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祝安安和馮明月分別坐在祝朝欽的兩邊,后者不知為了何事,臉色鐵青。
當看到走進來的祝鳶,祝朝欽怒喝一聲:“你還敢回來!”
他抓起茶幾的煙灰缸朝祝鳶砸去!
“朝欽!”馮明月臉色一變,連忙按住祝朝欽的手。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祝鳶躲閃不開,被煙灰缸砸中右胳膊,一陣劇痛之后整條胳膊都麻了,根本動不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將眼淚逼回去,也沒有多痛。
她一聲不吭地看向沙發(fā)上的中年男人,要不是她躲開,剛才那個煙灰缸砸中的就是她的腦袋。
馮明月連忙上前,眼眶通紅地上下打量著她,“砸痛了嗎?”
“沒事�!弊xS淡漠地看向祝朝欽,沉聲問道,“我做錯什么了?”
“你還敢問我!”祝朝欽怒不可遏,“我問你,你爺爺的手術費從哪里來的!”
就在一個多小時以前,他接到醫(yī)院那邊打來的電話,要他明天去一趟,商量手術事宜。
畢竟之前都是祝朝欽支付的醫(yī)藥費,醫(yī)生想當然聯(lián)系了他。
他一問才知道手術費到位了。
“我借的。”祝鳶還沒明白祝朝欽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一沓照片丟在她面前!
“你就是這么借錢的!為了幾十萬塊錢,你連臉都不要了!”祝朝欽指著她的鼻子。
那些照片正好丟在她的腳邊。
她低頭一看,竟然是在盛唐拍的照片。
她和婁奕從包廂里出來,她和婁奕走進電梯,出了電梯婁奕的手摟著她的肩膀,她和婁奕進房間。
進房間之后的照片拍不到,但僅憑這幾張照片就足夠叫人浮想聯(lián)翩。
祝鳶冷笑一聲,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來祝朝欽是誤會她為了借錢,獻身給婁奕了。
她彎腰,右手暫時用不了,只能用左手將照片一張張撿起來,左手用不慣,撿得慢。
馮明月將她的手拍開!
“你還撿什么,這些照片你還嫌不夠丟人嗎?我以為你就是叛逆一點而已,媽媽想過以后慢慢教你的,你本性不壞一定可以好好改正,可沒想到你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馮明月越說越傷心,越覺得對祝鳶失望。
同時也覺得心痛不已,如果女兒從小就養(yǎng)在她身邊,她一定會把她教育得很好。
祝鳶繼續(xù)撿照片,笑了笑,說:“不是拍得挺漂亮的嗎?丟了可惜。有幾張我的表情管理做的還不錯,應該放大裱起來�!�
甚至有一張照片她從電梯里出來,婁奕跟在她后頭,像極了大小姐和她的隨從,妥妥的劇照。
聽她胡說八道,祝安安皺眉,“鳶鳶,你別說氣話惹爸媽不高興了,你低頭向他們認個錯。”
“我做錯什么了?就憑這些照片你們就覺得我和這個姓婁的之間做了齷齪的事?”祝鳶將照片甩回到茶幾上,“不過偷拍我照片的人太心急了,怎么不繼續(xù)跟著我拍后面的照片,那才叫精彩�!�
她相信,如果祝朝欽看到她和盛聿一前一后進了頂層套房,態(tài)度就不是這樣的了。
他們當初為了祝家能把她推向陸家,又有什么理由放著盛家不要呢?
雖然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后面的照片?”祝朝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這些話她都敢用這樣調笑的口吻說出來,他陡然拔高嗓音,“你不以為恥,還引以為榮嗎!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我和那個死胖子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光明正大借錢,為什么可恥?”
“證據擺在這里,你跟他進了房間,難道什么事都沒干,他就大發(fā)慈悲借你幾十萬嗎?”
這就是當初口口聲聲說會好好疼愛她的父母,祝鳶這一刻只覺得心寒無比,“我說什么你們都不信,是不是還想驗身�。俊�
不過她差點忘了。
驗身還真驗不了。
兩年前她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睡了,早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可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祝鳶不想再跟他們多費口舌,匆匆上樓回到她的房間。
果然兩個行李箱放在房門口。
她也沒有整理的打算,直接拿了行李箱下樓,馮明月心底莫名一慌,“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之前租的房子還沒到期,我有地方住�!弊xS抓緊行李箱拉桿。
“明明這里才是你的家,你為什么要去外面��?”馮明月拉住她的右手。
祝鳶的右手瞬間脫力,改用左手拉行李,“不打擾你們了�!�
祝安安也勸說道:“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鳶鳶,別意氣用事,你好好跟爸爸道個歉,今晚的事我們就當沒發(fā)生過�!�
“讓她滾!”祝朝欽摔了一個茶盞!
祝鳶不顧馮明月的阻攔走出祝家別墅,看見不遠處的一輛車,腳步停了下來。
盛聿的保鏢去而復返,在剛才她下車的地方等她。
第15章
翌日,盛聿破天荒留在盛家陪盛老太太吃早餐。
盛聿倒了一杯茶放在老太太面前。
難得見到孫子有這么孝順的一面,盛老太太微笑著端起,一臉慈愛地看著他。
“你剛出差回來辛苦了,雖然還年輕,也該節(jié)制一點,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不節(jié)制了?”
盛聿拿著勺子喝粥。
傭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餐廳,只留下不遠處的管家和司徒站在那。
盛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你昨晚回來的時候,襯衣亂七八糟的,他們都看見了�!�
那么顯眼的一個唇印,誰看不見?
“多嘴。”盛聿抬眸懶懶地看過去。
嚇得管家一哆嗦,立馬低下頭去。
“你既然有女人,怎么不早說?”盛老太太對于他的隱瞞十分不滿。
害得她到處給他尋找合適的相親對象,替他著急。
盛聿拿起餐巾擦拭手指,“我自己的人,為什么要告訴你們�!�
“你父親如果知道你有對象,知道你肯成家立業(yè),一定會很高興……”
盛聿將餐巾揉成一團,丟在邊上。
餐桌上的氣氛陡然冷凝下來。
盛老太太的話戛然而止,知道他生氣了。
“我今天心情好,別當著我的面提一些不相干的人�!�
盛老太太臉色一僵,他們父子倆的關系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嘆了一口氣,沒再提了。
下午,京都話劇院。
原風野打量著身邊的盛聿,欲言又止。
“再盯著我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球踢�!笔㈨材闷鸩璞攘艘豢诓�。
原風野當即抬起手擋住額頭,“聿哥,我怎么聽盛唐那些人說你昨晚……那個了?”
他做了個曖昧的手勢。
“不會說話就把舌頭拔出來熨一熨,捋直了說清楚點。”
原風野縮著脖子,愈發(fā)小聲,“我就是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能入得了您的眼�!�
“你想認識?”盛聿睨他一眼。
原風野捂住額頭的手從頭頂往后順,摸了摸發(fā)涼的后脖頸,“不,我不配�!�
“知道不配就別問。”
實在不怪原風野好奇,整個盛唐的人都好奇,昨晚盛聿去了盛唐,去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出門的時候衣領多了一枚紅色的唇印。
經理大駭,一眾保鏢愣是不敢亂看。
這話就傳到了原風野耳朵里。
可不管原風野怎么問,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女人。
盛聿衣領上的唇印是在盛唐留下來的,但是盛唐的那些姑娘,盛聿肯定不會碰。
原風野不禁懷疑,難道聿哥真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金屋藏嬌了?
他可太好奇了!
他正心里捉摸著,忽然舞臺上的燈光變化,他抬眸看過去。
這場戲祝鳶不是主角,但也是很重要的配角。
民國時期學生的打扮,藍色上衣,黑色裙子,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隨著她的跑動左右搖晃。
臺上好幾個這樣裝扮的女人,可燈光好像偏愛祝鳶一人。
舞臺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像一朵早晨盛放的玫瑰,少了幾分妖嬈,多了幾分純凈。
原風野不禁感嘆,“這么看小嫂子還挺純�!�
畢竟他對祝鳶的第一印象是長相絕非良家婦女,是會勾人魂的那一種。
當然了,那是湛哥的未婚妻,雖然他人過世了,但兔子都不吃窩邊草,即便祝鳶再漂亮,他也不會碰朋友妻。
他還是喜歡玩清純一點的女人。
“你說是不是啊,聿哥�!痹L野湊近盛聿。
盛聿靠著椅背目光落在舞臺上,右手搭著,拇指摩挲著皮質扶手,“想看就閉嘴,不想看就給我滾�!�
原風野真是欲哭無淚,他只是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聿哥就兇他。
他原本也沒想來看話劇的,是聿哥要來的。
到現(xiàn)在他都沒明白,聿哥什么時候喜歡上看話劇了?
以前都不看的。
原風野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后小聲對身邊的人請示,“聿哥,我家里有點事得先回去一趟,不能繼續(xù)陪您看了。”
“嗯�!笔㈨颤c了一支煙。
原風野走后,身邊沒人敢找他說話。
周圍安靜下來,舞臺上祝鳶的臺詞清晰入耳——我才不要父母包辦的婚姻,我要自由戀愛,嫁給我喜歡的人!
她狡黠一笑,像極了昨晚在他襯衣留下唇印后那得意的樣子。
盛聿吸了一口煙,半瞇著眼睛看她。
祝鳶正準備退到后臺,忽然感覺到一道侵略感十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往臺下看去。
今天的話劇院的上座率很高,幾乎是滿座的。
但祝鳶還是一眼就看到第一排的盛聿。
然而他并沒有往這么方向看,旁邊有人給他點煙,他微微側著身,深邃的眉眼透著一股漫不經心。
忽然他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祝鳶嚇得差點從樓梯摔下去,幸好旁邊的同事扶了她一把。
謝幕后,祝鳶腦子里想的是她已經準備好的欠條還沒給盛聿,不能讓他覺得她不認賬,僅憑昨晚幫的那個小忙就想一筆勾銷。
他這樣的人物平常很忙,輕易見不到一面。
祝鳶拿出手機,電話號碼是昨晚離開之前她找司徒要的,不過留的是司徒的號碼,她沒敢要盛聿的。
電話接通。
“司徒,你們走了嗎?”
“在后門�!币坏缆唤浶牡恼Z調傳來。
祝鳶心跳莫名亂了一拍,下意識捂住聽筒。
是盛聿的聲音。
話劇院的后門停了不少車,祝鳶找了一會兒才在一棵榕樹下找到盛聿的車,他的車牌號碼很容易記住,在京都暢通無阻的號碼。
司徒拉開車門,“祝小姐,聿少在里面�!�
祝鳶頷首,鉆了進去。
“聿哥�!�
盛聿的視線從筆記本移開。
她還沒來得及卸妝,穿的還是舞臺上的那套民國學生裝。
祝鳶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A4紙,攤開,遞給他。
“這是欠條,您看一下�!�
字跡說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潦草,像是寫字的手沒力氣。
盛聿只看一眼,“誰教你的,欠條不蓋手印。”
祝鳶微怔,是她欠缺考慮了。
她干笑兩聲,“沒經驗�!�
可現(xiàn)在她要去哪找印泥蓋手�。�
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沒卸妝,于是抬起右手,拇指在唇上擦過去,毫不猶豫,將拇指印蓋在欠條的簽名處。
“您看,這樣可以嗎?”
盛聿看了眼手印,抬眸盯住她少了一塊顏色的唇,露出原本蜜桃粉的唇色,眸底蓄著一片暗影。
他一句話不說,祝鳶以為還是不行。
“如果還是不行,我回去劇院找找看有沒有印……”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盛聿傾身而來,一手撐著車門,朝她的臉湊近!
第16章
祝鳶慌亂間不小心碰到了車門,車窗緩緩降下來。
傍晚的風吹過她頰邊的碎發(fā)。
盛聿盯著她的臉,撐在車門上的那只手往下按了一下按鍵,車窗緩緩上升,將冷風和行人探究的目光擋在外面。
與此同時,車子的隔板也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