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雷志高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有心想在這鄉(xiāng)下人面前爭個面子,也點份紅燒肉,可想到他媽給他的零花錢都讓他用來買酒了,只能作罷,嘴里卻還不依不饒地道,鄉(xiāng)下人怎么怎么不講衛(wèi)生,怎么怎么小家子氣,就不配來城里吃飯之類的話。
跟他同桌的李亮瞧著陳遠川高壯的身材,不欲多生事端,便勸了兩句。
“志高,算了,你少說兩句�!�
雷志高這才不再說什么,繼續(xù)和李亮就著花生米喝起了小酒,很快又起了別的話題。
“你說我媳婦每個月工資有好幾十塊,偏我媽小氣巴拉的,每回都只給我一點錢,買瓶酒就不剩什么了�!�
“你這也算不錯了,嬸子還三不五時地給你一些小錢買酒,比兄弟們強多了�!崩盍琳f著是真的心生了羨慕,這雷志高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運,投了個好胎,結(jié)婚前有老爹養(yǎng)著,結(jié)婚后有媳婦養(yǎng)著,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有小酒喝,這種好日子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我媳婦馬上就要生了,到時候她一坐月子,就得有些日子不能上班了,我媽還說讓我下個月少花些錢。”雷志高皺著眉頭有些發(fā)愁,他現(xiàn)在錢就不夠花,他媽還讓他節(jié)省。
“坐月子也要不了幾天,這些娘兒們哪有那么嬌弱,更別說弟妹還是廠子里的勞動模范,身體硬朗著呢,你就等著抱兒子吧�!�
“切,誰知道她生的是男是女,是兒子最好,要是女孩……”說到這里,雷志高灌了口酒,沒再繼續(xù)下去。
等他們這邊大半瓶酒下肚,陳遠川那邊飯也吃完了,桌上的菜和米飯都被他吃得干干凈凈,他摸了摸肚子,猶自有些意猶未盡,這算是他來到這里吃得最好的一頓飯了。
酒足飯飽,該辦正事兒了,陳遠川先把服務(wù)員叫來結(jié)了賬,隨后徑直走向旁邊桌上的雷志高,揪著他的衣領(lǐng)就把人摁到了地上。
雷志高喝得迷迷糊糊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人已經(jīng)躺到地上了,緊接著就被人托住了下巴,嘴里塞進了一只沾著泥巴的鞋子。
“你不是好奇我腳上的泥洗干凈沒嗎?我這就滿足你,讓你自己品品�!�
第15章
陳遠川自從武學有成后,就沒怎么受過氣,剛才要不是怕影響了自己的食欲……
陳遠川自從武學有成后,就沒怎么受過氣,剛才要不是怕影響了自己的食欲,他早就揍這貨了。
國營飯店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就跟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好半天都沒人發(fā)出聲音,還是跟雷志高一起喝酒的李亮最先有了反應(yīng),抖著手指著陳遠川。
“你你你……你干什么!”
雷志高被李亮的喊聲驚回了神兒,趕忙把嘴里的鞋子拿了出來,連著呸了好幾聲,一時酒氣上頭,眼睛都紅了,掄著拳頭就朝陳遠川撲了過去,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道:
“我?你媽,老子揍死你。”
然而他氣勢擺得很足,還沒等靠近陳遠川身邊,就被陳遠川一腳踹到了一旁。
門口圍觀的人見這里打了起來,有那熱心的就去報了公安。剛好國營飯店不遠處就有個派出所,所以兩個公安同志接到消息很快就趕了過來。只是他們想象中打架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只見一方當事人抱著手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另一方則捂著肚子哎喲呦地坐在地上。
兩名公安同志了解了大概情況后,就把人給帶回了派出所里。其中一位姓鄧的公安給他們做筆錄,陳遠川很是痛快地把事情經(jīng)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公安同志,我可沒想打人,是他自己掄著拳頭要來打我的,我才把他踹到一邊了�!�
鄧公安也知道這事兒確實不是陳遠川挑的頭,但該教育的還是要教育的。
“那你也不能把鞋子塞在別人嘴里呀,這是一種侮辱他人的行為,是不對的�!�
“就是,你個鄉(xiāng)巴佬,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你必須得補償我�!崩字靖咭岔槃莺暗溃F(xiàn)在一想起陳遠川那只沾了泥巴的鞋子,就直犯惡心。
“公安同志你瞧瞧,到底是誰侮辱誰,這人還說自己是什么工人家庭出身的,卻這般瞧不起我們農(nóng)民,我看他就是專門來離間農(nóng)民階級和工人階級的敵特分子,對待敵人就要猶如嚴冬般冷酷,我塞他鞋子,沒塞他臭狗屎都算是對他客氣了,我建議你們好好查查他的背景�!�
鄧公安瞄了陳遠川一眼,知道這也是個刺頭,他經(jīng)驗老到,倒沒想真的把這事兒進一步升級,不過也順著陳遠川的話說了雷志高一通。
“你也少說兩句,你貶低歧視農(nóng)民同志更是不對,工農(nóng)一家親知不知道?”
一旁正在叫囂的雷志高聽了這話,發(fā)熱的大腦終于降溫了,酒也醒了大半兒。
“你瞎說什么,誰是敵特分子?公安同志你別聽他的,我們家可是根正苗紅的工人家庭,不信你們?nèi)C械廠打聽打聽�!甭牭疥愡h川這么上綱上線地給他扣大帽子,雷志高慌了起來,如今的人最怕的就是什么和階級對立掛鉤的事了。再加上他本就是個窩里橫,今天完全是酒壯慫人膽,這會兒也不敢再提什么賠償了。
見雷志高消停了,鄧公安松了口氣,又轉(zhuǎn)向陳遠川,調(diào)侃道:“小伙子,你嘴皮子挺溜啊,當個農(nóng)民種地有些屈才了�!�
“可不是嘛,公安同志,我也覺得我需要更大的舞臺才能發(fā)揮我的才能,可這不是黨和人民沒給我機會嗎?”陳遠川皮了兩句,知道這事兒差不多算是了結(jié)了,便準備回去了,他也無意再揪著雷志高不放,反正他也沒吃虧,該出的氣當場就出了。
陳遠川這邊剛走,挺著大肚子的余蔓就趕了過來,因為雷志高之前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樣,出于穩(wěn)妥起見,公安同志就通知了他的家屬。
正在車間里上班兒的余蔓接了電話,只能到派出所來領(lǐng)人。她聽鄧公安說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臉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得知可以走人了之后,便跟著雷志高一起走出了派出所,對之前發(fā)生的這場鬧劇只字未提,只是平靜道:“你先回家吧,我只請了一會兒假,還得回去上班�!�
“哎,媳婦兒,你身上有錢嗎?先借我點�!崩字靖咭皇秩嘀惶吡艘荒_還有些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拉著余蔓的袖子。
“我的工資都是你媽去領(lǐng)的,我有沒有錢你會不知道嗎?”
雷志高想想也是,他松開余蔓的袖子,也沒管她大著肚子來回奔波會不會出什么事兒,就自顧自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余蔓低著頭,捶了捶酸軟的腰肢,在廠子里不是久站就是久坐,工作強度對如今的她來說其實是有些難以承受的,可余蔓都咬牙堅持下來了。
廠里的人都只當是她太要強,快生了還要堅持工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在家里待著,長期面對著那母子倆罷了,對她來說,在廠子里上班就算身體累一些,也比心里憋屈壓抑著強。
不過她轉(zhuǎn)念又想到,很快就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要來到世上了,余蔓麻木的心也柔軟了下來,對未來也有了一絲期盼。
陳遠川回到大隊的時候,隊里的人都還在上工,也是巧得很,上次他和陳遠安一起回來碰到了落水的許瑤,這回又在河邊碰到了路青青,好在路青青沒有落水,不然陳遠川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陳同志!”路青青一看見陳遠川就跑了過來。
陳遠川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路青青在這里是等自己的。
“你是……路知青對吧?你找我有事兒嗎?”陳遠川對這些知青沒怎么關(guān)注過,對許瑤有印象,還是因為旁人說那是陳來寶喜歡的對象,他才多看了兩眼,而路青青往常一向不怎么惹人注意,所以他回想了半天,才算是沒有叫錯。
“是這樣的,陳同志,上次我表姐許瑤落水,聽說是你路過救了她,我就想替她表示一下感謝,只是我來到這里當知青,身邊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本偉人語錄就送給你吧,希望咱們在鄉(xiāng)下也能接受到領(lǐng)導人的熏陶。”路青青表情誠摯地舉著一本紅皮子書,封面寫著四個大字“偉人語錄”。
陳遠川盯著路青青手上的紅皮子書愣了半天,一時沒想明白這是玩的哪一出。他跟這些知青一向沒什么接觸,救許瑤的也不是他,他就在旁邊動了動嘴皮子,要感謝也該感謝陳遠安才對。
想到這里,他抬頭看向路青青,和路青青探究的目光正好撞了個正著,心底升起了幾分猜測。
“其實主要還是許知青運氣比較好,命不該絕,倒也不用專門感謝,而且你總不會有兩本偉人語錄吧,這要是給了我,我堂弟那里要怎么辦?”
“這個……我可以再送他別的東西表示感謝�!甭非嗲嗝銖娦π�,又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天我表姐嚇壞了吧?她回去還發(fā)了場燒�!�
“她一個女同志掉到河里差點就沒命了,受了驚嚇生場病也是正常的。”話是這么說,但陳遠川可不覺得那許瑤是嚇病的,氣病了倒是有可能。
眼瞅著路青青的笑容都快要維持不住了,陳遠川沒等她再說什么,就接過了那本偉人語錄。
“路知青真是謝謝你了,我正愁沒有機會學習進步,你要是送別的,我還不好意思收,這本偉人語錄,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看著陳遠川一臉感激地捧著書走了,路青青什么也沒打探到,很是郁悶。
她今天之所以會來找陳遠川,也是有原因的,路青青在現(xiàn)代是個穿越的資深愛好者,受荼毒甚深。她堅信自己能夠穿越到這個年代,必然是天生的女主角,而有女主角,必然就有男主角。
按照穿越的一貫定律,她來到這里應(yīng)該有兩個任務(wù),一個是發(fā)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另一個就是和男主相親相愛,羨煞眾人。如果是穿成知青的話,通常還要加上一個高考回城,打臉極品家人,而原主爹死娘改嫁,從前在家里沒少受欺負,也是基于這一點,路青青認為自己十分符合女主角的條件。只是如今離高考恢復和允許私人做買賣,還有好多年,這兩條她暫時都無法達成,那就只能先找到男主角了。
而按照穿越定律,男主角一般有三種類型,一種是浪子回頭型,也就是前期貓嫌狗厭,和女主角相遇后,幡然悔悟,奮發(fā)向上,成為浪子回頭里的“金不換”,驚掉眾人眼球。
第二種,人見人愛型,要么有極高的顏值,要么有極強的背景,總之站在那里就獨樹一幟,與眾不同,很招女人喜歡。
第三種,身世凄慘型,這種通常有著極品家人,各種被吸血,正等著女主解救,后期自然是對家人失望,從此眼里只有女主一個人。
于是路青青開始了對號入座,她把生產(chǎn)隊性別為男的都扒拉了個遍,很快鎖定了幾個目標。
首先是第一種,大隊里年齡符合的路青青只找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陳來寶,一個是陳遠揚,這倆都是大隊里出了名的混子,不過路青青很快就把陳來寶排除了,因為這人是許瑤的舔狗,而如果她是女主角的話,按照設(shè)定許瑤就一定是惡毒女配,惡毒女配的舔狗怎么可能是男主角?
至于第二種人見人愛的,路青青在大隊里還真沒發(fā)現(xiàn)有誰特別符合的,但許瑤落水的事給了她靈感,許瑤那天明顯是在算計什么,她就不相信落水的事是意外,而惡毒女配想要巴上的十有八九就是男主。
可惜她那天去得晚了,并不清楚到底是誰救的許瑤,也就不知道許瑤到底算計的是陳遠安還是陳遠川,這才想找機會試探一番的。送的東西都是她深思熟慮過的,別的東西可能會引起誤會,偉人語錄就不同了,送給誰都安全,她就不信有人敢拿這書做文章。恰好今天蹲到了陳遠川,路青青覺得時機合適,就上前搭話了。
再說第三種,大隊里有名的極品之家就是陳愛國家,而陳遠川和陳遠揚都是這家的,他們家里內(nèi)部的情況她就不了解了,這也是她找上陳遠川的原因之一。
卻沒想到這陳遠川是個滑不溜手的,書是送出去了,她卻什么消息都沒打聽到,真是想想就氣惱。
第16章
這邊陳遠川隨手翻著手中的書,也是若有所思,這些知青一個兩個的也都挺……
這邊陳遠川隨手翻著手中的書,也是若有所思,這些知青一個兩個的也都挺有意思,這位路知青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明里暗里地打聽許瑤落水的事,而她顯然不像自己說的那般和許瑤姐妹情深,至少不是個能交心的,否則她就不用來找自己打聽了。
陳遠川臉上剛泛起個玩味的笑,就又僵住了,前方十米處,陳桃子手上拿著雙鞋,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陳遠川打了個哆嗦,扭頭張望了一圈,確定方圓百米只有他一個人,看來是沒有誤會。
“大川哥!”陳遠川一出現(xiàn),陳桃子就小跑了過來。
“大川哥,我看你的鞋都磨舊了,特地給你做了雙新鞋,不過我也不知道你的尺寸,就大約莫著來了,你試試合不合適,不合適我再改�!闭f著陳桃子舉起了手上的布鞋。
陳遠川盯著那雙布鞋,再次懵逼了,片刻后抬頭看了看天,今天這是什么日子,他人緣這么好的嗎?
“桃子啊,你看過偉人語錄嗎?”陳遠川把手中的書向陳桃子示意了下。
“呃……沒……”這回變成陳桃子發(fā)懵了,她小學就上了一年,字都認不太全。
“我剛翻了下這本書,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熏陶,我們偉大的領(lǐng)導人說,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我雖然不是個黨員,卻也不愿意成為廣大人民群眾隊伍里拖后腿的,所以這鞋我不能收,你還是給來寶吧,也不算浪費了你的手藝�!标愡h川也不管這陳桃子抽什么瘋,說完這些話就腳底抹油往自家院子走去,鞋子這東西跟偉人語錄可不一樣,他要是收了,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愣在原地的陳桃子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是被拒絕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能看上陳遠川這個死了老婆還有孩子的就不錯了,竟然還被拒絕了!
羞憤過后,陳桃子冷靜下來,還是不愿意放棄。畢竟她已經(jīng)不小了,她姐陳杏子已經(jīng)訂了人家,馬上就輪到她了,就像她之前說的,她想嫁得近點,好照顧娘家,而再近能近的過隔壁嗎?到時候她提腳就能回娘家干活,簡直不要太方便。而且陳遠川武力值高呀,連她大姐夫那么兇的人都能治得住,以后有了陳遠川撐腰,看那劉大武還敢不敢再打她大姐。
基于這種種原因,陳桃子決定再接再厲,她就不信了,還能鉆不開陳老大這塊木頭!
陳遠川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回了家,一眼瞧見自己屋門口趴著個人,差點沒條件反射地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那個便宜兒子陳冬冬。
“冬冬,你在這兒干嗎呢?”這還是陳冬冬頭一回主動來找自己,因為這孩子從不往自己跟前湊,所以陳遠川總是下意識地忘記自己如今還有個兒子。
陳冬冬聽見聲音,吧吧吧地跑過來,舉著手對陳遠川說:“爸,吃糖!”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次有人跑他面前送東西了,陳遠川看著陳冬冬手心里那被汗乎乎地手快攥化了的劣質(zhì)糖果,實在沒忍住抽了下嘴角。
什么怕傷害孩子自尊心勉強吃了的情況在陳遠川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非但如此,他還毫無遮攔地對陳冬冬道:“冬冬啊,這玩意兒除了你自己,沒人會吃,給狗都嫌棄。”
陳冬冬愣了一下,“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這糖他還要吃,才舍不得給狗吃。
陳遠川見此情景,第一反應(yīng)是四處逡巡了下,看劉銀鳳在不在,不然他一準得挨罵,雖然他皮糙肉厚的不怕被罵,但能耳根清凈點,誰樂意被罵,隨后想起還沒到下工的時候,這才放了心。
眼瞅著陳冬冬這個熊孩子還在那里沒完沒了地哭,鼻涕都流出來了,簡直是沒眼看。
“好了,你別哭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說吧�!�
他可沒忘記這小屁孩兒,雖然小小年紀卻是個小勢利眼兒,之前從來不往他跟前來的人,突然好端端地跑來給他送糖,陳遠川可不相信是這小孩兒突然對父愛有了憧憬。
陳冬冬哭聲一頓,打了個嗝,抽抽噎噎道:“我……我想吃雞�!�
陳遠川還真說對了,陳冬冬被劉銀鳳一手帶大,又從小見證了劉銀鳳在陳家的家庭地位,一向只愛找他奶,會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爸,也是因為陳遠川這段時間三不五時地帶只野雞回來。
今天他在村子里玩兒的時候,聽見別的孩子炫耀自己爸爸多能干,經(jīng)常被孤立的陳冬冬忍不住就想加入進去,就大喊道“我爸會抓野雞”,結(jié)果其他孩子根本不信,陳冬冬就氣得跑了回來,想要陳遠川再抓只野雞,證明給其他人看,為此他才想討好下陳遠川,把自己很寶貝的糖拿了出來。
陳遠川就知道這小崽子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原來是想吃雞了,他之前在山里填飽了肚子,也不是個自己吃肉,見不得別人喝湯的,就時不時地抓個野雞兔子什么的帶回來,幫家里人改善下伙食。
因為怕引起別人注意,他也不敢太頻繁,偶爾吃次肉還能有個借口,畢竟陳遠明在城里當工人不是。只是他卻沒想到陳冬冬這個熊孩子把他抓野雞的事兒吆喝了出去,很快就給他帶來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不就是想吃雞嗎?你說你一個男娃子,整天有事兒沒事兒地就哭鬧,像個什么樣子。”全然忘了他當初剛來時為了吃雞蛋,學著陳冬冬撒潑打滾的模樣。
陳遠川本想先應(yīng)下來,隨便敷衍過去再說,隨即又想到什么,把陳冬冬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了狼外婆般的微笑。
“冬冬,你想以后每天都吃肉嗎?”
陳冬冬覺得陳遠川的笑容很可怕,卻還是老實回答道:“想!”
“那你跟我學武好不好?你學會了以后,就能自己抓野雞了,想吃多少抓多少。”陳遠川剛想到,萬一他找個媳婦養(yǎng)自己的目標沒有達成,以后靠兒子養(yǎng)也不錯,雖然這還得很多年,但未雨綢繆不是,就當作長遠投資了。
“真的?”
“當然,不過練武得吃苦,每天都得練習,以后你就不能老是出去玩了�!标愡h川看過了,陳冬冬的練武資質(zhì)也就是不好不壞,跟大多數(shù)人差不多,反正在這個世界也修煉不了他們那里的內(nèi)功心法,只練外家功夫的話,這資質(zhì)也盡夠了。
真練好了,想達到他的程度是不可能,撂倒三五個人還是可以的,好歹給這便宜兒子培養(yǎng)個一技之長,省得這小崽子以后連自己都養(yǎng)不起,更別提養(yǎng)他了。但練武肯定得吃苦,這得事先說明了,別練個幾天堅持不下去,凈白費他功夫。
果然陳冬冬一聽,練武要吃苦,還不能經(jīng)常出去玩兒,就有些不樂意,但他又想吃肉,所以就很是糾結(jié),一張小臉都皺巴在了一起。
“那我練了武,能打過鐵軍嗎?”
鐵軍?
陳遠川想起來了,是李二牛家那小子,村子里的孩子王,上回在地里,陳冬冬就是被這小子揍了,跑去找他奶告狀的。
“當然,等你學好了,別說1個鐵軍,10個鐵軍你都能打得過�!边@點陳遠川還是可以保證的,那鐵軍就算再能打,也不過是野路子出身,哪能跟他們玄武大陸正經(jīng)的武學系統(tǒng)相提并論。
陳冬冬雙眼頓時迸射出了強烈的光彩,似乎打敗鐵軍這件事兒比讓他每天吃肉還更能吸引他,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好,我練,等我打敗了鐵軍,我就是老大了,他們都得聽我的。”
陳遠川呵呵兩聲,他是不懂這些小屁孩兒之間的“愛恨情仇”,對他來說,填飽肚子肯定要比那勞什子的老大更重要,但無所謂,不管這小子出于什么目的,能堅持下去就行了。
等陳家人都回來后,得知陳遠川要教陳冬冬練武,還驚訝了一番,很是納悶陳遠川是怎么會功夫的。
“咱們大隊里那個老趙頭你們都知道吧?他早年經(jīng)常在山里打獵,會個兩下子,小時候他看我骨骼清奇,是個好苗子,就私下里教了我點功夫,我打獵的手藝就是跟他學的�!崩馅w頭是個孤寡老人,早年間算是村里唯一的獵戶,前幾年死了,所以陳遠川才把事按在老趙頭身上,要的就是死無對證。
陳家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大哥你總是能抓到野物,大隊里的人都說野雞跟兔子可難抓了。”
“大哥,你看我能學不?”陳遠山想到野雞跟兔子的滋味也湊了上來。
“你?你年紀太大了,骨頭都硬了,沒法學了�!标愡h川隨口應(yīng)付道,年紀大只是一方面,真想學多花些功夫,還是能夠小有所成的。
但陳遠川不樂意呀,依陳遠山那只進不出的性子,自己費勁巴拉地把他教成了,陳遠山也不會養(yǎng)自己這個大哥。
陳遠川傻了才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對他這種極致的現(xiàn)實主義者來說,如果只是舉手之勞,那他倒是不介意伸把手,可如果需要他費很大功夫,還沒有任何回報,他是絕對不會干的。
陳遠山只能遺憾地放棄了,陳遠揚則知道自己吃不了那個苦,壓根連提都沒提。
劉銀鳳對陳冬冬學武的事倒是挺高興,她沒管陳遠山的小心思,考慮的比較長遠。
“冬冬要是學好了,以后說不定能被選上去當兵,到時候咱們家里不光有工人,還能再出個軍人了�!�
現(xiàn)在這年代能去當兵,可是光榮得很,一身綠軍裝總是特別引人羨慕,說起來比當工人還吃香,只是這當兵的條件也嚴格,不是誰都能當?shù)昧说模阋亲陨項l件過硬,希望總是更大不是。
或許是有了當兵這根胡蘿卜吊著,接下來的日子里,陳遠川教陳冬冬練武時,就算陳冬冬哭天抹淚的,一向溺愛孫子的劉銀鳳都沒有心軟,陳遠川由此也算是見識到了當兵這件事的巨大影響力。不管怎樣,劉銀鳳不插手,他也樂得輕松。
至于他答應(yīng)陳冬冬給他抓的野雞,則被他往后拖了拖,因為他這些日子抓的野物都拿到黑市上,找老黃換成錢和票了。
這段時間下來,他已經(jīng)攢了200多塊錢,并許多糧票布票了,只是他卻沒有由頭去光明正大地花這筆錢,這讓陳遠川很是苦惱,一時間不禁感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你有錢卻沒法花!
第17章
這日,陳遠川在山里待了一天,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竟然碰到了一只落單的……
這日,陳遠川在山里待了一天,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竟然碰到了一只落單的野豬,那野豬徑直朝他撲了過來,被陳遠川一巴掌給拍死了。
陳遠川很是興奮,野豬平日里活動得多,雖然沒有家豬肥,可瞧著也有個100來斤,這應(yīng)該能換上一大筆錢了,比抓野雞劃算多了。
只是這野豬怎么處理是個問題,它不像野雞體型小,能讓他偷偷裝在背簍里帶回家,把這么大個玩意兒扛回家,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思來想去,陳遠川決定在山里待一宿,今晚就不回去了,反正陳家人現(xiàn)在都知道他經(jīng)常不回去吃晚飯,也不再等他了,剛好趁著這機會多修煉會兒。
于是陳遠川找了棵大樹,坐在樹枝上一邊修煉,一邊守著他的野豬,一晚上下來,還逮到了兩條手臂粗的自投羅網(wǎng)的蛇,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天還沒亮,陳遠川就扛著野豬拎著蛇,腳步匆匆地往縣里而去。
老黃開門時,天色還昏暗著,影影綽綽之下,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一頭熊,險些沒把他嚇得跳起來。
“是我�!标愡h川這一出聲,老黃才算鎮(zhèn)定下來,這些日子他們時常打交道,他已經(jīng)熟悉了陳遠川的聲音,也知道陳遠川姓陳。
“陳老弟是你呀,你差點沒嚇死我�!鼻『藐愡h川進門,借著燈光,老黃才瞧清了陳遠川肩頭扛著的野豬和他手臂上掛著的蛇,驚訝得張大了嘴。
這些日子從陳遠川送來的東西,他就知道陳遠川是個有本事的人,如今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人家,先不說這兩條蛇,就這么頭野豬怎么也得100來斤,陳遠川扛著走了這么遠的路,愣是跟沒事兒人一樣,老黃心中的震驚就別提了。
“野豬我也不方便處理,你就自己找人處理吧,至于這蛇可是大補的好東西,你看看總共能換多少錢。”陳遠川把野豬和蛇都放到了老黃的院子里。
老黃終于合上了張開的嘴巴,嘖嘖稱奇。
“陳老弟,你真是個能耐人,這野豬兇得很,以前那些有經(jīng)驗的獵戶輕易都不敢跟它們對上,瞧這野豬連個切口都沒有,總不會是讓你用拳頭砸死的吧�!�
“沒辦法,我天生神力。”陳遠川順口扯道,剛好給自己的異樣做個掩飾。
“你這本事合該去當兵呀,保不齊還能混個將軍呢。”老黃真心覺得陳遠川待在這小地方是屈才了。
“我這人喜歡自由自在,受不了拘束。”讓陳遠川當個工人他都受不了,更別提部隊里那軍事化管理了。
老黃認定了陳遠川是個高人,慶幸自己為了結(jié)個善緣,給的價格一貫公道。這次依然如此,野豬跟蛇總共給了陳遠川130塊。
陳遠川出去時,還琢磨著什么時候再抓頭野豬,這玩意兒攢錢確實快。
因為扛著野豬,目標太大,所以他今天來得實在是過早了些,這會兒天才蒙蒙有些微亮,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國營飯店怕是都沒開門。
正為自己今天吃不到紅燒肉而遺憾,陳遠川就聽到前面巷子口傳來了呼痛的呻吟聲,他腳步一頓,抬頭望去,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倒在地上,身下似乎還有一攤血跡。
陳遠川見狀猶豫了,救還是不救是個問題。
這要是擱上輩子,他指定扭頭就走,他們那里以武為尊,只看武力值高低,不分男女,所以他從不敢小瞧女人,這種情景搞不好就是有人為了搶奪資源故意設(shè)的套,你要是爛好心,別說被搶了資源,指不定連命都保不住。