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從左往右看第一個大理石雕的是一雙女人的手捧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雙溫柔的手雕刻得有些粗糲，但是手心里的嬰兒卻是珠圓玉潤，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打磨的油光可鑒。
第二個大理石雕像則是一只女人的手牽著剛剛會站起來的嬰兒，嬰兒仰著頭看向天空……
第三個大理石雕像是一個小男孩站在小木船里，他的雙手扶著小木船的船舷，一雙女人的大手環(huán)住小男孩的腰，防止他掉進海里。
這時候，那個雕像上小男孩的面孔就和羅伊很像了……
羅伊也算是知道這雙女人的大手應(yīng)該就是貝琳達女士的手，不過擁有女性大手的雕像到這兒就沒有了。
第四個雕像是酷似羅伊的小男孩坐在海邊礁石上看向遠方……
第五個雕像是小男孩被一群精靈孩子圍在中間，所有孩子都指著他。
第六個雕像是男孩子寂寞的坐在了樹下的秋千上，看著精靈孩子們不遠處玩耍。
第七個雕像是男孩子帶著無限驚喜地推開了一扇門，那扇門和家里的那扇門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雕像終于和羅伊記憶里面的景象重合在一起，他清楚地記得搬到這邊的新房子里的那份喜悅。
第八個雕像是男孩子趴在墻邊，偷看鄰居家兩個混血精靈女孩在院子里洗衣服，那兩個精靈女孩正是薩布麗娜和茉伊拉，那時候她們的模樣就和現(xiàn)在幾乎一樣，并不是小女孩的模樣。
“是啊！我還記得你來的時候才只有這么高，最愛做的事就是躲在墻那邊偷偷看我和姐姐在院子里干活兒，羅伊……你長得好快啊！”茉伊拉蹲在羅伊的身旁，輕聲說道。
現(xiàn)在羅伊的身高都要比她多出一頭了，可她還沒什么太大的改變。
第九個雕像男孩子在海邊奔跑，沙灘，浪花，貝殼，羅伊長得更大了一些。
第十個雕像羅伊開始掀薩布麗娜的裙子，薩布麗娜慍怒地瞪著羅伊。
第十一雕像羅伊拿著木棍去桶溫妮太太家的夜刃豹，夜刃豹的幼崽張開嘴，露出鋒利牙齒，嚇得羅伊臉色大變……
第十二雕像羅伊變得和茉伊拉一般高，兩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比身高。
茉伊拉摸向石雕里的自己，驚呼道：“兩年前我們還一般高呢，羅伊，現(xiàn)在你都高出我一頭了！”
第十三雕像羅伊被薩布麗娜按在地上暴揍，看起來被打得很慘，而且毫無還手之力。
第十四雕像是羅伊坐在礁石上釣魚，身材和模樣現(xiàn)在幾乎一樣，作品只是完成了一半，面孔還有些模糊……
羅伊都不知道貝琳達女士究竟是什么時候雕刻的，茉伊拉重新用那塊絲綢將這些雕像蓋好，站直身體認真地打量著羅伊，也是一臉驚訝地說：
“說起來，羅伊伱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讓我想想，大概就是在你偷看薩布麗娜洗澡……被揍了那次之后，你就一下子變得成熟好多，也不怎么找我們玩了，經(jīng)常一個人跑到海邊釣魚�！避砸晾瓕α_伊嘀咕道。
這時候隔壁院子里傳來了薩布麗娜地喊聲：
“茉伊拉……”
茉伊拉連忙伸長脖子答應(yīng)了一聲：“哎呀，知道了，馬上就來……”
說完她便往外跑了兩步，像夜刃豹一樣敏捷，跨上露臺欄桿，輕飄飄地跳到草地上，隨后一步躍過圍墻，回到了自家院子里。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看茉伊拉回了家，羅伊也沒有急著離開貝琳達的工作室，他搬了一只小凳子，就在那個木架前坐下來，重新將絲綢布掀開。
從第七個雕像開始，羅伊的腦海中才有一些記憶，越往后便越清晰。
看著這些雕像，羅伊知道每個雕塑都是貝琳達女士最深刻的記憶：
那雙溫柔的手將羅伊一點點養(yǎng)大……
為了羅伊交不到朋友而搬家……
看著羅伊飛快的成長……
從一開始的溫柔，到中段的擔(dān)憂，再到看著羅伊飛速成長的焦慮。
羅伊能夠從這一排雕像中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母親貝琳達的心情。
對于精靈而言，他長得太快了。
她在面對羅伊飛快成長時，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做。
在貝琳達女士眼中，現(xiàn)在的羅伊可能就像是個五歲的孩子。
可是他偏偏已經(jīng)開始進入青春期，又已經(jīng)滿心歡喜地走進了精靈學(xué)院，偶爾還能給貝琳達女士洗裙子、刷鞋子，還可以做出美味的煎魚……
這種心情無法言表，她便把心中的愛、擔(dān)憂、焦慮刻在了石頭上。
是那種‘都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才能當(dāng)個好母親，可兒子就已經(jīng)長大了’的無奈……
果然羅伊在這個木架的最下層又找到了幾本書……
《人類的成長》《青春期的躁動》《走向成熟》。
都是以精靈們的角度去剖析人類，或則說是半精靈。
羅伊終于知道，其實從他醒來之后身邊的人也都有覺察的，只不過他擁有羅伊以前的記憶。
另外他只是變得沉悶了一些。
在貝琳達女士的眼中，羅伊只不過是從叛逆期轉(zhuǎn)變得成熟了。
羅伊把一切歸于原位，才從貝琳達女士的工作室里退出來。
……
回到房間里，他沒有去點燃蠟燭，而是施展微光照明術(shù)。
隨后便有一團微光在雙手間漂浮著。
在羅伊的操控下，這團神圣微光飄在了他的頭頂上。
這光亮就像是一盞調(diào)暗一點的臺燈。
羅伊靠坐在床頭，翻開了溫莎的日記。
這本日記的紙張質(zhì)量很差，紙頁有些泛黃，摸上去甚至有些變脆，稍有不注意書頁就會破損。
不過里面的書頁卻被保存得很好，可見溫莎一定是十分珍惜……
第一頁便是佩琉斯的祝福語，不過等到羅伊往后面翻了一頁，就看到字跡工整的精靈語寫到：
‘1399年7月3日，佩琉斯偷了佳斯特家果園里的蘋果，他不是拿回來吃，而是搬到集市上換錢，就為了用換回來的科勒給我買個日記本，要是知道他會為了我的生日禮物，而去偷東西，我寧愿這個生日什么都不要�！�
后面的日記，也都是一些啰啰嗦嗦嫌棄佩琉斯的話。
也不是每天都會寫，有時候就那么一句，有時候就會是一小段兒。
幾乎就是在寫兩人艱難的鄉(xiāng)村生活。
果然往后面翻了幾頁就有了變化，就見溫莎在后面一頁當(dāng)中寫到：
‘1399年10月8日，沒有人愿意雇傭佩琉斯，大家都知道他喜歡偷東西，沒有人相信他，也沒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只有我，我不會拋棄他�！�
‘1399年11月30日，這里太冷了，我們想離開這，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佩琉斯打算往南走，無論他去哪兒，我都會和他在一起。’
羅伊隨手往后面翻著，他打算看看。
很多旅途中的艱難，直到有一頁上寫著：
‘1400年6月13日，這座城市叫做卡斯?fàn)柖�，這里有魚，也有水果，我們終于找到一個宜居的陌生城市了。’
‘1400年9月18日，佩琉斯在城里遇見了同樣從永夜森林來到這兒謀生的同鄉(xiāng)杰弗遜，他人非常好，對這里很熟悉，還能給佩琉斯介紹個工作�！�
原來他們認識了四年多，羅伊終于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天佩琉斯去酒館，很大概率就是去找杰弗遜的。
……
‘1402年6月6日，佩琉斯又去偷東西，他的壞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也許我應(yīng)該找個工作。’
‘1403年2月5日，我馬上就能去圖書館工作了，但愿賺到的薪水養(yǎng)得起我們倆，這兒的水果很便宜，只是房租有點貴�！�
……
從這里開始，溫莎的字跡就變得好看多了，大概是圖書館的工作給她帶來了很多變化。
直到最后幾篇，羅伊終于發(fā)現(xiàn)溫莎的無助、不安與憤怒。
‘1404年3月12日，佩琉斯說他回不了頭了，那個人一直在他的背后，總會讓他偷一些東西，自由女神啊，您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1404年7月3日，佩琉斯今天做了件蠢事，他可能是偷了某個非常珍貴的東西，他怕連累我，現(xiàn)在連我也找不到他了�！�
日記寫到這兒就已經(jīng)是最后一頁了。
羅伊嘆了一口氣，將日記本放在床頭。
早就知道了佩琉斯和杰弗遜之間一定有些聯(lián)系，可現(xiàn)在杰弗遜也都和他們兄妹一樣，都已經(jīng)埋在了西郊精靈墓園里……
杰弗遜死了，佩琉斯也死了，圣杯下落不明，連溫莎都死了。
顯然對方是想切斷所有線索，羅伊用手按了按發(fā)脹的太陽穴，揮手讓神圣微光熄滅，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本章完）
===69.道歉===
清晨，羅伊離開家的時候，貝琳達女士房間的門還關(guān)著。
她昨天穿的裙子還搭在客廳椅子的靠背上，鞋子也躺在門廳的玄關(guān)處。
羅伊將泡好的果茶擺在餐桌上，便躡手躡腳地走出家門。
一路來到布朗街的十字街口。
站在十字街口等待長廂馬車的時候，溫妮太太家的夜刃豹從小窩里探出頭，朝著羅伊這邊窺探了幾眼之后，又慵懶地躺了回去。
難得早晨沒有霧，碧海藍天。
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卡斯?fàn)柖馗劭诖a頭清晨分外忙碌。
羅伊望向碼頭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剛好也看到了西側(cè)海灘上擱淺的黑色海船。
只不過如今那艘黑色大海船的船樓上居然飄起一面杏黃的旗幟，被陣陣海風(fēng)吹得來回搖擺。
那旗幟雖然有些殘破，就像是一塊被風(fēng)吹起來的破舊紗布，但卻說明了一件事，就是這艘海狼號被人占了。
羅伊有些好奇，是誰這么大膽子，這種時候居然就敢占據(jù)海狼號。
難道就不怕那個矮人船長趁著晚上找上門嗎？
很想親自過去看看，一輛長廂馬車卻沿著長街從遠處緩緩駛來。
羅伊不想錯過這輛馬車，因為一旦錯過這輛，下一輛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這時候，薩布麗娜穿著一條長裙，沿著布朗街跑來。
看到羅伊站在十字街口，便抱著書本向他走過來，主動站在他身邊……
她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很好聞的香皂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伊感覺今早薩布麗娜看向他的眼神比以往要友善多了。
還沒等羅伊想好說點什么，那輛長廂馬車就停在了十字街口。
薩布麗娜跟著人群登上長廂馬車，羅伊跟在薩布麗娜身后。
薩布麗娜在靠左側(cè)的長椅上坐下來，看了羅伊一眼，指了指身邊的空座。
等羅伊坐下來，薩布麗娜才說：
“茉伊拉最近很開心，變得比以前開朗多了。以前杰弗遜無論怎么讓她學(xué)習(xí)武技她都不肯，沒想到這次為了幫你，倒是比誰學(xué)得都勤快�！�
羅伊笑了笑說：“前幾天一直跟不上學(xué)習(xí)進度，幸好有你們幫忙，要不然諾拉教官可能都已經(jīng)把我勸退了。”
聽羅伊這樣說，薩布麗娜也抿嘴一笑。
……羅伊總感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特別。
薩布麗娜轉(zhuǎn)頭看著羅伊，輕聲說道：
“茉伊拉昨天說了一些你和貝琳達女士剛搬來時的往事，要不是她主動提起，我都忘了伱剛來這兒的時候就只有這么高……”
薩布麗娜用手在椅子靠背邊緣比量了一下。
然后她就像是在為做錯的事情懺悔一樣，靠近羅伊小聲對他說：
“現(xiàn)在想想，忽然覺得上次揍你……真不該下那么重的手�！�
羅伊心里忍不住吐槽：‘這算什么……主動道歉嗎？’
臉上卻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隨口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干什么……”..
長廂馬車靠街邊停下來，又有一群人擠上馬車。
羅伊輕輕地咳嗽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才說：“薩布麗娜，你認識杰弗遜的朋友嗎？”
薩布麗娜疑惑的看著羅伊，有點搞不懂羅伊干嘛還要提這個男人。
不過還是回答道：“不認識，怎么了？”
“我想找找他們，杰弗遜讓那群海員就這么給殺了，如果他那些朋友有能力的話，就該想辦法幫他報仇�！�
這是羅伊想了好久才找到的借口。
隨后他又說：“我聽說卡斯?fàn)柖爻抢镉泄蛡驁F和冒險團，都可以接這類復(fù)仇任務(wù)，如果他們有這樣的想法，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比如幫他們描述一下那些海員的模樣�！�
“這個只有吉莉安才知道，但我勸你不要因為這事去找她，我可不想她發(fā)火時的樣子，在你心里留下陰影……”
薩布麗娜對羅伊小聲的警告道。
……
等長廂馬車停在學(xué)院門口，薩布麗娜依舊是率先走下馬車，隨后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學(xué)院。
羅伊跟在后面，訕訕地將揚起來的手放下去，向?qū)W院門口走了沒幾步，克萊爾就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追了上來。
看著薩布麗娜的背影，克萊爾用胳膊碰了羅伊一下，小聲問：“你的目標(biāo)？”
“鄰居！”
羅伊夾著書本往校園里走。
克萊爾追上羅伊，湊到他耳邊，對他小聲說：“史蒂夫那邊把決斗的日子定下來來，下周末……還剩十三天，我們平時是不是也要練習(xí)一下�！�
聽到克萊爾說去決斗，羅伊也是無語地翻了翻眼睛。
本來史蒂夫只想找克萊爾的麻煩，搞來搞去，現(xiàn)在居然把他也搭進去了。
羅伊最近每天都會苦練精靈武技，除了諾拉教官給他的一些壓力之外，也有一部分是史蒂夫提出的角斗場之戰(zhàn)。
這次雙方間的決斗雖然無關(guān)生死，但是敗的一方勢必會在精靈學(xué)院的圈子里丟盡臉面……
也正因如此，克萊爾對這次決斗格外重視。
每天早晨都會和羅伊商量一下。
羅伊和克萊爾兩人都很清楚，史蒂夫的實力要比他們兩人高很多，想要戰(zhàn)勝對方兩人組……并不容易。
訓(xùn)練場上，諾拉教官將一群學(xué)生帶到了一排武器架的前面。
這些武器架上雖然都是訓(xùn)練所使用的木制武器，但是可選的范疇卻不僅限木劍，除了木劍之外，木制長矛，木制斧子，木錘，木棍，未開刃匕首，木制盾牌都出現(xiàn)在武器架上。
學(xué)生們可以自由選擇武器搭配，這節(jié)課也是讓學(xué)生們體驗一些其他種類的武器。
諾拉教官也是考慮到，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使用長劍……
所以羅伊這次果斷選了一把手感頗重的木槌，還給自己挑了一面厚木盾，非常厚重。
克萊爾在木架上挑了一把未開刃的長匕首。
拿上這兩種武器之后，羅伊感覺自己都有些跑不動……
“羅伊，你就不覺得這兩種武器搭配起來很笨重嗎？有誰會站在原地等你沖過去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