜問江景白，“圈里但凡混成你這樣的，可都沒少接商單賺外快�，F(xiàn)在眼熟的那幾個，要么開了工作室當老板，要么自個兒做了模特，還真沒一個浪費自己人氣基礎(chǔ)的�！�
江景白笑道：“我現(xiàn)在不也是老板嗎？”
“那不一樣�！睂W(xué)長也笑，“三百萬粉絲，好多小明星連你粉絲一半都不到呢�！�
“說起小明星，你們有沒有吃夜雨工作室的瓜？”學(xué)姐來了興致，“他們工作室去年簽了個條件挺不錯的新人，經(jīng)常發(fā)偽素顏照，吹什么耐打的神顏，本來想把新人捧起來，結(jié)果那人人氣一上去，仗著有些粉絲給他投票，今年報名參加偶像養(yǎng)成節(jié)目去了。聽說還過了海選，年底就有決賽�！�
學(xué)長：“我聽說了，圈名叫雪鴻是不是？”
“對對對，就是他。那節(jié)目還挺牛逼的，網(wǎng)上關(guān)注度很高，好像是中明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舉辦的，估計想借機簽一批有潛力的練習(xí)生吧�！睂W(xué)姐嘖嘖。
中明集團。
江景白無端被四個字牽住了注意。
這個中明集團是不是在他耳邊提到過太多次了？
“老實說，那新人有點略膨脹了，他那張臉當網(wǎng)紅還行，到娛樂圈未必吃得開。”學(xué)姐說完目光轉(zhuǎn)向江景白，“說句不好聽的，他那些粉絲不全是對cos感興趣，好多都是奔著偽素顏來的。你要是在，也說自己去參加節(jié)目，說不定他的粉絲立馬改吹你是神顏，一塊兒抱團給你投票。”
一提江景白在，其余兩人眼睛也亮了。
以前有別家不長眼的死忠粉說江景白片子好看是因為后期君P圖技術(shù)高超的時候，他們幾個就愛腦補臭嘴們被狠狠打臉的情形，現(xiàn)在話題一挑起，你一言我一語地又說開了。
三人喝了點小酒，說到后面甚至還研究了下江景白如果參加節(jié)目的話，能靠刷臉拿到什么樣的成績。
不過他們再敢想，也想象不到江景白也有可能會成為……娛樂公司幕后大BOSS的男人。
江景白鼻塞頭暈，精神不佳，笑聽他們七扯八扯，散場后回到酒店恨不能直接栽到床里。
他洗完澡吃了帶來的感冒藥，窩進被子和南越睡前聊天，聊著聊著困意涌來，和腦子里那股暈乎勁兒一齊壓著他眼皮往下墜。
江景白強撐著給南鉞道了，按下發(fā)送鍵便合眼睡去。
他起初睡得沉，可剛睡到半夜，身體慢慢像躺在蒸籠里似的發(fā)起熱來。
江景白被燒回點意識，半夢本醒地將手背搭到臉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感冒后的慣例一燒可算到了。
他小病生多了，清楚燒到什么程度是自己可以承受的，并不覺得著急，行李箱里就有事先準備的退燒藥，吃完回來好好睡一覺就行，等燒退了，感冒也快好了。
江景白鼻腔里嘆出熱熱一口氣，正打算起身下床找藥，肩頭卻突然被人用手覆住，輕輕晃了兩下。
“景白。”
江景白迷迷蒙蒙睜開眼睛，床邊人的身影在夜燈的晦暗光線下有點模糊。
對方手里端著他的杯子，俯身貼近他，沖他說話：“水溫可以了，起來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